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摊贩”引发的城市非正式空间规划思考

由“摊贩”引发的城市非正式空间规划思考摘要：城市化的大规模推进给城市带来“非正式”，摊贩这一特殊的群体在城市非正式经济和非正式就业下创造性的对街道空间进行占用，形成非正式空间。这不仅给城市带来了便利、丰富、生机勃勃的街道氛围，也给城市带来了无序、混乱、占道经营的街道问题。本文通过定性研究中的观察和访问法，以武汉市某高校周边摊贩群体为例，探寻以摊贩为代表的非正式空间的形成原因、使用情况、带来的影响和实际意义。根据分析的得出：摊贩们的非正式空间的占据是在城市对外来人口的限制之下，为解决自身生存需要进行的街道空间创造。要平衡各种街道使用者之间的矛盾，还需从根本上破除城市中“二元结构”的壁垒，解决摊贩们基本的生存问题，才能使街道的非正式空间占据的得以疏解。1.城市中的“非正式在城市快速扩张的今天，大量的劳动力来到城市，参与城市的建设，他们活跃在建筑工地上、忙碌于餐馆小店里、穿行在大街小巷内。这些“非正式”的城市居民给城市带来便利的同时，也给城市带来了诸多与“非正式”相关的问题和思考。1.1非正式经济非正式经济的概念由经济学家哈特第一次提出，此后便引起了世界各国、不同学科领域的学者关注。经过多年的讨论和研究，在1992年1月第15界国际劳工统计大会上，与会学者们共同确定了非正规经济的定义：“从广义上说，非正规部门由为有关人员创造机会和提供收入为根本目的，从事产品生产和劳务的单位构成，其特点是组织水平低，作为生产要素的劳动力和资本之间基本没有或没有分工，生产规模小。”随着城市化在全球范围内的推荐，不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城市中的非正式经济都普遍存在，对促进城市经济增长和分担城市劳动力就业上做出了总要影响。1.2非正式就业近年来国外城市研究中的主流观点认为：城市非正式经济的增长，正成为城市社会中弱势群体越来越重要的生存策略。非正式就业与非正式经济高度相关但又有一定的区别，非正式就业是相对与正式就业而言的，是指具有非正式的雇佣关系（无合同、无有效合同、临时雇佣、随意决定工资等）、未进入政府监管体系、就业性质和效果处于低层次和边缘地位的劳动就业。1.3非正式空间在非正式经济、非正式就业的背景下，流动短工、摊贩占据城市众多的中间地带，这些不能被城市完全接纳的居民，使用着非传统空间意义上的非正式空间，而这种非正式空间占据的主要动力主要是为了单纯的经济上的生存。目前对于非正式空间还未有一个概念明确的定义，但可以确定的与城市化带来的大批劳动力涌入城市，不能被城市正规经济和正规就业消化和接纳，而形成的非正规经济和非正规就业有着密切联系。2.城市街道“规划外”的空间2.1城市街道规划中的政治和商业空间在传统中国城市中，街道除承担交通的基本功能外，也为自由市场和休闲娱乐提供了部分空间，而在现代城市中，街道成为了店铺外最重要的商业空间，街边林立的饭店、旅馆、茶楼、沿街叫卖的摊贩等。构成了丰富多彩的街头商业文化。简雅各布斯从街道开始，通过对邻里、人行道、交叉路口研究，发现了街道邻里间通过众人所达成的街头协议所形成的非正式城市秩序，以及由此维系的围观政治秩序，她曾说：“保持这些秩序的人都不是专门做这个的，都有其他职业。没有正式的保持公共秩序的公共或志愿组织——没有警察、没有私人保安或邻里看守，也没有正式会议或官员。相反，秩序体现在日常实践的逻辑中”，“维持秩序的正式公制度只有在这种丰富的非正式公共生活支持下才能成功地发挥作用……所有的都是由当事人来衡量的，而不是由他人强加的，是来源于相互支持和信任，能及时满足个人或邻里需要的资源。”有国内学者通过对街头文化考察，研究底层民众的日常生活及与地方政治的联系，认为“街头是城市最重要的公共空间，他们不仅担负着城市的交通，而且还是日常生活、经济行为的载体。”建国前，政府对街头商业空间秩序的监管角色远不如当时的工业公会及地方恶势力，政府采取的更多是放任态度。在这样的街头政治参与的背景下，街头小商业有了足够的自主发展空间。建国后改革开放前，由于特殊的经济体制，街边摊贩的数量大幅减少。1978年改革开放后，随着现代城市规划理念的兴起，大力开展城市建设，一脉相承的政治力量也在街道中不断渗透，各种资本参与城市开发，给我们的街景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城市开发的不断深入，临街商铺成为了房地产开发商和政府城市规划的一项重要盈利点。2.2“规划外”的存在——城市摊贩的非正式空间占据通过摊贩们在空间上的占用可以观察到不同时间和空间策略。例如，街边的煎饼小贩市场以一种时间上的精密协调的顺序出现，清早七八点大人孩子上班上学的时段和下午五六点下班放学的时段，煎饼小贩们会集中成片的出现，其他时间又隐匿不见；公园的门口清早是菜贩子们摆摊卖菜的市场，白天换成卖儿童玩具、气球的摊贩做生意，晚上则是周边居民的停车场；自行车修理工市场躲在比街道更低一级的小道口处，独享他的“垄断”，而水果小贩则用自家小货车担着各种水果在最热闹的地方成群结队，这也更容易使他们逃脱城管的监控。还有另一种形式的非正式空间占据，这些非正式空间的占据者栖息封闭的单元周围并由此产生了一个与周围环境的共生体。例如，大学校门口常有没有正规营运牌照的“黑车”；在居住小区门口有鞋匠、裁缝和回收废品的小贩等；在建筑工地的周边，常有零食提供饮食的小吃摊和晚上吃饭宵夜的大排档。这些城市的间隔地带提供的服务几乎无所不包，摊贩们解决自身经济生存需要的同时也为周围暂居或定居人群提供的极大的生活便利，与周围环境相互依存、互利共生。通过以上两类不同形式的非正式空间占据的分析可以发现，不同的非正式占据方式的并存，并没有向人们想象的那样导致相互间的压制，反而是促进了相互间的互补。整个非正式空间占据的过程是一个非常复杂、灵活互补的自我组织体系，一个紧密的货物与服务供应网络。这个网络已经和人们的日常生活紧密的连接起来了，成为了城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将原来城市中各个封闭的构成单元，紧密粘结成一个整体。2.3城市摊贩的行为空间分析——以武汉市某大学周边摊贩据点为例作者选取了武汉某一重点大学周边摊贩据点为对象，进行城市摊贩行为空间的分析研究。该大学位于武汉市武昌区主次干道交汇处，属于武昌中心地区的边缘。由于年经人聚集、交通便利，学校周围的各种商业非常发达，各种形式和种类的商业比较齐全，各种类型的摊贩也较多，具有比较典型的各种类型摊贩行为空间模式，故选此地作为本次研究的对象。2.3.1摊贩与门面商铺之间的行为空间关系摊贩通常选择在商铺与商铺之间的间隔或是与商铺相隔一定距离的人行道上摆摊设点。这一类的摊贩有时需要与固定商铺的老板进行不同方式的协商，通常分为：（1）人情协商。这一类摊贩通常在大的超市、铺面门口旁设摊，因与这些商店老板有人情关系，感情较好，基本不用额外的支付金钱给超市，也不用额外的占用街道的空间，就可以拥有人流量大、客源稳定、其他摊贩无比羡慕的最佳位置。这些通过人情协商的摊贩，往往会在超市、铺面缺人手的时候帮忙，或是帮忙每天清洁超市、商店的玻璃橱窗，为这些被占用门口边缘空间的老板提供便利，以获得长久良好的私交，得以持续的使用这样良好的地理位置，进行自己的生意买卖。（2）沉默协商。这所高校周边的旅行社、邮局、银行等，都有固定的营业时间，每天下午5:30，那道卷闸门被拉下来的时候，原先的空间就在瞬间消失了它的商业意义。这时，摊贩们就趁机抢占位置，布置摊位，熟练的摆放自己的商品，只在一瞬间这些摊贩们就彻底改变了整个街景。（3）金钱协商。摊贩们每月向铺面老板支付一定的金额，用口头承诺的方式购得某一时间段的摆摊权利。协商规定好的时间一到，获准摆摊的空间就自动消失，恢复原来沿街的商业铺面。正因为如此，摊贩们在摆摊前都会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商品备齐、塑料袋整理好、零钱换好、时间一到就卷起袖管做生意。人情协商这种关系，不用花钱租空间做买卖，采取的是一种长久的人与人之间互帮互助的交往模式。沉默协商和金钱协商与人情协商这种柔性关系相比则是一种刚性的关系，他们一开始就顺应了原来既有的街头规则，在此基础上用自己的方式创造自身的生存空间。经过每日实践后，就成为了一种模式和常态。柔性与刚性关系相互交叉融合形成了活跃的街道氛围。摊贩们与铺面老板的关系也并非总是这么和谐，也时常会有铺面老板打举报电话，有时是因为摊贩占用了自己门口的空间又未能协商好，有时是因为摊贩销售的货物与自己的销售商品产生了竞争。这种当法律上无法划定清楚的公共空间时，各种力量就会自发的相互博弈，而对于权力资源占用资本较大的一方则更会利用正式的手段扩大自己的地盘。2.3.2摊贩与摊贩之间的行为空间关系伊萨克·约瑟夫说过：“公共空间不同于圈子或圈子间的连接。只有打乱了集体（社会和文化）认同与区域间的等通关系，公共空间方能存在。”边摊贩在不同时间段的交互进场和离场，不断的重构和接续着街道边的非正式空间。（1）固定摊贩与固定摊贩。长时间在固定地点摆摊的摊贩之间，会因为自身的经营范围而形成不同的关系。买同一类商品的摊贩，往往难以有比较良好的关系，因为经营的范围相似，会产生竞争。长时间的在一个地方摆摊使得这些固定摊贩有了自己的“领地”，划地为王，存在竞争的摊贩各自占有各自的领地，互不往来也互不侵犯。也有彼此交恶，因为争抢客源二彼此诋毁的时候。这类经营同种业务的摊贩往往间隔一定距离站定各自的空间，互相联系较少。经营不同种业务的摊贩之间关系则要和谐得多。摊位离得近，长时间的相处加之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没来生意时，会相互聊聊天，来生意时还会相互帮忙顾下摊。以一种友好邻居的模式在空间上彼此相连、相互依存、互利共生、相处融洽。（2）固定摊贩与流动摊贩。固定摊贩因在固定地点长期摆摊，熟悉周围环境，心理上认为自己摊位周边属于自己的“领地”范围，对在其周围临时摆摊设点的流动摊贩有了管理和检察的责任，出摊要经过其批准和同意，无意识间维护者街道边流动摊贩间的秩序。例如，流动摊贩会在不同时间段出摊，同一地点的上一个摊贩离场与下一个摊贩的进场，固定摊贩在这其中往往起到提醒流动摊主已形成的各自规定出摊时间已到，进入到下一个摊贩的营业时间了。或者，在纯外来的摊贩入侵打破已约定默许的营业时间分段时，固定摊贩作为营业时间协定的见证者，进行秩序的维护和协调。保证同一地点上的不同时间段流动摊贩的立场和进场秩序按默许协定顺利进行。（3）流动摊贩与流动摊贩。流动摊贩之间存在着争抢区位较好的地盘、贩卖同类商品的竞争等。这类摊贩最大的矛盾冲突点往往还是争抢区位较好的地盘，希望在自己能赢得更好的摆摊地点争取最长营业时间。流动摊贩之间常常都是在同一个空间内不同时间段分配的问题。摊贩与摊贩之间对于空间占有问题的争论，是一个关于生存的抗争。从摊贩这一边缘群体对空间的占领、交替使用的生存和劳作分析，可以清楚看出空间的秩序实际上是社会秩序的表现，也反映了社会的结构功能和等级差异。2.3.3摊贩与街道行人的行为空间关系摊贩摆摊设点均在马路街道边，属于占道经营。虽然摊贩们在一定程度上为周边居民提供了日常生活上的便利，丰富活跃了街道氛围，但侵犯了行人对人行道完全无障碍使用的权利，侵占了行人的行走空间；此外，摊贩们的经营活动会产生垃圾，这些垃圾大都被他们直接丢弃在街道上，污染了街道环境。对于这些，街道空间的正规使用者对摊贩们摆摊设点的行为持反感、厌烦的态度。3.街道使用者的逻辑困境3.1摊贩、城管、行人的逻辑摊贩们一方面认为自己属于社会弱势群体，是社会的底层，获得自身道德上的正义感；另一方面也认识到自己的摆摊行为时影响市容的，不符合法律条款的。但至于到底是不符合什么样的法律条款，自己的行为是如何影响了市容是一概不回去探究的。对于城管而言，作为城市市容市貌的管理者，必须对沿街摆摊设点的行为进行纠察，但实际工作上的客观困难和工作上人为操作的程度较大，加之城管队伍素质参差不齐，在进行纠察的过程中经常会与摊贩们产生摩擦。摊贩们只是在城管出现时消失不见，城管一走便有马上出来摆摊继续做生意，而对于这种现象，城管也非常清楚，甚至已经认为这就是其工作应达到的效果。对摊贩们的摆摊行为，行人大都持矛盾的态度：一方面这些街边摊贩确实为其生活提供了便利，但也对摊贩们销售的食品卫生表示堪忧，贩卖的商品质量表示怀疑；另一方面，认为摊贩们的摆摊行为确实侵占了街道的行走空间，影响了市容市貌。其逻辑就是：虽然喜欢逛小摊，享受其带来的各种便利，但不希望摊贩们出现在自“家”门口，影响自己周边的环境和自身的出行。3.2对街道使用们逻辑困境的思考根据街道使用者们的空间使用行为进行分类，分析可以发现，在街道日常使用者的行为空间中存在诸多矛盾：行人对摊贩在街头摆摊经营的合法性表示怀疑，但可以理解其为了生存的而不得已的行为；城管人员的执法的合法性同样受到质疑，但其工作的困难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理解；摊贩们同样质疑城管人员工作的合理性，但依旧畏惧其工作内容对自己生活实实在在的威胁。以上这些逻辑困境不断在街道上上演，就会出现以下场景：摊贩们眼见城管队员们要来了，推着车子躲进周边的居民区里等待他们离开，城管刚一离场，摊贩们有雨后春笋般的从各处汇集到街道上，继续做生意；行人刚刚在小摊上吃完东西转进巷口就开始抱怨摊贩们的脏乱和扰民。街道的使用者们并非都是在理性的情况下参与到街道的活动中去的，他们带着各自的使用立场，彼此在参与街道活动的过程中进行磨合。4.城市街道非正式空间的思考4.1对于街道秩序的认识对于街道秩序的认识从物质空间层面上分析就是一行人对于步行空间结构合理性的要求，街道通过结构序列、轴线关系、沿街建筑的风格和中心场所等形成满足行人安全、稳定步行的实际需求；街道秩序从社会层面上分析是基于对生活形态复杂性认识的基础上形成的社会规范，属于城市秩序的范围。不论是基于何种层面的认识，城市管理者都不应因为人行道的占用就采用强制性的简单标准，依照非正式空间占用的表层现象为理由简单粗暴地将摊贩们驱逐出街道。4.2摊贩们的空间创造摊贩们运用自己的智慧在城市街道中进行着自身生存空间的创造，例如：他们经常会用延长经营时间来弥补空间的局限性，沿着相邻两个区域的交界出经营等。城管对于摊贩们的处理一般是先进行扫街，用肢体语言暗示摊贩们离开，对于不听劝告的摊贩将会没收其摊点，更严重干扰执法的，会对其进行拘留。长此以往，摊贩们了解了城管的底线后，便开始在中间维度寻找自身的生存弹性空间。摊贩们在规划之外、不完全合乎法律却合乎情理的非正式空间内进行着自身各种生存空间的逻辑实践。4.3街道非正式空间问题的反思摊贩选择街道作为自己谋生的场所根本原因在于城市化带来的巨大的人口空间流动，然而至今为止，我国的城市化水平还处于快速增长阶段，城市能够容纳的外来人口有限，城市容量的相对有限对外来人口进入城市设置了种种限制。只有拥有良好教育或大量资本的外来人口才能进入城市中好的就业领域，没有良好教育、没有财富的外来人口只能进入到出卖劳动力的低门槛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