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终于战胜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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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盗墓者，而事实上，我只是为了得志我惟一的愿望――1那一日，我虽已醒，却不想起身。“汾州，你还没睡醒么？莫非忘了我们的商定。”只听得堂兄急忙的声音传来：“汾州，不是说好了今天要与我同去文水书院，你还不起床？”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应声而起：“堂兄与我约好的事，怎敢忘却？”

文水书院是我爱去的地方，我同堂兄与众文友饮酒作诗，好不高兴。酒过三巡，各人都吟哦了几首诗作。猛然，我一抬眼，看到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也立在了一旁。

她身形娇小，面目清秀，肩披金帛，上着粉红窄袖短衫、下穿浅紫曳地纱裙、金色丝绳束腰，一看便知家世显赫。但她的眼神清澈，面容宁静祥和，并没有那些大户千金的跋扈之色。她觉察到我在看她，不由微微红了脸。人群中有人留神到了我和她之间的难堪，反倒起哄说：“汾州兄，我看此女子倒是与你万般相配。”这一说，我的脸便也腾地红了起来，偷眼看去，那个姑娘也正看着我，亦是红云满面，却加倍衬出她秀美的容颜。

堂兄恰好饮下一杯酒，这当儿，他也看了过来，猛然略显恐慌地赔罪道：“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姑娘笑道：“我总听说这文水书院才子多数，今日随行皇上省亲便顺道过来玩玩，公然，名不虚传！”言罢，她微微一顿，然后举目望我：“你叫汾州？我记录了。”又是脸儿一红，她笑着转身跑开了。

文友们更是笑了起来，都说汾州，你交了桃花运，且是富贵桃花。我那么看着郡主简便跑开的背影，久久舍不得收回目光。

后来我才知道这姑娘便是当朝皇上武那么天的孙女，也就是太子李显的第七个女儿，名唤李仙蕙，那时已被封为郡主。

2

当夜，堂兄便直截了当地来征询：“汾州，你可是对郡主动了心了。”我点点头，未加掩饰。“如此，我为你们牵线可好？”我疑心自己听错了，且又有着诸多顾虑。

堂兄很周详地为我作了安置。我与她通了几番书信，彼此都是情意相通，情意绵绵。

那一日，堂兄神秘地带我前往一小酒肆，说是郡主有急事相约。我满心忧虑，急匆促地跟着兄长赶去。郡主一见我，眼眶就红了。堂兄悄然退下。郡主迎了上来，哽咽道：“此番随陛下省亲，幸而与你结识。明日我便要随陛下回长安了，这一别，只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说着，她泪眼涟涟望向我。我心中不忍，却又无能为力，我想拥她入怀，却又觉得她圣洁得不容触碰。想到今后要是再也无法相见，我心如刀割。

不多时，我便作出了一个抉择。我说：“郡主，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安置好，就去长安找你。相信我，我们还会有再见之时。”郡主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记住，我在长安等着你……”郡主回去了，她掌心的温度还留在我的手背。我在心里悄悄念道：“郡主，多保重！”

我自然不会忘却自己对郡主的誓言。我苦求堂兄将我一同带往长安。堂兄一口应承。只是长安城这么大，我如何才能见到郡主呢？

多亏堂兄给我出了个方法。他说：“汾州，你不是也时常挥毫泼墨么？不如就到王府近旁卖些字画，都说那李显也好这个，或许就请你入了王府。只是，卖画这营生，你可嫌低贱？”我连连摇头：“只要能见着郡主，即便是当个奴仆，我也情愿。”

3

此后，我日日在王府的大门邻近卖些字画。功夫不负有心人。爱书法的太子李显，一见我的字画，我就看出了他的爱好。千载难逢的机遇怎可错过？我已经不能去想太多的后果。我当下便向太子跪拜下去，诉说了我与郡主的文水书院邂逅及彼此的心心相印。

不料，太子竟然哈哈笑了起来。他说：“怪不得蕙儿回长安后总是闷闷不乐呢，原来害了相思，嗯，看来仙蕙眼光不俗，好，我就成全你们。待我禀明皇上乞了圣旨就让你们成婚。”

我是一路笑着跑回去的。堂兄见我痴狂的模样，即刻猜出了八九分：“怎么？汾州？你见着郡主了？”我点头：“我进了王府了，太子把郡主许给我了，就等着禀明皇上了。方才太子喊了郡主出来见我。郡主见到我，都惊呆了，她没有想到，我真的来长安找她了。”堂兄听后，却微微蹙了眉：“只是，不知道皇上许不许呢？”我没把

堂兄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想着，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和我心爱的人儿日夜相伴。”

4

我再次来到王府，与郡主等着太子带回皇上赐婚的好消息。

太子终究回来，只是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不详的感觉浓雾般弥散开来。郡主也察觉了太子的奇怪，她跑上前去：“父亲，出了什么事？”太子缓缓抬手，怜爱地抚摩着郡主的脸颊，缓缓吐出：“皇上赐婚了！”郡主雀跃起来：“真的么？那你为什么不欣喜呢？”太子摇摇头，终究一狠心道：“今天朝会上，皇上下了一道圣谕，命你嫁给魏王武延基，即日成亲。”犹如当头一棒，狠狠砸在我的脑上，我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游离到了体外，手脚一阵冰凉。我跪下，苦苦乞求：“殿下，昨日你承诺在先，将郡主许配于我，怎么能今日就反悔了呢？”郡主也在我身边跪了下来：“女儿非汾州不嫁，求父亲成全！”

太子面色气愤起来：“不是我不成全，只是圣命难违，谁敢违反圣旨？”

心急如焚的我早已经忘了这是在王府里，而我面前这个人是太子。我只知道，我务必和仙蕙郡主在一起，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我不管不顾地指责李显言而无信，置女儿的终身幸福于不顾。

太子大怒，唤了人将我逐出了门。

圣命难违，郡主嫁入了魏王府。我在病榻上躺了几天，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郡主，我真的想一死了之。可是，我不能死，我允许过公主，我不会和她分开。我在等待，我想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堂兄见我加倍憔悴，自责道：“汾州，都怪我，一心想盼望你攀附上郡主，好让我的仕途更加顺畅。却不想，将你害得这么苦。你竟是这样痴情男儿，我低估了你。汾州，你不要怪我。”他又劝我：“郡主出嫁，已成事实，你就想开点吧。”

我叹口气：“我又怎么会责怪堂兄，我倒要感恩你，让我与郡主有过一段缘。你不知道，这世上再没有如她一般动我心魄的女子了，若要我死心，除非是郡主死了。”

5

谁曾想竟是一语成谶。

当堂兄带回郡主因难产身亡，而魏王也因亡妻而自尽的消息时，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当时长安城里都传闻，说郡主虽是嫁给了魏王，却始终不让武延基踏入卧房半步。既如此，又怎会难产？又怎会身亡？直到坊间开头盛传起武皇帝要为郡主兴建陵墓，我才相信，仙蕙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我在安宁的暗夜里无声痛哭。仙蕙，不是说好了要永不分开的吧？你又怎么先我而去了呢？假设生不能为夫妻，不如就让我们死在一起吧？我心头猛然有了方法。

我找了堂兄，把我的心愿和盘托出。堂兄狠狠晃动着我的肩膀：“汾州，你疯了！”“是，我是疯了，与其让我生而无欢，倒不如让我能死得喜悦，堂兄，求你了！”堂兄黯然低下头来：“你真的情意已决？”我点头，毫不迟疑。

6

我要亲自为她筑一个能避风雨的港湾。我倾尽我的全体，积聚了一大笔资财，只为了讨好大小工头。我的目的很简朴，我只要他们在封墓的时候把我留在墓里。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永远和公主不离不弃。

于是，在修墓的时候，我在墓道入口处暗暗预挖了一条半里多长的地道，这地道直通内廓大门内的通道，只留下尺余厚的一层泥土没有挖透，还在地道的止境留下了一把铁锨。只等着永泰公主李仙蕙入土，墓门封闭，全体修墓的工匠们回家后，我就可以通过地道进入墓穴，长长久久地陪我的心上人了。

那一夜，堂兄宋之问，他的好友沈全期还有我的好友李邕前来为我送行。堂兄泪眼迷茫：“汾州，你真就要这么去了么？”沈全期发出一声长叹。而我早已是视死如归，这才是我的归宿。我拉住李邕的手，再一次交代：“我的好兄弟，你应下我的事确定要做到，半个时辰之后，定要把这洞口封死。切莫让盗墓贼有可乘之机。”李邕用力拥抱了我一下：“兄弟，走好！你就放心了吧。”我饮净一杯酒，再也不回头，直接钻进洞里。

我终究又见到了她！如今的她十七岁了。还如曾经那样娇媚动人，只是她灵动的双眸不会再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她的身边躺着皇上赐给她的夫君。我不想去看他的脸。我也不去挪动他的位置，由于我明白，他虽然躺在她的身边，可是她的心，却永远是离我最近的。

空气开头变得稀疏，我的每一口呼吸都开头变得吃力。仙蕙，我是不是也离你越来越近了。仙蕙，我终究就快要与你见面，此后的每一天，再也没有谁能够让我们分开，就像你棺椁上线刻的那一对鸳鸯，永远都要相依相伴。我感到呼吸加倍得困难，终究再也无力支撑，我循着窟窿口逐渐滑坐了下去……

尾声

1961年，永泰公主墓挖掘时，在接近墓室头道门的东面察觉了一个倾斜35度角的洞，洞的下面坐着一男性骨架。据揣测，此人为一盗墓贼，他的同伙为独吞盗得的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