北京人民艺60年人文纪录片《人民的艺术》的创作理念与思想内涵

北京人民艺60年人文纪录片《人民的艺术》的创作理念与思想内涵

为庆祝中国人民艺术院成立60周年，由北京市委广告司联合举办的中国人民艺术院联合制作的大型人文纪录片《人民艺术》于11月1日在北京黄金时间推出。该片共10集,每集30分钟。一、总观和多元观相结合的戏剧研究创作理念是制约作品组织方式和思想内涵的深层因素。《人民的艺术》以文化品位与市场效益相结合的理念,注重提升节目的艺术价值,以提高作品的文化“含金量”来提升节目品位,但同时又没有脱离现实。它以影像回溯历史,以镜头表达思想,力争既有艺术品位,又有吸引力。一方面,《人民的艺术》在总体上贯彻了“以戏说理”的创作思路,以北京人艺60年戏剧发展史的总体观解析为背景,以人艺的代表剧目为每集的切入点,以对特定时代及戏剧类型的解读论述,表达出对戏剧创作的艺术规律和精神品质的独特理解,并在对60年历史的梳理与回顾中,把戏剧和时代发展、观念变迁和人民需求联系在一起,蕴含着对人性的理解、对精神领域的追求、对人类终极价值的追问等一系列哲理性问题的深层思考,使观众收获良多。另一方面,《人民的艺术》努力以模式创新提升创作质量。作为北京2012年度重点文化项目,该片采取了知名主创领衔、集团式作战、短期重点突破的创作方式。由于人文纪录片对创作者本身的素质具有很高要求,该片组织了一支高素质的创作团队。由北京电视台曾成功推出《百花》、《岁月如歌》等纪录片的著名编导王淳华领队,著名媒体策划人乔卫担任总撰稿。团队成员均为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北京电影学院等对舞台艺术情有独钟、对影像呈现视角独具的资深电视工作者和戏剧及媒体界人士。从2012年2月底建组伊始,创作组即入驻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潜心深入,连续驻院拍摄采访120余天,广泛开展实地调研考察和知名人士采访,获得了许多珍贵资料。二、戏剧的基本问题在《人民的艺术》中,“人民”是全片的总主题,而把握北京人艺与人民、与时代、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则是全片的总体逻辑线索。在这个总体线索下,全片按照编年体与主题化相结合的方式来设置剧集,在体现时代发展的每集主要剧目中,深入剖析北京人艺60年发展历程中涉及的基本戏剧问题,并在这个过程中融入对人情、人性的形而上思考。这种设置方式既体现了历史发展的时间脉络,又呈现出了其中包含的思想内涵。具体说来,剧中的60年主要包含人艺得到重要发展的两个历史时期,即从建国到文革以前和从改革开放到当下。反映文革前历史的有3集,分别是《演出,此时幕启》、《雷雨,世事风云》、《乡土,民族民心》,后7集为反映改革开放以来历史,包括《复苏,归去来兮》、《传承,时光如流》、《信号,守望行走》、《世界,我与他者》、《故事,戏如生活》、《角色,舞台上下》、《剧场:相望之梦》,其中后4集分别重点探讨戏剧中的一些基本问题。这样在整体上形成了3—3—4的结构框架,每集由一个主题关键词统领,独立成篇,清晰而有机地串联起了全片。在这些分集中,分别按照年代顺序选择了不同的剧目,其中涉及的典型剧目包括《龙须沟》、《雷雨》、《蔡文姬》、《丹心谱》、《茶馆》、《绝对信号》、《推销员之死》、《天下第一楼》、《窝头会馆》等,选择这些典型剧目并不是为了展示剧情或回忆荣光,而是重在探讨北京人艺乃至我国戏剧发展历史中的各种重大问题。这包括了戏剧发展中的现实主义问题、民族化问题、国际化问题、表现主义思潮辨析、剧作家遴选,戏剧本质、演员培养、角色理解、戏剧风格形成、剧场文化培育等,其中既有对正确发展方向的继承与创新,又有对错误思潮的反拨与校正,并在其中探讨了艺术品位与市场的关系,戏剧发展中的继承与创新、开放与包容的关系等深层问题,初步形成了一个戏剧基本问题体系。正是这些思想内涵的存在,使得全片每一集都显得较为厚重,使观众在欣赏过程中了解了戏剧知识,也得到了思想收获。三、天气形势,一场双线,一人一策纪录片节目内容的一个重要特点是给人以“陌生化”的收视感受,即从观看纪录片中,观众看到此前知之不多的历史事实材料,了解未曾接触过的幕后过程、真相和趣闻轶事等。电视的长处就在于能够以影像的方式展示这些珍贵资料,使人耳目一新。《人民的艺术》注重在具有一定社会认知度的现有素材基础上,挖掘寻找人们接触不多的“陌生”素材,以大量高质量的细节充实叙述,将不常见的笔记、档案、回忆、访谈等内容展示在观众面前。为此,主创团队用40天的时间,集中采访了人艺著名演员和社会知名人士130多人。采访对象不仅包括上至102岁的人艺老一代艺术家叶子,还充分开掘人艺多年来鲜为人知的“明星宝库”,由人艺建院以来四代名导演、演员讲述剧院奠基以来的珍闻秘史,揭秘社会各界名人与人艺的不解之缘,更请来许多社会学者、戏剧理论研究者高屋建瓴地解读这座殿堂级剧院一个甲子的沧桑与辉煌。这些人士包括蓝天野、郑榕、朱琳、杨立新、濮存昕、宋丹丹、冯远征、舒乙、范曾、韩美林、于丹、姜文、冯小刚、张颐武、田本相、娄乃鸣等北京人艺四代知名导演、演员以及社会各界名人中鲜为人知的“人艺粉丝”,超级豪华的采访嘉宾阵容不仅保障了访谈内容的水准,也提高了观众的收视期待。而且,在采访过程中,创作团队巧妙运用北京人艺各个时期不同的戏剧创作空间,利用历年经典大戏的部分道具搭建了具有戏剧风格和舞美表现力的人物采访专区,丰富了采访形式手段,增加了视觉效果。《人民的艺术》的拍摄范围遍及欧亚大陆,先后到俄罗斯、捷克、中国台湾、上海、浙江、天津等地实地拍摄到不少珍贵的影像资料,更有大量珍贵史料首次面世,如建院之初的“四巨头”密谈,艺术家为捍卫艺术价值连夜写公开信等情节的展现。这些珍贵的资料、轶事等,让观众看到的是一个更丰满的人艺,不仅有还原历史现场的“穿越”效果,也让观众形象地重温了历史。四、应引导现实生活的文化情感的回归除了影视资料的“陌生化”以外,思想内涵是人文纪录片的更深层内容,也是“人文性”的集中体现。“陌生化”的视频资料服务和指向于“人文性”的思想表达,二者形成一个统一整体,是优秀人文纪录片的基本要求。因为,对于人文纪录片来说,需要在对某种文化现象进行影像展示的同时,更要进行深刻剖析,并展现出明确的文化价值诉求,“在传统与现代的对峙当中呵护传统;在物与人的关系当中强调人的因素;在历史的讲述中突出民间的生活;在交流层面上尊重个人的主观选择”,是人文纪录片的价值诉求特征。《人民的艺术》在60年的梳理与回顾中,融叙述、抒情、思辨为一体,多方位、多视角解读戏剧文化,并融入当代社会与民众对信仰的敬意、对艺术的审美以及对自我的思考,将娓娓道来的叙事、真率丰沛的抒情、深入浅出的理论、给人启迪的哲思融为一炉,在电视娱乐风潮甚为流行的背景下,这些丰厚的思想内容为观众提供了一片难得的“精神绿地”,激发了社会对久违的文化家园的追寻。该片在捍卫“戏魂国粹”的思想指导下,阐释了“动作等于愿望加目的”的理论,以民族文化中包含的人性人情的共通性,解决了外来戏剧在舞台表演上洋腔洋调的问题,从思想家和哲学家的高度把认识、理解和展现生活的独特性作为优秀剧作家的重要素质。在艺术价值观上,把剧本的本质视为“以故事传达生活态度,是一段生命与时空的沉醉与思考,美和善的统一”。在对人的思考上,以戏剧揭示人性共同的情感、欲望和命运诅咒,并将戏剧的命运与创作者、演员、角色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归纳出“看戏就是看自己”、“戏剧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思想领悟。除了典型剧目、戏剧历史、戏剧理论外,《人民的艺术》更把着力点放在“人之发现”、“精神之启蒙”、“人类的根本”、“过去、现在与未来”这些带有终极意义的问题上,并摆在显要的位置。这种创作视野、框架与以往的纪录片相比有了进一步拓展,体现出明显的差异,这一方面有助于缓解文化饥渴与焦虑,如同有专家指出的那样:“这种差异性实际上是全球环境之下对文化传统的重新认知。……我们今天这样的解读是有历史必然性的,在某种程度上能够解决我们所面对的文化焦虑。”另一方面,这种特征把纪录片“介入”的范围拓宽了,也把“人文”作为一个重大问题提到了公共领域,因为“在当前功利性的全球化时代,“人文”纪录片应该是以另外一种方式介入当前的历史变化过程”,因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视像与思想是知识分子以自己的方式介入现实的一种途径,在当前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和积极价值。五、创新全片影像风格,突出“人艺”的文学化语言特征作为电视节目的一种类型,人文纪录片“用一系列被分隔的历史单元来体现民族传统,用电视语言来表达特定的历史事件与历史人物,使我们的民族历史具有可视性、具体性”,这不仅是人文纪录片的重要特点,也是其独特的话语表达方式。《人民的艺术》较好地运用了这种电视话语方式,并体现出一系列创新特征。首先,在创作态度上,这部讲述人艺60年发展的纪录片,没有简单采用歌功颂德的宣传方式,而是从“人民”和“艺术”入手,多角度多侧面来展现人艺人对不同时期不同作品的看法,纪录片作为客观、真实的见证者和呈现者,独立而真诚地记录、观察,力图做到真实、诚恳、不阿谀、不虚妄、有情感、有深度。其次,在影像风格上,该片大胆探索以戏剧元素、戏剧场景创新电视纪录片表现手法,将意象化元素融入时代大主题,展现人艺“戏比天大”的人文品格。该片力图在每集影像中突出北京人艺具有标志性的、有力量的历史证物,烘托怀旧的、厚重的、文艺感的影像色调,同时影像风格也突出了诗化特征。第三,全片不但采用高清数字设备拍摄、3D特效后期制作,还大胆探索戏剧化空间场景复原,呈现“穿越”的效果。这样把北京人艺影像和声音的素材资料与新技术相结合,用3D手段制作了一个人艺的舞台,让珍贵的老素材以特殊的形式再现,使真实的资料焕发出新的力量。该片的视频材料多来源于第一手资料和采访,具有不可替代性,这种独特资源为吸引收视奠定了有力的基础,多种怀旧的物件勾起了人们的文化记忆。全片语言流畅优美,包含事件、情感、思想、哲理的文字具有很强的文学化语言特征,这不仅符合当前人文纪录片的共同特点,也进一步向诗的意境迈进。解说情理交融,音色优美,情感真挚充沛,浓厚的人文气质较好地传达了全片的思想和情感。《夏,电视娱乐化思潮》的冲击《人民的艺术》坚持人文纪录片的创作要求,在创作理念、逻辑结构、节目内容、思想内涵、艺术表现等方面都有不少亮点。该片在回望中记录中国戏剧和艺术家的蜕变、前进及坚守,在反思中呈现中国文化艺术的生存历史、现状及未来,从而完成了一次民族文化兴起发展的样本分析。该片在电视娱乐化思潮的冲击下,为人文纪录片如何在有趣、好看的基础上做到给人思想启迪,如何用人文纪录片表达历史面貌和时代精神,如何做到思想内涵与艺术形式的有机统一,做出了有积极意义的探索,为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坚守艺术品位与实现市场价值的方式方法提供了具有价值的经验。当然,从精益求精的创作追求看,该片也尚有个别有待完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