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表》 统编版高中语文选择性必修下册

陈情表读诸葛孔明《出师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忠。读李令伯《陈情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孝。读韩退之《祭十二郎文》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友。

——宋赵与时《宾退录》解题：表：古代一种文体，是古代臣属给君王的上书，内容多为劝谏、辞免、庆贺、贡物等。它与一般上书奏折的不同之处在于，它常含有表示陈情、诉说心曲的意思。正音：衅xìn、闵mǐn、愍mǐn、祚zuò、强qiǎng、茕茕孑立qióng、jié、蓐rù、逵kuí、洗马xiǎn、猥以微贱wěi、责臣逋慢bū、笃dǔ、拔擢zhuó、优渥wò、四十有四yòu谁在陈情？李密。李密（224年-287年），字令伯，一名虔，西晋犍为武阳（今四川彭山）人。晋初散文家。幼年丧父，母何氏改嫁，由祖母抚养成人。后李密以对祖母孝敬甚笃而名扬乡里。师事当时著名学者谯周，博览五经，尤精《春秋左传》。初仕蜀汉为尚书郎。蜀汉亡，晋武帝召为太子洗马，李密以祖母年老多病、无人供养而力辞。祖母去世后，方出任太子洗马，迁汉中太守。后免官，卒于家中。著有《述理论》十篇，不传。《华阳国志》、《晋书》均有李密传。为何陈情？祖母年老多病，辞不应征。向谁陈情？晋武帝司马炎。景元四年（263年），司马昭灭蜀，李密沦为亡国之臣。司马昭之子司马炎废魏元帝，史称“晋武帝”。始三年（267年），朝廷采取怀柔政策，极力笼络蜀汉旧臣，征召李密为太子洗马。李密时年44岁，以晋朝“以孝治天下”为口实，以祖母供养无主为由，上《陈情表》以明志，要求暂缓赴任，上表恳辞。如何陈情第一段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以：因为险衅：艰难祸罪，命运不好。险：艰难，坎坷；衅：灾祸夙：早年闵：通“悯”，忧伤，指令人忧戚的事凶：不幸（臣子李密陈言：我因命运不好，很早就遭遇到了不幸）总摄作用，统领文章第1段。

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愍臣孤弱，躬亲抚养。孩：婴儿笑见背：离我而去，指死。见用在动词前，表示他人行为及于自己行年：经历的年岁夺：改变愍：怜惜躬：亲自（刚出生六个月，我慈爱的父亲就不幸去世了。经过了四年，舅父逼母亲改嫁。我的祖母刘氏，怜悯我从小丧父，便亲自对我加以抚养。）

父死母嫁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不行：不能行走零丁：同“伶仃”，孤独的样子成立：成人自立（臣小的时候经常生病，九岁时还不会行走。孤独无靠，一直到成人自立。）孤苦多病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既：已经。鲜：少，此处是没有之意祚：福气儿息：儿子，息：子期、功：古代丧服的名称，这里指穿丧服的亲族。强近：勉强算得上接近僮：奴仆茕茕：孤单无依靠的样子。孑：孤独吊：安慰（既没有叔叔伯伯，又没什么兄弟，门庭衰微而福分浅薄，很晚才有儿子。在外面没有比较亲近的亲戚，在家里又没有照应门户的童仆。生活孤单没有依靠，每天只有自己的身体和影子相互安慰。）内外无人而刘夙婴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汤药，未曾废离。夙：很早婴：缠绕蓐：草垫子废：废止（但祖母又早被疾病缠绕，常年卧床不起，我侍奉她吃饭喝药，从来就没有停止侍奉而离开她。）刘婴疾病相依为命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

李密陈述自己和祖母相依为命的情况，目的是什么？父死母嫁，写“躬亲抚养”的原因；多病不行，写“躬亲抚养”的不易。现在祖母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作者是她唯一的感情支柱和生活依靠，他怎能置之不理？于情于理都必须照顾祖母，不忍离开，也不能离开。这些都是他不仕的事实依据。描写凄楚哀婉，感人肺腑，为下文“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故不能“废远”、“愿乞终养”做铺垫（伏笔）。逮奉圣朝，沐浴清化。逮：等到。奉：承受，表示尊敬清化：清明的政治教化（到了晋朝，我蒙受着清明的政治教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察：考察后予以举荐。举：举荐孝廉：汉代以来举荐人才的一种科目，举孝顺父母、品行方正的人。秀才：当时地方推举优秀人才的一种科目，这里是优秀人才的意思，与后代科举的“秀才”含义不同。以：因为（前任太守逵，考察后推举臣下为孝廉，后任刺史荣又推举臣下为优秀人才。臣下因为供奉赡养祖母的事无人承担，辞谢不接受任命。）诏书特下，拜臣郎中，寻蒙国恩，除臣洗马。特：特地拜：授予官位寻：不久除：任命（朝廷又特地下了诏书，任命我为郎中，不久又蒙受国家恩命，任命我为太子洗马。）猥以微贱，当侍东宫，非臣陨首所能上报。臣具以表闻，辞不就职。猥：谦词，鄙以：凭借当：担任陨首：掉脑袋，表示以死效忠上报：报答具：一一地以：用（像我这样出身微贱地位卑下的人，担当侍奉太子的职务，这实在不是我杀身捐躯所能报答朝廷的。我将以上苦衷上表报告，加以推辞不去就职。）诏书切峻，责臣逋慢。郡县逼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急于星火。切峻：急切严厉逋慢：有意规避，怠慢上命急于星火：状语后置（诏书急切严峻，责备我有意规避，怠慢上命。郡县长官催促我立刻上路；州官登门督促，比流星坠落还要急迫。）臣欲奉诏奔驰，则刘病日笃；欲苟顺私情，则告诉不许：臣之进退，实为狼狈。欲：想要日笃：日益沉重苟顺：姑且迁就之：主谓插之，取消句子独立性。进：出仕；退：不再任职（我很想遵从皇上的旨意赴京就职，但祖母刘氏的病却一天比一天重；想要姑且顺从自己的私情，但报告申诉不被允许。我进退两难，十分狼狈。）本段分几个层次？各层的重点是什么？第一层：重点叙朝廷征召之殷；第二层：重点写自己进退两难的境地。第一层的“征召之殷”如何体现？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诏书特下，拜臣郎中，寻蒙国恩，除臣洗马。时间（顺序）：逮、前、后、寻征召（动词）：察、举、拜、除、当官职：孝廉、秀才、郎中、洗马先郡、次州、后朝廷，可见征召级别越来越高，表达作者的感恩戴德之情。第二层如何写两难处境？

欲进，则：刘病日笃，供养无主欲退，则：一来朝廷重视（第一层）；二来诏书切峻，责臣逋慢。郡县逼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急于星火。“责”、“逼”、“催”等词可见事态严重，含蓄表明强己所难之窘迫。

臣之进退，实为狼狈第三段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伏惟：旧时奏疏、书信中下级对上级常用的敬语以：凭借故老：年老而德高的旧臣矜育：怜惜抚育（我俯伏思量晋朝是用孝道来治理天下的，凡是年老而德高的旧臣，尚且还受到怜悯养育，何况我的孤苦程度尤为严重呢。）且臣少仕伪朝，历职郎署，本图宦达，不矜名节。今臣亡国贱俘，至微至陋，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盘桓，有所希冀。伪朝：为晋所灭的蜀汉政权图：希望矜：自夸名节：名誉、节操至：极过：过分擢：拔希冀：非分之想（况且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蜀汉的官，担任过郎官职务，本来就希望做官显达，并不顾惜名声节操。现在我是一个低贱的亡国俘虏，十分卑微浅陋，受到过分提拔，恩宠优厚，怎敢犹豫不决而有非分的企求呢？）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但：只以：因为薄：迫近，日薄西山：太阳即将落山，比喻人寿命即将终了虑：谋，想（只是因为祖母刘氏寿命即将终了，气息微弱，生命垂危，早上虽然活着，却无法为晚上的事预算。）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更：交互是以：因此区区：谦词，指私情废远：废止奉养祖母而远离（臣下我如果没有祖母，就没有今天的样子；祖母如果没有我的照料，也无法度过她的余生。我们祖孙二人，互相依靠而维持生命，因此我的内心不愿废止奉养，远离祖母。）本段文势有三转，表示转换的字眼是什么？每层主要讲述什么内容？明确：伏惟、且、但A、抓住晋“以孝治天下”的大理，解释自己应得到同情。B、陈述自己的从政经历和态度，称颂君恩，表明辞职与“名节”无关，以求皇帝谅解。（排除政治原因）C、再次强调自己的处境，正面陈述祖母病重现状是“不能废远”的唯一原因。品味第一层，作者为什么扯起“孝”这面大旗？“凡”句有何含义？

A、“圣朝以孝治天下”，因此行孝也是尽忠的一部分。此举为自己孝敬祖母不能立即赴任找到了理论依据。同时，将自己的行为纳入到晋武帝的治国体系中，使之产生认同感。由此忠孝不再两难全，“我”行孝就是尽忠，“我”尽忠也需行孝。B、“凡”是指一般，“况”是指特殊。“孝”既已及于一般，对特殊就更应如此了。理由充足。李密最担心晋武帝怀疑他哪一点？他是怎么为自己辩解的？

明确：矜守名节。古代崇尚一种观念“一臣不事二主”，讲究风骨的魏晋文人更是最重气节。晋武帝同样怕李密也是矜守名节。本图宦达→至微至陋→过蒙拔擢→岂敢盘桓魏晋风流魏晋那一代名士们所追求的一种极具魅力和影响力的人格美。其本质是追求艺术化的人生。东汉后期政治腐败，儒生们从对汉家煌煌大业的盲目崇拜中清醒过来，正统的儒家思想受到怀疑。从党锢之祸，到黄巾起义，到军阀混战，到三国鼎立，再到曹魏司马氏争权，大肆杀戮名士。生命于文人而言是莫测的，人生无常。无常的生命又催发文人及时行乐的思想。（《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越名教而任自然。意指超越儒家的各种伦理纲常束缚，任人之自然本性自由伸展。嵇康山涛《与山巨源绝交书》闲闻足下迁，惕然不喜，恐足下羞庖人之独割，引尸祝以自助，手荐鸾刀，漫之膻腥，故具为足下陈其可否。（近来听说您升官了，我感到十分忧虑，恐怕您不好意思独自做官，要拉我充当助手，正像厨师羞于一个人做菜，要拉祭师来帮忙一样，这等于使我手执屠刀，也沾上一身腥臊气味，所以向您陈说一下可不可以这样做的道理。）夫人之相知，贵识其天性，因而济之。（人与人之间相互成为好朋友，重要的是要了解彼此天生的本性，然后成全他。）一旦迫之，必发狂疾。自非重怨，不至于此也。（一旦来逼迫我，我一定会发疯的。若不是有深仇大恨，我想是不会到此地步的。）其意如此，既以解足下，并以为别。（我的意思就是上面所说的，写这封信既是为了向您把事情说清楚，并且也是向您告别。）第四段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刘之日短也。有：通“又”是：代词，这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状语后置报刘之日短也：判断句（臣下我现在的年龄四十四岁了，祖母现在的年龄九十六岁了，臣下我在陛下面前尽忠尽节的日子还长着呢，而在祖母刘氏面前尽孝尽心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乌鸟私情，愿乞终养。——主旨句乌鸟私情：相传乌鸦能反哺，所以常用来比喻子女对父母的孝养之情（我怀着乌鸦反哺的私情，乞求能够准许我完成对祖母养老送终的心愿。）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之：主谓插之，取独皇天后土：指天神和地神鉴：察（我的辛酸苦楚，并不仅仅被蜀地的百姓及益州、梁州的长官所亲眼目睹、内心明白，连天地神明也都看得清清楚楚。）愿陛下矜愍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矜愍：怜惜愚：谦词，指自己听：准许微：小小的庶：表示可能或希望卒：终（希望陛下能怜悯我愚昧诚心，请允许我完成臣下一点小小的心愿，使祖母刘氏能够侥幸地保全她的余生。）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结草：《左传·宣公十五年》：“魏武子有嬖妾，无子。武子疾，命颗（魏武子之子）曰：‘必嫁是。’疾病，则曰：‘必以为殉。’及卒，颗嫁之，曰：‘疾病则乱，吾从其治也。’及辅氏之役，颗见老人结草以亢杜回，杜回踬而颠，故获之。夜梦之曰：‘余，而所嫁妇人之父也。尔用先人之治命，余是以报。’”后来就把“结草”用来作为报答恩人心愿的表示。南朝梁吴均《续齐谐记·华阴黄雀》：“宝（杨宝）年九岁时，至华阴山北，见一黄雀为鸱枭所搏，坠於树下，为蝼蚁所困。宝取之以归，置巾箱中，唯食黄花，百余日毛羽成，乃飞去。其夜有黄衣童子向宝再拜曰：‘我西王母使者，君仁爱救拯，实感成济。’以白环四枚与宝：‘令君子孙洁白，位登三事，当如此环矣。’”李密用此典表示如果您能准许我奉养祖母终老，那我即便死了也会报恩。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不胜：不能承受，禁不住犬马：作者自比，表示谦卑谨：表恭敬以：表目的（我活着应当杀身报效朝廷，死了也要结草衔环来报答陛下的恩情。臣下我怀着牛马一样不胜恐惧的心情，恭敬地呈上此表来使陛下知道这件事。）李密最后提出解决尽孝与尽忠两者矛盾的办法是什么？他是怎样提出这个办法的？

明确：“先尽孝，再尽忠”。作者以列数字作对比的方式表明尽忠日长，尽孝日短，从而提出了“先尽孝，后尽忠”这一解决矛盾的办法，请求晋武帝赐他在“日短”之内“报养刘”，那么日后将“日长”地“尽节于陛下”。说明终养祖母不会有碍于报效国家，二者并行不悖，只是有先后缓急之分。如果你是晋武帝，读完本表的反应会是如何？《晋书•李密传》中记载,帝览之(《陈情表》)曰:“士之有名,不虚然哉。”乃停诏。《古文观止》中则说,“晋武览表,嘉其诚款,赐奴婢二人,使郡县供祖母奉膳。至性之言,自尔悲恻动人。”语言艺术探究《古文观止》评论《陈情表》的语言，说它“至性之言，悲恻动人”，下面大家自由朗读课文，找出文中的四字骈句、对偶句和比喻句，并分析这些句子好在哪？（句式，用词，修辞手法，表情达意的效果）“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悯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四字骈句，语势连贯、紧凑，不拖沓，让人感到灾祸接踵而来，以情动人，让晋武帝化严为慈。“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直陈其事，白描手法，把自己形只影单，孤独寂寥，极为形象地表现出来，读之让人动容。“逮奉圣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诏书特下，拜臣郎中，寻蒙国恩，除臣洗马。……。”一连用了“察臣”“举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