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舆论监督失范行为的几种表现方式

网络舆论监督失范行为的几种表现方式

一舆论暴力舆论暴力是网络舆论监督中最普遍、最常见的失范行为。在网络初兴时无规范的传播形式形成的不良习气，在网络日趋规范的当今社会，依然有着强势的表现。与传统媒体字斟句酌的规范表达方式不同，网络表达充斥着率性随意，换句话说，如果在网络舆论表达中同样采用传统媒体有板有眼的表达方式，一定会失去广泛的受众，也会令这种表达因“无人喝彩”而陷入尴尬的境地。因此，必须习惯网络舆论表达的草根特性。事实上，这种草根特性确实也有着特殊的价值：它既可以用比较形象直白的方式直抒胸臆，表达情感，也丰富了媒体表达的语言样式，激发着普通受众加入网络表达意见的兴趣，但是，有人却误将网络草根特性与网络舆论的粗俗暴力混为一谈，从而影响了网络舆论监督的规范性。舆论暴力主要的表现方式是情绪化。舆论暴力是指网民借助网络虚拟空间的特点，发表具有伤害性、侮辱性、煽动性的文字、图片、音视频，从而对现实社会成员造成人格伤害。舆论暴力在全国有广泛影响的“虐猫事件”“铜须门事件”“史上最毒后妈事件”“很黄很暴力事件”中都曾有过极端表现。如今，打开随意一条关于网络舆论监督事件报道的评论，我们依然能看到一系列充满低俗、暴力、情绪化色彩的跟帖评论。网络舆论监督的对象往往是现实生活中的不公行为和腐败行为，这些不公与腐败行为令人痛恨，所以，人们对此表达愤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网络舆论监督的根本目的并不是借助对社会丑恶现象的曝光让人们发泄情绪，而是为了通过这种曝光减少乃至消除这种现象的存在。泼妇骂街式的网络暴力，显然无助于根本目的的达致。情绪化具体的表现方式是不知择言，无遮无拦，语言垃圾随口而出，令网络充斥暴戾、低俗的气息。二舆论绑架舆论绑架也称“媒体逼视”，是指媒体以一个高尚和正义的名义制造话题，影响舆论和大众关注倾向，从而给被监督者以巨大压力。舆论绑架者往往有既定的主观意图——尽管这种主观意图无法简单确定其理性与否，但一定会以义正词严的方式表达。舆论绑架并非只在网络舆论监督中出现，在传统媒体中，也曾有过类似于今日舆论绑架的现象。例如，早年传统媒体在关于违法犯罪新闻的报道中，我们时常可见“民愤”一词，伴随“民愤”一词的往往是这样一种表达方式——“民愤极大”“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当然随着全社会法律知识的普及和人们法律意识的不断增强，这种舆论绑架司法的情况已极为少见，但是，在网络媒体中，舆论绑架行为却十分多见，其常见的方式，是舆论操控者以一个十分高尚的名义，让绑架对象处于身不由己的境地。例如，重大自然灾害发生后，舆论可以紧盯某富豪或公众人物的捐助情况——不管绑架对象是否愿意，只要不捐助或捐助数目未达舆论操控者的心理预期，便以“持续关注”的方式持续绑架。在网络舆论监督中，舆论操控者往往以“民意”为幌子，绑架政府与司法。一种情况是，政府必须顺应“民意”——这当然没错，政府应该是民意的代言人，但事实上，操控者往往首先暗中预设政府意志与民意对立，然后在此基础上绑架政府，逼其面对“民意”“表态”。一旦政府表达稍有失当，就会有铺天盖地的网络批评舆论出现。即使政府表达比较契合情理，有时网络批评也会以断章取义的方式令政府处于被动尴尬的地步。另一种情况是，司法判决必须合乎“民意”——在许多情况下，司法判决无违民意，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民意与司法判决无法一致。例如，张三盗窃邻里，强奸民女，作恶多端，张三之父一气之下砍死了他。在乡村法治中，张父的行为“大义灭亲”，堪称“道德楷模”，民意应表扬其崇高品德的，但在现代法治理念中，张父无疑是“杀人犯”——因为即便亲生父亲，也无权剥夺一个作恶多端的儿子的生命。这时，司法判决就会与民意相左。而这恰恰是网络舆论绑架发挥作用的最好时机。于是，我们可以从网络上看到这样的舆论：好人蒙冤、司法腐败、黑白颠倒、天下无公……一句话，只要司法判决不去迎合某些人的主观判断，就一定会导致强烈的反对之声。三极端舆论“语不惊人心不死”，用这句话来概括网络舆论失范行为的主要特征是十分贴切的。在网络舆论表达中，我们十分习惯“标题党”的表达方式——耸人听闻的标题下，是平淡无奇的信息表达，而在网络舆论监督中，“标题党”的表达方式又以另外的极端形式出现。第一，舆论一律。这里所说的舆论一律与我们在新媒体未勃兴时代所说的舆论一律，在本质上并不相同。1955年5月24日，毛泽东在《人民日报》发表文章《驳“舆论一律”》，谈及“舆论一律”时，强调“不许一切反革命分子有言论自由，而只许人民内部有这种自由”。禁止一切反革命分子利用言论自由去达到他们反革命的目的，而在人民内部是允许舆论一律的。而在网络时代，这种情况发生了十分明显的变化。从理论上讲，在网络上发表舆论的人不会有人去区分“敌我”，也无人会去明确规定“舆论一律”，但一旦某个舆论领袖定调后，舆论经常会表现出高度的一致性，即便偶有不同意见出现，或者会遭到铺天盖地的谩骂，或者被排山倒海般的相同舆论淹没。“在现实生活中，受集体意识、群体压力以及表达的限制，网民的意见和情绪表达往往会受到较大的限制。但在网络以及新兴的传播技术领域，网民因形式上的‘虚拟身份’，言论非常活跃，常引发现实社会中未敢发之惊人言论，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不仅如此，网络也为不同态度、观点和立场的网民提供了不同的‘社群’，在群体的聚焦作用下，一些相似的观点得到强化，一些异见受到排斥，使得意见和舆论现出高度一律。”[1]第二，另类观点。观点表达的与众不同本身并不是坏事，在某种意义上讲也是表达者有创新思维能力的表现方式之一。这样的表达有利于受众从不同的视角判断、分析问题，达致完整判断，所以，应该鼓励舆论观点表达中的与众不同。但是，在实际的网络舆论监督中，某些观点的表达，另类到了出格的地步。例如，某地出现了新类型的诈骗团伙，舆论的批评不是更多地指向作案者本身，而是指向地域，出现比较明显的地域歧视；某个实权系统抓出多个腐败分子，舆论关注的重点落在了“选美”“奢侈享受”甚至性取向倒错等方面，影响了问题的严肃性，也不利于问题的解决。与此同时，有些网络舆论的表达者即便内心并非真的想另类表达，但迫于网络舆论表达的特殊性，迫于自己在网络上的“个人形象”及“特殊地位”，也一定会用特殊方式、另类观点、非常语句进行表达。四失真舆论信息的繁杂虚假是人们广泛诟病网络媒体的重要原因之一，而在网络舆论监督中，失真的情况更是比比皆是。我们这里所说的“失真舆论”，并不是指舆论本身的“失真”。舆论本来就是一种观点的真实表达，无所谓真假，但如果基于评论的事实信息是虚假的，那么失真的舆论就会出现，所以我们这里的失真舆论是指基于虚假事实信息而发表的舆论。首先，这种失真来自某些人的别有用心。尽管在失真舆论的产生过程中，别有用心地传递虚假信息的人所占比例不大，但由于这些人目的明确——或是被监督者的利益相关人；或为通过发布虚假信息达到混淆视听、转移视线的目的；或为侦破相关案件制造麻烦、误导方向；或为浑水摸鱼，实现个人目的……所以他们一定会精心筹划，务求在误导舆论方面产生明显效果。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时常会发现那些“言之凿凿”但最后“查无实据”的舆论信息，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传统媒体时代“一张邮票查三月”别有用心匿名举报的“网络版”。这种失真舆论尽管数量不多，但效果明显，影响很坏。其次，失真舆论来自传播方式的变化。在舆论形成的过程中，“先入为主”经常被人们提及，也就是说，最初的事实信息会对舆论的形成产生关键性的影响。美国著名新闻人比尔·科瓦奇和汤姆·罗森斯蒂尔认为“核实和过滤环节的放松、导致新闻信源更容易被随心所欲地妄下断言”，而直播新闻方式，则导致了“断言式新闻”的泛滥。[2]在网络传播中，这种“断言式新闻”就表现得更为明显。缺少把关的繁杂信息，以各种方式相继出现在网络上，让人难辨真伪。更多的失真舆论则来自道听途说或捕风捉影。如果没有严重到触犯法规，那么，在网络上发表言论一般无须担责，也无须经过审查，因此，失真的舆论极易在网络上蔚然成势。失真舆论从本质上说并不是舆论表达者意思的真实表示——因为他们依据的事实是虚假的，而虚假的事实自然无法让表达者作出合乎自己内心意愿的判断。由于社会生活的复杂性，人们在进行网络舆论监督时，常常会让自己陷于失真舆论表达的尴尬之中。从2012年9月，《新快报》刊发十多篇由该报记者陈永洲撰写的揭露中联重科公司问题的文章。2013年10月18日，陈永洲被长沙警方跨省刑拘。10月23日和24日，《新快报》连续两天在头版刊登《请放人》《再请放人》大幅标题，引起舆论哗然，也激发了网络一致的对长沙警方、中联重科公司的舆论抨击，随后事件发生大逆转——陈永洲交代自己收受数十万元贿赂后撰写（或由人代笔）十余篇不实信息诋毁中联重科公司，舆论再次哗然。而曾经大力抨击长沙警方及中联重科公司的网民们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在这里，我们没有理由去指责曾经发表了失真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