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商业银行不良资产的体制供给与处置

中国商业银行不良资产的体制供给与处置

金融资产管理公司的成立是中国金融改革和发展的重要选择。在目前的情况下，中国的金融资产管理公司不仅需要长期存在，还需要为自己提供更广阔的生存和发展空间。体制机制问题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金融体系不断完善,特别是以银行为代表的金融机构得到了很大发展。以四大国有独资商业银行为主体的中国银行体系在支持国民经济发展的同时,自身也积累了巨大的不良资产(NonperformingLoans,NPLs,即不良贷款)。我国银行体系中之所以积累了如此多的不良贷款,是因为国有银行中的不良资产多具有体制刚性,属于体制性不良资产。所谓体制性不良资产是指在既有的制度(包括经济发展战略、经济体制、人事制度、国有资产管理体制)安排下交易各方博弈,最终导致贷款不能按时收回而形成的不良资产。在既有的体制框架内,银行的不良资产问题在近期内很难从根本上得到解决。首先是通过银行进行的间接融资仍然是企业获取外部资金的主要方式。其次,商业银行对前述的体制安排很难做出实质性改变。国有商业银行的资本结构导致其经营目标多元化、机构设置行政化,不利于最大限度地降低不良贷款率。再次,考虑到我国国有企业改革和社会保障体制改革的深化,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还将承担着部分改革的成本,其经营的“双轨制”还将持续一段时间,体制性不良资产难以杜绝。为集中处置四大国有银行的不良资产,1999年我国成立了信达、华融、长城、东方等四家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剥离了1.4万亿的不良资产给四大资产管理公司。但2000年末,四大行的不良贷款率又达到33.37%,2003年末,这个数字降到了20.36%。但这个数字的降低多半是因为贷款余额大幅增加所致,而且新增贷款中长期贷款比重增加极快。从目前国家有关部门明确的20多个过热行业的情况看,涉及各商业银行的贷款额度很大。随着国家宏观调控措施的进一步落实,上述行业的贷款就有可能成为银行新的不良资产。因此说,四大国有银行不良资产在近期内有实质性改观是不现实的。资产管理公司集中处置不良资产的模式关于设立资产管理公司处置银行不良资产的做法,美国和亚洲等一些国家和地区早有先例,只不过具体到各国情况有所不同。在美国等发达市场经济国家,金融体系相对成熟和稳定,设立资产管理公司只是为了解决偶发性危机,因此政府设立的资产管理公司通常仅存续几年,如美国的RTC。对于市场经济体制尚不健全的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来说,基于金融体系的脆弱性,金融机构的经营危机很容易转化为系统性危机,故而专事处置不良资产和金融机构破产清算、重组的资产管理公司的存续期就可以长一些。例如韩国的资产管理公司CAMCO就是永久性的。尽管我国金融资产管理公司1999年设立时曾被暂定有10年的存续期,但是应该看到我国正处于一个经济社会波动较大的时期,潜在的金融风险远远没有消除,银行经营活动中还有可能产生新的、较大的不良资产并对整个金融系统造成影响。因此,金融资产管理公司继续存在很有必要。但同时也要看到,国有商业银行的改革已经启动,继续采取将国有商业银行不良贷款行政剥离给资产管理公司处置,由政府财政承担处置损失的做法不符合银行改革的方向,并给国家财政造成巨大负担。因此,必须通过市场手段,由资产管理公司进行集中处置以最大限度发挥资产管理处置不良资产的经验,最大限度地提高资产回收比例。资产管理公司集中处置模式具体的优势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有人认为,如果将不良资产转给资产管理公司处置会引发银行的道德风险。其实对于这种担心只要在不良资产的转移定价上采取市场定价,并通过设计一个双方有效的激励和约束机制,就可以有效避免原剥离银行的道德风险(如果采取市场定价,银行事实上已经承担了损失)。资产管理公司集中处置不良资产的一个突出优势就在于处置速度快,具有规模效益。截至2004年6月末,我国四家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共累计处置不良资产5672.6亿元,累计回收现金1128.3亿元。如果加上债转股2432亿元,则累计处置8104亿元,占全部剥离贷款的58%,实现了快速处置的既定目标。目前,我国实行的是银行、证券、保险、信托分业经营、分业管理的办法。由于受《商业银行法》等法规制度的限制,商业银行缺少投资银行职能,而最大限度地实现不良资产的价值、减少不良资产的损失又离不开投资银行等资本运作手段。此外《商业银行法》还规定,商业银行不能持有一般工商企业的股权。从这个意义上说,国有商业银行无法大规模地以市场化手段处置其不良资产。而《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条例》和资产管理公司的章程却赋予了资产管理公司包括投资银行手段在内的多种多样的业务职能,为发挥专业化运作优势打下较好基础。虽然由原贷款银行处置不良资产有显著的信息优势。但从另一方面看,银行一方面对客户发放贷款,另一方面同时对债务人的债务给予减免,会造成很大的道德风险。由原银行处置既有的不良资产,可能要耗费多年的时间,在外资银行即将大规模进入中国市场的关键时刻,商业银行轻松上阵非常必要,不良资产的处置问题更是时不我待。2004年国务院确定在建设银行和中国银行进行股份制改造试点,已经通过商业化招标的方式将2787亿元的可疑类贷款出售给信达资产管理公司,为其近期内争取上市创造了条件。这种商业化集中招标处置可能是未来商业银行上市前的不良资产处置的主要模式。不良资产市场是整个金融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金融体系的完善也需要专门处置不良资产的机构。近年来随着四家资产管理公司处置不良资产工作的不断深入,不但推进了不良资产的处置进度,而且还大大提高了全社会的信用意识,在部分地区已经初步形成了不良资产的处置市场。更重要的是,通过集中处置不良资产培养了一大批精于不良资产处置的金融人才,这反过来必将推动银行改进信贷管理和资产保全,提高我国商业银行的经营管理水平。健全资产管理公司的资不良资产的经营包括购买(接收委托)、管理(保全)和处置(出售)的全过程,处置仅仅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而不是全部。1999年成立资产管理公司时将其目标定位为化解金融风险和支持国企改革是必要的。但随着国企三年脱困改革的完成和国有资产管理体制的改革,资产管理公司必然要回归到经营不良资产、追逐利润的本性上来。资产管理公司是具有利润目标的企业组织,必然要赋予其相应的权利、义务。其业务范围的界定应满足其经营目标的实现,使其自主经营,自我约束,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开展业务,比如应该赋予其自主的融资权(资金来源)和投资权(资金运行)。以债转股为例,对债务企业是否应该债转股,应给予资产管理公司独立的决定权,而不应该是“经贸委点菜,资产管理公司买单”,否则就失去了对资产管理公司最终资产回收的考核基础。至于债转股后所持企业股权的退出,也应给资产管理公司独立的决定权,由其根据市场状况自我决定退出时间和价格。如前所述,股份制商业银行、城市商业银行和信用社的不良资产总量巨大,单独成立专门的资产管理公司却无法达到规模效应。应鼓励四家资产管理在处置接收不良资产的同时,利用现有的机构、人员和技术积极参与其它金融机构不良资产的处置。建议对现存的银行、保险公司、证券公司、信托投资公司等金融机构持有的不良资产,由资产管理公司以委托、买断等方式进行市场化收购处置。由于不良资产的种类特殊,为实现回收最大化,还应该赋予资产管理公司其它必要职能,如对不良资产进行必要的保全和价值提升而进行的投资,为商业化收购而设立不良资产基金等。扩大资产管理公司的业务职能还包括项目管理、中间业务等。应该看到,“不良资产业”是一个可以大有作为的行业,资产管理公司如果运行良好,还可以开拓国际不良资产市场,输出管理和处置不良资产的技术。比如,韩国资产管理公司就设立了海外办事处,开始向国际不良资产市场进军。把资产管理公司定位为有一定行政级别的“国有独资金融企业”,这种产权结构必然使其带有“国企病”,不利于公司科学决策和长远发展。建议改变目前由财政拨付为唯一资本金来源的做法,逐渐吸收其它法人和社会其它资金,推动资产管理公司的资本优化。建立董事会领导下的总裁负责制,发挥监事会的监督作用。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社会资源(包括经济资源和人力资源)来化解不良资产,而且,有利于通过完善公司治理结构,实现资产管理公司由政策性机构向商业性机构的转变,促进资产管理公司的持续发展。由于资产管理公司拥有大量债转股优良资产、资产重组中又产生了部分优良资产,资产管理公司完全可以发挥自身所拥有巨大资源的优势和自身运转所积累的经验,开展资产重组,转换公司经营机制,发展成为中国的金融控股集团公司。由于不良资产的存量巨大,单单依靠资产管理公司有限的人员和资金来源在短时间内处置完毕还有一定的困难。政策部门应鼓励金融创新,尽可能地吸引具有不良资产处置手段的经济主体参与到其中来。比如,在不良资产的转移方面,可以考虑资产管理公司(购买方)设立不良资产处置的信托基金,通过出售基金份额获得购买不良资产的资金来源。银行(出售方)与资产管理公司签订回购协议,承担部分资产处置损失。也可以由银行(包括其它金融机构)委托资产管理公司处置不良资产,支付委托费用。同时也可以考虑国家主管部门(比如财政部或者银监会)牵头成立国家不良资产处置基金,资产管理公司在购买不良资产时有偿使用。在不良资产的具体处置手段上,由于我国没有现成的经验可循,资本市场又欠成熟,建议给予行政法规方面的支持,引导资产管理公司开展金融创新。比如,对于不良资产的证券化,是国外应用广泛的一个处置手段,我国目前的相关立法基本空白,或者规定不祥,不利于资产管理公司开展此类业务。目前,资产管理公司开展有所创新的业务,全部需要得到国家多个部门的批准,繁杂的行政审批,耗时很长,往往错过了最佳处置时机,建议国家加强法规建设,尽量减少“行政审批”,最大限度地实行“登记制”。由于不良资产性质的特殊性,人的因素在资产处置中具有关键的作用。为发挥人才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要建立有效的激励约束机制,以市场价值为标准,奖优罚劣,拉开收入差距。不能根据“级别”划分收入层次,否则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劣币驱逐良币”。应该看到,资产管理公司的存活和发展最终取决于自身的市场竞争力而不是“长官意志”(信托公司和信用社的大规模清理关闭就是明证),市场竞争力实质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