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屈精神的内涵

论屈精神的内涵

屈原的精神解释是一个“更长的领域”的主题。一直以来,屈原精神的内涵无不带有阐释者所处的社会政治文化处境和理论结构特征。“所有的解释都局限于一定空间。单独一种解释不可能穷尽本文的全部意义。所以,就每一种不同的解释给本文的意义诸方面带来新的背景衬托这一点来说,解释的歧义性该受到人们的欢迎,它们都有益于理解文本。一个人知道的解释越多,他的理解就越充分。”文本阐释的局限性及有效性提醒我们,要保证文本阐释充分性,回到作者自身思想脉络与文本产生的文化语境是必然的选择。正如“马克思主义是从马克思发源的”一样,屈原精神的内涵阐释也需回归屈原、回归屈原作品、回归楚国文化。一、关于国朝对祖道的祭祀和祭祀在中国哲学中,“精神”是万物之根本、灵魂或魂魄。《大戴礼记》卷五:“阳之精气曰神;阴之精气曰灵。神灵者,品物之本也。神为魂,灵为魄。魂魄者,阴阳之精,有生之本也。及其死也,魂气上升于天为神。”《广韵》卷二:“精,子盈切。明也,正也,善也,好也。《说文》择也。”可见,“精”乃是天地间万物向“正”“善”“好”生长的的创造者或主宰者,“阴阳之精,有生之本也”。“神”是“阳之精气”,是万物生前的根本或死后的留存。在民间信仰中,“精神”更多的与“肉体”相对。“人身肉体”会死而消散,但“精神”不死:“夫人之生,则精神萃之于身。及其死也,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所以,古代建宗庙、立牌位祭祀祖先以尽孝,实际是以宗庙、牌位代替“人身”萃聚祖先之“精神”:“王者之祭祖考必有庙,庙必有尸主,所以聚祖考之精神而致其孝享也。”“尸主”亦称“神主”,是制作精细写上逝者名字的一尺长的木牌,是逝者“(精)神”安聚之处。这样,既可祭祀以致孝,又可祈祖先“(精)神”福祐子孙。屈原《九歌·国殇》:“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人身”为国捐躯,但其灵魂或魂魄(精神)永远激励着为国奋斗的来者。对于活着的“人身”,“精神”同样支配着肉体,若“精神”不聚则“人身”就会昏惑:“思以一人之精神,杂然诱之于前,安得不昏惑哉?”所以,《庄子·知北游》有“澡雪而精神”。综上所述,“精神”即灵魂,正气,是天地间万物(包括人身)向好的方向发展的创造者或主宰者,人为万物之灵,精神萃聚于“人(或人身或物质肉体)”则人活,“人身”死后,其灵魂或魂魄(精神)则回归于天,以获得“永恒”。故,从哲学层面理解,屈原精神即屈原的“灵魂”,是屈原身前的“人生之本”和肉体消逝之后留存人间的“正气”。屈原《离骚》开篇有:“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1作于青年时期的《橘颂》又有:“秉德无私,参天地兮。”在屈原的自我意识中,有一种秉承天地“精神”——正义、正直、光明正大、仁爱淳厚——的立身原则,他一生遵循,直到不得不“伏清白以死直”仍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离骚》)。在屈原作品中处处充满着这种精神和正气。两百多年后,司马迁曾感动说:“其存君与国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在作品中,屈原用艺术想象和冰清玉洁的象征符号,反复申述抒写了自己的“立身之本”(即“精神”):“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其词温而雅,其义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愍其志焉。”(一)忧国忧民,爱国心“发愤以杼情”(《九章·惜诵》),屈原的美政理想在黑暗和腐朽的怀王、顷襄王时代倍受排挤和打击,满腔愤怒无所倾诉,便只好在诗句集中迸发出来。正如屈原坦言:“道思作颂,聊以自救兮。忧心不遂,斯言谁告兮!”(《抽思》)“介渺志之所惑兮,窃赋诗之所明。”(《悲回风》)从屈原留存诗歌中,我们能明晰地了解其内心的痛苦与信念,感受到其忧国忧民的急切之情。在楚国上下持国权者纷纷苟且偷安、耽于享乐时,屈原以秉德无私之心前后奔走,希望怀王能醒悟,向有德的先王们学习:“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离骚》)在世道贪婪不满足、朝纲被奸邪小人把持之时,屈原焦心如焚,担心楚国政权因为朝政的荒废、政风的贪婪享乐而最终颠覆:“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岂余身之惮殃,恐皇舆之败绩。”(《离骚》)战争2令屈原痛惜那些为国捐躯的年轻将士们:“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九歌·国殇》)讴歌楚国将士的大无畏精神中,寄托屈原为国献身的满腔激情。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争饥寒交迫,屈原为之哀伤欲绝:“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九章·哀郢》)仲春时节本应播种新的希望,但百姓们却不得不离乡背井,等待他们的又会是更惨烈的疾病和饥寒。在《抽思》中,屈原写道:“数惟荪之多怒兮,伤余心之忧忧。愿摇起而横奔兮,览民尤以自镇。”意思是说:每当想到好发怒的君王,真让我伤心痛苦够了;本想无所顾及,一走了之,但看见煎熬中的楚国人民便又止住了。忧国忧民于众皆贪婪的时代——爱国心,是屈原精神的重要要素,意味着屈原将付出非常之力量,以中流砥柱般的毅力去劝谏楚国国君,以拯救逐渐走向衰落的楚国。直到晚年,屈原仍在叹息君王不醒悟:“不毕辞而赴渊兮,惜壅君之不识。”(《惜诵》)(二)“好修自发”之心即使“天分”高洁,仍不忘加强自己后天能力的培养,这是屈原终身追求最高的人生境界:“余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离骚》)“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九章·涉江》)在政治生涯受到挫折、得不到楚国君臣和世人的理解时,屈原不放弃对高洁品行的坚持:“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离骚》)在遭众人诋毁之时,屈原更加坚定独立,始终坚持自己的救国主张和美政理想:“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离骚》)无论何时何地,屈原都不愿违背“正直”之心,同流合污。在世道浑浊中,他仍要求自己保持清醒清洁,不与世同流合污:“苏世独立,横而不流。”(《橘颂》)“世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九章·涉江》)“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渔父》)即使在受到严重政治打击被流放他乡仍坚持秉承天地“精神”的修养理想,甚至以死保持自己的高洁:“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吾不能变心以从俗”(《九章·涉江》)“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九章·渔父》)屈原精神中最先为后世文人崇敬的,正是这种“好修自爱于浑浊之世道”的执着与高尚。淮南王刘安作《离骚传》有:“蝉蜕浊秽之中,浮游尘埃之外,皭然泥而不滓。推此志,虽与日月争光可也。”3光争日月是对屈原精神最恰当的评价,引起“共鸣”。司马迁《屈原贾生列传》引用这段话说:“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再后来,魏晋刘勰《文心雕龙·时序》称“屈平联藻于日月”。唐代大诗人李白《江上吟》感叹“屈平辞赋悬日月”。天汨罗屈子祠中门雕屏上方悬“光争日月”巨匾。武汉东湖屈原行吟阁联:“旨高辞远同风雅并举,行廉志坚与日月争光。(董必武)”,等。屈原“好修自爱”之心与其“爱国心”紧密相连:“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离骚》)坚持自己的忠清洁白是困难的,但不忍放弃的根本原因,还是为了君王(“灵修”)及其所统领的楚国啊。二、橘树:国中之植物屈原最欣赏的植物是什么?笔者认为是橘树。据文献记载4,屈原家乡乐(yue)平里5(今湖北秭归县)位于三峡地区的巫峡与西陵峡之间,地跨东经110°18′～111°,北纬30°38′～31°11′。这里气候温和,四季分明,是柑橘的最适宜种植区和适宜种植区,目前已成为中国脐橙之乡。每年春末夏初,橘树开满白色的小花,空气中弥漫着清幽的香气,正如屈原《橘颂》所描绘的:“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而一到冬季,柑橘成熟的季节,则满山遍野一片橘红,《橘颂》写道:“曾枝剡棘,圆果抟兮。青黄杂糅,文章烂兮。”橘对于楚人早已不是一种植物,而是一种文化6,一种楚国精神。柑橘早已是令人垂涎的珍品,《吕氏春秋·本味》载:“橘之美者,江浦之橘,云梦之柚。”战国时期,楚国特产柑橘,往往成为纵横家拿着“说事的诱惑条件”,如苏秦说服赵王合纵时说:“大王诚能听臣,……楚必致橘柚云梦之地。”等。可见,楚国强大,“橘”便是他国垂涎的珍品,但它的衰亡,也将会使“橘”成为代表臣服的土贡。正是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在楚国由盛转衰的楚怀王时期,屈原提笔写下了《橘颂》,歌颂赞美家乡的橘树。他抓住橘树越过淮河就会变为“枳”的生长习性,赞美橘树:“受命不迁”“深固南徙”“独立不迁”“苏世独立”(《橘颂》)。从橘树身上,屈原看到了楚国优秀的民族精神,所以,决定与橘树永为朋友:“愿岁并谢,与长友兮。”(《橘颂》)在屈原的时代,是士阶层最活跃的黄金时期。如果受到政治打击和一国之内缺乏知人善任的君主时,很多士大夫会选择远走他乡。屈原在《离骚》中也曾以“灵氛”“巫咸”的口吻告诉自己,远走他国寻找“众芳所在”的地方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离骚》)但屈原内心深处那棵“受命不迁”、“深固难徙”的橘树让他放弃出走,选择留下。屈原的心已经在楚国生根了,移植到别国就不再是屈原了。《考工记·总序》:“橘逾淮而北为枳。”屈原就是一株生长在楚国“受命不迁”“横而不流”“秉德无私”的橘树。屈原一生,执着求索,孤独高洁,以死殉国,不愿妥协苏世独立的品格,正是他青年时代从政初期所歌颂的“受命不迁”“深固难徙”“秉德无私”的橘树品格。从文化学角度看,屈原的精神可以阐释为橘的精神。橘树就是屈原精神的文化代码,是屈原人品的骨肉,屈原用橘树坚韧不拔的品质鼓励自己,坚定自己好修、恋土的信念,保持志节。三、爱国心与自力量梁启超《中国魂安在乎》(《清议报》1899年12月23日)一文曾说,国魂的要素在于爱国心与自爱心:“中国魂者何?兵魂是也。有有魂之兵,斯为有魂之国。夫所谓爱国心与自爱心者,则兵之魂也。……人民以国家为己之国家,则制造国魂之药料也。”由此,屈原精神之要素——爱国好修——亦是中华民族精神之要素,是中国国魂之所在。(一)重构庙号,维护国家主权,是屈原庙的精神根源历史上,有人批评屈原“愚忠”,不会明哲保身;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亦有一些学者否定屈原爱国的动机,用战国时代苏秦、张仪、伍子胥的贪婪、复仇与自私,证明屈原也是没有“爱国动机”的,又以列宁“爱国主义”的概念内涵,对屈原的“忠”持否定态度,认为“忠”证明屈原只是为楚国王族或宗室。但在民间老百姓心里,屈原是伟大的爱国诗人。从楚国汨罗江畔开始,各地纷纷建祠祭祀,萃聚永存“屈原精神”。晋张辅《楚国先贤传校注》卷第一“乃作《怀沙》之赋,于是怀石自投汨罗以死。时五月五日也。其神游于天河,精灵时降湘浦。楚人思慕,谓为水仙,为之立祠。每伺原死日,必以筒贮米投水祭之。”直到今天萃聚永存“屈原精神”的庙祠遍布屈原生前流放地域,如湖北秭归凤凰山屈原祠(清烈公祠)、湖南益阳汨罗屈子祠,溆浦县屈原庙、澧县三闾大夫祠、三闾祠,桃江凤凰庙,黔阳县三闾大夫庙和三忠祠遗址,芷江昭灵庙遗址,长沙市三贤堂和三闾大夫祠遗址、屈贾二先生祠、屈子祠,湘潭县三闾祠遗址,零陵屈原庙遗址,祁阳的昭灵庙,道县三闾大夫祠,桂东三闾大夫祠,岳阳县三闾故宅、三闾庙,湘阴三闾祠,平江三贤祠、忠孝双全庙和三贤祠遗址等;7在湖南汨罗用石碑标记屈原沉江处“屈原潭”;在秭归流传着《玉米三丘》《照面井》《神鱼》《屈原庙》等优美凄婉的传说。如秭归当地百姓修建、保护屈原庙的传说:屈原大夫含恨自投汨罗江后,消息很快传到乐平里,乡亲们为了悼念忧国忧民的屈大夫,满含悲愤地凿石垒基、砌窑烧砖、锯树刨梁,忙了六十六个日夜,终于在屈宅的西南边的两眼龙泉上头,建起了一座庄严威武的大庙。新庙落成的时候,大伙特地请来出名的匾匠制了一块黑漆大匾,写上“屈原庙”三个金字,端正的挂在庙门上头。从此,四乡百姓都翻山越岭前来烧香供烛,朝拜祈祷。娃娃们做错事了,大人会让他跪在金字大匾下,让屈大夫的高尚品行感召他;成年人做了歪事邪事,乡邻也会规劝他到屈原庙里来反省思过。有一年,村里有个财主,做了亏心事,路过屈原庙,看见金字大匾心里就发慌。所以,他决心偷偷换掉“屈原庙”。他的鬼祟行为很快被有的乡亲注意到。当他趁天黑换下“屈原庙”的大匾后,乡亲们又连夜赶做了一块更雄伟的大匾。并悄悄的又换回去,把财主的匾砸碎扔了。第二天,财主召集全村人说,要给神授的庙号揭幕,当幕布拉下的时候,财主惊呆了,怎么还是“屈原庙”?难道真有神保护屈原庙吗?一惊之后,财主回家便病了,不久一命呜呼。屈原忧国忧民、正直高洁,这是千百年来百姓崇敬屈原的根本原因。“屈原将自己的命运与祖国命运联系在一起,对爱国主义伦理观念的形成,具有无法估量的实践意义与理论价值。在漫长的中国古代社会中,在人民反抗强暴、维护正义的时候,在外族入侵、国难临头的时候,我们就看到了屈原爱国精神与人格操守的充分体现,如南宋、元末、明末、清末、‘抗战’时期。”域外文人也多看重屈原“忠贞不二的精神和独立不迁的人格”,在朝鲜半岛上,“那些为高丽王朝矢志不渝的诸多名人达士,更加尊崇屈原忠贞不二的精神和独立不迁的人格,把楚辞当作精神支柱。”“到了李朝,楚辞文学得到空前的繁荣。不少文人把自己的怀才不遇与不幸联系到屈原的悲剧命运,通过诗歌抒发同病相怜之情,以美人香草之喻,表达忠臣恋主之情。”屈原忠贞爱国精神是历代纪念屈原、发扬屈原精神的重要内容。(二)精神观与等而下的精神修养屈原精神之“好修爱国”与我们民族深厚的儒家文化精神水乳交融。朱熹曾说:“屈原之心,其为忠清洁白,固无待于辩论而自显。”北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屈原被封“清烈公”;元丰六年又封“忠洁侯”;元延佑五年(1318)七月戊子加封楚屈原“忠节清烈公”。今天在屈原家乡秭归屈原庙山门额题“清烈公祠”仍世代保留。儒家先哲提倡一日三省的修养之道:“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大学》总结儒家君子修养之道为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格物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清李毓秀《弟子规》依据《论语学而》的“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具体阐述为人子弟在家、外出、待人、接物和学习上应持的修养之道。民国时期,孙中山先生评价中华民族的精神修养之时感叹道:“像这样精微开展的理论,无论外国什么政治哲学家都没有见到,都没有说出,这就是我们政治哲学的知识中独有的宝贝……何以中国要退步呢?就是因为受外国政治经济的压迫,推究根本原因,还是由于中国人不修身。不知道中国从前讲修身”。可见,从古至今,国人自身修养与国家的繁荣发展密切相关。后世学者“以儒注骚”的传统与对屈原精神的天然“亲近感”,正是建立在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一共同的文化精神沃土上的。孙中山先生又曾说:“我们现在要恢复民族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