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有为政治的原因

汉武帝有为政治的原因

汉武帝统治期间，“无为”政策发生了变化，“为外治洋，兴国”政策发生了变化，促进了封建国家的新时期。在汉武帝的有为政治中,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那就是他有意识地利用外戚作为维护和强化皇权的工具。一方面,他培植外戚势力以削夺、分割列侯和守旧大臣的军政大权;另一方面,当外戚势力发展起来后,他又施展阴谋,用亲近外戚打击疏远外戚,用新外戚打击旧外戚,在汉宫中制造了一幕幕骇人听闻的阴谋与屠杀悲剧。而外戚势力也就在这一连串的阴谋与屠杀中急剧发展起来,成为统治阶级中一个位尊权重的集团,在汉代的政治舞台上扮演着重要角色,发挥着重要作用。我们把中国古代社会政治文化中的这一现象称为外戚政治。如果象霍、王、窦、梁等家族那样以后父或帝舅等名义总钧轴之政、据兵戎之重,父兄亲族并居权要,专擅国政,皇帝大权旁落,成为傀儡;更其甚者,连皇帝也恣意废立,这就是外戚政治的极端表现,历史上称之为外戚专权或外戚之祸。汉代是外戚政治极其突出的时期。如果说汉初吕氏外戚的崛起只是揭开了汉代外戚政治的序幕,而吕氏之乱还具有某种偶然性的话(一)汉武帝对外戚卫青、霍去病的态度汉武帝即位时,西汉王朝经过60多年的休养生息,已有了雄厚的物质力量。但是在社会繁盛的外表下面也隐伏着各种矛盾和危机。“兼并豪党之徒以武断于乡曲;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争于奢侈,室庐舆服僭于上,无限度”窦婴是汉景帝母亲窦太后的从兄子。田蚡是武帝的舅父。建元元年,汉武帝任命窦婴为丞相,田蚡为太尉。窦婴与田蚡“俱好儒术”,与汉武帝有着共同的学术思想。因此,他们一执政,便大张旗鼓地采取措施,加强中央集权。首先,他们推荐儒家学者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御史大夫“位上卿,银印青绶,掌付丞相”这一次以窦、田为首的改革是以推尊儒术、贬斥道家为理论先导的。这时候的黄老之学已由汉初休养生息的指导思想蜕变为军功列侯、宗室贵族、诸侯王以及地方豪强势力维持发展其特权利益的理论。由于窦太后“好黄老言”,成了黄老学派在政治上的总代表和守旧派的总后台,因此,窦婴、田蚡等人加强中央集权的改革措施加剧了两派之间的矛盾冲突。当时,汉武帝虽然“己自躬省万机”,但窦太后仍然干预政事,凡朝中大事,武帝还须向她禀报。为了推倒保守势力在宫中的靠山,御史大夫赵绾于建元二年十月向汉武帝建议“毋奏事东宫”,把大权完全从守旧派手中夺过来。窦太后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她突然发动宫廷政变,“罢逐赵绾、王臧,而免丞相婴、太尉蚡,以柏至侯许昌为丞相,武疆侯庄青翟为御史大夫”田蚡“以肺腑为相”,深受汉武帝的信任。田蚡认为,“诸侯王多长,上初即位,富于春秋”,“非痛折以礼屈之,天下不肃”。因此他常以丞相身分摧抑折辱贵族大臣。他的这些作为,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大臣权重、天子拱手的局面,加强了权力的集中。正因为如此,“当是时,丞相入奏事,所言皆听”。田蚡去世后,汉武帝又提拔新的外戚卫青、霍去病、李广利等人,封他们为将军,让他们执掌军政,统领三军,以实现皇权对军队的控制。卫青、霍去病是西汉对匈战争中两位著名的统帅。大将军卫青“七出击匈奴,斩捕首虏五万余级。”骠骑将军更是一位英勇善战,功勋卓著的青年将领。他们其所以能在对匈战争中立下丰功,一方面是因为汉武帝的军功爵制激励全军将士英勇奋战;另一方面则是卫青、霍去病本人的军事才干和身先士卒的英勇精神。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汉武帝对外戚卫、霍的信任和重用。汉武帝把汉军中最精锐的部队集中起来,交给他们指挥。如在元狩四年的大战役中,汉武帝在军事力量的配置上就明显地反映出优待霍去病的情况。他把“敢力战深入之士皆属去病”,因而在霍去病的麾下,兵精将广,装备精良,粮草充足。这就为霍去病大败匈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可以这样说,当卫青、霍去病战功最为显赫时,也是外戚卫氏权盛之时,同时也是汉武帝文治武功达于极盛之时。从上面的事例可以看出,汉武帝在“外攘夷狄、内兴功业”的有为政治中,充分地利用了外戚的特殊身份和地位,把他们作为加强皇权的有力工具。而外戚也以此为契机,迅速发展起来,成为专制皇权统治中的一支重要的制衡力量,与士大夫官僚集团、宗室集团鼎足而立。这是中国古代政治史上出现的新现象。外戚政治的崛起和发展对两汉政治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二)西汉丞相,分守相汉武帝利用外戚来加强皇权,还突出地表现在对宰相制度的改革上。汉武帝对宰相制度的改革是从两个方面进行的,一是变丞相制为三公制,以分割相权;二是设立内朝,逐渐把外朝权力向内朝转移,而这两方面改革的最后结果都集中到由外戚内斡机密,外控军政,成为汉代政治制度的枢纽。汉武帝以前,实行丞相制,只有丞相才是宰相,而专任丞相者为列侯。这些列侯都是军功大臣及其后裔,在朝廷势高位尊,权力很大。元朔五年,汉武帝任命《公羊春秋》学者公孙弘为丞相,封为平津侯,改变了以往以列侯为丞相的旧制。公孙弘出身微贱。他以经学入仕,全凭武帝的恩泽而为丞相,自然对武帝感恩戴德,克尽忠诚为皇权服务。自公孙弘以后,丞相的地位和权威大大地削弱了。此外,汉武帝又提高御史大夫和太尉的地位,使其与丞相并列,以分夺丞相的职权。他任命张汤为御史大夫,“汤每奏事,语国家用,日旰,天子忘食。丞相取充位,天下事皆决于汤”设立内朝,用内朝与外朝对峙,并分夺外朝之权,这是汉武帝对宰相制度的又一重大改革。汉武帝一方面从民间拔擢一批地位低微的儒学之士为侍从,他们以侍中等名义侍从帷幄,与参谋议,并根据皇帝旨意诘责朝臣,以加强皇帝对朝臣的控制。除了这些天子的“宾客”之外,外朝大臣中为皇帝所亲信者,亦可加带“侍中”等名号在内朝预闻政事,托为腹心之臣。另一方面就是扩大尚书台组织机构,以宦者或士人担任中书令、尚书令和谒者,“掌诏诰答表”等“机密之事”关于西汉宰相制度的演变,这方面的论著颇多,我们在这里只是作了一个概略的叙述。但目前在这方面的研究中,似乎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即外戚在政治体制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我们认为,在西汉宰相制度的演变中,外戚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这主要表现在以下两方面。首先,在新的三公制中,大司马兼将军的职权和地位高于丞相。《文献通考》卷95说：“自汉以来,大将军之官内秉国政,外则杖钺专征,其权任出宰相之右。”《晋书·李雄载记》指出:“秦置丞相,总理万机;汉武之末,越以大将军统政令。”大司马大将军的职权和地位其所以会高出丞相,关键就在于这一职务在武帝以后一直为斜、戚所垄断,是外戚“内秉国政,外则杖钺专征”的重要凭据,是“外戚辅政之职”(三)卫青的“移爱热”与“封闭型”的反封建窦氏外戚经过40余年的发展,到武帝即位时,已成为一个盘根错节的权贵集团。对于窦氏的专权和骄横跋扈,汉武帝十分不满,但当时窦太后控制着大权,武帝年幼,帝位能否保住尚难预料,所以只好采取了隐忍不发的态度。窦太后死后,汉武帝就决心铲除窦氏的势力。他不再宠幸陈皇后(窦太后的外孙女),并利用舅父田蚡折辱窦婴。窦婴虽曾帮助汉武帝倡儒术,打击旧军功大臣,但他却是一个“沾沾自喜”的人,又“不知时变”。窦氏逐渐失势,他心中极为愤懑,经常诽谤朝廷,“幸天下有变,而欲有大功”。武帝得知后,令“御史簿责婴”,并于元光五年将窦婴“弃市渭城”武帝虽然利用母族田氏打击关系疏远的窦氏,但他对田蚡也不满意。田蚡任丞相后,越来越骄横专权,后来竟发展到“权移主上”。在生活上,田蚡更是奢淫之极。对于田蚡这样的政治暴发户,武帝当然是不能容忍的。由于田蚡是王太后的同母弟,武帝碍于母亲的情面,不敢治其罪;更为重要的是,他要依靠母族去消灭窦氏集团。窦氏被剿灭以后,武帝便毫不犹豫地削夺田氏的势力。元光五年,田蚡病死,子田恬嗣侯爵,不久即以罪夺爵。由于田氏在朝日短,根底浅薄,加以武帝已经唾弃田氏,所以田氏仅如昙花一现,很快便退出了政治舞台。汉武帝在削夺窦氏权力时,不仅利用关系亲近的田氏外戚,而且还从民间提拔出身寒微的新外戚以加强皇权。建元二年,汉武帝得歌舞妓卫子夫,遂召入后宫,封为夫人,并任命子夫之弟卫青“为建章监、侍中,及母昆弟贵,赏赐数日间累千金”然而,汉武帝从一开始就对卫氏外戚比较警觉。他虽然大力提拔卫氏家族的人,但是却改变了过去任窦婴、田蚡为丞相、太尉,将朝政交给外戚的办法,而任命卫青等人为军事将领,让他们带领汉军出击匈奴,为汉王朝开拓疆土。后来,当卫青功高贵宠时,汉武帝又有意提拔卫氏宗族中另一位卑微的成员霍去病以分夺卫青的威势。在汉武帝的“倾斜”政策下,卫青“日衰而去病日益贵,青故入门下多去事去病,辄得官爵”。同时,汉武帝还故意轻视甚至侮辱卫青。“大将军侍中,上踞厕视之。”卫青也深知武帝的用意,他曾说:“自魏其、武安之厚宾客,天子常切齿,彼亲待士大夫,招贤绌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职而已。”史载卫青“喜士退让,以和柔自媚于上”,得以保全自己的禄位。“骠骑亦仿此意,为将如此。”但是,卫子夫的皇后地位以及武帝利用卫氏打击窦、田外戚的方针和拓土开疆政策,已经造成了卫氏外戚“贵震天下”、“霸天下”的局面。汉武帝虽然贬损卫青的威权,而卫氏的谦柔自守,也使他不能贸然采取极端的手段打击卫氏。于是,武帝又故技重演,“移爱新欢”,再提拔新的外戚以取代卫氏家族。《汉书·外戚传》曰:卫子夫“后色衰,赵之王夫人、中山李夫人有宠,皆早衰。后有尹倢伃、钩弋夫人更幸。”在汉武帝用以取代卫子夫的妃嫔之中,钩弋夫人是一位重要人物。钩弋夫人本姓赵,河间人,其父因坐法宫刑,死于长安。可见赵氏不仅出身卑贱,而且还是罪犯之女。武帝巡视河间时,赵氏得御皇体,被封为倢伃,居钩弋宫,大有宠。太始二年,赵倢伃生子刘弗陵,号钩弋子。武帝把刘弗陵降生之室命名为“尧母门”。赵倢伃既然为“尧母”,刘弗陵当然就是“尧”了。这一命名显然表明了武帝欲将帝位传与刘弗陵的意向。要立刘弗陵为太子,就必然要废除早已立为太子的卫皇后之子刘据,也就必然要消灭以卫子夫为支柱的卫氏外戚集团。巫蛊之祸正是在这一背景下爆发的一场旨在消灭卫氏集团的大屠杀。关于巫蛊之祸的这一性质,已有人著文予以这论,此处不再赘述。卫氏外戚集团被消灭以后,汉武帝遂确定立刘弗陵为太子。为了避免“女主颛恣乱国家”,他又一次残酷地把赵倢伃废黜,囚禁在掖庭狱。不久,赵倢伃即死于狱中。当时,左右侍从不解武帝何以废杀赵倢伃,问他:“且立其子,何去其母?”武帝回答说:“是非儿曹愚人所及知也。往古国家所以乱也,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淫乱自恣,莫能禁也。女不闻吕后耶?”上述事实说明,汉武帝在重用外戚时,已经看到了外戚势力急剧膨胀后又会对皇权构成新的威胁。他晚年对外戚的打击、杀戮政策正表明了这一点。但是,由于外戚与皇帝的特殊关系,已经使他们在集权专制的政权结构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因此,汉武帝在临终前还是作出了以外戚霍光辅佐昭帝的遗诏。这一人事安排最终导致了昭、宣时期霍氏外戚集团专擅朝政的局面。这一结局虽非汉武帝始料所及,但却正是他利用外戚加强皇权的政策所带来的必然结果。(四)皇权与豪杰大地主在汉武帝的有为政治中,外戚何以会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呢?众所周知,武帝一生多内宠,皇后、夫人更换频繁。前人论及此,每每从生活腐化和好色方面进行批评。我们对此并不否定;但从其一生行为来看,他“移爱新欢”的原因恐怕并不这样简单。我们曾在一篇文章中对西汉外戚出身微贱的现象从社会变革方面进行过讨论首先,汉武帝从民间拔擢外戚,有利于获取庶族地主和自耕农对皇权的支持。在西汉前期,人数众多的自耕农经济构成了社会生产力的主要部分,是封建统治的基础,对汉帝国的统一和稳定起着重要作用。因此,在西汉前期,封建国家基本上采取保护和扶持小农经济的玟策,发展经济,巩固政府的财政收入,以加强中央集权的统治。但是,自耕农经济十分脆弱,极不稳定,更经受不起豪强地主的兼并,因此他们也拥护中央集权,支持皇权打击豪强大地主。中小地主阶层也是大一统皇权的护拥者,他们中间涌现出一大批深悉典章制度、熟、谙古代典籍、明于国家大政、长于治事的知识分子。他们有强烈的参政要求。但是他们却受到军功贵族集团的排摈、压抑,在经济上他们也遭受豪强大地主的兼并之害,所以他们也拥护皇权的加强,支持皇权同军功贵族集团和地方割据势力的斗争。正因为如此,汉武帝才从社会底层寻找出身微贱的外戚,而不愿与豪强大地主结成姻亲关系。其二,在集权专制的古代社会,“父传子,家天下”的皇位继承制有着内在的矛盾,一方面,皇位必须传给自己的嫡子;另一方面,既然是皇帝一姓的家天下,皇帝家族的成员都有可能登临大宝。事实上,在西汉前期,正是皇帝的叔伯兄弟们对皇权构成极大的威胁。为了解决这一内在矛盾,早在周王朝时期就制定了“嫡长子继承制”和“宗室分封制”的宗法制度。但这一“亲亲”原则常常遭到破坏。汉武帝本人就是由庶子而登上皇帝宝座的。汉武帝的经历,使他认识到母后和外戚是皇朝政治中一支重要的力量。因此他逐渐有意识地利用外戚以加强皇权,并制定了“外戚恩泽”制。从汉武帝以后,外戚以“恩泽”封侯,就成了汉王朝“亲亲之道”的重要内容。这一“亲亲”原则正是在大一统中央集权封建统治的条件下,为解决世袭制家天下的内在矛盾而对传统宗法制的补充和发展。其三,更为重要的是,出身卑贱的外戚不仅不能构成对皇权的威胁,而且还是维护、强化皇权的工具。春秋以前,各君王的外亲都是一些拥有政治实力的诸侯国。他们虽然臣服于君王,并在王朝内担任重要职务,但他们在政治上仍具有一定的独立性。春秋战国以来的争霸战争和兼并战争,一大批世系绵长的诸侯国被夷灭,自从秦始皇建立了大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