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书隋书齐陈骏先生论》补论

《隋书隋书齐陈骏先生论》补论

杨靖是一位管理唐朝的封建皇帝。他统治的《开元史》被称为“开元治国”，这是隋唐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但在史学研究上却一直处于薄弱的环节,齐陈骏先生在《兰州大学学报》1980年第四期撰文对开皇之治进行了论述,实塞漏补缺,开讨论之先声,甚有意义。不过有些观点看来需要商榷。本文谈一些不同的浅见,向齐先生及史学界请教。一隋代均田所见之土地问题开皇之治的标志之一,即所谓《隋书》卷二史臣云:“平徭赋,仓廪实,法令行,君子咸乐其生,小人各安其业,强无陵弱,众不暴寡,人物殷阜,朝野欢娱。”齐先生说:“如果从当时农民土地占有的状况以及赋役负担的程度来进行考察,不能不认为这些话是封建史家言过其实的粉饰之词,是经不起检验的。”隋代均田制是有条件实行的。众所周知,魏晋南北朝,士族地主封山固泽,田连阡陌,是最大的土地占有者,是均田制难以保持和极易破坏的重要原因。但至隋,士族势力日趋衰落,加上隋政府为扩大经济收入而实行的括户政策和九品中正的废除,使士族势力急转直下。如“百世卿族”的杜陵韦鼎,至开皇中“宗族分派,南北孤绝。”清河名门崔氏之女因家贫下嫁庶族赵云楷。“代为著姓”的范阳卢氏,被刺史“以屈辱之,鞭笞左右,动至干数。”综上分析,可知隋代均田制在全国是实行了的,而且开皇时期实行的情况是较好的。当然,这是相对而言,并不是说农民能受够额定的标准,而是说比前期多了一些,使土地占有的极度不均的情况有所好转。没有引起阶级矛盾的激化,造成政治上的动乱。齐先生说隋代均田“其实是不均,一般农民受不到额定一百亩的数目”,“大量土地都是为朝廷权贵及世族地主所占有”。由此“可以想见,当时农民和地主两个对抗阶级的关系必然是比较紧张的”。考察开皇时期的赋税,也不全如齐先生所说的“重租政策”,“远比以前各代都要重得多。”关于开皇时的徭役,齐先生认为:虽然制度上令“军人以二十一成丁,减十二番每发为二十日役”。又规定“百姓年五十者输庸仃防”。但“在文帝统治时期也并不能完全照此执行”。二十四年中,“亦可说是大役屡兴,搞得人民不得安生”。25实际看来,并非这样。如开皇元年、六年和七年三次修长城,均是“二旬而罢”,证明“二十日役”的规定是认真执行了的。“五十者输庸仃防”的规定,也未见有不执行的现象。隋代人口众多,不需要年老的去充役,所以此规定也不可能不执行。开皇时期。除修仁寿宫,建大兴城和伐高丽外,一般大规模的工役不多。如屡次修长城皆“二旬而罢”。开皇三年置黎阳仓、常平仓,工役简单,费时也不会长。再说一个封建国家一年内置二、三处粮仓也算不了什么。开皇四年五月开广通渠,到开皇五年完成,仅用了六个月。开皇五年筑长城,发丁仅三万人。开皇六年虽“发丁十五万”,但当时全国约六百万分之一。所以开皇时期大规模地调用民力,长年累月地徭役是较少的,这与隋炀帝实有天壤之别。汪篯先生说“隋文帝时,兵役和徭役都相对而轻”,是很正确的。如果这“亦可说是大役屡兴”的话,那么与隋炀帝时还有什么区别?由于这时徭役短小,丁男众多,所以并没有“搞得人民不得安生”。而非文帝奢侈之为,农民虽苦而无怨言,所以也没有引起阶级矛盾的紧张。当然,在执行中并不是完美无缺的,超规定的现象也在所难免,但却不是主要的。判断隋开皇时徭役的轻重,不能以执行过程中发生的问题为依据,而是要与前代相比较。如北齐穿池列馆,“劳役鉅万计”。北周“增一月功为四十五日役”。实比隋代重得多。如果不是这样比较而言,任何时候都“可说大役屡兴”了,何只开皇时期呢?综上可知,开皇时土地问题并不严重,农民的赋税徭役比前代都所减轻,没有引起阶级矛盾的尖锐化。从而出现了社会安定,国家统一的政治局面。所以,史书记载开皇之治的第一标志基本上是经得住检验的,应给予肯定。二应受田数的讨论开皇之治在经济上的标志,主要表现在国家户口和垦田的高速增长,积蓄的丰富。齐先生认为这徒有虚名,“就材料来看,也是有夸大的。”关于户口增长的史料,主要是《通典》卷七所载,“炀帝大业二年,户八百九十万七千五百三十六;口四千六百一万九千九百五十六,此隋之极盛也。(原注:后周静帝末受隋禅,有户三百五十九万九千六百四。至开皇九年平陈,得户五十万。及是才二十六、七年,直增四百八十万七千九百三十二。)在分析这条材料中,齐先生首先认为三百五十九万余户是北周原有户口数,无法使人信服。2反映隋开皇时土地增长的记载,主要是《通典》卷二田制所云。“开皇九年,任垦田千九百四十万四千二百六十七顷。(原注:隋开皇中,户总八百九十万七千五百三十六,按定垦之数,每户合垦田二顷余也。)”至大业中,天下垦田五千五百八十五万四千四十顶。(原注:按其时有户八百九十万七千五百三十六,则每户合得垦田五顷余,恐本史非实。)”若把这一记载理解为实有田数显然是“非实”的。因为它指的是隋代的应授田数。从《敦煌户籍残卷》可知史籍上记录的田亩数,是度支把各州申报的户籍中的应受田部分得来的。《通典》所记开皇田数前冠以“任垦”二字,也说明是隋文帝开山泽之禁,允许垦辟的土地数。因此,它不是农民实际的耕地面积。而且,这一数字不是开皇九年的。因为开皇九年有户六七百万,与《通典》田数下的户数极不相符。计算开皇九年的应受田也与《通典》所记甚违。《通典》一书所记年代往往不确,上面记载开皇九年与大业二年的户数基本相同就是怀疑之一。据此,估计《通典》所载开皇九年的垦田数应为开皇末年的应受田数。关于大业中垦田数,汪篯先生认为其中“五”应是“田”字的误写,分析是正确的。因为大业时免除了妇女与奴婢的赋税,据隋代不受田者皆不课,可知从此这些人不再受田了。所以大业时的应受田数应少于开皇中,约为一千五百余万顷是合理的。汪篯先生推断,隋唐时十八至五十九岁的男子,实际上应占全人口的30%。据大业二年的人口数,推知当时丁男和中男可达一千四百万人左右,减去工、商、僧、奴、部曲,还有一千三百万人,一丁百亩,应受田为一千三百万顷,再加上官人永业田、园宅田等,亦应为一千五百八十五万余顷。据此隋开皇时妇女和奴婢皆受田,所以应受田应多于大业二年,也应为一千九百四十万余顷。可见,《通典》所记开皇末与大业初的应受田数基本上是合理的。据以上应受田数,我们可推测隋代的实际耕地面积。隋代受田可分为:(一)狭乡。一丁“二十亩”。(二)宽乡。《资治通鉴》卷179云:王通家居三河地区的河东龙门,仁寿三年罢归,后累征不起。杨素劝之,通曰:“通有先人之弊庐足以蔽风雨,薄田足以具餐粥”。王通所言“薄田”应为多少?唐玄宗时,储光羲在其《田园杂兴》诗中说:“种桑百余树,种黍三十亩。衣食既有余,时时会亲友。”汪篯先生认为这是自呜高洁,把田亩数说低了。王通也是表示安贫乐素。据此,可估计“薄田”为四十亩。全家按五口计,共二百亩,作为一般地主也是最低的了。这一估计若能成立的话,那么40亩应与宽乡一般农民实受土地不会甚殊太甚。唐承隋制,唐代狭乡实授田是应受田的40%。以此可知宽乡每丁受田也是40亩,与上推论相合。(三)官僚地主受田。一般可受够百亩。把三种情况加以平均,一丁可受田50亩,与上结论亦出入不大。而且,杜佑在《通典》卷六云:“西汉每户所垦田不过七十亩”。汪篯先生证明“唐代天宝时每户耕田也为七十亩”。关于隋代积蓄充盈的原因,齐先生认为是“杨坚实行重租政策”的结果,“也就是说,杨坚通过重租政策将农民生产的东西大部分搜刮来了,而农民当时仍过着极其贫困的生活”。从上可知,隋开皇年间,户口急剧增长,垦田迅速扩大,储积充实,不仅为历代史家所肯定,就今天看来也应属事实。旧史记载虽有粉饰,但并不远离实际,其中合理之处还是可信的。所以,开皇之治中经济繁荣的标志应充分承认。关于开皇之治是否存在的问题,齐先生认为:“杨坚是在没有经过大规模农民战争的洗礼的情况下完成这些事业的”。所以,“就不可能对人民的力量有较深刻的认识,从而实行诸如‘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由此推论开皇之治是不可能出现的。正因为隋代的建立没有经过农民起义的冲刷,所以把南北朝以来各种阶级矛盾都全盘继承下来,使隋文帝不能不加以解决。首先,是农民与地主两大对抗阶级的矛盾激化。南北朝时,封建国家对农民的剥削十分残酷。北魏前期,租税不仅高达户二十余石,而且允许官吏大肆搜刮农民以为俸禄。均田制实行后,又用大斗重称进行盘剥。而且,杂调、横调往往一征就三、五十石。到孝昌二年,又按亩征收田税,开始实行一亩两税。至末年,“随以箕敛之重,终纳十倍之征”。致使“百姓流徙,或身倚沟渠,或命悬道路,皆见弃草土,取厌乌鸢”。其次,是统治阶级内部激烈的矛盾斗争。隋文帝“得政之始,群情不附”。“内有六王之谋,外至三方之乱。握强兵,居重镇者,皆周之旧臣”。除此,隋文帝还面临着严重的政治和经济危机。南北朝以来,统治集团中官吏冗滥,贪污成风,卖官鬻狱,贿赂公行,奢侈荒淫,残暴成性,皆以达惊人之地步。如北魏官吏“率是贪污之人,少能以廉白自立”。公开卖官,天下称吏部为市曹。又如北齐武平年间,“自大丞相已下,太宰、大司马、三师、大将军、三公等官,并增员而授,或三或四,不可胜数”。致使“开府千余,仪同无数,领军一时三十”。同时,经济危机也日待解决。文帝初年,内平叛乱,外抵突厥,国家财政甚为紧张,至开皇三年,仍“仓廪尚虚”。而且,国家编户大量被豪强士族所蔭占,受周禅总户才四百多万,使赋税收入大为减少。没有物质基础,政权是不会巩固的。隋文帝为了解决财政困难,就必然要通过一切办法发展农业生产,繁荣社会经济。由此证明,正是以上的矛盾斗争,才使隋文帝改革政治,减轻徭赋,发展生产,求治图强的。这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我们从来不靠说服使剥削者“转到‘善人’方面来进行政治和社会变革的,但阶级斗争却使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开皇之治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产生出来的,它是历史之事实。综上所述,我们认为开皇之治是历史的存在。这一时期政治安定、经济繁荣基本上是可信的。它的出现对封建社会有着重大而深远的影响。在承认它的局限性的同时,要充分肯定它在中国封建社会中的重要历史地位。三是方蒙充分体现为开皇十二年对隋开皇时均田制持否定态度的重要依据有两条。(一)《隋书·王渲传》:“太常卿苏威立议,以为户口滋多,民田不赡,欲减功臣之地以给民,渲奏曰:‘百官者,历史勋贤,方蒙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