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满马政时期东北马产的动态变化

伪满马政时期东北马产的动态变化

从历史上看，由于军品中使用马匹的关系，马匹产业一直受到军队的高度关注。而伪满洲国作为日本帝国主义的傀儡政权,其主要担当为日本提供军需物资的角色,因此其马产业也毫不例外地受到日本政府的充分重视,并遭受大规模地掠夺。而且,日本对马产资源的掠夺是其对东北殖民掠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研究日本对伪满殖民统治不可忽略的方面,但令人遗憾的是,建国后国内关于伪满洲国“马政”及马产业的论述却鲜有涉及,仅见张传杰的《日本对中国东北牧业资源的掠夺》一般说来,马产包括马、驴、骡和骆驼,其中尤以马为主,属于畜产的一部分,但由于日本对东北马产的重视以及出于掠夺的需要,其对马产在管理机构和管理政策方面均与普通的畜产有所不同。伪满政府建立之初,在伪军政部下设马政局,管辖“马政”,同时期畜产归伪实业部渔牧科畜产股管辖。1937年两者统归入伪产业部的畜产局。1940年,伪满又将马政从畜产局中分离,建立了马政局(伪产业部的直属局)。1945年春,伪满再将二者合并,成为伪兴业部的畜政司,旋即伪满解体。可见,在伪满洲国存在的大部分时间里,马产和畜产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部门,且在政策上,伪满政府也陆续颁布了一些关于马产的专门法令,因此,这里将马产与普通的畜产区分开来作单独论述。一、满洲伪马政府的发展(一)军牧司及军民府在清代,马作为一种兵器,禁止私人买卖,主要由太仆寺掌管有关军马事宜。到了晚清,由于新式军队的出现,将太仆寺并入陆军部,设军政司,负责马政事务。中华民国成立后,解除了私自买卖马的禁令,允许马匹交易。马政归属农商部鱼牧司管辖,掌管有关马种改良、种畜检查及兽疫事务。在1928年,东北边防司令部,为了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开始兴办东三省陆军军牧场(1930年改为东北陆军军牧场),进行马种改良事宜。1929年9月,军牧场由辽源(今双辽县)迁至洮南西南二、三里处,九个月后,马匹增至1800匹。(二)马的良计划及马的改良伪满洲国成立以后,在伪军政部下设马政局,统管马政,其中军政部总长的职能范围就包括掌管“国务、用兵、军政、陆地及水路调查,及关于马的事项”。1933年,伪满当局以日本的马政计划为蓝本,制定了《马改良计划纲要》,可以说是这一时期最重要的马政文件,对整个伪满的马产起到了指导性的作用,其主要内容如下:马改良计划的方针是满足军事上之要求,立下交通及产业开发用马之基础;保持“满洲”马固有之美质,并提高其能力,同时以身高一米四五为标准,身材与此相适应,以小格拉车马为主。并进行改良,以便得到一部分优良之乘挽马;计划分两期,第一期25年,改良民间马约120万匹,第二期20年,改良民间马200万匹;1937年1月关东军最后出台了《满洲产业开发五年计划纲要》,该计划由1937年开始实施,历时五年。其中规定在农畜部门,“以马、绵羊的增产和改良为重点。”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计划实施的第一年,七七事变爆发,中日开始了全面战争。为了适应侵略战争的需要,伪满政府对“产业开发五年计划”进行了修正。其中工矿业指标有了大幅度的增加,而大部分畜产指标却明显下降,例如绵羊由420万头减为395万头,牛由274万头减为241万头,猪由525.9万头减少为519万头等1937年3月10日,军政部颁发了《马事奖励规则》,指出马政局长为谋马事振兴计按照本则于每年度预算范围内得发给补助金及奖励金并得受与优胜杯、赏金、褒奖状及功劳赏。(三)军马资源之储备和利用“七七事变”爆发后,日本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马产资源的重要性日益凸显。于是,伪满政府于1939年制定了第二次马政计划(《新马政计划》),对伪满后期的“马政”产生重要影响,其主要内容为:(1)振兴生产及大量输入马匹,以一般农耕地带尤以北部地区为重点,购买马驹,限制牡马之消耗,改善卫生设备,提高繁殖技术,调整分布,整备共济保险制度及整备牧野,减免牲畜税。对游牧地带马匹之移出事项,加以整备;实行储藏冬季饲料;迁入日本移民,设立生产牧场;对兴安省马事产业之开发,讲求根本对策。(2)提高素质,整备牧野,力求饲育之合理;普及爱护思想,改良管理使役,扩充卫生装蹄设备,充实马匹之体力,并增进其健康,以期提高其素质;更设军用马保护制度,将马匹善加锻炼,使之成为军马。(3)周转军马资源。彻底调查军马之资源状况;对国境等重要地带,加以合理配置;充实马事处置机关,设定马籍制度;限制马匹移动;准备军马之供应。1939年11月9日,伪满政府公布了《种牡马管理法》,规定:治安部大臣对于国有种牡马之承借人或指定种牡马之所有人或管理人关于各该种牡马之饲养、管理或交配得发必要之命令或为必要之处分。在1942年1月24日伪兴农部的施政大纲中亦有关于马产的内容,在“战时紧急增产收购措施”中表示,关于发展养马事业、增加马的资源问题,也将采取特殊措施。以上即为伪满时期主要的“马政”,它借鉴了日本的马政,并有演变时间短,法令众多,涵盖面广等特点,完全实现了日伪对东北马产业的全面控制,为日本全面掠夺东北的马产资源扫清了道路。二、满洲马行业的变化显而易见,伪满洲国的马产业和清末民国时期相比变化巨大,但主要围绕以下几个问题展开,即马改、马疫和马事。(一)“北满”设置了女马场,维护了放马改,即马之改良。东三省的马是蒙古种,体高约120公分,体重约270公斤,“体躯虽小,各部生得均齐,体质强健,食粗耐苦,且富耐久力”为了进行马的改良工作,伪满在“北满”设置了哈尔滨、洮南、海拉尔和克山四个国立种马场,并定期向民间派遣种牡马与当地的牝马进行免费交配。正是在伪满马产政策的指导下,伪满取得了一批改良马。截止日本投降为止,“伪国立种马场,共有种牡马3650头,贷入种牡马1661头,合计有5311头,尚有较大之交配力”。“关于繁殖之成绩,虽无详确统计数据,但以实施调查之结果推定,确已相当增加,改良种之马匹约达95000头”。(二)民国时期的马类常患马疫,即马之疫病。在马疫中主要有炭疽和鼻疽两大疫病。炭疽病是人畜均能感染的急性传染病之一,俗称黄病。事实上,不仅马,其他的家畜亦多有感染。当豪雨期来临之时,因流水将炭疽芽胞冲至各地,致该病波及甚广。在1934年,黑龙江省北部和西部8个县的马匹炭疽病大流行,死马三千余匹。鼻疽病为马类常患之传染病,危害性大,甚至有人被传染而死亡的病例。根据伪满洲国的《家畜传染病预防法》,在各类家畜传染疾病中,对鼻疽的防疫被列为防遏的重点。此外,东北马类常患的疾病还有锥虫病、传染性流产和传染性贫血,对于锥虫病,当时采取德国拜尔公司研制的拿加诺化学疗法,对于传染性流产和传染性贫血当时亦有防治的血清问世,在此不再详述。总之,伪满时期,除鼻疽外,其他的马类疾病基本上都能拿出有效的防治手段。(三)民间经营的骑马马事,即赛马事宜。早在1905年,俄国人就在哈尔滨设立了“马匹繁殖公会”,开设赛马场,获取事业基金,但在1909年瓦解。1916年,经哈尔滨“爱马家协会”之手,又将其复活,但只专注于赛马事业。后来在长春、鞍山、抚顺、安东及营口等地,亦有民间经营的赛马存在。伪满成立后,为了获得马政资金,开始实行国营赛马。1933年5月3日,伪满公布了《赛马法》,其中规定:凡非政府主办或非以普及马匹知识为目的之法人而经主管总长许可者不得依据本法举行赛马。另外在安东、抚顺、营口等地,伪满也允许民营赛马活动存在。1939年4月,在锦州设立了民营赛马场,在此后不久的1940年2月,牡丹江亦成立民营赛马场。此时民营赛马出现后来居上的趋势。而且,“政府为了将来进一步振兴马事,决定将赛马由国营转为民间经营的方针。1943年,创设特殊法人满洲马事公会,以前从事赛马的职员继续工作,不仅让他们从事赛马事业,还要担任振兴民间马事指导监督,努力普及赛马事业。”三、改良防疫方面取得的进展根据以上所论可知,伪满洲国的马产业无论是在政策制定方面,还是在改良防疫方面,都获得了一定的进展。但所有这些,并非出于日本本意,归根结蒂都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掠夺东北的马产资源,准备巨大的战争物资,这才是伪满洲国马产业的核心所在。(一)伪满马产业的“马政”在伪满洲国“马政”的条文中,充斥了大量美化侵略、迷惑大众的字样,但其中亦能透露其掠夺性本质。早在1933年的《马改良计划纲要》中,就强调马改良计划的方针是满足军事上之要求,立下交通及产业开发用马之基础。1940年1月4日,伪满政府公布《马籍法》,其中规定,马出生时或未适用本法之马至受其适用时其所有人或管理人应自其日起算于六十日内将马和所有人之信息呈报于掌管其马籍之地方行政官公署之长。正是在如此的政策指导下,日本对东北的马产资源进行了赤裸裸地掠夺。在黑龙江地区,从1942—1945年间,征购马39万匹。在伪满后期,东北的马产业迅速衰退,其主要原因如下:(1)在日伪马产“统制”和“出荷”政策的摧残下,东北农牧民的生产积极性大大降低,使包括马产业在内的畜产业出现明显的衰退迹象。(2)伪满政府从1940年以后实行严厉的“粮谷出荷”政策,野蛮搜刮农民的粮食,造成农民口粮、饲料严重不足。曾任伪满时期伪吉林省省长的阎传绂战后供认:“由于粮谷出荷数量不断增加,使得农民手里根本没有余粮,有的甚至出钱买粮出荷。食粮不足,由兴农部配给豆饼、橡子面等充饥,致使广大农民陷入饥寒交迫之中,在死亡线上挣扎。”从马产数量上看,在大连市,马由1930年的6014匹减少到1945年的3899匹,同期骡由21232匹减少到19604匹,驴由25791匹减少到18112匹。综上所述,伪满洲国的“马政”虽然起步比较晚,但至伪满末期已自成体系,这一方面是移植日本国内马政的结果,但更多的还是为了适应日本殖民统治的需要。从时间上看,其“马政”大致可分为两个时期,且都与当时的战争形势密切相关。其中“第一次马政计划时期”主要是为了适应中日局部战争的形势,“第二次马政计划时期”则主要是为了适应中日全面战争和太平洋战争的需要,由此可见,从根源上看,其政策就打下深刻的战争烙印,铭刻了其畸态的根本基因,故其主要以掠夺战争物资为主旨也就不足为奇了。纵观这一时期的马产业,其主要问题即为马改、马疫和马事,客观的讲,由于马匹改良种的问世和用于疫病防疫方面的血清及预防液的研制,的确取得了一定的效果,马事也提供了一部分事业基金,但从目的上看,这不过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掠夺东北的马产资源,获得更多的侵略资金,即马种改良和马匹防疫进行得越好,日本掠夺的马产资源就越多,同样马事活动越活跃,其获得的侵略资金亦越充沛。它们之间的这种正比例关系是显而易见的。从最终结果上看,以上三者(马改、马疫和马事)不过是对日本掠夺马产资源和侵略资金的一种技术上、政策上和资源上的准备,对马产资源的掠夺才是其“马政”的本质,也是伪满马产业的核心。这一时期,尤其是在后期,日本放开手脚加大对东北马产资源的掠夺,造成东北马产资源的大量减少,马产品的出口亦逐年减少,而进口却不断增加,马产业日趋萎缩,最终东北由传统的畜产品(包括马产品)输出地区逐渐沦为畜产品输入地区,贸易逆差凸显。事实上,过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