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商会概述网络体系的构建与近代中国资本家阶级的成长-以津京冀及沿海商会概述网络为重点

论商会网络体系的构建与近代中国资本家阶级的成长以津京冀及沿海商会网络为重点(2004)

在当代，一个举世公认的事实是，中国社会曾经是有着数千年农业文明和儒家文化传统的封建宗法社会，而整个近代中国资产阶级则是中国走出中世纪步入中国早期现代化的主要承担者。正是近代中国资产阶级以“强国富民”为目标，以“实业救国”、“科学救国”、“教育救国”为途径，以巨大的代价和牺牲，使中国真正融入了世界。在学习世界尤其是西方的前提下，把人类创造的先进的制度文明和精神文明引进到中国，不仅使中国在走出中世纪的途程中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并且为中国民主革命的胜利造就了人才资源和物质基础。但是，在十分典型而强固的中国传统中世纪社会内部，近代中国资产阶级是怎样整合为一个新生的、完整的阶级的？在内忧外患、民族灭亡的威胁下，其自身的政治经济利益如何维护？其愿望、要求与呼声怎样整合为社会人群的集体行动？其价值理念、道德规范怎样传播？无数铁的事实证明，那是由于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合法的社会经济团体——近代中国商会的建立及其网络体系构建与运作的最直接的结果。正是从条约口岸、通商大埠直至内陆边陲僻远城镇商会的产生和从中央到地方商会纵横交织、条块结合网络体系的构建与运作，才使分散的资本家——这一掌握近代科学知识和管理知识最丰富、同机器大工业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社会群体，结合成以维护和发展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交换方式、争取和建立资本家阶级一阶级统治的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为目标的颇为强大的社会阶级。本文就这些问题做一些初步探讨，请各方家指正。一我们先来考察中国传统市场的演变与资本家阶级的产生。毋庸讳言，在人类社会走出中世纪，迈向现代化的途程中，资本主义制度曾经是代表了人类历史进步趋向的。按照日本尤其是西方模式在中国发展资本主义并建立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曾是几代人为之浴血奋斗的目标和理想。但什么是资本主义？这似乎是个尽人皆知的问题。从人类社会走出中世纪以来数百年演进的历程看，应当如郝延平教授所说：“资本主义乃指一种经济制度，其特点是财产私有，赢利为先，雇佣自由，交换制度精细，货币流通，信贷扩张和市场机制灵活。总之，其目的是追求经济效益。”[1]这种社会经济制度在破除旧中国植根于农业文明基础上的、传统中世纪封建宗法社会，使中国真正融入世界，推进我国社会现代化方面所显示的威力，越来越得到广泛的认同。众所周知，中国商会最早产生于20世纪初叶的上海、天津等条约口岸城市并在各级国家政权的督促下很快向内陆城镇扩展。它是近代中国第一个资本家阶级的法人团体，而商会又是世界近代市场经济发展的产物。因此，我们应当首先把19世纪中叶前后开始的明清中国传统市场向近代资本主义市场演进的状况搞清楚。因为正是由于中国传统市场被迫同资本主义世界市场接轨之后，中国传统市场的性质才真正发生了向资本主义市场转型的深刻变动，主要标志如下。（一）市场范围与市场规模的扩大在明清直至19世纪中叶以前以分配农产品和城镇、农村家庭手工业产品为主的传统市场时期，的确如滨下武志教授在1997年出版的名著《近代中国的国际契机》[2]一书中，明确提出的在欧洲势力东侵亚洲之前，亚洲历史上其自身已经形成了以中国为核心包括日本、朝鲜半岛、越南、新加坡和南洋群岛诸国的朝贡秩序、朝贡贸易体系与亚洲经济圈的新结论，认为“西力东渐”，即欧洲势力进入亚洲，不过是欧洲人如何加入和强化这些固有的亚洲商业网络的问题，从而令人信服地突破了国际学术界多年来围绕“欧洲中心论”徘徊不前的局面，这是近年来国际学术界对这一重要问题认识的突破性提升。然而我们也应该实事求是地认识到，在明清时期已经形成的以国内中央政权所在地北京为重心的全国统一市场的市场化程度是很低的。以海上的南洋航线、北洋航线，内河的珠江水系航线、长江水系航线、黄淮海水系航线，特别是大运河航线，陆路的以元明清东西南北四大官马驿路为基干的陆上10条[3]重要商路，一方面是由于其基本的交通工具只不过是木帆船、畜力大车、骡驴骆驼队和人力的肩挑背负，长途贩运的负载力十分有限。更重要的是当时城市化水平颇低，大多数的省州府县所在地的首位职能仍是行政管理和军事防卫。比如近代闻名海内外的国际商埠——南上海、北天津，其城市规模和辐射力虽然远远超出一个小县城的建置，但仍然只是个内贸型区域商业中心和交通枢纽。总起来看，包括海上朝贡贸易体系在内的全国的市场范围是相当有限的。据吴承明教授的研究，鸦片战争前全国10条商路的粮食贩运总量仅为3600余万石。国产主要商品如粮食、棉花、棉布和丝茶盐等按流通额估算也仅为34962.6万两[4]。上述事实足以说明市场范围和市场规模的狭小。但是，在一、二次鸦片战争沿海沿江和沿边各口岸被迫开埠后，一批同世界市场越来越紧密联系的近代化城市迅速崛起，特别是上海和天津，这两个开埠前人口都仅20万的小县城，到20世纪初叶，上海人口84万、天津75万。上海与天津，成为南北两个受西方影响最深、近代化程度最高、沟通内河沿海与远洋的著名港口、南北交通枢纽和多功能中心城市，其城市综合经济实力已成为位居全国第一、二位的大城市[5]。尤其是1873年李鸿章首倡航行于津沪的轮船招商局，接着是1880～1888年津榆铁路全线通车，标志着中国真正进入了铁路轮船时代。而1878年天津邮政总局的设立并于京、沪、牛庄、烟台等5处设局的近代邮政事业，1879～1880年沟通津沪的天津电报局的开办，则标志着近代中国信息传播系统革命时期的到来。可以说，由于李鸿章的首倡和袁世凯的大力提高推广，京、津、沪、穗、汉、宁、渝7大城市之间，已经用当时最先进的交通电讯系统连接起来，并从这里逐步向全国伸展。这同1870年苏伊士运河的通航，1871年上海与伦敦海底电缆接通相配合，大大缩短了中国与欧美世界市场的空间距离，并使上述商埠开始进入期货交易的时代。应当说，在东部沿海和沿江广大地域已成为世界市场的一个重要环节。（二）市场运作规则与资源配置的逐步市场化在19世纪中叶以前的传统市场时期，国内简单商品市场和对外贸易基本上是在国家政权严格控制之下的。全国物质资源的配置不是由市场，而是由中央政权的钦定法规和政令进行的。对于粮、盐、茶、布和马匹等同国计民生密切相关的重要商品的贸易，都由皇帝本人亲自制定政策，有关重要案件也由皇帝本人处理。京师漕粮有专官和运输队伍，食盐是袭用数百年的“引岸专商制”，铸币的材料铜锡铅由皇帝特许的“皇商”经办，盐价和银钱比价的涨落，都有严格的规定等等。又比如人们熟知的康熙二十三年（1684）开放海禁政策，实际执行过程中是大打折扣的。在1840年以前，东南沿海和内陆沿边各省区，几乎每年都有禁止米粮出口的命令。然而在开埠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同世界市场联系紧密度的提高，一大批外国洋行与银行进入各大口岸城市，国内市场丝茶粮布价格的涨落，尤其是银价的高低，越来越被世界市场的供求状况所左右。按照市场价值规律自由竞争的范围越来越大了。（三）市场主体发育的日益健全与阵容的壮大所谓市场主体，就是商品所有权的持有者并代表自身从事市场交换活动的主体。在通常情况下，市场主体应当包括：第一原生主体——消费者；第二原生主体——工商企业；第一派生主体——中央政府；第二派生主体——地方政府。由于人口是市场的基本要素，只要那里有了人口，那里就有了消费需求。所以消费者需求是市场发生发展第一原生主体，是市场的第一推动力。而工商企业是以赢利为目的来从事生产经营活动、向社会提供商品或服务的经济组织。企业作为逐利性经济实体，它既是生产者团体，也是初次分配的承担者，还是交换主体，同时是生产、生活消费的主体。因此，它必须不断拓展新的市场领域。所以工商企业自然成为第二原生主体。至于中央政府，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为保持有效运行，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这些也应当以普通消费者身份进行购买，使中央和地方政府分别成为第一、二个派生市场主体。但是明清以来直至19世纪中叶前的中国传统市场，仅是建立在围绕第一产业农业的社会分工和专业化很不发达的简单商品生产基础之上的。严格意义上的市场主体远未形成。首先，看第一原生主体消费者，由于农业本身的产业结构单一，专业化不发达，农民家庭的种植、养殖和家庭手工业“三位一体”。这种世界闻名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使农民对市场的贡献率和需求率都很低；以节俭为“立家之本”的乡村地主对市场的需求也相当有限。可以说，这是我国商品经济长期不发达的重要原因。其次，看第二原生主体企业。自古以来直至19世纪中叶，中国的所谓工商企业，都是工与商不分，公财与私财不分，并且大多数是前店后厂的手工业作坊。没有集聚社会分散财力于一家，以服务社会为赢利手段的公司式企业。因此既缺乏创新能力，更缺乏抗风险能力。再次，看两个派生主体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众所周知，明代直至清代19世纪40年代以前，均有封建官府——内务府和工部经营的规模相当大的官营手工业作坊和手工业工场。其中内务府经营的是服务于宫内御用的手工业作坊、工场和各项工程；工部制造库则主要担负银、钱、皮、丝、甲等五类必需品的供应。这些官营手工业的工匠都在严格的匠籍制度的控制之下。因此，中央政府日常所需的相当部分并不进入市场。而地方政府则依靠各种名目的摊派。椐《天津商会档案全宗》的记载[6]，有清一代直至庚子后的清末10年，天津县衙门的多项公务开支均由各行商人负担。大体情况如下表1所示[7]。表1清代的文献记载表明，自清中叶起，中央政权曾不断颁发官府用品到市场采购的政令，但收效甚微。表1所列各案系亡清最后10年的呈文，其中反映有些衙门所需已按市价购买，但绝大多数衙署差人却用各种名义强索。这从反面更加证明旧政权中无论中央政府还是地方政府，远远没有成为真正的市场主体。但是在被迫开埠之后，经过60余年中外市场的直接对接运作，民生衣、食、住、行日用所需，洋针、洋线、洋米、洋面、洋油、洋火、洋烟、洋车等等，铺天盖地的洋货倾销和土产原料出口，棉花、烤烟、花生等外国良种的引进和经济作物专业化产区的形成，促使农村消费主体大增。恰如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说：“旧的，靠国产品来满足的需要，被新的，要靠极其遥远的国家和地带的产品来满足的需要所代替了。”[8]特别是一大批享有特权的外国洋行和银行进入沿海和内陆市场，为其作产供销服务的更多的华商代理店、专卖店如雨后春笋。如在天津，各国洋布的专卖店就有70余家，英美烟公司的专卖店100家等。而在洋商刺激和启发下从事进口替代品生产的华人制造业工厂和公司，在轮船招商局、开平矿务局、江南制造局等官办企业之后，也纷纷设立。椐杜恂诚统计，20世纪初叶注册的新式民用工矿、航运、金融企业就有900余家，一般商业企业则更多，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这又如马克思所说：“新的工业的建立已经成为一切文明民族的生命攸关的问题。”还指出：“资产阶级”“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生产方式，即变成资产者。”[9]这表明，为了国家和民族的生存，是别无选择，你化也得化，不化也得化。李鸿章、张之洞这样的洋务领袖，盛宣怀、张謇、周学熙、孙多森等实业官僚，唐廷枢、徐润、吴懋鼎等买办实业家，数以万计的民营工商企业家的涌现，足以说明至迟在19世纪末或20世纪初，由有见识的官僚、有远见的买办和民营资本家三部分人构成的近代中国新生的资本家阶级已经形成了。二下面，我们来考察开埠后市场组织的现代化与新式商会的产生。众所周知，在明清至19世纪中叶前的传统市场时期，商人和手工业者们的社会经济组织为行会、商人会馆和公所。这是同简单商品生产、流通与交换的需求相适应的。对这些传统经济组织，综合各家[10]见解和本人的研究认为，行会，顾名思义应是在同一有一定商业规模的城镇，从事同一或相近职业的生产和经营活动的人组成的，以成文和不成文自律法规相约束的组织严密的经济团体。其基本职能有两个：一是对内的，主要通过行业神的祭祀、共同议定并世代相传的成文行规、行业语言（行话）甚至行业文字（如典当业）来保守行业秘密和规范行会成员的商业行为，以达到独占垄断该城镇或地区市场的目的。其中包括雇工收徒人数、工资定额、产品质量、营销方式等；二是对外的，主要是共同应对洋商竞争、官府摊派和差徭勒索、限制新号开业或入行。违规视情节轻重施以惩罚。总的看，既是社会性又是互助性的，在内部关系上是互相保护和互为保证。关于会馆和公所[11]的称谓与性质问题，近年来海内外各家发表了不少重要成果。我认为在考察这一问题时，千万不要忘记中国是个“以农立国”数千年的国家，家庭还有家族是农业社会中最基本的单位。农业社会的一个自然人生活在人世间，对其一生影响最大的“三缘网络”依次是“亲缘一地缘一业缘”。经商举业的资金筹集、信用担保，产销网络建立，大都以此为序。而农业文明与儒家文化数千年的熏陶，使其核心和精髓——“事亲至孝，守土重迁”思想深入人心。但在中外市场直接对接的商品大潮冲击和高额商利诱惑下，商人们趋利避害，跋涉万里，面对语言阻隔，生活习俗异趣的陌生环境，得遇同一自然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其乡土地域情结可以想见。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是其生动写照。他们称住地为“侨居”，去世后也千方百计运尸骨还乡。即使埋葬于从业经商之地，也头向南方，以示思乡重返故里之意[12]。因此，“盖夫会馆之设，所以答神庥，睦乡谊也”。还有设义冢，助贫、助药等。因而会馆功能又可为“迓神庥，联嘉会，襄义举，笃乡谊”[13]。而且商人会馆中其经济职能也十分明显，如清乾隆四年（1739）建立的天津闽粤会馆，就有存销商货、调解仲裁商纷的功能。还有山西杂货十三帮于清嘉庆二年（1797）建立的估衣街山西会馆内，就设有十三帮公所和公秤，监督商人不得缺斤少两。所以，尽管我们从实质功能上判断，商人会馆和公所有不少是行会的别称，但总的看，普及于全国乃至海外侨埠的商人会馆和公所，一般是自明清以来定居在某个有一定商业规模城镇的同籍异地商人，共同集资建立的社会经济组织。不仅发挥了会馆公所内的整合作用，也发挥了某些社会整合作用。还有一点应说明的，就是因中国幅员辽阔，各地自然条件千差万别，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使各地的土特产品和掌握某种手艺的工匠也各不相同，所以参加长途贩运后结成商帮进入同一城镇的商人、手工业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互相引荐，结果使该城镇这一行业以及会馆、公所都为其同籍商人所掌握，使得会馆和公所显示了行会的特点。关于行会、会馆和公所的作用，应如全汉昇先生所指出的，行会制度在中国存在了两千年，根本原因在于“符合中国的实情”[14]。行会制度对于传统经济的发展发挥过促进作用。在道德方面，行会制度下的工商业者，从徒工师傅到掌柜，人人养成了勤勉的习惯，通过度量衡和产品质量的周密规定，保持行业和商号的信誉；在政治方面，行会以团体的力量显示来争得某些工商业者应得利益；在经济方面，以行会的周密组织的巨大力量，突破了水陆盗贼和税局关卡对于商路的阻隔，保证了商路的畅通和物流、客流的周转。它们还用同行抵制的办法和罢市行动来抵制外人的经济侵略。正是由于行会的这些长处，使之经过改造后，才成为新生商会中的基层组织——同业公会。那为什么传统的行会、会馆和公所必须改造为新生的商会呢？商会与行会、会馆、公所的根本性质上有何区别与联系呢？商会与行会、会馆、公所的根本区别在于：行会、会馆和公所是传统农业文明时期的市场组织，而商会乃是人类社会步入工业化时代的市场经济组织。中国在19世纪中叶被迫融入世界市场后，也开始了曲折坎坷的工业化进程，尽管这个进程是同列强各国一样，首先是从商业革命开始的。但是，经过与世界市场60余年的直接对接运作，使传统军事行政城市系统提升为以沿海沿江口岸经济中心城市为中心的城市网络系统。城市和农村社会经济结构和社会人群的思想理念发生了深刻变化。社会经济组织或市场组织中人，痛感改革的迫切，尤其是戊戌变法、庚子八国联军战争和《辛丑条约》对整个清末政权的冲击，使“学西方、不改革，就亡国灭种”[15]成为上上下下的共识。这样一来，随着人类社会步入20世纪和近代中国工业化的真正起步，中国必须建立与之相适应的市场经济组织——近代新式商会。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近代开埠60年的社会演进历程，也就是近代资本家阶级及其政治和社会经济组织——同盟会、商会孕育成熟的历程。慈禧太后还远在西安“避难”之时，就重申了以“百日维新”中关于政体、军事、实业、教育近代化为目标的“慈禧新政”。立商会设商部，就是其核心和最有成效的内容之一。那近代商会是新生资本家阶级团体的基本标志为何呢？（一）政商学界共同学习日本和西方并付诸实施的产物中国政商学界的先行者，对于外国商会的了解和学习，最便捷的渠道便是随着各条约口岸城市857家外国洋行所设立的在华洋商会。据虞和平教授的研究[16]，1834年8月，英国人首先在广州建立了第一家英国商会，两年后的1836年又将其扩展为包括驻穗各国洋行在内的洋商总会。1847年上海洋商总会成立，1861年由60家洋行组成的香港洋商总会成立，1887年天津洋商总会成立。至1904年中国商会正式出世前，共有6家外国洋商会出世。截止到1923年，活动在我国沿海通商大埠的外国洋商会已多达61家。它们共同开拓中国内陆市场，妥善协调彼此利益，一致对付中国官方和华商，这给中国政商学界的先行者们以强烈的刺激，他们决心把这种先进的社会经济组织引进到中国来。椐目前所知，郑观应是把外国商会介绍到国内的第一人。几乎同时，戊戌维新运动的领袖人物康有为在1895年的“公车上书”中，已揭示了英、荷、葡各国商会在促使本国政府夺南洋、占我香港和澳门所发挥的作用。建议我国各省设立商会、商学。这一主张得到总理衙门的支持，该衙门在《奏复请求商务折》中建议：命“各督抚于省会设立商务局”，“俾得维护华商，渐收利权诚为当务之急”[17]。而当光绪帝和维新志士们1898年发动“百日维新”之时，康有为更于六月十五日上《条陈商务折》，力图通过光绪皇帝的“圣旨”把新式商会推向全国。他在奏折中慷慨陈词，历数洋货倾销之害，指出：“臣推洋货所以能越数万里畅销者，盖其国中有商学以教之，有商报以通之，有商部以统之，有商律以齐之，有商会以结之”，“官商相通，上下一体，故能制造精而销路易”[18]，请求速立商学商报商会。光绪帝七月十三日上谕，令刘坤一等先就上海、汉口试办商务局，“商会即商务一端，著刘坤一等归案迅速妥筹具奏。其沿江沿海商贾辐辏之区，应由各该督抚一体查明办理”[19]。但是，随着变法的失败，除了各省会设立的商务局外，其他的兴商举措都成了一纸空文。然而，庚子事变后变本加厉的市场竞争，使立商会，打“商战”，在“商战”中制胜，几乎成为政商学界的共识。1903年12月6日直隶总督袁世凯指出，“欧、美、日本以商战立国”[20]，后来他还希望把商会办成个“托拉斯”。而在著名的《商部为劝办商会角胜洋商折》中，说得更加明确：“纵览东西诸国，交通互市，殆莫不以商战角胜驯至富强。而揆厥由来，实皆得力于商会。”“商会者，所以通商情保商利，有联络而无倾轧，有信义而无诈虞，各国之能孜孜讲求者，其商务之兴如操左券。”[21]正是在这共识之下，适应20世纪工业化时代要求的近代商会在中国出世了。（二）商会法规、章程、机构设置中体现的资产阶级民主政治色彩第一，维护商会会员经济权益，始终是商会立会首要宗旨。作为资本家法人团体的新式商会，肩负着双重使命，但第一使命是代表和维护会员——资本家的根本经济政治利益，反映其要求与呼声，做到“下情上达”，这是商会存在的根基；同时落实国家政权下达的各项政令，做到“上情下达”，这是社会生存的前提。因此，从1904年第一个商会法《奏定商会简明章程二十六条》和沪津苏宁商务总会的第一个章程开始，都明确规定“开通商智，维持公益”，“兴利除弊，和谐商情”，“调查商业，备部咨询”作为立会宗旨。在后来商会存在的半个世纪中，特别是在1902～1937年东部沿海沦陷前的30余年间，商会始终是以这一宗旨为指针的。第二，商会法规章程的三条规定保证了商会相对独立性和社会地位。清末颁布的商会法规章程中，明确规定当选商会会董者，必须具备“才、地、资、望”四项资格，从而避免了非职业商人混入商会；其次规定商会经费主要来自会员会费，经费自筹。所有会董、会长均无报酬；还有会长、坐办一律由会员选举，再报部扎委；商会行文程式是中央各部和督抚大臣用“呈”，道府及其以下皆用“函”，认同了商务总会、总商会起码与道台平行，保证了商会组织的社会地位和相对独立性，避免了许多无谓纠缠，并且成为后来争取商会生存的依据。第二，办事细则和机构设置，更显示了新式商会的民主色彩。1904年商部成立后陆续建立的沪、津、穗、汉、宁、渝、苏州等各大商埠的商务总会及民初后改组的总商会，从团体行为规范及其机构设置、办事细则，也同样显示出西方近代资本家阶级新式团体的特点。比如天津商会正式成立后，即按事务繁简将办事机构定为文牍、评议、考察、会计、庶务五处，各处订有《办公专条》[22]，即业务分工和岗位职责。这不要说是以往的行会、会馆和公所所没有的，就连商会出世前的上海商业会议公所和天津商务公所也未曾一见。至于规范团体行为，保持廉洁和效率，防止堕入因循腐败泥潭方面，天津商会订有防止个人独断、亲友回避等一系列制度。如《办公专条》宗旨称：“商会者，合群力群策提倡公共利益之地也”，“无论大小事宜，均须集议会中，询谋佥同，以定行止，人人皆有参议之责，人人皆无独断之权”[23]这里的“责”与“权”，都是包括总协理在内的。由于商界矛盾盘根错节，商会还专门发布《牌示》称：“本商会自总理、协理、会董及散商，均系同乡之人，凡遇亲友争执事件，本难禁其排解，唯不准借公地随便议论。”声明：本会评议案件“以禀呈为据，若无禀呈投会，即系乡里私情”，“如有假托本会与亲友排解者，一经察觉或被告发，定照公议禀究”[24]。此外，还规定了举手发言、少数服从多数等今天看来幼稚可笑的会议规则，但在当时都是开风气的。（三）各地商会领导层社会身份构成及其演变所反映的资本家阶级特质如前所述，中国早期现代化之路是从商业规模开始的，所以早期沪、津、穗、汉、苏各大商会领导层中传统行业的巨商占据主导地位。如首届上海商会的行业构成中[25]，18个行业的行董仅有5业趋新，即洋货业、南市钱业、北市钱业、茶业和木业。其他多数行业如汇票业、典业、质业、珠宝业、米业等，都是传统行业。153名企业会员中，新式工厂、轮船公司、银行企业会员仅有7人，洋行买办25人，合计32人，仅占会员总数的16.8%。天津商务总会则更是如此。担任商会总理的是著名长芦纲总王贤宾，协理先有新泰兴洋行买办宁世福，后有日本横滨正金银行买办吴洁南。至1906年入会的39个行业、713家会员中，只有机器磨房、绸缎洋布、颜料、洋镜、海货和洋行等为新兴行业。尤其是洋行商，入会者达42家，占总数的6%。此外，竟还有专门从事鸦片贸易的洋药商和土药商作为行业入会[26]。但从民初以后，随着中国市场化、工业化和城市化水平的提升，新兴行业经济实力不断增长，与之相配套的中外新式教育培养出一大批掌握近代科学技术和文化知识分子，进入工商界，成为商会领袖。在20世纪20～30年代，两位曾留学日本的实业家张仲元、王文典及北京大学毕业生纪华，先后担任天津商会会长或常委，反映了资本家整个队伍素质的提高，使近代商会演奏的乐曲更加响亮。三现在，我们再来考察近代商会网络体系构建状况。长期关注近代中国商会史研究的著名学者章开沅先生指出：“只是在商会成立以后，资产阶级（包括资产阶级化绅商在内）方才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社团，有了为本阶级利益说话办事的地方。从此不再是以个人或落后的行帮形象，而是以新式社团法人的姿态与官府或其他社会势力相周旋。”[27]近代中国资本家阶级在建立了自己的团体——商会之后，是通过越来越稠密、完善的网络体系在近代中国这个经济、政治、思想文化的螺旋式旋转大舞台上，同其他社团与人群一道，演出一幕幕的活剧并推动其向近代社会转型的。但是，植根本土、纵横交错、上下通达、一呼百应的近代中国商会网络体系的建构不是一蹴而就的，纵观1902～1950年近代中国商会“产生—兴旺发达—衰亡”的近半个世纪中，其网络建构大体分为初建（1902～1911）、发展（1912～1930）、完善（1931～1937）和衰亡（1937～1949）四个阶段。同时，我们在考察商会网络构建进程的时候，应同近代中国城市化和城市近代化的进程做同步考察，才会更深刻地理解“城市辐射力”与“商会力”互为表里的辩证关系。第一阶段：1902～1911年，以各条约口岸城市和地区中心城市商务总会为“本体枢纽网络”的初建期。本时期的商会网络以地区“整合”为特征[28]。关于商务总会本体枢纽网络的结构状况，我们主要以天津商务总会及其所属分会、分所、相关组织、城市腹地内与外兄弟商会网络状况做一典型分析。对于表2主要说明之点有五，即：一是相关组织中的公安总会系辛亥革命爆发后成立的临时组织，会长为下台商会总理王贤宾。临时组织还有天津水团等。表2天津商务总会本体枢纽网络构成简表（1903～1911）二是进入20世纪后，中国城市化和城市近代化步伐大大加快，津、沪、渝等都成为综合经济实力超过传统城市新的经济中心城市。在华北，19世纪中叶以前以北京为中心的传统城市系统，已演进为以港口城市天津为中心的近代城市系统。因此，直隶省50余县商务分会，包括北京近郊的房山、昌平、平谷等县分会和远在赤峰的乌丹商务分局，都声明自愿附入天津商会的下属分会。对于附入的直隶各县分会都直属于总会，其分会总理、董事选举情况和结果先报告总会，总会审核同意后再上报商部和直隶总督加扎委任。日常重大事务如分会例会决议之议案、经费开支与决算也报总会审核。倘遇分会难以处理的重大事件，如文安县胜芳镇分会商警冲突案、磁州彭城镇分会民采煤炭问题，天津商会都派会董亲自调查处理，路费回总会报销。三是华北经济区域内各商务总会之间的“经济业务”联系频繁，如济南、太原、张家口、包头等商务总会，也反映了天津“商会力”对天津城市“辐射力”的促进。四是历史档案记载显示，京、津、沪三大商务总会之间的联系非同一般，它们政治上互通信息，共同商量对待办法；经济上互相联手，共同理结金融物价风潮等。五是对经济区域之外的商团体，包括海外华侨商会，也互通改选结果，征集救助款项等。总之，京、津、沪、穗、汉、宁、渝、苏州等八大商会按经济中心“辐射力”作用范围自成体系，互相援应。涉及全国性或跨经济区域性问题，则由八大商会中关系密切者会同有关商会共同处理。如清末席卷全国的预备立宪运动中，京、津、沪、汉商会就发动全国商界，造成很大声势。关于商务总会同其他相关组织的关系，各团体都承认商会的重要地位，凡涉及社会公益、慈善救济、监察税收，包括县议事会、城董事会等官办自治团体，都公推商会主持。至于本阶段的官商关系，总的是比较协调，但“官商有别”仍十分明显。如1911年在上海召开商法讨论会期间，有代表提出将提案上报农工商部，王一亭等多数代表均表反对，认为需慎重。第二阶段：1912～1930年，以中华全国商会联合会为首脑、以各条约口岸总商会为网络中枢的商会全国网络发展期。本阶段中，新《商会法》打破了“商务总会—分会—分所”的纵向隶属体系，各商会不分大小强弱，均称“商会”，但由于中华全国商会联合会的成立，使中国的商会网络无论是纵向还是横向以及向偏远乡镇的伸展方面，都迈上了新台阶。其网络结构状况我们仍以天津和华北为例略做分析。表3中华全国商会联合会纵横网络体系结构简明表（1912～1930）这是中国历史上数千年来，民间新生社会势力组成的法人团体，第一次合法地打破了各个省区的分散隔离状态，结合成为紧密有序的网络系统，为资本家阶级队伍的壮大、经济实力的增强、民族民主政治觉悟的提高，创造了重要条件。在全国，出现了由上海银行家、实业家为主组建的全国银行公会，纺织、面粉等业协会。在天津，由著名爱国实业家范旭东组建了涵盖华北、东北、西北10余省区的“华北工业协会”，反映了中国资本家阶级的新面貌。在经济方面，商会领袖们提出“关税自主”、改革币制，反对太平洋会议国际监督中国经济；政治方面推动南北议和、废督裁兵、参与国家管理等，都是本阶段提出的。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在北洋袁世凯政权巩固，曾借修改《商会法》之机力图降低商会地位，结果在全国商界强烈反对下袁世凯诏命被迫收回。1928年南京蒋政权统一全国后，又企图以商民协会取代整个中国商会，结果在全国商界更强烈的抗议下被迫取消，只是将全国商会联合会改成“中华民国商会联合会”。第三阶段：1931～1937年，以国际商会为总机关，中国商会走向国际时期。这一阶段中，经过国内和国际商界的共同努力，于1931年中华全国商会联合会正式加入了总部设在巴黎的国际商会，为其会员。由于本阶段是旧中国时代经济的最高点，全国商会的队伍也最壮大。其情况如表4。表4全国商会联合会会员情况简表（1904～1937）还应当指出，表内没有反映海外华侨商会的变迁情况。华侨商会是整个中国商会网络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世界市场供求状况的沟通、国货市场销路的扩大，一直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据民初农商部的统计，1912年时39家，至1919年增为50家，1930年仍为50家，看来较为稳定。关于商会网络体系完善与健全的另一重要表证，就是各大商会的基层组织——同业公会的发展。这时的同业公会已进一步摆脱了旧行帮的影响，如银行、钱业、纺织、面粉、航运等，逐步成为联合同业、进入世界市场的团体。在津京地区和华北，虽然由于国都南迁使政治无形资产和有形高消费集团南移，尤其是作为北方经济命脉的北四行先后迁至上海，但津、京两市在工商界与世界市场直接对接运转的牵引下，以其巨大“引力”和“张力”，进一步加快城市化和城市现代化步伐。请看如下简表5[29]。表5华北各省市同业公会简明表（1928～1933年）1934年《中国经济年鉴》统计资料显示，全国同业公会共有4185个，会员152260家[30]。这个数字同实际情况也有较大出入。在城市社会经济生活中，同业公会发挥了相当的作用。如爱国银行家卞白眉同天津钱业领袖王晓岩主持的银行公会和钱业公会，为解决银行号因一时周转不灵而导致的金融恐慌，按近代金融原理组建了天津银钱公库，对稳定华北金融市场起了积极作用。如表4、表5所示，在宏观上中国商会加入国际商会，微观上健全同业公会。通过宏观与微观的结合，中国商会的网络体系得到了进一步健全和完善。第四阶段：1937～1949年，日本统治和国民党政权灭亡前的特殊历史时期。在这一社会制度变动最激烈、深刻的极其特殊历史时期中，商会网络体系被日本侵略者和国民党政权用作进行对全社会及金融、粮棉、燃料、食盐、有色金属等战争物资实行军事统制的工具。商会在具体行动中也有抵制抗争的一面，但大都是新崛起的工业会主持发起。从总体上看，商会及其网络系统已被拖上了同社会背道而驰的旧政权推行倒行逆施的轨道，因而遭到一起被淘汰的可悲命运。四最后，我们来考察近代商会网络体系的运作与资本家阶级的成长。回溯中国社会在20世纪整整一百年以来的演进历程，尤其是20世纪的起点1900年庚子事变和八国联军入侵后的中国与世界，同当代世界人类社会的步伐相比较，我们更可以看到近代商会网络体系及其运作与资本家阶级成长的密不可分性。中国的工商业资本家，正是凭借商会这个近代资本家的孵化器和“商会网络平台”，使分散在全国城乡的资本家集结为当时掌握近代科学技术知识最多、管理经验最丰富、同世界市场“商战”态势最命运攸关的资本家阶级，使之在“商战”实践的切身体验中，达到思想的升华，对外必须争取民族独立，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对内必须争取民主，反对封建专制。从而承担起推动中国传统农业的封建宗法社会现代化的光荣使命。那么“商会网络体系”怎样成功运作并怎样发挥了不可替代作用的呢？回顾20世纪前50年的中国商会史，可以清楚地看出，商会是根据历届国家政权颁布的“商会法”，尤其是自身民主制定的法规、章程中的宗旨、义务与权利，认真付诸行动。各级商会团体并通过全国、行政地区、定期与临时、日常与非常、专题与综合的各种类型的会议，日常函电往来、社会调查与采访，办报和广告，广用传媒，收集和发布各种商业、政情信息，以达到思想认同和行动一致。椐虞和平统计，1914～1925年间，全国商联会共主持召开9次涉及全国经济、政治、军事、外交等重大问题的会议，有834名各地商会领袖即资本家阶级代表出席会议，提出议案1051条[31]，就是明显的例证。下面，我们再通过几个从微观到宏观例证的剖析，来认识这个问题。1.直隶省磁州彭城镇、高阳、正定等商务分会，为开通社会风气，引进先进科学技术，发展社会生产力所办的载入史册的实事1907年12月10日直隶磁州彭城镇商务分会呈报的全年《集议事由表》[32]中，详载该分会曾开会4次，商量振兴本县瓷业的措施。四月初一日会议决定，将瓷行每年演戏3台的费用，“均作瓷业试验场经费”。接着又针对瓷行间互相争觅工匠，详订《瓷行雇觅工匠章程》“传布各商遵照”。十月初五日还请任天津县正堂的知州唐则禹免收瓷行“官瓷”以轻负担。为开通风气，增高商智，该分会还决议设立夜学堂，教授工商子弟。并于十一月间议定章程，设立阅报室，上报天津商会转咨农工商部备案。对于维护市场秩序，该分会对故意抬高本镇银价，引起市面恐慌的牙纪谭作舟，调查确实，议定交州尊罚办。八月间，大名县练军3人，低价强买瓷货未逞，砸毁门市，特请天津总会转禀部尊保护。特别是该年六月大旱，粮价飞涨，人心惶恐，该分会一面请州尊严禁，一面由商会购米数百石，人心立稳。终于天降甘霖，受到乡民称赞。尤其是直隶高阳商务分会呈报的《集议事由表》[33]，详细记录了高阳分会因本地原产窄面土布销路不畅，1908年从天津工艺厂引进人力木轮机，改织宽面土布在全县推广。织机千余架，日织数千匹，效果明显。1909年3月，该分会又从天津引进铁轮机，销路大畅。高阳土布远销东三省、俄罗斯。在北洋出品协会、南洋赛会等各地连连获奖。为扩大生产，由该会劝导商人杨木森、李梦魁各集资万元，设立两家织布厂。为进一步提高土布质量，该会又开办工艺研究所，按期会议，演说轮机能力，品评布质，随时奖励，以求精进。该会更在天津总会支持下，经农工商部、税务大臣及天津海关道批准，取得海关和钞关减税执照。该会还在商会设立银市，统一度量衡，兴办商学，将1906年开办的初等商业学堂扩充为中等商业学堂，讲授英语、地理、会计等课程。其他分会如正定、饶阳、唐山、秦皇岛等基层分会，也做了不少兴革实事。应当说，中国传统社会的现代化，正是依靠社会底层的先进力量一点一滴实干出来的。2.津京沪商务总会携手平息清末中外金融商务风潮在1900年庚子事变至1920年代的不长时间内，京津两市和华北地区，连续爆发过12次金融物价风潮，其中重大的中外金融商务风潮就有6次。始发病源就是八国联军把京津数千万两白银掠走，市场上现银短缺，在1903年天津首先发生“贴水风潮”后，至1907年仍由于现银奇缺，各炉房化银搀铜，使国际金融市场公认的天津九九二行平化宝银失去信誉，于是各洋行将100余万两白银压在库中，发生了“天津银色风潮”。更严重的是1908年爆发了震动中外，涉及德、日、法等国34家洋行、40余家京津洋布巨商，亏欠洋债总额达白银1500余万两的天津洋布洋货业洋债风潮。此案惊动各国大使馆和德皇威廉与外交部。风潮初起，拥有京津连号10余家和多处房地产的洋布巨商阎秉章父子，投海河自尽。京津两商会共同调查案情，使两市被牵连各商家，得到合理赔偿。中外官方，中方由津海关道蔡绍基，外方由德国驻津总领事克尼平、日本驻谨总领事小幡酉吉；中外商界，中方由天津商务总会总理王贤宾、协理宁世福，外方商会由德商巴贝、日商菊池等，共同组成“天津华洋理事会”处理此案。在风潮理结过程中，天津商会一直代表华商合法权益，同外国洋商会、洋行和领事馆以及清政府反复周旋，洋债总额减为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