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明循系偏心型人格障碍,有限制行为能力擅自进行精神病鉴定及强制治疗构成名誉侵权

丁明循系偏心型人格障碍,有限制行为能力擅自进行精神病鉴定及强制治疗构成名誉侵权

如果未获得员工自身或亲属同意，将负责管理机关委托主管部门进行评估，并在不符合收养条件的情况下，要求公安部将员工送往精神收养治疗，这损害了员工的人格尊严，客观上降低了员工的社会评价，并构成名誉侵权。一审:(2010)玄民再初字第1号二审:(2012)宁民再终字第11号提审:(2014)苏民再提字第0052号丁明循偏公司鉴定案原告(一审原告、二审上诉人、申请再审人):丁明循。被告(一审被告、二审被上诉人、被申请人):江苏省工程技术翻译院有限公司(原江苏省工程技术翻译院,以下简称工程翻译院)。丁明循自1979年至工程翻译院从事烹饪、胶印装订等工作。1990年6月,工程翻译院分配职工住房时,丁明循因申请未能得到批准而与单位领导产生矛盾。期间,丁明循又因工作分配等问题与单位领导发生纠纷,多次向相关部门反映其受到不公正待遇。工程翻译院于1991年6月委托南京脑科医院鉴定,结论为丁明循系人格障碍。1992年10月,经工程翻译院申请,由挹江门派出所建议、鼓楼区公安分局审核和南京市公安局批准,丁明循被送至南京市青龙山精神病院收容治疗。此后,丁明循(未婚)的父母、亲属多次到工程翻译院交涉,要求让丁明循出院,未果。1993年11月,工程翻译院再次委托南京脑科医院鉴定,结论为丁明循系人格障碍(偏执型)。1994年1月,丁明循和其亲属自行离开精神病院。1994年11月,工程翻译院与南京市青龙山精神病院办理了丁明循的出院手续。2000年11月,工程翻译院因丁明循申请,再次委托南京脑科医院鉴定,结论与1993年11月的鉴定结论相同。本案一审审理过程中,工程翻译院向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申请宣告丁明循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该法院委托江苏省疾病司法鉴定委员会鉴定,结论为“丁明循系偏执型人格障碍,有限制行为能力”。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遂以(2001)玄锁民特字第003号判决书宣告丁明循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2002年12月,丁明循提出申请,要求撤销确认其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判决。期间,由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委托北京市精神病司法鉴定委员会进行鉴定。分析意见为:丁明循临床表现符合偏执性人格障碍的诊断;偏执性人格障碍是指一种人格偏离正常的状态,不属于重性精神病,这类患者的想法虽然偏激、固执,有自我中心的倾向,但不会影响患者对周围事物的分析、判断、推理及预期能力,患者虽然措辞激烈,但不会影响其真实意思的表达,故应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鉴定结论为:丁明循临床诊断偏执性人格障碍,不存在精神病性症状,应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2003年4月,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作出(2003)玄民特字第2号民事判决:撤销宣告丁明循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2001)玄锁民特字第003号民事判决。2006年5月,工程翻译院完成转企改制后成立为民营公司——江苏省工程技术翻译院有限公司,原事业单位编制职工丁明循经身份置换后成为新公司职工。新公司尚未与丁明循签订聘用合同,但继续按离岗退养标准发放丁明循工资及福利待遇。原告丁明循诉称:工程翻译院非法委托南京脑科医院对其进行精神病鉴定,又通过公安机关将其胁迫骗至南京市青龙山精神病院非法关押长达15个月,同时工程翻译院还谎称丁明循的父母及亲属均患有精神病,并在公开场合大肆宣扬,对其身心造成极大伤害。请求法院判令工程翻译院公开赔礼道歉,为丁明循恢复名誉、消除不良影响、赔偿损失50万元。被告工程翻译院辩称:工程翻译院委托有关机构对丁明循是否患有精神病作了三次鉴定,鉴定结论均为丁明循患人格障碍,鉴定结论合法。依据鉴定结论,经工程翻译院申请,公安部门逐级审批,才将丁明循送至青龙山精神病院合法治疗而非关押。工程翻译院并无过错,不应承担责任。工程翻译院并没有在公开场合散布损害或降低丁明循社会评价的言论,不构成对其名誉权的侵犯。故丁明循的诉讼请求不能成立,请求予以驳回。丁明循应申请再审,并向人民检察院提出诉讼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一审认为:损害公民、法人名誉权的行为,一般是通过散布有关公民、法人的不真实情况,损及社会对该公民、法人的评价。本案现有证据仅证实了工程翻译院曾在院党委会议上宣布了医院的鉴定结论,且对精神病人收容治疗的审批权在公安机关,患者所在单位仅有建议权,不具有决定权,丁明循单位同事等相关人员对于其系人格障碍鉴定结论的知晓与工程翻译院的行为之间无必然的因果联系,因此丁明循就此要求工程翻译院承担名誉侵权责任不能成立。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遂作出(2001)玄民初字第0602号民事判决:驳回丁明循的诉讼请求。丁明循不服,提起上诉。江苏省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2002)宁民终字第844号民事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丁明循不服,申请再审。2005年7月、10月,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和江苏省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先后驳回其再审申请,丁明循遂向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该院指定江苏省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立案审查后,再次作出驳回再审申请通知书。丁明循仍不服,又向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该院裁定驳回丁明循的再审申请。丁明循向检察机关提出申诉。2009年11月,江苏省人民检察院提出抗诉,认为(2002)宁民终字第844号民事判决认定基本事实缺乏证据证明,判决不当。理由:该判决认定工程翻译院申请将丁明循送至精神病院未构成侵权,缺乏事实依据;认定丁明循被精神病院合法收容的基本事实缺乏证据证明。2010年1月,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裁定,指令江苏省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再审本案。2010年7月,该中院裁定:撤销原一、二审判决;本案发回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重审。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重审认为:虽然丁明循第一次鉴定意见作出后,工程翻译院在院党委会上通报了医院的鉴定结论,但此系行政管理之需,不属在公开场合扩散损害或降低丁明循的社会评价的言论。丁明循提供的证据仅能证实工程翻译院要求居委会协助做一些思想工作,化解矛盾,并不能证明工程翻译院有散布、毁损丁明循名誉的行为。工程翻译院根据丁明循当时的表现,向当地公安部门反映,经公安部门审核后,将丁明循送至南京市青龙山精神病院收容治疗,此举并无侵犯丁明循名誉权的行为和主观过错。故丁明循主张工程翻译院对其名誉造成损害,证据不足。该院经审委会讨论决定,作出(2010)玄民再初字第1号民事判决:驳回丁明循的诉讼请求。丁明循不服,提起上诉。江苏省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2012)宁民再终字第11号民事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丁明循仍不服,向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该院于2014年2月作出裁定提审本案。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审认为:工程翻译院在处理单位领导与丁明循所产生的矛盾时,未能通过深入细致的工作或其他合法途径,化解矛盾,解决问题,而是怀疑丁明循存在精神疾病,在未征得丁明循本人及其近亲属同意的情况下,委托进行精神病鉴定,并在不符合收容治疗条件的情况下,申请公安部门将其送至精神病院收容治疗15个月之久,侵害了丁明循的人身自由,损害了其人格尊严,客观上降低了丁明循的社会评价,构成名誉侵权,应当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故该院于2015年4月30日作出(2014)苏民再提字第0052号民事判决:撤销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2010)玄民再初字第1号民事判决以及江苏省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2012)宁民再终字第11号民事判决;工程翻译院于判决生效之日起10日内在其单位公告栏内张贴书面道歉信,向丁明循赔礼道歉,恢复名誉、消除影响,并赔偿丁明循经济损失及精神抚慰金共计20万元;驳回丁明循的其他诉讼请求。个人享有名誉权名誉权是民事主体就自身属性和价值所获得的社会评价和自我评价享有的保有和维护的人格权。名誉权以名誉为其权利客体。名誉是社会对特定民事主体品德、才能以及其他素质客观、综合的评价。对当事人而言,名誉是一种人格利益,可以使其获得与对其社会评价相适应的社会尊重与信任。民法通则第一百零一条规定:“公民、法人享有名誉权,公民的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禁止用侮辱、诽谤等方式损害公民、法人的名誉。”是否构成侵犯名誉权,应当根据受害人确有名誉被损害的事实、行为人行为违法、违法行为与损害后果之间有因果关系、行为人主观上有过错来认定。然而,对单位在未征得职工本人或其近亲属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委托有关机构对职工进行精神病鉴定,及在不符合收容治疗条件的情况下,申请公安部门将职工送至精神病院收容治疗的行为,是否构成侵犯名誉权的问题,在实务中存在较大的争议,亟待予以规范。一、精神病患者的特殊损害责任精神病的鉴定意义重大,一个人一旦被鉴定为精神病人,根据民法通则第十三条的规定,意味着他将成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者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如果被认定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几乎一切能引起法律关系发生、变更、消灭的行为都得由监护人代为行使,财产、债务也均交由监护人管理,其人身也可能因此受到极大的限制。而且,精神病的鉴定或诊断是对精神病人进行强制治疗的先决条件,无论是司法鉴定还是一般精神科医师做出的诊断结论,均能够引起精神病人强制治疗的发生。因此,对精神病的鉴定必须慎之又慎。联合国大会1991年决议通过的《保护精神病患者和改善精神保健的原则》规定,家庭不和或同事间不和,不得作为诊断精神病的一项决定因素;除与精神病直接有关的目的或精神病后果外,任何人或权力机构都不得将一个人归入精神病患者一类,也不得用其他方法表明其为精神病患者。被誉为能终结“被精神病”事件发生的精神卫生法亦明确规定,除法律另有规定外,不得违背本人意志进行确定其是否患有精神障碍的医学检查;除个人自行到医疗机构进行精神障碍诊断外,疑似精神障碍患者的近亲属可以将其送往医疗机构进行精神障碍诊断;疑似精神障碍患者发生伤害自身、危害他人安全的行为,或者有伤害自身、危害他人安全的危险的,其近亲属、所在单位、当地公安机关应当立即采取措施予以制止,并将其送往医疗机构进行精神障碍诊断。本案中,丁明循具有就诊选择权的自由,是否到医疗机构等相关部门进行精神障碍的医学检查及鉴定,取决于其本人意志,他人不得强迫,除非出现紧急情况。丁明循因住房分配及工作安排等问题与工程翻译院领导发生矛盾,其虽有一些过激言行,但并未实际发生伤害自身、危害他人或者危害社会的行为。工程翻译院在未经丁明循本人或其近亲属同意的情况下,于1991年6月委托南京脑科医院对丁明循进行精神疾病鉴定,且又向法院申请宣告丁明循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2001年12月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作出(2001)玄锁民特字第003号民事判决书,宣告丁明循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依照法律设立监护制度的宗旨和精神,对公民是否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应当由法定顺序的监护人委托有关机构进行鉴定。工程翻译院在丁明循父母、兄姐尚在的情况下,避开第一顺序监护人于1991年6月、1993年11月擅自委托南京脑科医院对丁明循进行精神病鉴定,显然已违反了法律规定。而依据2003年北京市精神病司法鉴定委员会的鉴定意见,丁明循属偏执型人格障碍,不存在精神病性症状,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其后,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2003)玄民特字第2号民事判决撤销了上述宣告丁明循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民事判决。虽然,工程翻译院在第一次鉴定结果出来后,为了行政管理,曾在院党委会上宣布了医院的鉴定结论,未在公开场合扩散过丁明循的病情,但工程翻译院违法委托鉴定的行为和鉴定结果,直接导致了丁明循在社会生活和工作中的总体评价降低,甚至导致丁明循被南京市青龙山精神病院收容达15个月,并给丁明循的身心造成了伤害。因此,工程翻译院委托鉴定丁明循是否存在精神疾病的行为,侵犯了丁明循的就诊自由和人格尊严,并构成名誉侵权。二、对是否实施住院治疗的责任追究缺乏协助保证强制治疗是对人身自由的严重限制。宪法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禁止非法拘禁和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或者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联合国大会1991年决议通过的《保护精神病患者和改善精神保健的原则》规定:所有精神病患者或作为精神病患者治疗的人均应有权受到保护,不受经济、性行为或其他形式的剥削、肉体虐待其他方式的虐待和有辱人格的待遇;不得对患者进行人体束缚或非自愿隔离,除非根据精神病院正式批准的程序而且是防止即时或即将对患者或他人造成伤害的唯一可用手段。使用这种手段的时间不得超过为此目的所绝对必要的限度。因此,对于强制治疗的使用要慎之又慎,即只有是精神病患者且符合特定严重精神病患者的条件,才可能成为强制治疗的对象,任何非精神病患者或轻度精神障碍者均不能成为被强制的对象。虽然自1995年2月28日起施行的人民警察法规定:公安机关的人民警察对严重危害公共安全或者他人人身安全的精神病人,可以采取保护性约束措施。需要送往指定的单位、场所加以监护的,应当报请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公安机关批准,并及时通知其监护人。但是自2013年5月1日起施行的精神卫生法规定:精神障碍的住院治疗实行自愿原则。诊断结论、病情评估表明,就诊者为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并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对其实施住院治疗:一是已经发生伤害自身的行为,或者有伤害自身的危险的;二是已经发生危害他人安全的行为,或者有危害他人安全的危险的。对有第一种情形的,经其监护人同意,医疗机构应当对患者实施住院治疗;监护人不同意的,医疗机构不得对患者实施住院治疗。对有第二种情形的,患者或者其监护人对需要住院治疗的诊断结论有异议,不同意对患者实施住院治疗的,可以要求再次诊断和鉴定。再次诊断结论或者鉴定报告表明,不能确定就诊者为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或者患者不需要住院治疗的,医疗机构不得对其实施住院治疗。再次诊断结论或者鉴定报告表明有第二种情形的,其监护人应当同意对患者实施住院治疗。监护人阻碍实施住院治疗或者患者擅自脱离住院治疗的,可以由公安机关协助医疗机构采取措施对患者实施住院治疗。就本案而言,公安机关批准丁明循收容审查依据的是工程翻译院提供相关材料,其中包括了1991年司法精神病鉴定。该鉴定是工程翻译院在违反法律规定情况下委托南京脑科医院所作出的鉴定结论,且该鉴定结论为丁明循系人格障碍,建议加强思想疏导、教育工作,并未称丁明循系精神病人或建议收容治疗等。但在南京市公安局收容严重精神病人登记表的发病情况和诊断结果栏内,却出现了丁明循1991年至1993年有人格障碍(精神病)的字样。公安机关收容审批表中出现的精神病字样显然没有合法依据。由此可以看出,工程翻译院不仅非法委托鉴定在先,且在丁明循仅被鉴定为人格障碍的情况下,向公安部门提出对丁明循以精神病人收容治疗的申请,并提供经费以及作出责任保证,致使丁明循被精神病院收容治疗15个月。同时,江苏省人民政府苏政发(1980)34号文件转批省《卫生局、民政局、公安局关于加强对精神病人管理、收容治疗意见的报告》第四条中规定:公安部门负责收容的对象是:有反动言论的政治疯子;杀人、放火、打砸抢行为的武疯子;确实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精神病人。丁明循只是在纠缠单位领导解决问题得不到满足时,言语过激,并无实际行为;况且人格障碍不是精神病,有人格障碍更不是严重的精神病人。丁明循明显不属于上述被收容对象的范围,工程翻译院申请将丁明循送至精神病院收容治疗的行为不合法。而且,从丁明循在精神病院的病历内容看,丁明循在收容治疗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