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生免费教育应处理好的几个关系

师范生免费教育应处理好的几个关系

G657：A1004-9142(2010)01-0072-04近两年来，教育界最热点的问题之一，就是师范生免费教育政策的出台和实施。2007年5月9日，国务院办公厅转发教育部等部门《教育部直属师范大学师范生免费教育实施办法（试行）》，决定从2007年秋季起在教育部直属师范大学实行师范生免费教育。该《办法》还指出要通过部属师范大学的试点，积累经验，建立制度。消失了近十年的免费师范教育开始重新出现。这一决议的出台和实施，不仅是国家对教师培养体制与政策的改变，更是体现了国家意志：落实教育优先发展战略、促进社会公平和社会的和谐发展。其实，师范生的免费教育政策在我国并不是一个新鲜事物。从近代师范教育体制建立以来，国家就对在校师范生予以优惠待遇，如1897年创建的南洋公学师范院是中国近代师范教育的开端，同时也是我国免费师范教育的滥觞。虽然那时并没有国家层面的政策性规定，但南洋公学师范院还是给予了师范生十分优厚的待遇。师范生入学后，食宿杂费均由学校供给，每月还按层格（根据成绩划分，共五级）发给津贴，每进一层格加银一两，加到十两为止。1898年京师大学堂成立，1902年、1904年清政府连续颁布《钦定学堂章程》、《奏定学堂章程》（即“壬寅癸卯学制”），正式建立了中国最高师范学府——京师大学堂师范馆，并继续实行师范教育免费制度。只是到了20世纪的90年代末期，师范生的优惠待遇在高校并轨的进程中被取消。10年后，教育部在2007年的工作要点中重新提出：“加强教师教育改革与发展，开展师范生免费教育试点，引导各地建立鼓励优秀人才当教师的新机制。”[1]师范生免费政策的重新回归，虽然目前只在6所部属师范院校中展开，而且也只是部分学生能够享有，但是政策本身的预示意义及其传达的明显的讯号，对我国当前和今后教育事业具有重要的意义，它体现了国家对教师教育事业的关注与关怀，体现了国家对实现教育均衡发展、实现教育公平的追求与决心，更被视为高校收费制度调整的先声。但是，随着市场经济的成熟和大学生择业方式的转变，师范生的免费政策实施环境却与10年前相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减免学费，定向分配”思路已不再适合更加灵活、自主的市场经济和开放的教师教育体制的要求，取而代之的是在享受免费权利时承担一定义务的规定性政策。因此，师范生的免费政策是免费师范生享有的权利和应尽义务的集中体现，主要内容如下：师范生4年在校学习期间免缴学费、住宿费，领取生活费补助；免费师范生入学前与学校和生源所在地省级教育行政部门签订协议，承诺毕业后从事中小学教育10年以上；到城镇学校工作的免费师范毕业生，应先到农村义务教育学校任教服务2年。国家鼓励免费师范毕业生长期从教、终身从教。[2]具体而言，免费师范生享有如下权利：一是由中央财政负责安排免费师范生在校学习期间的学费、住宿费和生活费补助；二是由省级教育行政部门负责落实免费师范毕业生的教师岗位；三是免费师范毕业生在协议规定服务期内，可在学校间流动或从事教育管理工作；四是为免费师范毕业生在职攻读教育硕士提供便利的入学条件。而相应的，免费师范生需要承担如下义务：一是入校前学生需与所在省份的教育行政部门签署协议，承诺毕业后返回所属省份工作；二是免费师范生毕业后，必须从事中小学教育10年以上，并且分配到城镇工作的师范生，要先到农村义务教育学校服务2年；三是如果享受到免费师范教育的毕业生毕业后没能履行回到生源所在地服务中小学的承诺，或在中小学服务的年份不足10年，将根据违约程度收回师范生在校期间所享受的免费费用，并追缴一定数额的违约金。由于免费受教育权利的享有与政策性、规定性的分配政策和任教服务相挂钩，师范生免费教育政策的出台与实施，不仅受到学生、家长、教育专家、媒体的关注与赞赏，同时也引起了公众的一些质疑与争议。这些质疑与争议主要集中在与学生未来发展息息相关的就业政策、考研条件、执教义务等方面，这些质疑与争议既有公众对免费师范教育政策的误读和曲解，也有免费师范教育实施过程中的敏感问题，还有师范生免费政策设计的一些不足与疏忽。因此，我们必须为免费师范教育正名、解读、厘清，这样才能让广大师生与家长更好地认识和理解免费师范教育政策，保障和促进免费师范教育顺利、有效的开展。一、“指定就业”与“自主择业”师范生免费政策规定，免费师范生毕业后必须回到生源所在省从事中小学教育10年以上。在择业过程中，首先由“省级教育行政部门负责组织用人学校与毕业生在需求岗位进行双向选择”[3]，在学生自主选择未果的情况下，由生源所在省的省级政府负责安排免费师范生的就业事项，并保证有岗有编。由此可见，对于免费师范生来说，他们享有的是保障就业前提下的自主择业，即受到限定的双向选择。有人据此认为，免费师范生实施的是指定就业。整合教师资源配置、促进教育均衡发展是免费师范生政策制定的目标之一。因此，按照权利与义务对等的逻辑推演，在高等教育全面收费的大环境下，享有免费受教育权利的师范生，有义务为教育事业的均衡发展做出贡献。但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条件下，限制学生的自主择业权利，并不是政策制定的初衷，也不利于免费师范生政策的开展和推进。因此，免费师范教育的实行需要处理好“指定就业”与“自主择业”的关系，就是要在政策规定的范围内给予免费师范生最大的择业自主权。这种自主权主要体现在免费师范生分配就业的环节中。如果免费师范生在双向选择环节没有达成就业协议，其就业工作将交由所在省的教育行政部门负责组织安排。虽然进入了指定安排阶段，仍然可以兼顾地方的师资配置需求和师范生的就业要求。在进行免费师范生的就业安排前，可以首先对毕业生的就业意愿进行调查和了解，在充分考虑学生希望的就业地点、就业学校、任教科目等后，根据学生的要求和各地方的实际需要，为毕业生的就业安排提供几个可选择的方案，让学生再在限定的范围内进行选择。这样既能够满足各地方的师资配置需要，又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给予了免费师范生最大的自主择业的权利，体现了免费师范教育以人为本的思想。二、“限制考研”与“发展需求”师范生免费教育政策对服务年限内的免费师范毕业生实行了限制考研的政策，即在毕业服务的10年内，免费师范毕业生不得报考脱产研究生。对于有继续深造要求的免费师范生，如通过学校的考核要求，可以录取为教育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通过在职学习可获得硕士研究生毕业证书和教育硕士专业学位证书。因此有些学生与家长就认为，这一政策实际上是对毕业生未来发展的一种限制，束缚了师范生自我发展的实现。其实国家在师范生免费教育政策中对师范生的考研要求进行限制是有另一番考虑的。从优秀教师的成长经历来看，从一个师范院校的毕业生成长为优秀教师至少需要3年至5年的时间，因此以培养优秀基础教育教师为目的的师范生免费教育政策，保证免费师范毕业生走上工作岗位后能够持续无间断地留在教育第一线的要求，既是对免费师范生专业发展的一种保护与扶持，也是保障和提高教育质量的有力措施。但是，考取研究生、进行学业深造是当前大学毕业生实现自我发展的重要途径，而如果从入学之初，就用政策性的规定阻断了其未来发展的可能性，那么学生和家长对这一规定的担忧和疑虑显然就不是杞人忧天。而如果不能够令学生和家长的这种担忧和疑虑释怀，它必然会降低公众对师范生免费教育政策的认可度和信任度，影响到它推广和实施的效果。因此，免费师范生政策必须处理好“限制考研”和学生“发展需要”的关系。国家对免费师范生限制考研目的无非是为了促进免费师范毕业生的专业发展，实现教育质量的快速提升。而免费师范生自我发展需要的实现与此并不矛盾，相反还是互为促进的动力。只要能够保证免费师范生深造后依然能够回归到预设的工作岗位，这是对师范生的发展和当地教育质量提高双赢的事情。因此，我们认为，师范生免费教育政策不仅应该取消对免费师范生的考研限制，相反还应该积极探索更加灵活、更有利于实现免费师范生自我发展需要的培养模式（如本硕连读模式、4+2模式等），并制定相应的就业服务政策。通过减少服务年限、提升服务学校级别的方式鼓励免费师范毕业生先走出去、再学成归来，这样既能够满足免费师范毕业生的自我发展的需求，又可以引进更多的高层次人才服务于西部和贫困地区基础教育，真正实现师范生免费教育政策的宗旨。三、“确保就业”与“严进宽出”免费师范生享受免除学杂费、免交住宿费和补助生活费的待遇，并且政府保证毕业后有编有岗，这种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对学生毕业去向的强力保障的政策在我国当今高等教育体制下，除了为数不多的军事院校，这种待遇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也引起了一些专家与学者的担忧，对毕业去向的强力保障会不会使学生产生优越感和懒惰情绪，使他们感觉进了保险箱，从而影响学习的兴趣和动力？上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国家对高等教育全盘买单，不仅负责学生的吃、住、学费，而且实行国家统招统分的分配体制。也是在这样一种优待下，高校内最流行的一句话就是“60分万岁，61分浪费”。虽然这只是少数人持有的惰性心态和消极做法，但是也反映了国家过度保护下学生缺乏危机意识的消极后果。那么，师范生的免费政策中的“确保就业”会不会助长这种消极行为呢？又如何能够避免因“确保就业”而产生的“严进宽出”问题呢？首先，建立淘汰制，打消学生毕业无忧的念头。所谓的淘汰制，其实质就是打破免费师范生的“终身制”，免费师范教育待遇获得和保持，不仅依靠入学时的成绩，更需要依据其在校读书的成绩和状态做保障，如果不能达到对免费师范生的要求和标准，则将剥夺其免费接受师范教育的权利，同时还要返还减免的费用和生活补助。其次，将免费师范生的学业成绩与其毕业后的就业去向相关联。将免费师范生的学业成绩作为就业分配的重要指标。再次，引入激励机制。对于学习刻苦、成绩优异的学生予以奖学金等方面的奖励。同时还可实行硕士研究生的保送制度，给予成绩突出的学生免试读研的机会。四、“城镇就业”与“乡村就业”师范生免费政策力图通过为中西部和欠发达农村定向培养教师的方式来达到缓解、改善这些地区师资力量薄弱的目的。但是从目前的现实状况来看，由于不同地区间的经济文化发展水平存在很大差异，对于师范毕业生来讲，留任执教于不同地区会造成生活环境、发展空间、教师的福利待遇等的巨大差异，这样就使学生和家长对免费师范生毕业后在乡村任教服务和乡村学校就业产生了忧虑。对此崔允漷表示理解，他指出：“大学毕业后的3年至5年是一个关键时期。到农村学校服务两年，相对来说缺乏专业引领和专业指导。这需要有关方面尽快建立起一个有利于这些学生成长的机制和平台。”[4]另外，这一政策也产生了新的问题，即实行免费师范教育如何处理好“城镇就业”与“乡村就业”的关系问题，怎样才能吸引更多的免费师范生自觉、自愿地走向偏远的乡村地区呢？师范生免费教育政策对此问题缺乏更多的考虑，它给予不同就业地点的毕业生以同等待遇，只是规定到城镇学校就业的免费师范生要先到农村义务教育学校任教服务两年。我们认为，这样做显然是不够的。城乡就业的巨大差异是客观存在的，而对此采取统一的规定和要求，不仅不能实现对贫困落后地区师资配置的政策倾斜，反而是对免费师范生农村就业积极性的打击。因此免费师范生政策应该允许差别对待，灵活多样。在政策规定上，坚持分配到城镇工作的免费师范生履行2年执教义务的规定，对于乡村或偏远地区执教的学生，则可以根据地区差异适当减少毕业规定的年限，如缩短为8年等。同时，国家对服务年限期满的教师的出路也应予以考虑。尤其是对于在乡村执教的教师，更应该实施扶持政策。服务期满后，如果教师愿意继续留在原岗位工作，应采取一定的奖励性措施，如职称晋级、待遇提升。对于寻求进一步深造或想调换工作环境的教师，国家不应该强行挽留，相反还应该为他们创造一定的条件，如对于寻求学业发展的教师，在考取硕士或博士研究生时，国家应该给予适当的降分或同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