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研究的新思路-简评尧斯的接受美学纲领

文学研究的新思路——简评尧斯的接受美学纲领三、把文学史看成文学效果的历史〔挑战〕既然把读者放在决定文学价值的主要位置上，也就必定要把文学史看成读者承受作品和作品在读者中产生影响的历史。尧斯一再说应把文学史看成“读者的文学史〞，读者“对作品承受的历史〞，以及文学作品“效果本身的历史〞。这样一种文学史观，显然突破了传统文学史以描绘叙述作家作品为中心线索的狭隘思路。尧斯重点阐述了自己对“文学的历史性〞的独特看法。在这个问题上，他首先批判了实证论的“历史客观主义〞的观点。实证论的文学史观，以为文学的历史性就在于“对孤立绝缘的过去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作‘客观的’描绘叙述，以为把大量文学现象按其时间上发生的先后顺序作的排列就获得了“历史性〞。尧斯断然否认了这种观点。指出，“传统文学史所包涵的无限增加着的大量文学“事实〞，“只是被采集起来分了类的过去，所以根本不是历史，而是伪历史。任何人，若将一系列这类事实看作文学史一个片断的话，他却混同了艺术作品与历史事实的主要特点〞。他以为历史事实的历史性在于它们是“由一系列情境的前提条件和动机所引起的〞，“是由某种能够重建的历史行动的意图所引起的〞，或是“由这种历史行动必定和附带产生的结果所引起的〞，一句话，在于它们处于一定历史因果关系的客观系列中。而文学“事实〞却不是这样。一方面，作品具体表现出了艺术家创造的特性与意图;另一方面，作品对读者的影响与效果也是这一“事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文学事实〞不是一种纯客观的历史性因果锁链，而是包括着两种主体(作家与读者)的参与和参与。它的历史发展并非完全由它自己决定的，而是由作家、作品、读者之间、主客体之间多重交互作用决定的。据此，实证论的历史客观主义的文学史观，就既“忽视了艺术家的特性〞，也忽视了读者这个无足轻重的因素，因此就“忽视了文学唯一无二的历史性〞。其本质，就是把文学史变成一个“封闭系列〞，其中堆砌着尸一个接一个本身分立着的、充其量由一般历史轮廓建构起来的作品〞，这实际上取消了文学的历史性，“把文学史降低到一种‘事实’的地位〞。同时，尧斯又批评了形式主义的文学史观。他肯定了形式主义美学对实证论的某种超出:形式主义方法使上述封闭、分立的文学作品系列“相互连接起来，发现诸功能和形式发展的交替关系。那些因而而相互陪衬、相互谐调、或相互替代的作品就老是作为一个经过的若干霎时而出现〞，这是一个“新形式的辩证的自我生产〞经过，这样文学史就被描绘成为新形式突陈旧形式，把文学推向“高峰〞，而后新形式又被机械地复制进而又变成旧形式，等待着更新的形式的再突破，这样一个新旧形式斗争、更替的“形式演变史〞。这就把分散的文学事实纳入一个动态发展的“历史〞经过中，而且也在一定水平上具体表现出了文学的审美特征。但是，这种文学史观在根本上仍然是封闭的，它把文学发展仅仅归结为形式本身的发展，割断了文学与社会、与其他思想文化形态的亲密联络。尧斯指出其“弱点〞在于，“仅仅仅是(新旧形式的)对立和审美的变化不足以解释文学的生长，文学形式的方向问题始终无法回答，为本身而进行的(形式)创新并不孤立地构成艺术的特性，文学发展与社会变化之间的关联也并不单由于它的否认而从地球表而消失〞。正由于它“把文学的历史属性归结为文学变化的单维现实(按:单纯形式变化)，就限制了对这些变化的历史的理解〞。尧斯以为，要克制形式主义和实证论的历史客观主义的局限性，就既要考虑到文学历史性的主体因素，又要考虑到文学发展有本身的规律性;既要顾及新旧形式的矛盾与更替，又要顾及文学发展受社会和“一般历史〞发展的制约。而要彻底解决这些问题，就唯有依靠以读者为中心的承受美学了。他说:“文学的历史性并不取决于对r:ostfestum(过去神圣的)‘文学事实’的组织整理，而毋宁说取决于由读者原先对文学作品的经历体验。〞详细来说，他是依靠读者的审美等待视界及其改变这个中心概念来描绘叙述作为承受和效果历史的文学史的。通过这个概念，他既把作家、作品与读者连接了起来，又把文学的演变与社会的发展沟通了起来。尧斯说:“假如我们把既定的等待视界和一部新作品的外表之间的不一致描绘叙述为审美间隔，而对该作品的承受能够通过对熟知经历体验的否认，或通过对这个意识水平唤起新的相关经历体验，而产生一种‘视界的改变，(changeofhorizons)，那么，这种视界的改变就能顺着读者的反应和批评的判定……的范围而被历史地客观化。〞这里“客观化〞是指客观地加以描绘叙述。尧斯在这里提出了建立新的承受文学史的基木原则。他想要把一部文学史描绘为新作品与读者原有等待视界从矛盾(审美间隔)到统一(通过“视界的改变〞来克制间隔)，再从新的矛盾到新的统一，这样一个不断打陈旧平衡、建立新平衡的历史经过。这个经过包含主客体两个方面。文学作r_in}，作为审美客体，它内在的意义，是通过读者在承受中“视界的改变〞而得到实现的，“对深藏在·作品中、并在其历史的承受阶段中得以实现的意义来说，当它向理解的判定(按:指读者)显示本身时，它是潜能的连续展开〞。优秀作品的内在意蕴是多向多条理、极为丰富的，决非一时一人的阅读理解所能穷尽的，对于旧的等待视界来说，这意义根本未显示出来，只要通过一批批、一代代读者不断调整“等待视界〞，能力逐步把握作品的丰富内涵，但不是穷尽。就此而言，作品潜在意义是在读者视界的历史改变中逐步显示出来并实现自己的。而从承受主体米看，也须在世代相续的理解中不断改变自己的视界，并与作品所代表的作者和传统的视界到达某种水平“视界的融合〞，能力深切进入理解作品的底蕴。很明显，这个思路吸收了形式主义美学的某些结果，但它把形式的辩证运动纳入到读者承受的视界改变与融合的辩证运动中了。当然，这里的读者不仅仅是个别人，而是一定时代一定条理的读者群，这里的作品，也不只是个其余作品，而是在历史演进中的作品系列。所以尧斯强调，承受美学不仅要求我们“在对文学作品理解的历史展现中来设想作品的意义和形式，也要求我们将个别文学作品插入它的‘文学系列’中去，以识别它的历史地位，认识它在文学经历体验详细情境中的意义〞。就这样，尧斯利用“视界的改变〞和“融合〞等范畴把文学史的框架搭建在读者的承受活动基础上，搭建在“理解〞和“经历体验〞的基础上，提出了一种新的文学史研究的设想。值得肯定的是，尧斯并没有重犯形式主义割断文学与社会关系的毛病，而是始终把读者承受的历史同社会的“一般历史〞结合起来，他指出“文学史的任务〞之一在于把文学史本身看作“与‘一般历史’的唯一联络中的‘独特历史’〞。他解决这个间题的途径是，对文学的社会功能从读者承受角度加以讨论:“作品的社会效果只要鄙人列情况下才充足具体表现出其真正的可能性:承受者从阅读中获得的经历体验进入他生活理论的等待视界，修正他对于世界的理解而且反过来作用于他的社会行为〞。这就是说，文学的社会功能是通过改变读者的等待视界实现的。“只要从这种视界改变的角度去观察，对文学效果的分析才到达读者的文学史的标准〞。这就实现了文学的效果与文学的承受之间的统一，把文学的效果史同承受史统一起来作为文学史描绘叙述的重点。文学史—效果与承受的历史，这一破天荒的大胆设想，对于传统的文学史研究，不育是一个有力的挑战。四、〔挑战〕的思想基础与局限承受美学的思想渊源是多元的，重要有现象学、符号学、构造主义、释义学等哲学、美学思潮。但就〔挑战〕一文而言，其重要的思想基础是伽达默尔(hares-georggadamer)的释义学哲学一与美学。能够说，尧斯这个承受美学纲领在思维框架上基本上承受了伽达默尔的观点。伽达默尔的释义学以为，理解和释义活动不仅具有认识论意义，而且具有本体论意义。理解是人类整个世界经历体验的一部分，理解经过浸透在人类生活的一切方面。我们面对的世界(历史中的对象)是一种“本义〞，我们对它的理解经过也就是世界的意义一一“在〞(spin)的显露经过。在说明理解活动时，他否认了传统释义学片面看重理解对象(本义)、要求释义者必需克制由于历史时间间隔造成的主观偏见(历史性)而到达尽可能“客观〞和忠诚地阐释本义及其作者的原义的观点，而提出了五点值得留意的看法:第一，历史性是人类生存的基本领实，无论释义主体还是作为对象的本义都是内在地镶嵌在历史性中的，所以真正的理解不必去“克制〞这种固有的历史性，而应去适应历史性。第二，理解的固有历史性，包括理解前已存在的社会历史因素、理解对象的构成和由社会理论构成}1`;普遍的价值观三方面，它们的共同作用构成了释义主体的“合法的偏见〞，即不可超出的历史性“等待视界〞:“偏见即我们向世界敞开的倾向性〞。第三，由于理解主客体都处在历史的情境关系中，所以，不同历史环境、不同释义者对同一本义会产生不同的理解和解释。第四，释义的任务不是消极地复制本义，而是一种溺生产性的〞努力，理解经过中释义者的能动作用极为主要。第五，在理解经过中，释义者的“偏见〞、“视界〞会不断调整、改变，以逐步显示本义的内在意义，这是主客体、现实与传统之间互相作用、到达“视界融合〞经过:“理解老是这些我们假定它们独立存在的视界的融合经过〞。第六，这种理解的经过也就是历史自己，历史是“本身和他者的统一物，是一种关系，在这里关系中，同时存在着历史的真实和对历史理解的真实〞，所以，这种历史可称为“效果的历史〞。①伽达默尔还把这些释义学原理应用于美学，②提出了释义学美学的一个根本命题:“艺术品是对不断更新的理解的开放〞，这就把传统美学单纯探询作品本文意义的方向“改变成艺术经历体验的问题〞(读者的审美经历体验与等待视界)。他以为释义学美学的任务是“通过我们自己解释的努力来弄清和传达我们在传统中碰到的艺术〞。对艺术的理解是理解者与作品的相互作用，艺术作品对每个时代每个人说话，但每个时代的每个人都通过“自我理解〞来与作品的视界交融，这就是艺术作的意义的不断更新与丰富，也就是艺术具有永远恒久的“同时代性〞(“现代性〞)的原因。很明显，尧斯在一系列基本方面吸收了伽达默尔的思想。在〔挑战〕中，尧斯屡次引用伽达默尔的话，并不讳言承受美学“与伽达默尔关于效果的历史的原理之间的一致性〞。不外，尧斯对释义学的吸收不是无条件的，而是作了根天性的改造，即把作为本体论的释义学只作为一种方法论与思路应用到美学中来，而并未全盘承受释义学把理解活动自己作为世界本体的那种带有唯心主义神秘色彩的本体论;而且在吸收释义学一些详细原则时又用文学社会学方法作了某些改造，使之同主义唯物史观并不背离，因此东德学者能很快对承受美学原理进行主义的解释和发挥。毫无疑问，〔挑战〕作为承受关学的纲领性文件不是没有缺陷的。首先，〔挑战〕固然确立了总体研究的思路，但在详细论证时，还是比较侧重于研究读者的承受经过，而较少分析作品本文的意义与形式，尤其比较忽略作家的创造活动及其主导地位。这样就在总体研究的格局中出现了内在的不平衡，因此实际上导致总体研究的思路没有能贯彻到底。其次，对读者阅读经历体验与等待视界的作用的强调是需要的，但〔挑战〕似乎把这种作用强调到决定一切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就有片面性了。如把作品审美价值重要看成读者的承受与否，就容易使人感到作品的价值纯然是相对的、主观的。这种片面性为后继者们的主观主义、相对主义的价值观留下了可乘之隙。再次，〔挑战〕在阐述读者的能动作用时，对读者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