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大臣的唐大帝

敦煌大臣的唐大帝

649年7月，唐太宗天可汗和李世民逝世。天可汗驾崩的消息传出后,八方恸哭,很多酋长按本民族的习俗以刀割面表达哀悼。突厥王子、唐太宗爱将阿史那·社尔甚至要求“请以身殉,卫陵寝”。但是,唐高宗李治没有答应社尔的血腥请求,而是以14位兄弟民族首领的石像来代替活人陪侍。14石像中,有臣服于唐的吐谷浑可汗、朝鲜和西域诸王,更有唐太宗爱将社尔王子和太宗爱婿松赞干布。但最有理由位列其中的,无疑是来自万里之外的“帝那伏帝王”阿罗那顺。因为,他是一名光荣的战俘。阿罗那顺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来到万里之外的绵绣长安,会代表印度人民永远在昭陵侍奉大唐皇帝。让我们来说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有的事情似乎应该从一个和尚说起。这个和尚法名玄奘,他热爱佛学、外语和旅行。公元630年,玄奘偷渡到印度学习梵文和佛学。在印度期间,玄奘利用自己的个人声望,在戒日和大唐两个帝国之间搭建起了友谊的桥梁。戒日王尸罗逸多非常钦佩玄奘法师的才华。为了把精通佛法的玄奘法师接到身边,他不惜向东天竺发起战争。当他和玄奘法师一起谈天说地时,玄奘不止一次向他展示过大唐光辉灿烂的文化。而其中最能打动他的,则是一曲叫作《秦王破阵乐》的军歌武舞。作为戒日帝国的缔造者和北印度的统一者,戒日王建立的功业是不朽的;作为一名伟大的音乐家和剧作家,尸罗逸多和他的作品也同样不朽。尸罗逸多对他的武功和文治引以为傲,然而他却被《秦王破阵乐》深深折服了。尸罗逸多认为,乐舞的原创者必然是一位和他一样有着雄才大略、武功赫赫的英雄。于是,玄奘法师口吐莲花,向他讲述了李世民荡平十八路烟尘,统一大唐的功业并吟唱了李世民的诗作。听完玄奘的故事和李世民的诗,戒日王当即表示:“如此人物,我将东面朝之!”于是,他立即遣使去寻找大唐。公元641年,中天竺使者终于见到了戒日王朝思暮想的偶像。来而不往非礼也,身为礼义之邦的大唐立即安排云骑尉梁怀璥访印。接下来,戒日王再次派使者带厚礼进贡大唐。大唐收到礼物后立即派正部级高官上护军李义表(正三品)、原黄水县县令王玄策(约为从七品上)隆重回访。王玄策究竟是因为外语还是军事特长得到了出国机遇,我们已不得而知,关键是青葱年少的王玄策首次代表大唐走出了国门。(按史料显示,王玄策最后一次出访印度是在公元663年左右。因出使印度需在空气稀薄的雪域高原长期跋涉,我们有理由推断,首次出访印度的王玄策不会超过30岁。)在向北逃亡的路上,王玄策和蒋师仁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早在他们从长安出发时,戒日王便驾崩了。没有留下合法继承人的戒日王朝迅速进入了分崩离析、军阀混战的时代。目前,统治曲女城的是帝伏那帝王阿罗那顺。得知这个消息后,王玄策和蒋师仁认为这个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首先,最严重的问题是,叛臣阿罗那顺不经大唐天可汗批准就擅自称王;其次,阿罗那顺的部属胆敢袭击大唐使团并杀死帝国臣民。两位团长大人私下一商量,决定向大唐帝国的友邦借兵攻击中天竺,给阿罗那顺一个深刻的教训。公元647年的某一天,两位衣衫褴褛的大唐官员突然来到吐蕃西南,凭借大唐使者的身份要求当地人替他们向吐蕃赞普、泥婆罗王和章求拔王带信借兵。松赞干布得知戒日王已经驾崩、国内大乱的消息后兴奋不已,他决心试探一下这个昔日强邻的实力。于是果断命令泥婆罗王火速组建联军攻打中天竺。于是一支由七千泥婆罗骑兵、两千章求拔骑兵和1200名驻泥婆罗吐蕃骑兵组成的大军在王玄策、谢师仁的带领下,悍然向拥兵40万以上、国土面积不亚于吐蕃王朝的中天竺发起了攻击。我们有理由相信,此时的王玄策一定非常愤怒。因为吐蕃是当时亚洲的一流军事强国。公元639年,因大唐拒婚,恼羞成怒的藏王出兵20万攻唐,最终为侯君集、牛敬达击败。准备乘胜追击的5万唐军精锐被高原反应困扰,只好无功而返;公元670年吐蕃再次攻唐,血洗大非川,居然出动了40万大军。而此次助攻中天竺却只派出了区区1200人。其实,油滑的松赞干布也有自己的想法。泥婆罗每次王位变动都充满了血腥,这正是吐蕃和戒日两大帝国角力的结果。虽然占据苦寒之地的藏王对温暖富庶的南亚次大陆垂涎已久,但坐拥六万象兵、十万铁骑,横扫南亚次大陆的戒日王却令他分外忌惮。此次借兵,胜了固然对大唐皇帝有所交待;败了,也只是两名大唐使者任性胡来,与吐蕃和中天竺邦交无关。愤怒的王玄策、蒋师仁其实并未被怒火燃烧掉理智。他们敢于对兵强马壮的前戒日王朝发起攻击自然有他们的理由。首先,自戒日王强势统一北印度之后,戒日王朝近三十年没发生过大规模战争,现役军人战力平平。而联军则由善战的吐蕃勇士和劫掠成性的章求拔精骑为骨干。双方相比,联军士兵素质占优;其次,阿罗那顺仅仅是一个地方军阀,控制区域有限,根本无法全权调度原戒日王朝所有武力;第三,《大唐西域记》简直就是一本中天竺行军必备手册,已两次出访中天竺的王玄策想必对玄奘法师的著作曾多次精读、深读。同时,阿罗那顺绝对想不到大唐使者会借兵突袭曲女城,联军则有备而来,以有备之兵攻无备之军,胜率极大……大唐与中天竺远隔万里,一路并不太平,王玄策、蒋师仁能够先后担任使团武官(副使),在行武方面也有过人之处。可能是王玄策、蒋师仁喊出了“杀进曲女城,抢钱、抢粮、抢妹子”的口号,也可能是联军打出了“只诛阿罗那顺、无关人等闪开”的旗帜,总之,按照中国史书的记载,面对这支宣称只打阿罗那顺的入侵者,各地军阀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而不是同仇敌忾。在帝国首都曲女城,愤怒的王玄策、蒋师仁迎来了与阿罗那顺的决战。在田中芳树的《天竺热风录》一书中对一万联军吊打三万中天竺守军的情节进行了详细描述。然而,这些描述应该与史实不符。首先,王玄策远道而来且没有匠作,不可能拥有大型攻城器械;其次,以劣势兵力仰攻当时的印度第一坚城,除非王玄策和蒋师仁全部脑袋进水。作为高智商的大唐人,王、蒋二人最可能采取的战略是诱敌出城野战并辅之以水攻。王、蒋二人利用骄敌、水攻之计,三天内就取得了斩首三千级,溺毙万人的战绩,缺乏训练和战斗经验且士气低落的印度军队就这样被打残了。“城隍坚峻,台阁相望,花林池沼,光鲜澄镜。异方奇货,多聚于此。居人丰乐,家室富饶。花果具繁,稼穑时播……”的曲女城也落在了联军手中。然而,满腔怨念的王、蒋二人并未被曲女城的金子、银子、车子、房子、妹子耀花了眼睛,而是对落水狗阿罗那顺穷追猛打。意图东山再起的阿罗那顺纠集余部,出动古代终极武器——象兵,对联军发起反攻。大家都知道,大象这种怪物纯粹就是无动力坦克,弓箭刀剑根本无法对它们形成有效杀伤。然而,蒋师仁对此似乎早有准备,他效仿田单摆下了火牛阵,大破阿罗那顺。阿罗那顺只好向当时的东天竺借兵,可惜终究不是蒋师仁对手,最终一战被擒。有效实施了斩首战略的蒋、王二人并未就此收手,居然继续向借兵给阿罗那顺的东天竺发起进攻。面对这两个超级猛人,东天竺之王只得付出三万头牛马和部分金银珠宝劳军才让两位联军首领笑着带兵离开。接下来,王玄策挥师攻打阿罗那顺妻子把守的朝乾陀卫城,据险而守的中天竺王妃也被活捉。看到这支万人军队四战全胜、破敌十余万的骄人战绩后,聪明的割据势力纷纷表示臣服。更令人愉快的是,王玄策圆满地完成了他的秘密使命——找到了一个自称已经活了两百多岁的印度神棍。公元648年5月,大唐使团押着阿罗那顺夫妇和一众降臣约一万两千余人,携带着大量贵重物品和两万余头牛马,在吐蕃军队的护卫下回到长安,向大唐天子献捷。李世民非常兴奋,立即要求名叫那罗迩娑婆的印度神棍为他炼制秘药。史载:“太宗深加礼敬,馆之于金飚门内。造延年之药。令兵部尚书崔敦礼监主之,发使天下,采诸奇药异石,不可称数。”据正史记载,一年之后,丹药炼成了。52岁的李世民在服用之后不久便死在了翠微宫的含风殿。经过44个月的长途往返,王玄策等人带着戒日王的礼物和友谊回到长安并奏报天子:唐王朝对戒日王朝的第一次正式访问取得了圆满成功。我们不知道王玄策等人向太宗讲了些什么,很快大唐帝国就组建了第二个访印使团。这次,使团的正使由太子右卫率长史王玄策(正七品上)担任,副使由谢师仁担任。与第一次相比,这次访问低调了很多。笔者从种种史料中推测,此次出访,王玄策承担着秘密使命:或许是为了与戒日王朝达成秘密军事合作;或许是为李世民寻找长生不老的神药。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