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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公元前221年,以秦最终灭齐为界,实现了中国的大统一,建立起历史上第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的封建专制王朝。秦王朝历时甚短而轻视文化,文学上可说的东西很少,大致只有《吕氏春秋》和李斯的《谏逐客书》。吕氏春秋名段举例贵公荆人有遗弓者,而不肯索,曰:“荆人遗之,荆人得之,又何索焉?”孔子闻之曰:“去其‘荆’而可矣。”老聃闻之曰:“去其‘人’而可矣。”故老聃则至公矣。

去私晋平公问于祁黄羊曰:“南阳无令,其谁可而为之?”祁黄羊对曰:“解狐可。”平公曰:“解狐非子之仇邪?”对曰:“君问可,非问臣之仇也。”平公曰:“善。”遂用之。国人称善焉。居有间,平公又问祁黄羊曰:“国无尉,其谁可而为之?”对曰:“午可。”平公曰:“午非子之子邪?”对曰:“君问可,非问臣之子也。”平公曰:“善。”又遂用之。国人称善焉。孔子闻之曰:“善哉!祁黄羊之论也,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祁黄羊可谓公矣。”音初夏后氏孔甲田于东阳萯山,天大风晦盲,孔甲迷惑,入于民室。主人方乳,或曰:“后来是良日也,之子是必大吉”;或曰:“不胜也,之子是必有殃”。后乃取其子以归,曰:“以为余子,谁敢殃之?”子长成人,幕动坼橑,斧斫斩其足,遂为守门者。孔甲曰:“呜呼!有疾,命矣夫!”乃作为“破斧”之歌,实始为东音。

峄山刻石始皇二十八年(前219)李斯书。原石已毁,此石是北宋淳化四年(993)郑文宝以南唐徐铉摹本重刻于长安(今存西安碑林),称长安本。

皇帝立国,惟初在昔,嗣世称王。讨伐乱逆,威动四极,武义直方。戎臣奉诏,经时不久,灭六暴强。廿有六年,上荐高号,孝道显明。既献泰成,乃降专惠,亲巡远方。登于峄山,群臣从者,咸思攸长。追念乱世,分土建邦,以开争理。功战日作,流血于野。自泰古始,世无万数,他及五帝,莫能禁止。乃今皇帝,一家天下。兵不复起,灾害灭除。黔首康定,利泽长久。群臣诵略,刻此乐石,以著经纪。皇帝曰:金石刻尽始皇帝所为也,令袭号而金石刻辞不称始皇帝。其于久远也,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德。丞相臣斯、臣去疾、御史大夫臣德昧死言:请具刻诏书,金石刻因明白矣。臣昧死请。制曰:可。《谏逐客书》韩国以水利工程师郑国为间,劝诱秦国修筑水渠,以消耗秦的国力;工程中郑国身份败露,秦宗室大臣因而上书请逐客;李斯亦在议逐之列。于是李斯作此书。汉代社会概况西汉王朝建立后,在多方面继承了秦的制度,但在刑法和文化控制方面,则采取较为简约宽松的政策。立国不久,朝廷废除了秦的“挟书律”,大规模收罗文籍,并允许各家学说流行。主张“清静无为”即减少国家对社会生活所加干涉的黄老思想,一度非常兴盛。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而结束了百家争鸣、众说纷纭的历史。但汉代儒学,已经截然不同于先秦儒学。孔孟之道虽然也是为统治者提供统治方法的政治和伦理学说,但毕竟是在野的、带有相当理想色彩和批评成分的学说。而董仲舒所建立的新儒学,则完全是一套官方统治思想,它吸收了孔孟思想中若干有用的成分,又糅合阴阳家和法家思想,形成一种以维护皇权的绝对性为目的,融政治、宗教、伦理、刑法为一体的实用之学。统一帝国的建立,无疑为生产力的发展提供了巨大动力。据《史记·平准书》记述,汉武帝时代,国家的经济力量十分雄厚,“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汉王朝的文化建设,取得了很多成就。我们现在看到的先秦典籍,基本上都是经过汉代官方的整理而保存下来的。《史记》这样宏伟的著作,也只有在汉武帝那样壮丽的时代才能产生。此外,武帝时大规模扩充乐府机构,重视采纳来自民间和异域的“新声变曲”,有力地促进了音乐和文学的繁荣。到西汉末,乐府规模更发展到八百多人。东汉的首都洛阳,不仅是一个政治中心,而且是一个商业发达、消费程度相当高的城市,其富庶繁华,远远超过西汉首都长安,这在傅毅、班固、张衡诸人的京都赋中,都有充分的描绘。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东汉末洛阳太学生已多达三万人,许多私学门徒也在千人以上,这表明东汉时文化的普及,和“士”阶层的壮大。

东汉中期以后权力结构不稳定,其直接原因是连续出现几个幼年登位的皇帝,造成权力真空,但根本的原因,却是皇权和士人集团之间的不协调。这一点在东汉末尤其突出。桓帝、灵帝之世,宦官对士人集团的残酷压迫到了极端,士人的反抗也愈益激烈,使国家机器处于瘫痪。终于在黄巾大起义的打击下,整个王朝土崩瓦解。以上四点证明:在汉代,以辞赋的创作为中心,文学的价值确实开始受到重视。但同时也需要指出:这种重视的程度依然是有限的,至少在理论上,文学还没有被承认具有完全独立和高尚的价值。相应的现象是:汉代虽然出现了以文学为事业的文人群体,但他们的社会地位并不高。总而言之,对文学价值更高的重视和更深刻的认识,文人地位的进一步提高,还要等到魏晋时代才出现。2、汉代出现了普及于全国的文学样式,和以京师为中心的全国性的文学网络。3、强大的中央集权国家的形成,使汉代文人具有宏大的视野,因而产生宏大的作品。4、汉代出现的许多新的文学样式,为后世文学奠定了重要基础。汉赋赋的名称和起源赋的分类、体制特点和演变汉赋最早的赋体作家是荀况。《汉书·艺文志》:“大儒孙卿(即荀卿)及楚臣屈原,离馋忧国,皆作赋以风,咸有恻隐古诗之义。”荀况有礼、知(智)、云、蚕、箴五赋存世。(右为山东临沂荀子雕像)爰有大物,非丝非帛,文理成章。非日非月,为天下明。生者以寿,死者以葬。城郭以固,三军以强。粹而王,驳而伯,无一焉而亡。臣愚不识,敢请之王。王曰:此夫文而不采者与?简然易知而致有理者与?君子所敬而小人所不者与?性不得则若禽兽,性得之则甚雅似者与?匹夫隆之则为圣人,诸侯隆之则一四海者与?致明而约,甚顺而体,请归之礼。(礼赋)为什么把这种文体称之为赋?说一:取诸诗六义风、赋、比、兴、雅、颂中的第二义。班固《两都赋序》:“赋者,古诗之流也……或以抒下情而通讽谕,或以宣上德而尽忠孝,雍容揄扬,著于后嗣,抑亦《雅》、《颂》之亚也。”刘勰《文心雕龙·诠赋》:“诗有六义,其二曰赋。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说二:取义于诵读,与诗六义中的铺陈无关。范文澜《文心雕龙注》:“春秋列国朝聘,宾主多赋诗言志,盖随时口诵,不待乐奏也。《周语》析言之,故以‘瞍赋矇诵’并称;刘向统言之,故云‘不歌而诵谓之赋’。其实,这两种意见均有所得,而也各有偏颇。赋作为一种文体的名称,兼有铺陈与诵读二义。

赋的起源、体制特点和演变赋的起源(一)诗源说。《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其虽多虚词滥说,然其要归引之节俭,此与《诗》之风谏何异”。班固《两都赋序》:“赋者,古诗之流也”。晋挚虞《文章流别论》:“赋者,敷陈之称,古诗之流也。古之作诗者,发乎情,止乎礼义。情之发,因辞以形之;礼义之旨,须事以明之。故有赋焉,所以假象尽辞,敷陈其志。……古诗之赋,以情义为主,以事类为佐;今之赋,以事形为本,以义正为助。”以上说明“诗源说”的原因不仅仅限于创作思想方面赋对于《诗》的取资,同时也还包括赋在创作艺术“假象尽辞,敷陈其志”方面对于诗的广泛借鉴。(二)辞源说。班固从创作方面论述了诗赋的关系,从而建立了传统的“诗源说”,而在创作艺术方面又强调楚辞和赋的关系。他说《离骚》“其文弘博丽雅,为辞赋宗。后世莫不斟酌其英华,则象其从容”。这揭示了楚辞作品对赋的重大影响。而在《汉书·艺文志》的“诗赋略”中,还正式地把“楚辞”中屈原的作品归入赋类,直称“屈原赋二十五篇”。(三)综合说。清章学诚在《校雠通义·汉志诗赋第十五》中说:“古之赋家者流,原本《诗》、《骚》,出于战国诸子。假设问对,《庄》、《列》寓言之遗也;恢廓声势,苏、张纵横之体也;排比谐隐,韩非《储说》之属也;征材聚事,《吕览》类辑之义也。虽其文逐声韵,皆存比兴,而深探本原,实能自成一子之学。”章氏此说,包举了前人探寻赋源的全部成果。既肯定赋出《诗》、《骚》,又重点指出赋的多种艺术和形式的特点,是取自先秦诸子的散文。李嘉言《关于汉赋》:“赋在汉代,比较说来,是一种新体。合而论之,它承袭了《诗经》‘颂’的歌功颂德,《楚辞》的抒情,荀赋的咏物说理,《楚辞》、《国策》的对偶与四方铺陈,先秦诸子的寓言隐语等等。”(四)赋出俳词说冯沅君认为“汉赋乃是‘优语’(即俳词)的支流,经过天才作家发扬光大的支流。”(《汉赋与古优》)赋出俳词,这是近代学者在赋体起源问题上提出的一种新见解,目前尚未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赋的分类《汉书·艺文志》分四类:1、自屈原至王褒,赋二十家2、自陆贾至朱宇,赋二十一家3、自孙卿(荀况)至路恭,赋二十五家4、自客主赋至隐书,赋十二家因大多作家作品已佚,现在很难知道其分类标准。《昭明文选》分十五类:京都、郊祀、耕藉、畋猎、纪行、游览、宫殿、江海、物色、鸟兽、志、哀伤、论文、音乐、情清人陈元龙编《历代赋汇》收录先秦至明代的赋作3834篇,《正集》140卷,专收叙事记物之作,分30类:天象、岁时、地理、都邑、治道、典礼、祯祥、临幸、搜狩、文学、武功、性道、农桑、宫殿、室宇、器用、舟车、音乐、玉帛、服饰、饮食、书画、巧艺、仙释、览古、寓言、草木、花果、鸟兽、鳞虫。《外集》20卷,专收收抒情言志之作,分8类:言志、怀思、行旅、旷达、美丽、讽谕、情感、人事。明代徐师曾《文体明辨》分四类:古赋、俳赋、文赋、律赋赋的流变1、先秦两汉古赋。包括四言诗体赋、骚体赋和散体赋。袁枚《随园诗话》卷一:“古无类书,无志书,又无字汇,故《三都》《两京》赋,言木则若干,言鸟则若干,必待搜辑群书,广采风土,然后成文。果能才藻富艳,便倾动一时。洛阳所以纸贵者,直是家置一本,当类书、郡志读耳。”2、魏晋南北朝俳赋俳赋亦称骈赋,形式上以四言、六言句式为主,间或杂以五、七言句;讲究对仗,对仗中不但注意意义的对应,还注意词性要求;赋中要求押韵,但押多少韵,如何转韵,并不严格。概言之,俳赋就是散体赋去掉散文部分,而在韵文部分加以对仗而形成的新赋体。曹植、陆机、潘安、左思、向秀、郭璞、谢灵运、谢庄、江淹、鲍照、庚信,都是有名的赋家。《洛神赋》《文赋》《叹逝赋》《闲居赋》《怀旧赋》《三都赋》《思旧赋》《江赋》《海赋》《雪赋》《月赋》《芜城赋》《恨赋》《别赋》《笙赋》《啸赋》《小园赋》《枯树赋》《哀江南赋》等,都是著名的赋作。3、唐代律赋。齐梁以后,诗和赋的创作,都趋向于讲求对偶声律。诗至初唐,已有律诗之称。赋在当时也出现了一些最早用于科举的命题限韵之作;参照诗的成例,这种应试之赋被称为律赋。有唐一代,进士考试试赋至少在四十四届以上。进士科试赋,主要是试律赋,因此律赋在唐代极为盛行。律赋在篇章、声韵、偶对等方面与律诗相仿,必须遵守一定的规则。在这个前提下,律赋的句式虽不像律诗那样局限于五、七言,每句之中和两句之间的平仄安排也不如律诗那么严格,但它限制用韵和字数,讲究篇章结构,却又与律诗以八句为限,注重起承转合等精神相一致。因此就文学创作而言,律赋与律诗同样是带着镣铐的舞蹈。

4、唐宋文赋什么是文赋?历代各有不同的认识。大致有如下几种:一、“一篇之文,但押几个韵”。二、疏于藻饰,近乎散文。三、不拘格律,用“散文方法”,有“散文风气”。四、骈散结合,体裁自由。为什么文赋会在唐宋时期出现?首先,文赋在唐代后期出现,是文学形式由散而骈、骈极而散的客观规律的一种体现。它与文的先散后骈,复归于散的历史进程相适应。这是事物发展物极必反规律所起作用的结果。其次,文赋的形成又与唐宋古文运动息息相关。唐代古文运动首先从不满齐梁浮靡文风开始,接着便折入对盛极一时的四六骈体的排拒和对先秦两汉散文的倡导。此后宋代欧阳修等人上承韩愈、柳宗元的余绪,又力矫宋初骈体未事雕饰,不堪世用的流弊,在古文创作中形成了大家迭出,名作风涌的鼎盛局面。其中最负盛名的是《阿房宫赋》《秋声赋》《赤壁赋》。在以上赋作四个阶段嬗变流程之中,还出现过俗赋与白话赋。所谓俗赋,顾名思义,即是指无论内容还是形式,都以通俗、浅显为其特色。这与其它类型的赋体无不追求典雅华赡恰成截然相反的鲜明对照。在赋的发展史上出现了不少俗赋。如王褒《僮约》、曹植《鹞雀赋》、左思《白发赋》等。还有从敦煌发现的《晏子赋》《韩朋赋》《燕子赋》《茶酒论》。白话赋是指称那些在语体盛行时由白话写成的赋体作品。这些白话赋都是现当代作品。如峻青《秋色赋》、杨朔《茶花赋》、孙荪《星云月》等。汉赋贾谊枚乘司马相如扬雄张衡赵壹蔡邕贾谊洛阳人。18岁即有才名,由河南郡守吴公推荐,20余岁被文帝召为博士。不到一年被破格提为太中大夫。23岁时,因遭群臣忌恨,被贬为长沙王太傅。后被召回长安,为梁怀王太傅。梁怀王坠马而死后,贾谊深自歉疚,直至33岁忧伤而死。代表作:散文《过秦论》《论积贮疏》《陈政事疏》;辞赋《吊屈原赋》《鵩鸟赋》。长沙贾谊纪念馆《吊屈原赋》贾谊赴长沙途经湘水,感念屈原生平而作,名为吊屈原,实是自吊。前半多用四言句,后半多用楚辞式的长句,可见他在学习楚辞的同时又能有所变化。恭承嘉惠兮,俟罪长沙;侧闻屈原兮,自沉汨罗。造讬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罔极兮,乃殒厥身。呜呼哀哉,逢时不祥。鸾凤伏竄兮,鸱枭翱翔。闒茸尊显兮,谗谀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鹏鸟赋》作于谪居长沙时。某日有一只鹏鸟(猫头鹰)飞入室内,迷信以为这意味着“主人将去”,大不吉祥。贾谊正处于失意的境地,因此更想到世事无常、人生短促可哀,便作此赋自我宽慰。赋中以万物变化不息、吉凶相倚,不可执著于毁誉得失乃至生死存亡的道家哲学为解脱之方,却在解脱的语言中深藏不可解脱的痛苦。单阏(dānè)之岁兮,四月孟夏,庚子日斜兮,鵩集予舍。止于坐隅兮,貌甚闲暇。异物来萃兮,私怪其故。发书占之兮,谶言其度,曰:“野鸟入室兮,主人将去。”请问于鵩兮:“予去何之?吉乎告我,凶言其灾。淹速之度兮,语予其期。”鵩乃叹息,举首奋翼;口不能言,请对以臆:……

在文体特征上,《鹏鸟赋》可以说是楚辞体与汉赋之间的一种过渡。由于重视说理,直接抒情的成分已经减少;它的文句,除去语气词“兮”字,基本上都是整齐的四言句,这已经脱离了楚辞的风格;赋的内容,以假设自己与鹏鸟的问答展开,也隐然开汉赋问答体的先河。枚乘字叔,淮阴人。先后游于吴、梁。武帝即位后,慕名召他入宫,结果因年老死在途中。《汉书·艺文志》著录他的赋九篇,今存可靠而完整的,仅《七发》一篇,但这却是标志着汉代新体赋正式形成的第一篇作品,在多方面奠定了汉赋的基础。

毛泽东手书《七发》《七发》的内容:开头写楚太子有病,吴客问候。吴客认为太子的病源是吃得太好,穿得太暖,住得太舒服,声色等娱乐太无节度,长久下去就要危及生命。他又认为治疗的方法并非施用药石针灸,而是接受“要言妙道”。因此他劝楚太子延请博闻强识的君子来教导,使得“浩唐之心,遁佚之志”(荒唐放纵的欲望)不再产生。以下分别写音乐的动听,饮食的可口,车马的名贵,宫苑、辞赋、声会、珍禽等奢侈的享受,用这些来试楚太子,都不能使楚太子兴奋。又写田猎的壮观,引起了太子的称善,但还是病不能愈。最末一段正面向楚太子提出养生之道,即“要言妙道”。他提醒楚太子要用精力来与有识之士“论天下之精微,理万物之是非。”要不断的丰富自己的知识,用高度的文化修养来抵制腐朽愚昧的生活方式。楚太子忽然出了一身大汗,“据几而起”,

“霍然病已”。《七发》的文体意义1、《七发》是在一个虚构的故事框架中以问答体展开的。以后的大赋,也多采用这种虚构框架和问答体的形式。2、《七发》脱离了楚辞的抒情特征,转化为以铺陈写物为中心的高度散文化的文体。这篇赋的基本内容,就是以竭力描述音乐、美味、车马、宴游、狩猎、观涛等情状,最后引申到贤哲的“要言妙道”。3、《七发》所铺陈的内容,从多方面开拓了文学的题材。司马相如《子虚赋》、《上林赋》中关于游猎和酒宴场面的描写,可以看作是对《七发》第四节(宴游)、第五节(狩猎)的扩充与发展;王褒专写乐器和音乐的《洞箫赋》,可说是对《七发》第一节(音乐)的发展;《七发》中写海涛的第六节,则启迪了后来木华《海赋》、郭璞《江赋》等江河湖海题材的辞赋。

4、《七发》已经出现道德主题与审美主题的矛盾,出现“劝百讽一”的现象,这也成为后来汉赋的基本特征。“吴客”问“楚太子”疾,指出内宫淫糜安逸的生活是致病之由,带有一定的批判性。但随后铺陈的七件事,却有六件是渲染声色犬马之乐;最终归结到“要言妙道”,仅仅是很空泛又很简短的一小节。《七发》的重点不是说理,也不是批判,而是展示各种令人向往的生活嗜欲。

5、《七发》既奠定了典型的汉代大赋的基础,又是辞赋中特殊的一支——“七”体的开创之作。《昭明文选》将《七激》《七依》《七辩》《七启》等单列为一种文体并称之为“七”。自此以后以七段成篇的赋成为一种专门文体,号称“七体”,各朝作家时有摹拟清代平步青统计,自枚乘以后到唐代为止,“七”体辞赋有目可查者四十多家;唐以后仍有仿作,只是其中少见出色者。司马相如字长卿,成都人。景帝时,为武骑常侍。后游梁,与梁孝王侍从邹阳、枚乘等同游,作《子虚赋》。梁孝王死,相如归蜀。路过临邛,结识卓文君,同归成都。家贫,与文君返临邛,卖酒为生。武帝即位,读《子虚赋》,深为赞赏,因得召见。又写《上林赋》以献,拜为郎。又拜中郎将,奉使西南,有《喻巴蜀檄》《难蜀父老》等文。后被指控出使受贿,免官。旋又召为郎,转迁孝文园令,常称疾闲居,有消渴疾,病免,卒。他的赋作,《汉书·艺文志》著录有二十九篇,大都不传。今存者为《子虚赋》《上林赋》《大人赋》《长门赋》《美人赋》《哀二世赋》六篇。其中《长门赋》《美人赋》的真伪尚有争议。《子虚》《上林》二赋,是司马相如的代表作。经过贾谊、枚乘,到司马相如,典型的汉代大赋的体制,由这两篇赋(也可视为完整的一篇)得到最后的确立。以后大赋的作者,基本上都是模拟这二篇赋的体式,在题材和语言方面加以变化。两篇赋的内容,也是在一个虚构框架中以问答体的形式展开的。楚国使者子虚出使齐国,向齐国之臣乌有先生夸耀楚国的云梦泽和楚王在此游猎的盛况,乌有先生不服,夸称齐国山海之宏大以压倒之。代表天子的亡是公又铺陈天子上林苑的壮丽和天子游猎的盛举,表明诸侯不能与天子相提并论。然后“曲终奏雅”,说出一番应当提倡节俭的道德教训。《子虚》《上林》的时代精神司马相如早年从枚乘游,他的这两篇赋有明显继承《七发》的地方,但又有很大的发展。赋中的登场人物,冠以“子虚”、“乌有先生”、“亡是公”这样明白表示虚构的名字,作品的虚构性质就更加清楚了。内容的展开,在《七发》中是“吴客”与“楚太子”的一段段对话,是层层推进的序列式。这种对话形式,来自纵横家向君主陈述己见的文字,仍然带有战国文化的痕迹;在《子虚》《上林》中,变成三个人物各自的独白,是相互比较、逐个压倒的并列式,最终突出了天子的崇高地位与绝对权威,完全是大一统时代的文化。在“讽”的部分,《七发》中作为道德立足点表示精神追求高于物质享受的“要言妙道”,乃是战国各家各派的学说,这也是战国文化的余澜;在《子虚》《上林》中,变为作为唯一的统治思想的儒家学说,同样显示了大一统时代的文化特征。这些改变,都反映了历史演进的结果,因此对后来的汉代大赋,也就成为不可动摇的规范。二赋最突出的一点,是极度的铺张扬厉,这也反映着时代的精神。《七发》以二千余字铺陈七事,已经是空前的规模;《子虚》《上林》则以四千余字的长篇,铺写游猎一事。当然不是只写游猎的场面,而是以此为中心,把山海河泽、宫殿苑囿、林木鸟兽、土地物产、音乐歌舞、服饰器物、骑射酒宴,一一包举在内。呈现出过去文学从未有过的广阔丰富的图景和宏伟壮丽的气势。

作者以“苞括宇宙,总览人物”的巨大时空意识所作的呆板堆砌而又浑厚雄伟的铺陈描写,正是展示了中华民族进入一个新的历史时代之际,那种征服世界、占有世界的自豪、骄傲,展示了那个时代繁荣富强、蓬勃向上的生气。这里弥漫着令后人不断回首惊叹的大汉气象。扬雄成都人。本姓杨,特自标新,易姓为扬。口吃,不善言谈,而好深思。家贫,40岁后,始游京师。大司马王音召为门下史,推荐为待诏。后被成帝召入宫廷,侍从祭祀游猎,任给事黄门郎。官职低微,历成、哀、平“三世不徙官”。王莽称帝后,扬雄校书于天禄阁。后受他人牵累,即将被捕,于是坠阁自杀,未遂。后召为大夫。扬雄墓塑像他的赋据《汉书·艺文志》记载有十二篇,今存《甘泉赋》《河东赋》《羽猎赋》《长杨赋》《反离骚》《解嘲》《解难》七篇,及《蜀都赋》《太玄赋》《逐贫赋》等几篇残文。辞赋方面,最服膺司马相如。《甘泉》《羽猎》诸赋,乃模拟司马相如《子虚》《上林》而写的,其内容为铺写天子祭祀之隆、苑囿之大、田猎之盛,结尾兼寓讽谏之意。其用辞构思亦华丽壮阔,与司马相如赋相类,后世有“扬马”之称。

扬雄晚年改变了对赋的看法,认为赋“劝百讽一”、“劝而不止”,本质上不符合儒家教义。因此转向学术性的著述,仿《周易》作《太玄》,仿《论语》作《法言》。

西汉后期的主要辞赋家扬雄、刘向、刘歆等人,直到东汉前期的主要辞赋家如班彪、班固、傅毅等人,其身份已经不再是前一阶段枚乘、司马相如、东方朔那样专以文学写作为业、侍奉于帝王宫廷的文人;他们或主要是学者,或以官僚兼学者。这一种身份上的变化,在辞赋创作中带来一种新的现象,即为了显示学问,引用典故及古书中成语的风气开始盛行。刘勰指出:“自卿(司马相如)、渊(王褒)以前,多俊才而不课学;雄(扬雄)、向(刘向)以后,颇引书以助文。此取与之大际,其分不可乱者也。”(《文心雕龙·才略》)用典虽然增加了阅读的难度,同时也增加了文章的涵量。在西汉后期开始形成的重视用典的现象,以后成为中国古代文学极重要和极普遍的特色。东汉中后期的辞赋,比较前一时期发生了重大的转变。传统大赋由于其形式堆砌滞重,已不能适应文人抒发情志的需要。小赋开始兴起。这种短小的赋篇,不仅完全以抒情为中心,而且往往带有尖锐的批判性,更直接地反映了时代的脉搏。东汉中后期辞赋的转变,为魏晋以后的辞赋奠定了基础。

张衡南阳人,东汉天文学家、数学家、发明家、地理学家、制图学家、诗人,历任郎中、太史令、侍中、河间相等职。

张衡是东汉中期浑天说的代表人物;他指出月球本身并不发光,月光其实是日光的反射;他正确地解释了月食的成因;他观测记录了两千五百颗恒星。张衡第一次用机械装置模拟了天象的运转,制作了浑天仪;制作了第一架测试地震方位的仪器——地动仪;还造出了指南车、自动记里鼓车;他制作的木鸟能飞行数里。后世尊称为木圣。张衡曾被唐代人看作是东汉时代的大画家,当时还流传有他用脚画一只神兽的故事。他当过太史令,因而对史学有许多研究。他曾对《史记》《汉书》提出过批评,并上书朝廷,请求修订。他又对东汉皇朝的历史档案作过研究,曾上表请求专门从事档案整理工作,补缀汉皇朝的史书。他还研究文字训诂的学问,著有《周官训诂》一书。他的《二京赋》《思玄赋》《温泉赋》《归田赋》《四愁诗》等,都是文学史上的名篇。他前后任太史令达14年之久,顺帝阳嘉二年(133)升为侍中。后受到宦官排挤,于永和元年(136)调京外,任河间王刘政的相。刘政骄横奢侈、不守中央法典,地方诸豪强与他共为不法。张衡到任后严整法纪,打击豪强,使得上下肃然。“衡下车,治威严,整法度,阴知奸党名姓,一时收禽,上下肃然,称为政理。”郭沫若对张衡的评价是:“如此全面发展之人物,在世界史中亦所罕见,万祀千龄,令人景仰。”篇幅短小而具抒情性的赋,其实很早就有了。司马相如的《哀二世赋》,不足二百字。但抒情小赋作为时代生活的必然产物,作为与传统大赋相抗衡的独立文体,只能说是始于东汉中期,具体地说是始于张衡的《归田赋》。

《归田赋》中有“谅天道之微昧,追渔父以同嬉”二句,正说出此篇的主旨:因社会的昏乱不可救,个人的抱负无从施展,而逃遁于田园。其中隐隐地包含了批判的意味。这是辞赋史上第一篇反映田园隐居乐趣的作品。于是仲春令月,时和气清,原隰郁茂,百草滋荣。王雎鼓翼,鸧鶙哀鸣,交颈颉颃,关关嘤嘤。于焉逍遥,聊以娱情。赵壹字元叔,汉阳西县(今甘肃天水)人。《后汉书·文苑传》说他“体貌魁梧,身长九尺,美须豪眉,望之甚伟”。他恃才倨傲,高自抗竦。后来又受到豪强势力的迫害,几次抵罪。所作辞赋中也充满不平之气,现存有《穷鸟赋》《刺世疾邪赋》以及《迅风赋》的残文。《刺世疾邪赋》是他的代表作。文中对当代社会乃至整个历史都提出了无情的批判。如:伊五帝之不同礼,三王亦又不同乐。数极自然变化,非是故相反。德政不能救世溷乱,赏罚岂足惩时清浊?春秋时祸败之始,战国逾增其荼毒。秦汉无以相逾越,乃更加其怨酷。宁计生民之命?为利己而自足。

于兹迄今,情伪万方。佞诌日炽,刚克消亡。舐痔结驷,正色徒行。妪竬(qǔ)名势,抚拍豪强。偃蹇反俗,立致咎殃。捷慑逐物,日富月昌。浑然同惑,孰温孰凉?邪夫显进,直士幽藏。值得注意的是,作者不仅将春秋战国和秦代视为乱世,而且将受到东汉前期文人歌功颂德的“大汉”视作“更加其怨酷”的时代。接着又一一指出了当代社会“情伪万方”的丑恶面貌,最后,作者愤怒地宣称:“宁饥寒于尧舜之荒岁兮,不饱暖于当今之丰年!”这种强烈的批判精神,是前此汉代辞赋中未曾出现过的。蔡邕字伯喈,陈留圉(今河南杞县)人也。灵帝时召拜郎中,校书于东观,迁议郎。曾因弹劾宦官流放朔方。献帝时董卓强迫他出仕为侍御史,官左中郎将。董卓被诛后,为王允所捕,死于狱中。他的赋作完整保存至今的有《述行赋》和《青衣赋》,残存的则有十余篇。明《三才图会》熹平石经《述行赋》作于桓帝延熹二年(159),蔡邕当时27岁,被迫应召入京,未至而归。从体制来说,这是模仿自刘歆《遂初赋》以来的纪行赋,写作方法并无特异之处。但其篇幅相对短小,感情格外强烈。愤于宦官弄权致使民不聊生的主旨,在篇首小序中就明白点出。文中不但就沿途所见发生联想,借古刺今,更从正面发出对社会现实的尖锐批判。命仆夫其就驾兮,吾将往乎京邑。皇家赫而天居兮,万方徂而星集。贵宠扇以弥炽兮,佥守利而不戢。前车覆而未远兮,后乘驱而竞及。穷变巧于台榭兮,民露处而寝湿。消嘉谷于禽兽兮,下糠粃而无粒。弘宽裕以便辟兮,纠忠谏其骎急。纪行赋在传统上是具有抒情性的,但像《述行赋》这样激烈的感情和尖锐的正面的批判,却是从未有过的。鲁迅说,必须看了《述行赋》,才能明白蔡邕“并非单单的老学究,也是有血性的人”(《题未定草》)。这种直面现实的态度,对建安文学也有一定影响。建安时期,王粲、阮瑀是蔡邕的弟子,蔡琰是他的女儿,他们都写有反映残酷的社会现实的作品,这同蔡邕不能说毫无关系。《青衣赋》则表现了日常生活中的情感,且带有一定的游戏趣味。此赋写奴婢的美貌和对她的思慕,是过去不曾有过的题材。这种题材的出现,反映了东汉末道德约制的松弛和艺术表现的自由化。明月昭昭,当我户牖,条风狎猎,吹予床帷。河上逍遥,徙倚庭阶。南瞻井柳,仰察斗机。非彼牛女,隔于河涯。思尔念尔,惄(nì)焉且饥。这里描写了恋爱之人在月光皎洁的晚上因思念对方而不能成寐,在庭院中徘徊的情形,意境很美。《古诗十九首》中的《明月何皎皎》和乐府古辞中的《伤歌行》,都有类似描写,从中可以看出东汉后期的辞赋与诗歌相互影响的痕迹。仅存残文的《协和婚赋》《检逸赋》写男女之情,有时显得很大胆。前者中如“粉黛弛落,发乱钗脱”之句,后者中如“昼骋情以舒爱,夜托梦以交君”之句,其大胆的程度都是以前的辞赋中未有的。这里同样可以看出汉末文人的思想特点。而且,后来六朝宫体文学与之也有遥遥相承的关系。

汉乐府民歌乐府概况汉乐府民歌的特色和成就乐府概况“乐府”最初指主管音乐的官府。汉代人把乐府配乐演唱的诗称为“歌诗”,这种“歌诗”在魏晋以后也称为“乐府”。同时,魏晋六朝文人用乐府旧题写作的诗,有合乐有不合乐的,也一概称为“乐府”。唐代出现了不用乐府旧题而只是仿照乐府诗的某种特点写作的诗,被称为“新乐府”或“系乐府”。宋元以后,“乐府”又用作词、曲的别称。因这两种诗歌的分支,最初也都配乐演唱的。掌管音乐的官方机构,在先秦时就有了。以“乐府”为这种机构的名称,约始于秦代。汉承秦制,也设有专门的乐府机构。武帝时,乐府机构的规模和职能都被大大扩大了,其具体任务包括制定乐谱、训练乐工、搜集民歌及制作歌辞等。朝廷典礼所用的乐章,主要由文人写作;在普通场合演唱的歌辞,则主要是从各地搜集来的民歌。所用的音乐,主要也是来自民间,也有一部分来自西域的音乐。为了区别于文人制作的乐府歌辞,习惯上把采自民间的歌辞称为“乐府民歌”。《汉书·艺文志》列出西汉所采集的138首乐府诗所属地域,其范围遍及全国各地。但是流传下来的不多,一般认为现存汉乐府诗,大都是东汉乐府机构所采集的。这些作品基本上都收入了宋代郭茂倩所编的专书《乐府诗集》。汉乐府民歌的特色与文学成就汉代文学的主流是文人创作,文人创作的主流是辞赋。乐府民歌作为民间的创作,是非主流的存在。它与文人文学虽有一致的地方,但更多不一致之处。这种非主流的民间创作,以其强大的生命力逐渐影响了文人的创作,最终促使诗歌蓬勃兴起,取代了辞赋对文坛的统治。所以,它在中国文学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一、汉乐府民歌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尤其是第一次具体而深入地反映了社会下层民众日常生活的艰难与痛苦。在汉代文人文学中,政论散文、辞赋,都不涉及社会下层的生活;《史记》也只记述了社会中下层中某些特殊人物的特殊经历,如医师、卜者、游侠等。至于汉代以前,只有同为民歌的《诗经》中的《国风》部分,与汉乐府民歌较为相近。但是,《国风》虽然也有比较浓厚的生活气息,它反映社会下层生活的特征并不显著,更没有具体深入地反映出这种生活的艰难与痛苦之处。《国风》中反映士兵征战之苦与怀乡之情的诗篇,也只是写出了下层人民生活的一个比较特殊的方面。只有《豳风·七月》,反映了奴隶们一年四季的劳作生活,但它又只是概括性的陈述,而不是具体深入的描写,而且也仅有这一篇。

妇病行妇病连年累岁,传呼丈人(丈夫?邻人?公公?)前一言。当言未及得言,不知泪下一何翩翩。“属累君两三孤子,莫我儿饥且寒。有过慎莫笪笞(dáchī)。行当折摇(妇人自谓就要死去),思复念之。”乱曰:抱时(怀抱时光,即正当时的意思)无衣(外衣),襦(贴身棉袄)复无里(里面没有棉花)。闭门塞牖,舍孤儿到市。道逢亲交,泣坐不能起。从乞求与孤儿买饵。对交啼泣,泪不可止。“我欲不伤悲,不能已。”探怀中钱持授交。入门见孤儿啼,索其母抱。徘徊空舍中(指丈人惶惑、无奈状)。行复尔耳(意谓不用多久,孩子也会像妈妈一样死去),弃置勿复道(想到这些,还是丢开不说吧)。孤儿行孤儿生。孤子遇生(遇临一生,遇到有世上的一生),命独当苦。父母在时,乘坚车,驾驷马。父母已去,兄嫂令我行贾。南到九江,东到齐与鲁。腊月来归,不敢自言苦。头多虮虱,面目多尘土。大兄言办饭,大嫂言视马。上高堂,行取(同“趋”)殿下堂(上言做饭,下言喂马)。孤儿泪下如雨。使我朝行汲,暮得水来归(用一整天的时间打水,或路远,或水深,总之极其艰难)。手为错(指不平整,起皮或皴裂)

,足下无菲(草鞋)。怆怆履霜,中多蒺藜。拔断蒺藜肠肉(偏义复词)中,怆欲悲。泪下渫渫,清涕累累。冬无复襦,夏无单衣。居生不乐,不如早去,下从地下黄泉。春气动,草萌芽。三月蚕桑,六月收瓜。将是瓜车,来到还家。瓜车反覆。助我者少,啖瓜者多。愿还我蒂,兄与嫂严。独(单独,指不带瓜蒂)且急归,当兴校计。乱曰:里中一何譊譊(náo,喧嚣)。愿欲寄尺书,将与地下父母,兄嫂难与久居。东门行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盎(àng)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拔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哺糜(吃粥)。上用(因)仓浪天故,下当用此黄口儿。今非!咄(duō,出格)行吾去为迟(唯恐去之不及),白发时下难久居。”(一说,“今非”之后为丈夫所言,意解释则完全不同,谓行将铤而走险。)二、汉乐府民歌奠定了中国古代叙事诗的基础。《诗经》中仅有少数几篇不成熟的叙事作品,楚辞也以抒情为主。到了汉乐府民歌出现,虽不足以改变抒情诗占主流的局面,但却能够宣告叙事诗的正式成立。现存的汉乐府民歌,约有三分之一为叙事性的作品。《汉书·艺文志》说汉乐府民歌有“缘事而发”的特色,主要当是从这一点来说的。《陌上桑》与《孔雀东南飞》是汉乐府民歌中的最优秀的作品,也是叙事诗的代表作。十五从军征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中国古代的叙事诗,可以说完全是在汉乐府民歌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后代的叙事诗,在分类上一般都归属于乐府体。许多名篇,直接以“歌”、“行”为名,如唐代白居易的《长恨歌》《琵琶行》。这是表示对乐府民歌传统的继承,因为“歌”“行”原来是乐府诗专用的名称。在写作手法上,无论短篇和长篇,也都受到汉乐府民歌的影响。三、汉乐府民歌表现了激烈而直露的感情。《诗经》的情感表达是“温柔敦厚”。屈原的作品中,情感是相当激烈的;但作为一个失败的政治人物的抒情,又有其独特性。汉乐府民歌可以说既接受了楚文化传统的熏陶,同时又在更广泛的生活方面和更强烈的程度上表现这一特点,无论表现战争、表现爱情,乃至表现乡愁,都尽量地释放情感。

战城南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通“嚎”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说桥上盖屋,怎么能够南来北往地交通)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有所思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wèi

)君?双珠瑇(dài)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想思与君绝!古歌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飙风,树木何修修。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悲歌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思念故乡,郁郁累累。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汉乐府民歌在中国诗歌史上,是一次情感表现的解放。《汉书·艺文志》说汉乐府民歌是“感于哀乐”之作,当是指这一特色而言。对于诗歌的发展,这一点同样很重要。后代情感强烈的诗人,常从这里受到启发。如李白的《战城南》,就是对汉乐府民歌的模仿。四、汉乐府民歌中,不少作品表现了对生命短促,人生无常的悲哀。丧歌《薤露》和《蒿里》: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汉代人并不是只在送葬时唱这种歌;平时——甚至在欢聚的场合,也唱它们。《后汉书·周举传》载,外戚梁商在洛水边大会宾客,极尽欢乐,“及酒阑倡罢,续以《薤露》之歌,座中闻者,皆为掩涕”。这似乎常常在提醒自己:乐极生悲,欢尽哀来。从中可以感受到汉人普遍的感伤气质。

生命的短促,是人类永远无法克服的事实。出于对美好人生的珍爱,因此而感到悲伤,也是自然的感情。而同样从这种伤感出发,人们又表现出不同的人生态度。长歌行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cuī)

。百川东到海,何日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西门行出西门,步念之。今日不作乐,当待何时?夫为乐,为乐当及时。何能坐愁怫郁,当复待来兹。饮醇酒,炙肥牛,请呼心所欢,可用解愁忧。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而夜长,何不秉烛游。自非仙人王子乔,计会寿命难与期。人寿非金石,年命安可期。贪财爱惜费,但为后世嗤。汉乐府民歌的这一种特色,与同时代的文人诗大体上是一致的,只是民歌中表现得更为强烈而直露。到了魏晋南北朝时代,感叹人生短促,并由此出发寻求各种解脱的途径,更成为文学尤其是诗歌的中心主题,游仙诗也进一步发展。所以,在文学史上,这也是值得重视的现象。

五、汉乐府民歌表现了生动活泼的想象力。清陈本礼《汉诗统笺》评《铙歌十八曲》说:“其造语之精,用意之奇,有出于《三百》、楚骚之外者。奇则异想天开,巧则神工鬼斧。”其实,这也是整个汉乐府民歌的普遍特色。枯鱼过河泣枯鱼过河泣,何时悔复及。作书与鲂鱮,相教慎出入。

六、汉乐府民歌使用了新的诗型:杂言体和五言体。其整个趋势,则是整齐的五言体越来越占优势。杂言体诗在《诗经》中已有,如《式微》《伐檀》等篇。但为数甚少,在大量的四言体诗中,显得很不起眼,而且就是杂言体的诗,句式的变化也较小。楚辞中的多数作品,句式也不是整齐划一的,但总是有些规则,大体上以五、六、七言句为主。汉乐府民歌则不然,它的杂言体诗完全是自由灵活的,一篇之中从一二字到十来字的都有。应该说,民歌的作者,只是按照内容的需要写诗,并不是有意要创造一种新的诗型。但它的杂言形式,确实有一种特殊的美感和艺术表现上的灵活生动之便。所以到了鲍照等诗人,就开始有意识地使用乐府的杂言体,以追求一定的效果;到了李白手中、更把杂言体的妙处发挥到极致。于是,杂言也就成为中国古诗的一种常见类型。

西汉的乐府民歌中,《铙歌十八曲》全都是杂言,《江南》则是整齐的五言。到了东汉以后,乐府民歌中整齐的五言诗越来越多,艺术上也越来越提高。在东汉中后期,文人的五言诗也日趋兴盛。而且,一般所说的“民歌”,也难以排斥经过文人修饰甚或出于文人之手的可能。在汉代乐府民歌中和文人创作中孕育成熟的五言诗体,此后成为魏晋南北朝诗歌最主要的形式。汉代文人诗项羽《垓下歌》刘邦《大风歌》刘彻《秋风辞》张衡《四愁诗》《同声歌》秦嘉《赠妇诗》古诗十九首汉五年(前202),项羽被刘邦的各路大军围困于垓下,对着美人虞姬慷慨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此诗表明在历史与命运的巨大压迫下,个人的渺小和无力。这种关于个人的自主欲望与外界控制力量——所谓“命运”——相互冲突的意识,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命运无常的悲观意识,在先秦诗歌中,几乎是不存在的。而自《垓下歌》以后,汉代诗歌中充满了这样的感叹,并且在汉末魏晋间达到高潮。

与《垓下歌》相呼应的,是刘邦的《大风歌》。虽然,刘邦是战胜了项羽的成功的英雄,他的《大风歌》却贯穿着相似的关于命运无常的感慨: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垓下歌》和《大风歌》,表现出关于人在世界中的处境的新的思考。虽然他们的思考只是以困惑和感慨为主,却预示了文学的主题将会有深入的发展。刘彻《秋风辞》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本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武帝坐稳了江山,他的感慨与生活于历史剧变中的项羽、刘邦不同,但作为一个强大帝国的至高无上、功业煊赫的专制君主,在沉湎于神仙方术的同时,他深知自己难以逃脱老与死的威胁,从根本上说,这也是人不能支配自己命运的意识。

在汉代文人文学中一向并不显得重要的诗歌创作,到了东汉中后期,由于乐府民歌的长期影响与时代、生活的需要,开始出现初步兴盛的局面。尤其是五言诗,以《古诗十九首》为代表,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平。虽然这个时期的文人诗歌依然不足以取代辞赋的主流地位,但至少已经显示了这样的趋势,因而为魏晋南北朝以五言诗型为主体的文人诗歌的高度繁荣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在抒情表现方面,东汉中后期的文人诗广泛地歌咏了夫妇或恋人相思离别之情、朋友之情、游子思乡之情,尤其是对于生命短促的感伤和紧紧抓住这短暂人生的欲望,既反映出时代的生活气氛,也开拓了中国古典诗的题材。特别是人生主题,成为魏晋南北朝诗歌的中心主题。张衡写作了中国诗歌史上现存第一首独立的完整的七言诗——《四愁诗》。虽然我们不能说在此以前已失传的作品中绝没有这样的诗篇,而且《四愁诗》的个别句子尚有脱胎于楚歌的痕迹,但它在七言诗型发展史上的意义,仍然是非常重要的。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怏。我所思兮在汉阳(今甘肃甘谷县南),欲往从之陇阪(今陕西陇县西北)长。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我所思兮在雁门(今山西西北),欲往从之雪雰雰。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文选》载此诗,前有后人所加的小序,谓此诗乃因作者郁郁不得志,“效屈原以美人为君子,以珍宝为仁义,以水深雪雰为小人,思以道术相报,贻于时君,而惧谗邪不得以通”,恐系迂儒之见,未必合于张衡的本意。在五言诗的发展过程中,张衡同样起了重要的作用,有《同声歌》:邂逅承际会,得充君后房。情好新交接,恐栗若探汤。不才勉自竭,贱妾职所当。绸缪主中馈,奉礼助烝尝。思为苑蒻席,在下蔽匡床。愿为罗衾帱,在上卫风霜。洒扫清枕席,鞮(dī)芬以狄香。重户结金扃(jiōng)

,高下华灯光。衣解巾粉御,列图陈枕张。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众夫所希见,天老教轩皇。乐莫斯夜乐,没齿焉可忘!这是一首以新婚女子口吻表现情爱题材的五言诗。其中“思为苑蒻席”以下四句,想象奇特,为人们所喜爱。诗中男尊女卑的意识很强,但《乐府解题》认为这诗是“喻臣子之事君也”,乃是迂阔之见。东汉后期秦嘉夫妇之间相互赠答的诗篇,也是值得注意的作品。下面是秦嘉三首五言体《赠妇诗》的第一首。据自序说:“嘉为郡上掾(yuàn),其妻徐淑,寝瘳还家,不获面辞,赠诗云尔。”可见这是别妻之作:

人生譬朝露,居世多屯蹇。忧艰常早至,欢会常苦晚。念当奉时役,去尔日遥远。遣车迎子还,空往复空返。省书情凄怆,临食不能饭。独坐空房中,谁与相劝勉。长夜不能眠,伏枕独展转。忧来如循环,匪席不可卷。

除了上述知道作者姓名的作品,汉代还产生了不少不知名文人的五言诗,其中最著名的是入《文选》的《古诗十九首》。这一组诗代表了汉代文人五言诗的最高成就,同时标志了汉代文人五言诗发展的新阶段。

《古诗十九首》究竟产生于何时,由何人所作,有过种种不同说法。《文选》对这些诗不标作者,而差不多同时由徐陵编成的《玉台新咏》则将其中八首列为枚乘之作;另外,稍早一些的刘勰的《文心雕龙》中,又提到其中一首被人们认为是傅毅之作。但也有人认为,这些诗大都是曹植、王粲等人所作。这些说法都无法加以确切的证明。关于《古诗十九首》的时代与作者的问题,有待进一步的研究、探讨。不过,目前大多数学者的看法,认为这批古诗并非一人之作,其产生年代大致在东汉中后期。中国古代诗歌,在先秦两汉是以民歌为主,到魏晋以后则以诗人的个人创作为主,“古诗”恰好是两者之间的过渡。

在东汉中后期那个统治思想崩溃、社会动荡不宁的时代,一向以皓首穷经、报效君国为人生目标,以节操伦常为最高价值标准的文士们,失去了他们赖以安身立命的精神支柱,往日以为崇高的显露出荒谬和虚伪,往日以为牢固的亦已摇摇欲坠,人生的价值,人生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呢?他们面临着巨大的痛苦和困惑。从汉初以来即被反复咏唱着的对于生命短促、人生无常的感伤,这时在他们心中显得更为强烈,成了“古诗”的中心主题。从这个主题出发,以悲哀的基调,“古诗”展开了闺怨、友情、相思、怀乡、游宦、行役、劝慰、愿望……等各种内容。生命短促、人生无常,这个主题直接在“古诗”中以强烈的感觉反复出现。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青青陵上柏》)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万岁更相送,贤圣莫能度。(《驱车上东门》)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生年不满百》)

诗人们更将自身生命的短暂存在与自然中永久的存在相对比,或感慨于那长年“青青”的“陵上柏”和始终“磊磊”的“涧中石”,或感慨于那永远不会变化的“金石”,从而更加深了自己的感伤和悲哀。在诗人们的眼中,时间成了带走生命与人生的最可怕的东西,因而节序物候的变迁就引起了他们的强烈反应: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回车驾言迈》)回风动地起,秋草萋以绿。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东城高且长》)在各种景色中,累累坟墓和萧萧白杨,无疑最容易引起对死亡的恐惧,因而频频出现在“古诗”中:出郭门直视,但见丘与坟。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去者日已疏》)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驱车上东门》)。在死亡阴影的胁迫下,诗人们急切地为这短暂而痛苦的人生寻求慰藉与解脱之道。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生年不满百》)“及时行乐”的内容,则既包括美衣美食之类的物质享受,诸如: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青青陵上柏》)不如饮美酒,被服绔与素。(《驱车上东门》)也包括及时满足对于荣誉地位的渴望: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穷贱,轗轲长苦辛!(《今日良宴会》)盛衰各有时,立身若不早。……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回车驾言迈》)他们高唱要“荡涤放情去”,责问“何为自结束”?似乎满足了这些欲求,便能稍稍忘怀对死亡的恐惧。

“古诗”给人以深刻印象的一点,是表现离人相思的作品特别的多,包括夫妇之间、恋人之间、朋友之间的相思,以及游子对于故乡的怀念,这一类作品几乎占了《古诗十九首》的一半以上。离人相思的主题,自然很早就出现在古代诗歌中,但从来没有像“古诗”中表现得那么集中与频繁。

而且,这些诗中抒发的离人相思之情,也是同感叹人生短促、生命无常的中心主题联系在一起的,是把爱情、友情等等作为短暂而可悲的人生中值得珍惜的东西提出的。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冉冉孤生竹》)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青青河畔草》)以《古诗十九首》为代表的“古诗”,历来受到极高的评价。刘勰《文心雕龙》曾说“古诗”是“五言之冠冕”,钟嵘《诗品》更称其为“一字千金”。他们都高度肯定了“古诗”的艺术成就。“古诗”的艺术成就,首先表现在感情的真切动人。尽管诗歌所表达的对于人生的看法颇有些颓丧,但对人生的迷惘与痛苦的感受,强烈的生命意识与个体意识,却是当时社会的真实产物。诗人们毫无矫饰地、有时是非常大胆地表现着内心世界,使作品产生了很强的感染力。而且,“古诗”所涉及的人生问题,是后代文人仍旧要遇到的问题,这就更容易使他们产生共鸣。“古诗”是建立在民歌基础上的、具有一般“民歌”特点的文人创作。它的语言,既自然朴素,又高度洗练而富于概括力。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此物何足贡?但感别经时。(《庭中有奇树》)“古诗”特别擅长借助写景来衬托和抒发感情。像“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回风动地起,秋草萋以绿”,都是异常生动而充满情感的句子。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纾。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迢迢牵牛星》)作为汉代五言诗的代表性作品,“古诗”在形式、题材、语言风格、表现技巧等诸多方面,都对后代诗歌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魏晋时代曹丕、曹植、陆机等重要诗人的作品中,我们都可以看到模拟“古诗”的痕迹;在以后漫长的历史时期,也仍然不断有人从“古诗”中汲取营养,乃至有人称“古诗”为“风余”和“诗母”(明陆时雍《古诗镜》总论)。

司马迁和《史记》司马相如的赋和司马迁的《史记》,在表现时代意识方面有共同之处,但这并不意味两者处于同样高度。作为宫廷文学侍从的司马相如为迎合君主趣味而写的赋,与虽作为王朝的史官却保持相对独立的学者立场的司马迁所创作的《史记》,两者之间存在显著差别。《史记》不仅具有雄伟的气魄,而且体现了对人类社会历史的深刻思考,这些是汉赋不可能具有的。司马迁(前145-约前87)字子长,夏阳(今陕西韩城)人。他的父亲司马谈是一个渊博的学者,对于天文、历史、哲学都深有研究,所著《论六家要旨》一文,对先秦各家主要学说作了简要而具有独特眼光的评论。这对司马迁的早期教育无疑有重要意义。将近10岁时,司马迁随就任太史令的父亲迁居长安,以后曾师从董仲舒学习《春秋》,师从孔安国学习古文《尚书》,这一切都奠定了他的学问的基础。20岁那年,他开始广泛的漫游。据《史记·太史公自序》,这一次游历到达今天的湖南、江西、浙江、江苏、山东、河南等地,寻访了传说中大禹的遗迹和屈原、韩信、孔子等历史人物活动的旧址。漫游回来以后,仕为郎中,又奉使到过四川、云南一带。以后因侍从武帝巡狩封禅而游历了更多的地方。汉武帝元封元年(前110),司马谈去世。临终前,把著述历史的未竟之业作为一项遗愿嘱托给司马迁。元封三年(前108),司马迁继任太史令,时年38岁。此后,他孜孜不倦地阅读国家藏书,研究各种史料,潜心于著史,并参与了《太初历》的制定工作。

天汉二年(前99),李陵抗击匈奴,力战之后,兵败投降。消息传来,武帝大为震怒,朝臣也纷纷附随斥骂李陵。司马迁愤怒于安享富贵的朝臣对冒死涉险的将领如此毫无同情心,便陈说李陵投降乃出于无奈,以后必将伺机报答汉朝。李陵兵败,实由武帝任用无能的外戚李广利为主帅所致。司马迁的辩护,也就触怒了武帝。他因此受到“腐刑”的惩罚,时年47岁。

自此“隐忍苟活”,太始四年(前93)左右完成《史记》,时年53岁。约写于这一年的《报任安书》中,司马迁对于自己的际遇和心情作了一个完整的交待。此后其事迹不清,大概卒于武帝末年。

《史记》的史料来源《史记》原名《太史公书》,东汉末始称《史记》。总共一百三十卷,五十二万余字,是到那时为止规模最大的一部著作。第一个来源是书籍。凡汉代以前古书,司马迁无所不采。经书、国语、国策、楚汉春秋、诸子、骚赋等都是他写史的重要材料来源。他在《史记》的许多篇章里都作了明确的说明。《三代世表》:余读《谍记》,黄帝以来皆有年数……于是以《五帝系谍》《尚书》集世纪黄帝以来讫共和为世表。《六国年表》:太史公读《秦记》至犬戎败幽王。《管晏列传》:吾读管氏《牧民》《山高》《乘马》《轻重》《九府》及《晏子春秋》。《十二诸侯年表》:太史公读《春秋历谱谍》至周厉王。《五帝本纪》:予观《春秋》《国语》。《屈原贾生列传》: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

第二个来源是档案。司马氏世为史官,司马谈曾任太史公,后来司马迁又继任此职,因此,汉初档案如诏令、记功册等都能见到,并且用作写史的资料。《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余读高祖侯功臣,察其首封,所以失之者。《儒林列传》:余读功令,至于广厉学官之路。第三个来源是见闻。秦汉史事,对于司马迁来说是近现代史。当时记载有缺,因此多赖见闻。《项羽本纪》:吾闻之周生曰,“舜目盖重瞳子”,又闻项羽亦重瞳子。《赵世家》:吾闻冯王孙曰:赵王迁,其母倡也。《刺客列传》:公孙季功,董生与夏无且游,具知其事,为余道之如是。《卫将军骠骑列传》:苏建语余曰“……其为将如此。《太史公自序》:余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李将军列传》:吾睹李将军悛悛(quān)如鄙人,口不能道辞。《游侠列传》:吾视郭解,状貌不及中人。《张释之冯唐列传》:冯遂字王孙,亦奇士,与余善。《郦生陆贾列传》:平原君子与余善,是以得具论之。第四个来源是游历。司马迁为了著《史记》,曾经登涉名山大川,访求史迹。《五帝本纪》:余尝西至崆峒,北至涿鹿,东渐于海,南浮江淮。《河渠书》:余登庐山。《魏公子列传》:吾过大梁之墟。《屈原贾生列传》:余……适长沙。《龟策列传》:余至江南。《淮阴侯列传》:吾如淮阴。《伯夷列传》:余登箕山。《蒙恬列传》:吾适北边,……观蒙恬所为秦筑长城。《史记》的史料来源很丰富,然而就各个历史时期来说,史料的多少又很不平均。春秋以前间有缺略;春秋战国至秦比较详细;汉建立后一百年左右的历史,则详尽记载,篇幅最多。也就是说,时代越近材料越多。对于上古史事,司马迁当时已有文献不足之叹。刘知几在《史通·叙事》篇中称:“观子长之叙事也,自周已往,言所不该,其文阔略,无复体统;自秦汉已下,条贯有伦,则焕炳可观,有足称者。”《史记》是司马迁根据他所掌握的史实材料作出的一个历史陈述。在这个基础上,尽可能地写得直接、明白,并且优美、可读。但后来的人一直不太承认他的准确。直至王国维的考证,才通过二重证据法,确定《史记·殷本纪》所述殷代先公先王世系基本可信。而近年陕西出土的二十九件西周青铜器中有关于西周孝王的铭文记载,又一次证实《史记》所述西周列王谱系是言之有据的。这表明,我们对《史记》中的历史陈述,包括那些细节描写、人物对话的真实与否,都不应该无端怀疑。作为太史令和受刑后的中书令,司马迁无疑能够看到当时宫廷藏书和档案材料,加上他游学的见闻和宦途交往,广泛了解历史遗存、人物踪迹和口头传说,使他据以撰写《史记》的素材,肯定包含随后湮灭的大量第一手史料。至于西方后现代史学的说法,恐怕和他们的史学传统有关。比如稍晚于孔子的“西方史学之父”希罗多德,他的观点是历史学家的责任只是告诉别人曾经有人说过什么,而不必为这些说过的什么是否正确负责。但中国史学从孔子开始就很重视材料是否足征,讲求征而后信,强调多闻阙疑。这也是司马迁讲历史与先辈的一种共识。这种传统,对世界史学,也可以说是一种重要的贡献。

《史记》的编纂体例司马迁创造性地以本纪、表、书、世家和列传五种不同的体例来记载复杂的历史事实。这种方法,便于考见各类人物的活动情况以及各类典章制度的沿革源流,开创了以人物传记为中心的纪传体史书的编纂方法,成为历代王朝所修“正史”的典范。1、本纪。共十二篇,可分两类:一类是以朝代为主,如《夏本纪》《殷本纪》《周本纪》;另一类是以帝王为主,如《秦始皇本纪》《高祖本纪》。不论哪一类,实际都是编年史,是大事记,等于全书的总纲。项羽虽非帝王,亦称本纪,这是因为秦亡之后,项羽“封王侯,政由羽出,号为霸王,位虽不终,近古以来未尝有也。”处于实际上的统治地位,所以凡楚汉战争时期大事均见《项羽本纪》。2、表。共十篇,也可分两类:一类是大事年表,如《十二诸侯年表》《六国年表》《秦楚之际月表》,“年经事纬,纵横互订”,这是读春秋战国时期和秦楚之际历史所不可少的工具。《十二诸侯年表》中的第一年,即周召共和元年(前841),这是中国历史上有确切年代可据之始。

另一类是人物年表,与列传互相补充。有些著名人物,和当时政治经济关系比较大的,《史记》都有专传;其余人物,传不胜传,事实亦不可没,则以表载之。如《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惠景间侯者年表》《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等。这类人物表上有名,则列传可省,眉目也清楚。3、书。共八篇,这是一种系统记述典章制度的体裁,也可以说是分类史。如《律书》《天官书》《封禅书》《河渠书》等。《史记》初创此体,后班固修《汉书》,为了与书名《汉书》相区别,改书为志。志和书的内容一样,只是《汉书》的志比《史记》的书详密得多。此后史籍记述典章制度的部分,都随着称志了。

4、世家。共三十篇,这一体裁是用以记封国诸侯的。如鲁、卫、齐、楚等国,以其子孙世袭,故称世家。实际是本纪的雏形。汉初宗室如楚元王刘交、齐悼惠王刘肥;将相如萧何、曹参等亦列世家,以其实际封王封侯,传之子孙。至如孔子称世家,则因武帝时尊崇儒术,司马迁亦景仰孔子;陈涉称世家,则是司马迁对其人予以很高的评价。

5、列传。共七十篇,古书中凡记事、立论、解经的著作,皆可谓之传。以人物为中心作列传,从司马迁开始。《史记》的列传有二大类。第一类是人物传记,又可分三种:第一种,一人一传,如伍子胥、商鞅、苏秦、孟尝君、吕不韦等。第二种,两人或几个人一传,称为合传。写在合传里的人大抵时代相同,或其行事相关联,如管仲、晏婴,孙武、吴起,白起、王翦,屈原、贾谊,张耳、陈余,刘敬、叔孙通均二人一传;廉颇、蔺相如、赵奢、李牧四人合一传,因都是赵国著名将相;老子、庄子、申不害、韩非四人合传,因他们的学术思想有一脉相通处。

第三种是类传,是按人物性质合在一起。如《刺客列传》列曹沫、专诸、豫让、聂政、荆轲等五人;《循吏列传》列孙叔敖等五人;《儒林列传》列申公等六人;《酷吏列传》列郅都等十人;《游侠列传》列朱家等三人;《货殖列传》列范蠡等九人;《仲尼弟子列传》所列的人更多,是列传中列人物最多的一篇。第二类是对外国或国内少数民族的记载,亦即后代史书所谓四夷传。如匈奴、东越、朝鲜、西南夷等列传,叙述其种族来源、风俗制度、王族兴衰及与中土的关系、这一类列传对中土与沿边各族及汉族与兄弟族的关系专章记载,极为重要。后世四夷传、外国传也是沿袭《史记》成例的。《史记》的五种体例,虽各有分工,但又有内在联系,详于此则略于彼,或载于此即省于彼,因此虽分五体,实际是一整体,我们总的称它为纪传体。后世“正史”,虽各因时代特点,传目有增损,编纂有异同,但没有超越《史记》体例的范围。《史记》的写作立场《史记》纪事,其时间上起当时人视为历史开端的黄帝,下迄司马迁写作本书的汉武帝太初年间(前104-前10);其空间包括整个汉王朝版图及其四周作者能够了解的所有地域。它不仅是我国古代三千年间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历史的总结,也是司马迁意识中通贯古往今来的人类史、世界史。在这个无比宏大的结构中,包涵着从根本上、整体上探究和把握人类生存方式的意图。

《史记》被列为中国第一部“正史”。自此以后,历代“正史”的修撰从未断绝,汇成一条文字记载的历史长河,堪称世界史学史上的奇迹。但是,《史记》的情况同后代正史又有很大不同。《史记》以后的历代正史,除极个别例外,都是由朝廷主持、按照君主的意志修撰的,是名副其实的官史。

而司马迁虽然是朝廷的史官,《史记》却并不体现最高统治者汉武帝的意志。据说武帝读《史记》后,对其中几篇感到愤怒,下令加以删削,这也是有可能的(今传《史记》中一部分是后人补缀的)。那么,司马迁究竟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写作《史记》的?这也是理解《史记》的关键之一。在从秦始皇到汉武帝确立君主个人绝对权威前,君主的权力,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整个贵族集团的制约。在这种背景下,史官不仅享有较高的地位,而且有“秉笔直书”的义务和权利。司马迁的祖上世代为史官,他虽然意识到在自己的时代,史官已经跌落到“主上所戏弄,倡优蓄之”的地位,但他有意识地继承了古老的史官传统,并不想把自己的笔变成为君主唱赞歌的工具。

另外一点很重要的是,司马迁对孔子有一种特殊的崇拜。《太史公自序》: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生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司马迁并不是完全服膺孔子的学说,对当代的儒士更鄙视有加,但他钦佩孔子的人格,尤其是孔子以普通士人的身份,而有为天下确立文化准则的宏大理想。司马迁把自己写作《史记》的工作视为孔子修《春秋》事业的继承,这就在精神上自居于很高的地位。扩大地说,这也是继承了先秦诸子的理性态度和批判意识。时代赋予司马迁以宏大的眼界和全面总结历史的任务,广泛的游历使他对社会得到前人所未有的了解,残酷的命运促使他深刻地思考人生,继承先秦的史官传统和诸子文化。司马迁又确立了不屈服于君主淫威的相对独立和批判性的写作立场。正是在一个特殊历史阶段和特殊的个人遭遇中,《史记》表现出司马迁对人类历史与社会的多方面的独特理解。1、《史记》是一部批判性而非歌颂性的著作。尤其对汉王朝的历史,对当代即武帝时代的政治,司马迁始终保持冷峻的眼光。他在肯定汉王朝开国皇帝刘邦历史功绩的前提下,毫不容情地、活生生地描绘出刘邦的乡村无赖相和自私、刻薄的心理。《高祖本纪》: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父曰太公,母曰刘媪。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仁而爱人,喜施,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及壮,试为吏,为泗水亭长,廷中吏无所不狎侮。好酒及色。常从王媪、武负贳酒,醉卧,武负、王媪见其上常有龙,怪之。高祖每酤留饮,酒雠数倍。及见怪,岁竟,此两家常折券弃责。《樊郦滕灌列传》:至彭城,项羽大破汉军。汉王败,不利,驰去。见孝惠、鲁元,载之。汉王急,马罢(pí),虏在后,常蹶(踢)两儿欲弃之,婴(夏侯婴)常收,竟载之,徐行面(面对面)雍树(抱持)乃驰。汉王怒,行欲斩婴者十馀,卒得脱。《项羽本纪》:(项羽)为高俎,置太公其上,告汉王曰:“今不急下(撤兵),吾烹太公。”汉王曰:“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桮羹。”对一代雄主汉武帝,司马迁也大胆揭露了他任用酷吏、残害人民、任人唯亲、压抑人才以及迷信求仙、滥用民力等种种行径。至于官僚阶层中种种勾心斗角、厚颜无耻的现象,更是纷呈毕现于他的尖锐的笔下。这些揭露与批判,并不带有丑化的倾向,也不是单纯的否定,而是具体可信的、体现人物的真实性格的史实记录。

从中体现出一种深刻的怀疑和思考:历史上获得成功的人物,正在掌握权势的人物,并不像他们宣称的那样,是因为拥有高贵品质和道德正义,才得到他们的地位。有时恰恰相反,品质高贵和信守道义的人物,倒往往是遭遇不幸和失败的,就像与刘邦相比远为坦率和自尊的项羽,与武帝的宠臣相比远为正直和勇敢的李广,都不免以自杀结局。

《伯夷列传》: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叔齐,可谓善人者非邪?积仁絜行如此而饿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蚤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蹠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遵何德哉?此其尤大彰明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轨,专犯忌讳,而终身逸乐,富厚累世不绝。或择地而蹈之,时然后出言,行不由径,非公正不发愤,而遇祸灾者,不可胜数也。余甚惑焉,傥所谓天道,是邪非邪?2、《史记》首创的以“纪传”为主的史学体裁,第一次以人为本位来记载历史,表现出对人在历史中的地位与作用的高度重视。过去的历史著作都记载了人的历史活动,但这些记载都是以时间或事件为本位的,人的主体地位未能被充分地意识到和表现出来,而且,这些历史著作中的人物总体说来,一是局限于社会上层,至多包括了游士策士,二是局限于政治性人物,范围有限。《史记》所记述的人物,虽然仍以上层政治人物为主,但其范围已扩大到整个社会,包括社会中下层人物和非政治性人物。我们看到在《史记》中,帝王、诸侯、农民领袖、卿相、将帅、后妃、宦官、文学家、思想家、刺客、游侠、商人、戏子、医师、男宠、卜者,各各显示出人类生活的不同侧面,又共同组成色彩斑斓而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3、司马迁还进一步注意到: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支配着人的历史活动?他并不否定道义的力量,也表彰了许多信守“仁义”的君子,甚至在这方面具有某种理想主义的态度。但是作为一个忠于生活的观察者和深刻的思想家,他也确实认识到并且公然提出:是人的物质欲望、追求生活满足的要求,支配着人的历史活动。

在《货殖列传》中,他不厌其烦地列举多方面事实,证明“富者人之情性,所不学而俱欲”,“自天子至于庶人”,无不“好利”。他把壮士勇于战斗、闾巷少年劫财盗墓、歌妓舞女出卖色相、渔夫猎人冲风冒雪、赌徒彼此争胜、医师方技之人苦心钻研、农工商贾的各项经营,乃至吏人舞文弄法以求贿赂,各种不畏苦不惧死的行为,全部归结为是追求财富、追求物质利益的活动。

4、衡量历史人物的地位,司马迁所依据的是他们的实际成就,而不是获得何种名位。项羽未尝称帝,但一段时期中实为天下之主,《史记》中便立了《项羽本纪》;《高祖本纪》之后,是《吕太后本纪》,而没有“孝惠本纪”,因为惠帝虽有皇帝的名义,其实只是傀儡。在这里,司马迁丝毫没有孔子“正名分”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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