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社会生活

西方社会生活第一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引题

孟德斯鸠：《法的精神》（1748）。什么是法的精神？是什么在支撑着政治和法律制度的运作？孟德斯鸠关于民情（moeurs）的论述。第二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moeurs（复数mores；英文沿用拉丁文），指“民情”或“民俗”，即“社会性的风尚或道德”。在孟德斯鸠看来，moeurs这个概念反映的是个人寓于社会习俗之中，同时社会习俗又反过来浸入个人的身心，塑造他个体化的情感和性情。社会存在由两种因素决定：一种是当下的环境，如地形、气候、人口等；一种与过去的历史有关，与宗教和道德习惯有关。moeurs作为两种因素的结合，决定着社会秩序及公民状态。第三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霍布斯倾向于对moeurs作心理学上的解释。在他看来，社会秩序是通过意志行为创造出来的。社会的纽带之所以能够形成，是因为人们为了避免战争状态的恐怖，为了求得自保，而自愿服从绝对主权；因此，法的制定者是君主，人们对君主意志的服从完全来自于人的心理推演。

第四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在他看来，moeurs是导致一个国家及其公民状态的“好”（“敦风化俗”）与“坏”（或“伤风败俗”）的源头。卢梭认为，孟德斯鸠有关社会秩序之根源的解释太过于“社会”了，而霍布斯的解释太过“心理”了，他要重新澄清人的自然状态，并以此追溯社会的起源。

卢梭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巴黎和日内瓦这两个地方，它们的所有道德、宗教和政治原则都相同，但人们的生活状态和社会风习却截然不同呢？第五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伏尔泰的《风俗论》（1756）一反把君主和英雄作为历史主人公的做法，而是把研究各民族的风俗和人类的精神作为主题。

第六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托克维尔的名著《民主在美国》（1835-1840）直接回应了孟德斯鸠的问题，把moeurs理解为一个民族的整个道德和精神面貌。一国的地理环境、法制和民情是决定该国采用何种政体的基本原因。如果按影响力的大小对这些因素分级的话，自然环境不如法制，法制又不如民情。“民情的这种重要性，是研究和经验不断提醒我们注意的一项普遍真理，可以把它当作观察范围的中心点和我的所有探索的共同终点。”

——托克维尔第七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巴尔扎克的《风俗研究》（1829-1848，《人间喜剧》第一部）提出描绘所有的社会景象，勾勒出人类心灵的历史，记录下社会的历史。第八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为什么西方近代思想家与作家如此关注moeurs？西方近代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使moeurs成了一个焦点？这就要涉及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如何理解古今之变？第九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一、古今之变：从“政治的动物”到“社会的动物”

关于古代政治，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说：

“我们把每个城邦都看作是一个共同体，每个共同体形成和存在都是为了一些‘好’（good）的东西，其中一个‘好’东西是最珍贵的也是最高的，我们把追求这样的‘好’的东西的共同体叫做城邦或公民的共同体。”

“人就其本性或自然来说是一种城邦（政治，polis）的动物——注意是就本性而非命运或凑巧来说——如果不是，那就有两个可能：要么是野兽；要么是比人更强的东西，比如神。”第十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为更好地理解城邦或政治这个概念，我们可将其与家庭对比来看。无论对柏拉图还是对亚里士多德，城邦（Polis）与家庭（Oikos），也就是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以及公共世界的政治行为和与维持生活的前政治行为之间的区分是不言自明的。第十一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首先，人的德性与自由只能存于政治领域，而家庭之中根本没有平等人之间的自由关系。其次，家庭存在的目的是维持生命和生活，而城邦则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目的。再次，任何进入政治领域的人最初都必须准备好冒生命的危险，对生命、财产和个人幸福的过分关爱和畏惧暴死阻碍了自由，这不是勇敢的德性，而是奴性的一个明确的标志。第十二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因此，古代政治的一个基本特点就是它是关系到人的整体性的“好”的生活方式、生活风格的问题。那么，现代社会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呢？１.政治不再是人的生活的总体神学家托马斯·阿奎那(ThomasAquinas)在重新阐述希腊思想时，引入了一个全新的概念来阐述政治生活——即“社会”（societas）：

“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也即社会动物。”第十三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社会”这个词最初的意义是指两个部落在一起打仗，最后发现解决不了问题，于是组成一个联合体，这个东西就叫“社会”。古代，政治、城邦和公民是同构的关系，而在新秩序中被一种新的关系所替代：个体与社会的关系。整个过程中特别大的影响来自基督教。第十四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２.“人民”成为现代政治的中心

正如托克维尔所看到，在现代社会，所有的人——统治者、被统治者——最终都是人民，不再有高于人民的德性的贵族和君主，这是现代的一个根本处境。德国社会学大师马克斯·韦伯（MaxWeber)的概念：社会夷平(levelling)。第十五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３.整个现代政治与伦理之间有了非常独立的关系现代政治的目标——针对全体人民——不再是造就一个共同的生活方式，而是给人民提供安全与和平。现代政治思想家面对政治不再能够充当规定人们生活方式这种处境时，希望在另外的地方造就现代政治需要的公民。今天我们使用“私人”或“隐私”（Private）一词时，首先不会想到它的“被剥夺”的含义；相反，随着古代总体性政治的分化，家庭或私人的兴起成为现代一个倍受瞩目的现象。第十六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一方面，economics的含义的转变：从“家政学”到“经济学”。现代政治既然奠基在人民的生活和安全上，那么，获取、拥有和管理财产就成为以国富民强为目的的现代政治的核心问题，因此它必然从私人或家庭领域溢出来，成为公共领域与现代政治的核心问题。这就是法国思想家米歇尔·福柯所谓“治理社会”或治理术的兴起。第十七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另一方面，家庭生活，私人生活，成为塑造人的德性的重要领域，成为形成与国家相对的市民社会或公民社会(civilsociety)的关键所在。如果说在古代，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政治领域与社会领域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别，那么，这种差别在现代远不如古代明显。不仅家政问题直接变成了经济问题，而且家庭的其它问题也都成了一个共同关心的问题。因此，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悖论性现象：现代的“隐私”不仅没有悄无声息地躲在一边，而是成了现代人最喋喋不休的主题。第十八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正如德国社会学家罗伯特·埃利亚斯（NorbertElias）所分析的，人们的日常生活，包括卧室行为、男女关系、生理反应和下意识的言行都成了现代“文明化进程”的一部分。因此我们也才能理解福柯为什么认为17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不仅不存在性压抑，相反地，性得到了各种激励和支持，社会构建了各种机制去强调和引诱人们谈论性，性与权力和话语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

“对现代社会来说，最特殊的不是性被限定在阴暗之中，而是人们在把它作为隐秘的同时，没完没了地去谈论它。”

——福柯第十九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二、市民家庭的诞生

以往的家庭是“整个住户”或住户共同体的形式。这种住户共同体不仅是经济的联盟，而且是文化共同体，共同劳动，居住，生活和关心生计。住户不是独立的，隔绝的，而是完全开放的，是没有陌生人存在的。

18世纪末形成了一种新的市民家庭模式——核心家庭模式，即由情感决定的父母与子女组成的与外界隔离的共同体。第二十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１８世纪的农民家庭油画Ｊ·

Ａ·赫尔兰茵作第二十一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霍多维茨基的家庭，18世纪下半叶，蚀刻画，D·霍多维茨基作第二十二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1．近代家庭产生结构变迁的制度背景（1）住户与作坊被分隔开，居住地和劳动场所被分隔开。（2）超出等级社会的新的社会构成得以巩固。市民核心：教师，医生，牧师，职员。（3）启蒙运动用人的理性和自主性取代了传统的束缚和义务，要在家庭生活中实现自然的生活秩序，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都受到教育，获得自由。第二十三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2．市民家庭的基本特点（1）家庭生活的家居化。随着劳动与住户，劳动与“生活”完全分离，以及因此而导致的男性社会和女性社会的分离，市民家庭摆脱了“整个住户”的思想。（2）社会关系的性别化。市民家庭主妇的劳动是有限的，而不是象以往那样参与整个劳动。妇女被赋予主妇、母亲与妻子三重角色，而不是在劳动方面帮助丈夫。第二十四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18世纪晚期的女性，１７９６年，萨·哈内曼作婚姻的角色，１８世纪晚期让·巴普特·塞勒作第二十五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3）家庭生活的情感化。要求把爱作为选择配偶的正确理由，这意味着与传统家庭秩序的彻底决裂。家庭幸福，1795年，蚀刻画D·霍多维茨基作第二十六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4）家庭生活的私密化。一层意思是指家庭面对公共世界是隐秘的，不受政府权力控制。正如乔治·杜比在《私人生活史》中所说：“公众生活与私人生活的对立，与其说是因为地域不同，不如说是与权力有关。不过，对比不在于权力与非权力之间，而在于两种不同类型的权力之间。”第二十七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另一层意思是指家庭成员内部自己有独立的私人生活。父母生活与子女生活分隔开，各人有其私人空间，装锁的门、箱子、抽屉，卧室更成为封闭的空间。（5）家庭生活的教养化。Civilsociety既是经济上的市民社会，也逐渐发展成为政治上的公民社会。不过，首先它是一个文明社会。

第二十八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三、马丁·盖尔的归来：一个离奇的乡村故事

TheReturnofMartinGuerre

DanielVigne导演,France,1982第二十九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美国历史学家娜塔莉（NatalieDavis）的《马丁·盖尔的归来：一个法国16世纪乡村的冒名顶替与身份认证》。

第三十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1560年，法国南部图卢斯高等法院，发生了一桩奇异的刑事案件：一位在婚后离家长期出走，“复被”家人和妻子接受多年的回头浪子，最终被确定竟是一位冒名顶替者。法庭以窃取财产继承权、通奸等罪名判处其绞刑、并焚尸。

第三十一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

我们这里可以讨论的一个问题是：马丁的妻子为什么接受假马丁？归来的真马丁当庭指责要为这场“家庭灾难”负责的不是自己的叔叔或妹妹，而是自己的妻子，因为有谁能比曾经同床共枕的妻子更了解丈夫?!

假冒背后的真情。第三十二页，共三十三页，编辑于2023年，星期四四、参考书目

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商务印书馆，1993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商务印书馆，1993埃利亚斯：《文明的进程》，三联书店，1998贝尔捷：《巴尔扎克<人间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