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二十三小时之外的那个小时》(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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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某个深夜

地点

某综合大学的某号宿舍的某号寝室

人物

秃头计算机系大三学生

戈多文学系大三学生

【幕启

【一个脏乱的寝室。两张并排的床上躺两个人，像是在睡觉。左边是戈多的床右边是秃头的床，两个人头对头躺着。

【戈多翻了个身，秃头也翻了个身

秃头戈多，有烟没？

【半响沉默

戈多有。

秃头（兴奋地）你没睡？！

戈多对，我没睡！你也没睡！？

秃头对，我也没睡！

戈多哈哈，我就知道你没睡。

秃头他妈的，你没睡半天才回答我。

戈多刚才我在想我是不是幻听，最近我老幻听。不过，想了半天我觉得，那个声音肯定是你的。而且，我知道你没睡。

秃头为啥？

戈多因为我没睡啊。

秃头哈哈哈哈，高兴！好好！诶，烟，烟给我。

戈多喏。（递过去一根。）

【秃头把烟点上

秃头这是什么烟？！

戈多怎么了？

秃头他妈的，我问你这是什么烟！？

戈多长寿

秃头操！别他妈哄我了，这个绝对不是长寿！说，这个是什么烟？

戈多长寿……

秃头去，想骗我秃头？！我秃头什么都不会，但是只要是烟，我秃头抽一口就知道是什么牌子！

戈多那，那你说这个是什么牌子？

秃头地中海！是吧！

戈多不是……

秃头不可能！肯定是地中海，只有这个烟才有那个脚丫子的味道！

戈多厉害！服了！

秃头他妈的，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他妈的买那个地中海，的有没有文化啊？居然买他妈的地中海！

【秃头生气地把烟扔地上

戈多我也觉得挺丢脸的。但是我去买烟的时候，人家说没有其他的烟了？

秃头为什么？

戈多都卖光了啊！

秃头卖光了？昨天我买烟的时候也说卖光了。

戈多是啊，现在买烟不像买烟，跟抢没区别，那就是抢。

秃头为什么大家要抢烟？

戈多都想抽。

秃头他妈的，下次，我去抢，谁抢得过我秃头！？

【戈多再次拿出烟

戈多抽么？

秃头等等。

【秃头开始在地上摸索

戈多对！我怎么忘了！还有这招！

【戈多开始一起摸索

【戈多捡到一个烟屁股

戈多我找到一个长寿！

秃头给我给我。

戈多但是已经只剩海绵了……

秃头算了算了。黑灯瞎火的，找什么找。

戈多（拿出地中海）抽么？

秃头操，我出去买！我就不信买不到！

【秃头起身，准备出去，但是找了半天没找到出口

秃头戈多！咱寝室的门呢？

戈多门？咱寝室没门！

秃头操！怎么会没有门？

戈多真的没有门！门消失了！！

秃头怎么会没有门！门呢！？门在哪儿去了！？什么时候消失的？

戈多很久了吧，刚上大二的时候就消失了。

秃头那，那我们怎么出去的！？

戈多你没有看见墙上那个洞么？我们一直从那儿出去的。

秃头我们一直从那儿出去的？那个像狗洞一样的洞？

戈多嗯。

秃头为什么会没有门。我他妈问你为什么咱们寝室会没有门？

戈多我他妈还想问人呢！不过宿舍里其他寝室的门好像都没了。

秃头都没了？

戈多都没了。

秃头呵呵，那就平衡了。操，吓我一跳，原来是都没了。

戈多秃头啊，我向你提个意见行么？别老说脏话。怪不文明的。

秃头文明？是他妈什么？

戈多我给你想了一个办法。

秃头什么办法？

【戈多拿出两个喇叭，戈多吹得嘟嘟响

秃头干嘛使？

戈多比如，你想说“我×”，你就说，我，然后拿出喇叭来吹。

【秃头拿了一个过来

秃头我“嘟”你妈！

戈多不对，应该是我“嘟”你“嘟”。

秃头诶，挺好玩。我“嘟”你“嘟”！

戈多你不准“嘟”我“嘟”！

秃头我就“嘟”！

戈多不准“嘟”

【两个人开始玩起喇叭来

秃头高兴！

戈多高兴！

【两个人沉默了。靠在床上，突然不高兴了

秃头戈多，我们咋睡不着呢？

戈多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咖啡了？

秃头我从来不喝那个玩意儿。

戈多那你吃兴奋剂了？

秃头那玩意儿只有厨师才吃。

戈多那怎么我们两睡不着呢？我们来分析分析吧，睡不着的原因有哪些？吃药了？

秃头咱没吃。

戈多太悲伤了？

秃头咱不悲伤。

戈多故意不睡？

秃头那不是有病么！

戈多那是怎么回事呢？

秃头会不会咱成仙了？

戈多你想什么呢？

秃头对了，我一直有个想法。

戈多说。

秃头就是，我们每天睡觉都比前一天少睡一分钟。这个不困难吧？

戈多不困难。

秃头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坚持每天比前一天少睡一分钟，那总有一天，咱不就可以不睡觉了么？

戈多对！对！好想法！诶，咱现在每天睡多少个小时？

【秃头开始思考，半天不回答，很痛苦的在思考

戈多很难算？那你算算咱们每天多少个小时没有睡觉，这样容易点。

秃头吃饭，上厕所……五十八分钟！

戈多嗯，近一个小时。好，就算一个小时。一天是24个小时，咱们一个小时不睡，那就是说咱们每天睡23个小时。嗯，23个小时是一千三百八十分钟，如果我们要练成不睡觉，要执行一千三百八十天……

秃头天啊。

戈多四年！

秃头太长了！虽然我觉得可以练成不睡觉真的很厉害，但是……

戈多时间太长了。四年后，我们两在哪儿啊？

秃头是啊……为什么这么长啊？

戈多因为我们每天睡了23个小时。要减掉23个小时确实很长……

【两人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

两人我知道了！

秃头呵呵，你知道啥了？

戈多嘿嘿，你知道啥了？

秃头我知道咱为什么现在睡不着了！

戈多是因为我们正处于那二十三个小时之外的那一个小时！

秃头对！那一个小时是不能睡的！

戈多终于找道原因了！高兴么？

秃头真他“嘟”的高兴！

戈多是啊，我最喜欢睡觉了。

秃头为什么？

戈多能做梦啊！

秃头我也老做梦。

戈多但是我好奇怪啊，我梦里什么都没有！

秃头你奇怪个屁啊，我梦里也什么都没有。别说我俩，每个人梦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戈多是么？那就太好了。

秃头那咱们好不容易醒一次，是不是得在这一个小时里面做点什么。

秃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戈多最近有点什么新鲜事情没有？

秃头没有……哦！有！

戈多什么事什么事？

秃头我昨天上厕所的时候，听一个人说，听他女朋友说……

戈多说什么说什么？

秃头听他女朋友说土豆涨价了！

戈多真的！？土豆都涨价了！？

秃头对啊！烟都涨了两次价，土豆还不长？

戈多我最喜欢吃土豆了，怎么办？

秃头你怎么关心土豆啊。我挺羡慕那哥们的。

戈多怎么了？

秃头他有女朋友能跟他说土豆涨价了。

戈多你找一个女朋友让她跟你说黄瓜涨价了就是了，他说土豆，你说黄瓜，气死他！

秃头我有找过啊！好像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戈多你有找过女朋友？

秃头当然。那时候大家多年轻啊。好像是刚刚来这个学校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包括女孩子，都那么漂亮。

戈多哦？你喜欢上了一个？

秃头嘿嘿，是啊。我跟你说，我早想恋爱了，小学的时候，太小，不懂。初中吧，家长又管得严，不行。高中吧，又要考大学，太忙。嘿嘿，我就把我所有的劲儿都攒到大学了，要轰轰烈烈谈一个！

戈多那你赶快啊！看上了一个就快，那个啊。

秃头哪个啊？

戈多那个啊，表白啊？

秃头我跟她说了啊，那时候，她很不好意思呢，多清纯啊。

戈多真的！？那你有戏啊！

秃头是啊，当时真的好……呵呵……不好意思说……

戈多诶，那后来怎么样。

秃头后来，我犯了一个错误。

戈多什么错误？

秃头她跟我说，她喜欢马。

戈多马？什么马？

秃头你也不知道吧。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就问她，什么马啊。她说，就是马，骑的马。我就说，你骑马干什么？宿舍离教学楼那么近，难道你要骑马上课？

戈多是啊，你说得对啊。她怎么回答的？

秃头她说，“你不懂！你不给我，我自己找。”

戈多她找到了么？

秃头找到了……找到的同时就跟我分手了。

戈多为什么？

秃头因为那匹马是别人的，她想骑马，就跟别人了。

戈多那，那你还不赶快去找一匹马！

秃头没用，找来的马也没有别人的马好。她现在骑的可是赤兔马。

戈多那可是宝马啊！

秃头当天我就醉了。吐啊吐啊。

戈多就你大醉那天？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秃头是啊，我一直吐，吐个不停，我觉得我吐了好多东西出来。奇怪的是第二天，我觉得人空了好多，以后看到女孩也没有什么感觉了。戈多，那天，我到底把什么给吐了啊。

戈多谁知道……你们没有联系了？

秃头没了，见面连招呼都不打。其实，我好想跟她说，等我以后，我买国外的马给你！我要把世界上最好的马给你！

戈多你说没？

秃头没有。

戈多我觉得你该去说啊！

秃头该说么？

戈多该说！

秃头真的该说？

戈多真的该说！！

【秃头立身

秃头他妈的，我现在去说！

【秃头找门

秃头他妈的！门呢！！我问你门呢！？

戈多咱寝室没门！有个洞，从那儿出去吧。

【秃头准备从洞出

秃头不！我觉得这事情，我必需要从门出去！

戈多对。那你只有等咱寝室的门出现才行。

秃头什么时候出现？

戈多不知道。看运气。

秃头那等门出现吧，再说，现在我也没有钱去买马。

戈多赚啊。

秃头怎么赚？

戈多上班。

秃头上什么班？

戈多学什么专业上什么班呗！

秃头专业……？什么是专业啊……？

戈多专业就是……说不出来……咱们是学什么专业的啊？？

秃头诶？对啊，咱们是什么专业的啊？

戈多好像咱们不是一个专业吧。

秃头不记得了，你是学经济的？

戈多不是不是，你是学管理的？

秃头你看像么？

戈多不像。

秃头怪了，怎么想不起来了？

戈多不行，一定得想起来，这事儿挺重要的。

秃头想个办法，想个办法。

戈多对对，……找书，找书！

秃头书？什么书？

戈多专业书啊！

秃头对对，找找，找找。

【两人开始找书，找了很久，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些沾满灰的书本

秃头计算机技术、计算机硬件解析、计算机……哦！！想起来了！我是学计算机的！

戈多天啊，你找到你的专业了！恭喜你！

秃头你呢？

戈多我这里全是一些小说，还有什么中国文学史，外国文学史的什么书。太脏了，有些看不清楚了。

秃头我想起来了！你是学文学的！！

戈多是么？

秃头是是，绝对是，以前你和你们班的同学不是还准备成立一个创作小组么？

戈多啊！对对，很久的事情了。那时候刚刚大一吧，多有激情啊。

秃头我都知道你们要成立那个传作小组。你还是组长吧！

戈多是啊是啊，当时想大家一起创作，希望这个小组的作品在大学时期就能让其他人知道。

秃头那多好啊。但是好像后来就这个小组没有怎么活动是么？

戈多都解散咯！

秃头解散？为什么？

戈多因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秃头什么问题？

戈多有一次的小组例会。不知道是谁，在我的凳子上放了一根鸡毛！

秃头什么！鸡毛！

戈多对！多么大的侮辱啊！

秃头就是！那你怎么办的？

戈多我没有啃声，我在例会上看，究竟是谁放了一根鸡毛在我凳子上！

秃头看出谁来没有？

戈多看出来了，那次例会，副组长特别不自然，老对着我阴笑！

秃头肯定就是他！

戈多就是他！

秃头那你怎么办的？

戈多我还是没有啃声。下一次例会，我早早的就到了，然后，我偷偷带了一片蒜皮！

秃头哎呀，蒜皮！？太脏了太脏了！

戈多我把蒜皮放在了副组长的座位上。

秃头你可够狠的啊！

戈多谁叫他放鸡毛在我座位上！

秃头后来呢？

戈多后来，在例会上大家混吵了一架，我宣布小组解散了。

秃头是该解散了，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戈多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种理想中的事情了，什么他“嘟”的创作小组，扯“嘟”“嘟”淡！

秃头对，扯“嘟”“嘟”淡！跟我大一的时候想得一样，你知道。

戈多我知道，当然知道，谁都知道，你大一的时候想做一个网络游戏的专家嘛。

秃头结果除了学会玩游戏以外什么都不会了。算了算了，都是扯“嘟”“嘟”淡！

戈多全是幻想！

秃头对，幻想！

戈多不可能实现！

秃头对！不可能实现！

戈多去他“嘟”的创作小组！

秃头去他“嘟”游戏专家！

戈多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

秃头对！什么都没意思。骑马怎么了？老子我以后也骑马！而且是两匹马轮着骑！

戈多对！对！有理想！这个有意思！我支持你！

【两个人又开始陷入了沉默

秃头给根烟。

戈多喏！

【秃头点烟

秃头这是什么烟！是不是地中海！他“嘟”的臭脚丫子味！

戈多刚刚你已经骂过了。

秃头骂过了？

戈多骂过了。

秃头嘿嘿，这臭脚丫子味还真他“嘟”的有点味。

戈多现在咱们干嘛？

秃头不知道，待着呗反正什么都没意思。

戈多秃头啊，咱们什么时候把专业都忘了啊……

秃头是啊，挺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忘呢。

戈多但是我们真的忘了。

秃头这样不好吧？

戈多不好。

秃头不能这样吧？

戈多不能这样！

秃头这样意思。

戈多对，没意思！

秃头我们得有意思起来！

戈多对，我们得有意思起来！

秃头我们该做点什么！

戈多对，我们该做点什么！

秃头你，你应该把你的创作小组重新建立起来！

戈多对！还有你，你应该把你的理想重拾起来，做一个网络专家！

秃头对！我要学专业！

戈多我要搞创作！

秃头这样才有意思！

戈多这样真的才有意思！

【寝室外面突然闹起来

戈多怎么了外面，有事情？

秃头有事情！？哪儿？

戈多寝室外面。

秃头戈，戈，戈多！

戈多怎么了！？

秃头门，门！寝室的门出现了！

戈多门出现了！！？

秃头门出现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戈多我们可以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了！我可以去买长寿烟了！！

秃头我可以去告诉那个女孩说我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马给他了！

戈多我还可以去对副组长说对不起把我们的创作小组重建起来了！！

秃头快，我们快出去！

戈多不行！门口有三个人堵着！

秃头打！我们打赢了就可以冲出去了！

【秃头冲了出去，但是被打了回来

戈多（冲外面）怎么样了？

秃头操！不要挡着我！！

【秃头又冲出去。

【外面一下闹起来，好像从各个寝室里冲出了很多人。

戈多什么味道！血的味道！血！血！我来了！！你们滚开！

【戈多和秃头在外面跟着闹了起来。

【外面一团混乱，叫骂声源源不绝：我“嘟”你妈，他妈的傻“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外面打得混乱。

【戈多和秃头无数次被打了回来，但是他们又无数次的冲了出去。

【戈多和秃头一前一后被打了进来

戈多不行了，我不行了……

秃头我也不行了。

戈多爽不？

秃头爽，太他妈爽了！

【外面平静了。两人躺在地上喘气。

秃头爽了。

戈多我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了。

秃头我站不起来了。给根烟！

【秃头点烟

戈多秃头，刚刚外面怎么打起来的？

秃头不知道！管他是为什么，打了就爽。

戈多怎么这么多人？

秃头咳，刚开始我出去的时候只有三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他们三个相互打。

戈多三个人相互打？

秃头是啊，后来其中一个说：“他“嘟”的，打架的人太少了。”然后自己打了自己鼻子一拳，鼻血就出来了。

戈多嗯，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秃头是啊，我估计其他寝室的人也都闻到了。然后全部都冲出来打了！

戈多我也是！

秃头人太多了。每次只要有人出血了就是这样。

戈多是啊，大家变得鲨鱼一样，闻到血味就兴奋。

秃头而且蜂拥而至。

戈多我有一拳打得特别爽。

秃头但是我被围在中间，挨了好几拳。

戈多一个直拳打了出去，正好打在一个人的嘴巴上。那人牙齿都掉了！

秃头你是说……这个么？

【秃头把嘴巴张开，给戈多看，秃头掉了一颗牙齿

戈多怎么！？我打的是你！？

秃头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好像是的。

戈多哎呀，太没意思了。

秃头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

戈多居然把你的假牙打掉了，我还以为是把谁的真牙齿打掉了呢！

秃头没关系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

【两人又沉默了。

秃头扔根烟过来。

戈多喏。牙齿都没了还抽？

秃头我还真不习惯带着假牙抽烟呢！

【秃头点烟

秃头这是什么烟啊！？是地中海吧！的怎么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