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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我国文化遗产相关概念辨析和事业特征

数千年中华文明传承下来的优秀物质遗存和精神遗存,是中华民族不可再生、不可替代的宝贵财富,具有重要的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这类珍贵历史遗存中物质形态的部分,在我国被称为“文物”,不同国家也有其各自的称谓。直至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会议通过的《公约》,才将这类历史遗存的名称用一个国际通行的概念表达出来,这就是“文化遗产”。我国政府历来重视文物的保护,而真正意义上的文物和文化遗产事业,是在新中国成立后才发展起来的,从此,文物和文化遗产得到了更加有效的保护和利用。本篇将就文物、文化遗产的相关概念及其在国内外的演变过程进行详细描述,并对我国文物和文化遗产事业的概况和管理特征进行分析。与主题报告第一章不同的是,本篇是对前者结论性内容进行的详细解释,更加强调文献资料的出处和注重学术性,因此多为严谨的理论性描述和分析,为专业人士和感兴趣的读者提供一个较为完整的理论框架和更多详尽而深入的拓展性知识。1文物、文化遗产相关概念的辨析“文物”这个有中国特色的概念,早在2400多年前便在我国出现并使用。而在国际上,不同国家也各有其描述这类历史遗存的词(如日本称“文化财”),其中,“文化遗产”是《公约》中提出的、与我国“文物”内涵接近的国际通行概念。关于这些概念的产生和演变过程,主题报告给出了结论性的叙述。但我们得出这些结论并非无中生有,而是从概念的内涵入手,遍寻典籍、文件,并经多方专家指点和纠正。以下将把这个过程的收获完整展现,以让有兴趣的读者在看完主题报告知其然后,在技术报告中知其所以然。1.1“文物”的定义及其法律依据1.1.1“文物”一词及其外延的历史沿革“文物”一词在我国的发展源远流长。最初的“文”和“物”二字并不是连在一起使用,而是分别指代不同的意思。“文”是象形字,指纹饰、纹理、文字、文章、美德、才学、文献、文职等。“物”乃形声字,本意指万物,又指牲畜的种类、物件、事物、他人、标记、记号社会环境等。“文物”作为一个完整词汇自战国初期首见于《左传》,至今日成为法律条文中正式使用的词汇,其称谓及所涵盖的内容随着历史时代的变迁也经历了不断的演变。这一演变过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表技1-1对这个演变进行了概括,具体内容如下。第一阶段:古代“文物”二字连在一起使用,始见于战国初期成书的《左传》。《左传·桓公二年》记载:“夫德,俭而有度,登降有数,文物[1]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临照百官,百官于是戒乎惧,而不敢易纪律。”之后,《后汉书·南匈奴传》有“制衣裳,备文物”的记载。《隋书·礼仪志》云:“梁元会之礼,未明,庭燎设,文物充庭”,“隋制,正旦及冬至,文物充庭,皇帝出西房即御座”。从这些文献记载中可以看出,“文物”在当时主要是指礼乐典章制度的礼器和祭器,与现在所说的“文物”虽然有联系,但基本可认为当时的“文物”不同于现在的“文物”内涵,只是一个外延很窄的概念。[2]到了唐代,诗人骆宾王在《夕次旧吴》诗中有“文物俄迁谢,英灵有盛衰”的诗句;杜牧则有诗云:“六朝文物草连天,天淡云闲今古同。”这里所指的“文物”,相对已较为接近于现代所指“文物”的内涵了:对前代遗物的统称。表技1-1“文物”一词在我国的发展历程到了宋代,金石学兴起。金石学研究和收藏的对象是古代青铜、碑石,所以称“金石”。以后研究和收藏的范围不断扩大,远远超出青铜、碑石的范围,所以又称“古物”或“古器物”。到了明清时期,随着考据学的发展,民间收藏盛行,收藏的对象主要是古代书画、瓷器、玉器、竹木牙雕等,被称作“骨董”、“古董”或“古玩”。由此可知,从宋代开始至明清以来,“金石”、“古物”、“古器物”、“古董”、“古玩”等所指的都是现代的可移动文物(馆藏文物),外延较小。第二阶段:近代(民国时期)民国时期,“古物”的概念有所发展,其包含的内容也有所增加。1930年(民国十九年)国民政府颁布了《古物保存法》,这是中国的第一部文物法规。该法第一条规定:“本法所称古物指与考古学历史学古生物学及其他文化有关之一切古物而言。”说明其概念已远远超出过去所称“古物”、“古董”的范围。1935年行政院公布了《采掘古物规则》。这些法规中“古物”的内涵不仅包括了古代的礼器和祭器,也包括了古代建筑等文化史迹——这是第一次在行政法规中将现代的可移动文物和部分不可移动文物用一个词统称。20世纪30年代,“文物”一词被重新使用。如1935年1月11日在北京成立的“旧都文物整理委员会”(后演变为日伪时期的建设总署都市局营造科,日本投降后的行政院北平文物整理委员会)的任务就是研究、整修古代建筑。[3]由此可见,当时的“文物”内涵已经从古代的礼器和祭器等可移动文物,扩展到古建筑等不可移动文物了。第三阶段:当代(新中国成立以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文物”一词在由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以及后来的国务院所颁布的一系列有关保护文物的法规中沿用了下来,其涵盖内容也相当广泛。1961年国务院发布《文物保护管理暂行条例》,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第一部综合性文物保护法规。其中规定“文物”的外延为:①与重大历史事件、革命运动和重要人物有关的、具有纪念意义和历史价值的建筑物、遗址、纪念物等;②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古文化遗址、古墓葬、古建筑、石窟寺、石刻等;③各时代有价值的艺术品、工艺美术品;④革命文献资料以及具有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的古旧图书资料;⑤反映各时代社会制度、社会生产、社会生活的代表性实物。其中,前两项指不可移动文物,后两项指可移动文物。198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五次会议通过并颁布了《文物保护法》。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颁布的第一部文物保护法,至此,“文物”一词及其外延才被用法律形式固定下来。其后,2002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次会议通过修订后的《文物保护法》。这两个版本的法相对《文物保护管理暂行条例》而言,其中规定的文物范围继续扩大:在《文物保护管理暂行条例》明确的“文物”外延的基础上增加了历史文化名城(镇、村),这样,“文物”实际上包括了可移动的和不可移动的一切历史文化遗存;而且,“文物”在年代上已不仅限于古代,而是包括了近、现代,直到当代。[4]1.1.2“文物”的法律依据从文物一词在我国数千年的发展历程可以看出,文物是中国和中华民族对其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实物的统称,反映了不同历史时期、各民族的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在内的社会生产和生活的发展状况。在我国,关于文物的定义,不同类型文献资料的叙述各有差异。词典、百科全书等工具书中的定义,通常解释的是内涵,即物质的属性和特征。在1993年出版的《中国大百科全书》的《文物·博物馆》卷中,中国文物界泰斗谢辰生根据他参与中国文物事业构建全过程的经验,将“文物”的定义精辟地表述为:“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遗留下来的,由人类创造的或者与人类活动有关的一切有价值的物质遗存的总称。”该定义可以看做是在业内得到广泛共识的权威定义。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文献也给出了“文物”的简单明了且大众化的定义,如《现代汉语词典》[5]对文物一词的解释:“文物是历代遗留下来的在文化发展史上有价值的东西,如建筑、碑刻、工具、武器、生活器皿和各种工艺品等。”法律法规中对于文物概念的描述与工具书不同,它通常正式且严谨,既表明政府对于文物概念的认识也厘清了文物工作的范围和内容,具有很强的工作指导意义。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先后颁布了三个文物保护法规,对文物含义的界定逐渐明晰,保护范围也不断扩大。2002年10月颁布的修订后的《文物保护法》,虽没有直接给出“文物”的内涵,却对文物的外延做出了明确规定:①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古文化遗址、古墓葬、古建筑、石窟寺和石刻、壁画;②与重大历史事件、革命运动或者著名人物有关的以及具有重要纪念意义、教育意义或者史料价值的近代现代重要史迹、实物、代表性建筑;③历史上各时代珍贵的艺术品、工艺美术品;④历史上各时代重要的文献资料以及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手稿和图书资料等;⑤反映历史上各时代、各民族社会制度、社会生产、社会生活的代表性实物。据此,我们可以将文物定义为:文物是历史上人们创造的或与创造活动有关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的遗存,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是重要的有形文化遗产,包含不可移动文物和可移动文物两个大类。现实中,基于文物工作内容、性质和操作便利性的考虑,文物的范围和类别划分与文献资料或法律文本上的规定可能略有差别,这也体现了“与时俱进”的精神。如2007年开始的“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将不可移动文物范围确定为:古遗址、古墓葬、古建筑、石窟寺及石刻、近现代重要史迹与代表性建筑、其他不可移动文物六大类。古遗址:存在文化堆积,并有明晰的分布范围;在地表发现有古文化遗物,且具有一定的分布范围;水库、湖泊、河流以及沿海水域内的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各类遗存,包括沉船和地点明确的文物出土点;经过考古发掘,原址地形、地貌未发生根本性改变;建筑及构筑物基址尚存。古墓葬:形制结构或遗迹尚存;整体迁移,新迁址占有独立的地域范围;经过考古发掘,原址地形、地貌未发生根本性改变。古建筑:建筑物、构筑物主体存在;建筑本体重修,但原有风格或形制基本保留;建筑整体迁移,新迁址占有独立地域范围。石窟寺及石刻:洞窟尚存,无论保存程度如何;石刻本体尚存,无论保存程度如何;石窟寺、石刻迁移,新迁址占有独立地域范围。近现代重要史迹与代表性建筑:与历史进程、重要历史事件、历史人物有关的史迹与代表性建筑的本体尚存或有遗迹存在;具有时代特征并在一定区域范围具有典型性、在社会各领域中具有代表性、形式风格特殊且结构和形制基本完整的建筑;为纪念重要历史事件建立的建筑物、构筑物,具有标志意义或典型意义。其他不可移动文物:不能列入上述各类别的遗存为其他不可移动文物,具有一定的历史、艺术、科学价值,且本体存在;古脊椎动物或其他古生物化石地点。1.1.3文物分类及其管理角度的利弊分析新中国对文物的分类早在1961年颁布的《文物保护管理暂行条例》中就有阐述,后经过不断修改和完善,在2002年《文物保护法》中,最终明确了我国从文物管理角度而言的文物分类体系:将我国的文物分为不可移动文物和可移动文物两大类。其中,不可移动文物包括古遗址、古墓葬、古建筑、石窟寺和石刻、壁画、近代现代重要史迹和代表性建筑等;可移动文物主要包括历史上各时代的重要实物、艺术品、文献、手稿、图书资料等,收藏于博物馆、图书馆及其他文物收藏单位。[6]还有一类较大规模的文物组合体:保存文物特别丰富并且具有重大历史价值或者革命纪念意义的城市、街道、村庄,由相应级别的人民政府核定公布为历史文化名城、历史文化街区和历史文化村镇等。此外,《文物保护法》还对文物的分级做出了规定:不可移动文物根据其历史、艺术、科学价值,可以分别确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县(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以及未定级的不可移动文物;可移动文物依据其价值可分别确定为珍贵文物和一般文物;其中珍贵文物又分为一级文物、二级文物和三级文物(我国文物分类分级体系情况参见主题报告图主1-1,具体数量情况参见本篇附录)。(1)不可移动文物分类根据对不可移动文物的分类,我国于20世纪50年代和80年代开展了两次全国范围的文物普查,共登记不可移动文物约40万处,初步摸清了我国不可移动文物的家底(如表技1-2所示)。为了更加全面地掌握我国不可移动文物的数量和分布状况,2007年初,我国又开始了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这次文物普查对不可移动文物进行了新的更加细致合理的分类,即将我国地上、地下、水下的不可移动文物划分为古遗址、古墓葬、古建筑、石窟寺及石刻、近现代重要史迹及代表性建筑和其他不可移动文物六大类。表技1-2新中国成立以来全国历次文物普查不可移动文物数量(2)可移动文物分类我国可移动文物主要包括历史上各时代的重要实物、艺术品、文献、手稿、图书资料等,收藏于博物馆、图书馆及其他文物收藏单位。[7]我国的博物馆是大多数国有可移动文物的载体,用于保护、研究和向公众展示这些珍贵可移动文物。[8]随着近年来文物流通市场的发展壮大,部分价值较低的可移动文物也可以通过合法途径转入私人手中收藏,但无论从数量上还是价值上来看,这些文物都不构成可移动文物的主体。(3)较大规模的文物组合体[9]较大规模的文物组合体主要指历史文化名城(镇、村)。随着近年来重视程度的提高和保护观念的更新,这类文物得到进一步丰富——如线性文化遗产(大运河、丝绸之路等)、工业遗产等,但与其对应的文物管理体系尚在构建中。2002年修订后的《文物保护法》规定,保存文物特别丰富并且具有重大历史价值或者革命纪念意义的城市,由国务院核定公布为历史文化名城。保存文物特别丰富并且具有重大历史价值或者革命纪念意义的城镇、街道、村庄,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核定公布为历史文化街区、村镇,并报国务院备案。历史文化名城和历史文化街区、村镇在建筑式样、分布均匀或与环境景色结合方面应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10]我国历史文化名城(镇、村)通常是复合文物载体:不可移动文物中含有可移动文物并伴随相关文化。[11]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历史文化名城就是一个大文物。但又不同于一般文物,它是一个“活着”的大文物,不能采用对不可移动文物封闭、隔离的保护方式,而只能采取这样一个变通的办法——在其中不可移动文物特别密集的地区设立历史文化保护区。[12]历史文化街区一般都保存有较多的历史遗存,有较完整的环境风貌,能够相对全面地表达城市的历史信息,展示城市发展的历史延续和文化特色。因此,历史文化名城中的文物实际上是其中的文物保护单位、历史文化保护区及其中的可移动文物的组合体。相对于历史文化名城全面保护的非普遍性和单体建筑保护的局限性,历史文化保护区在保护上更易操作:只要和城市规划部门结合起来进行管理,就可以保存其整体风貌。如广州市的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办公室,由规划和文物两个部门共同管理,根据文物保护要求控制了划定的历史文化保护区内的建设情况,较好地保护了沙面岛[13]等历史文化保护区。(4)管理角度的利弊分析当前我国的文物分类方法就文物的保护和管理而言利弊互现。有利的方面在于,将文物主要分为可移动文物与不可移动文物,这种分类方法能够提供文物基本形态的描述,可移动文物通常以馆藏文物为主,体积较小,便于储藏、运输、展览;而不可移动文物固定于地表空间,通常体积较大,具有不可移动性。这种分类方法有利于体现出对于文物的管理和保护工作有针对性,对于可移动文物,可以集中管理、成本较低,例如博物馆;而对于不可移动文物,必须成立文物保护单位,有专人负责,成本较大,因此在文物管理投入上能够有清晰的量度。此外,我国文物数量众多、种类丰富,这种大的、比较合理的分类也有助于不同领域的专家、学者对其进行科学研究和技术应用,从而实现其不可替代的科研功能。同时,这种分类方法也存在不利的方面——此分类对于衡量文物资源的丰富程度和文物体现出的功能是模糊的。首先,一个地区到底有多少文物资源存量。由于可移动文物与不可移动文物不具有可比性,只能分别计量可移动文物与不可移动文物的数量,无法综合。其次,有些珍贵可移动文物具有极高的价值,且管理成本低廉。而某些不可移动文物占地范围大,管理成本高,在市场化条件下合法经营收入较低。这种投入产出的反差容易使管理者对可移动文物的管理造成偏爱。另外,将不可移动文物分为历史文化名城、名村、名镇,且局限于单一的文物保护,而不包括对风景名胜、河湖水系、地下文物埋藏等资源的保护,不利于构建完善的保护体系和在国土空间规划中将自然与文化遗产统筹保护。总的来说,文物在大小、年代、价值和所处环境等各方面都存在差异,而且,其分类方法对文物的保护和管理工作具有很强的导向和激励性作用。因此,对我国文物做出更加合理、规范和细化的分类,不仅是保护我国珍贵历史遗存的呼唤,是文物保护和管理工作的要求,而且能够更好地发挥文物的社会功能,使文物事业成为构建和谐社会、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推动力量。1.2“文化遗产”定义的国内外比较文化遗产是一个国际通用概念,[14]但这一概念在内涵逐渐统一并初步定型于《公约》中也经历了漫长的过程。诸多发达国家自19世纪中后期便开始了现代意义上的文化遗产的保护和管理工作。由于自然环境和文化认知的差异,不同国家对于文化遗产的定义有着细微的差别,所走过的文化遗产保护道路也各不相同。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国际交流的加强,在各国长期不断的努力下,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了《公约》,这标志着世界各国对文化遗产的定义达成初步共识。我国自加入该《公约》后,也将文化遗产的概念引入国内,经过多年的实践,也初步在管理中形成了与《公约》中所述“文化遗产”概念有所区别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遗产概念。1.2.1“文化遗产”相关概念的历史沿革和比较“文化遗产”是从“遗产”一词演变而来。遗产是自然进化和人类发展过程中历史积淀的精华,具有唯一性和不可再生性。[15]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有关文献,遗产包括自然遗产和文化遗产。文化遗产包括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遗产”一词从字面理解,是指留给后代的财产。另据考证,英文“遗产”(heritage)一词源于拉丁语,“指父亲留下的财产”。今日意义的“遗产”一词,首先来自于美国。1970年,美国出台一部法案——《国家环境政策法》(ACT)。该法案提出:自然环境保护固然重要,但人文环境应视为生活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每位国民都应树立起保护人类共同遗产的观念,共同保护国家的历史遗产、文化遗产和民族遗产。同年,美国又发表了《人类环境行动计划》,该计划提出尽快缔结“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的建议。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了《公约》,同时又发布了《各国保护文化及自然遗产建议案》。以上两个文件,旨在号召全人类共同保护人类的文化遗产和自然遗产。从此,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的理念在全世界传播开来。1976年,世界遗产委员会成立,开始受理缔约国提出的《世界遗产名录》提名申请,并每年举行一次会议进行审核。1978年,世界上有了第一批12处世界遗产。目前,《公约》共有183个缔约国,已召开30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共审议通过830处世界遗产,分布在138个国家。我国于1985年正式成为《公约》的缔约国。经过20多年的努力,我国已拥有35处世界遗产,数量仅次于意大利和西班牙,位居世界第三。《公约》实施后,其中文化遗产的内涵满足不了国际遗产保护的需要。所以一部分会员国根据本国的实际情况着手制订关于民间传统文化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标准。其后又历经发展,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布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和《保护文化多样性宣言》,正式宣告非物质文化遗产也被纳入了文化遗产的大旗下。通过对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一概念的正式界定,文化遗产的内涵大大拓宽,有形与无形文化遗产间搭起了桥梁,并且随着文化遗产与自然遗产相互联系的逐渐紧密(如近年“文化景观”的提出),有形、无形文化遗产及自然遗产共同构成了人类遗产不可或缺的三个领域。国际通用的“文化遗产”概念最终通过《公约》和《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这两个国际公约达成国际共识,其内涵和外延的表述如下。(1)物质文化遗产的外延主要指《公约》(联合国教育、科学及文化组织大会第17届会议于1972年11月16日在巴黎通过)中规定的三类遗产:①纪念性创作物,从历史、艺术或科学角度看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建筑物、纪念性的雕刻和绘画作品,具有考古学性质成分或结构物、铭文、窟洞以及联合体;②建筑群,从历史、艺术或科学角度看,在建筑式样、同质性或与环境景色结合方面,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单立或连接的建筑的组群;③遗址,从历史、审美、民族学或人类学角度看具有突出普遍价值的人类工程或自然与人工联合工程以及考古遗址等地方。(2)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内涵主要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联合国教育、科学及文化组织大会第32届会议于2003年10月17日在巴黎通过)中的,定义为:“被各群体、团体、有时为个人视为其文化遗产的各种实践、表演、表现形式、知识和技能及其有关的工具、实物、工艺品和文化场所。各个群体和团体随着其所处环境、与自然界的相互关系和历史条件的变化不断使这种代代相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创新,同时使他们自己具有一种认同感和历史感,从而促进了文化多样性和人类的创造力。”其外延为:口头传说和表述,包括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媒介的语言;表演艺术;社会风俗、礼仪、节庆;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识和实践;传统的手工艺技能。单从《公约》而言的文化遗产,其与我国“文物”概念的异同可总结于图技1-1。图技1-1国际通行的“文化遗产”与我国“文物”的异同图技1-1可以看做是文物与文化遗产在空间(即种类)上的区别与联系,与此同时,这二者在时间范畴(即能够列为遗产的时间期限)也存在着国际差异。我国文物的概念比物质文化遗产在时间维度上更为宽泛:中国可以将当代的甚至只有几十年历史的建筑或器物列为文物(因其与重大事件或重要人物关联,如江西的庐山会议旧址等);而在国际上,文物的时间期限一般定为一百年以前。[16]由此可见,国际上关于文化遗产的要求较国内文物更为苛刻,但考虑到“传承文化”这一目的,我国这样规定文物的时间期限则更加符合文物工作的方针,也有利于文物功能的发挥。不过,由于文化及政治经济条件差别,文化遗产在各国的表述也不尽相同,即在《公约》和《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确定的概念体系外,各国都还有一套与其稍有差别的遗产概念体系。可以将文化遗产及相关概念的国际定义状况总结如表技1-3。表技1-3文化遗产及相关概念的国际定义值得注意的是,在国际上文化遗产概念变迁的过程中,日本的“文化财”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概念。日本虽不是遗产大国,但在遗产保护方面堪称亚洲先行者。日本的遗产保护始于19世纪60年代,特别是到了20世纪50年代,“无形文化遗产”保护理念首次提出,为国际上划分“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奠定了基础。日本的“文化财”是一个涵盖范围极广的概念。依据日本的《文化财保护法》[17],受到保护的文化财可分为七大类:①有形文化财;②无形文化财;③民俗文化财(包括有形和无形两部分);④史迹名胜天然纪念物;⑤传统建筑物群;⑥文化财保存技术;⑦埋藏文化财(日本“文化财”与我国“文物”概念的对比参见主题报告表主1-2)。相对而言,国际通行的“文化遗产”概念的范围也比日本的“文化财”小很多,[18]仅指不可移动的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财”与国际通行“文化遗产”概念的关系见主题报告图主1-2)。1.2.2新形势下“文化遗产”内涵和外延的变迁长期以来,历史上遗留下来的物质文化遗存在我国被统称为“文物”。自20世纪20~30年代现代意义的文物工作开始出现以来,我国政府制定的各项文物保护法律法规、指导性文件,以及建立的文物管理体系、开展的调查维护工作等也都建立在“文物”概念的基础之上。可以说,具有中国特色的文物保护体系已初步建立起来,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然而,随着我国对外开放的逐渐扩大,国际文化领域各种思潮大量涌进并强烈冲击着我国的传统文化管理体系,文物的内涵和外延也已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文化遗产保护和利用以及文物事业国际交流的需要,一个较“文物”有着更深、更广含义的新概念呼之欲出。“文化遗产”作为一个国际通用概念的历史不长,我国也是在1985年加入《公约》成为缔约国后才第一次将文化遗产概念引入国内。然而,文化遗产一词作为一个内涵和外延清楚的概念几乎没有在我国政府正式公文和法律条文中出现,绝大多数场合依然代之以“文物”名称或补充其他内容。2005年我国出台了《通知》,首次正式在国家级公文中使用“文化遗产”的概念,并确定了文化遗产的内涵和外延,这标志着我国文物事业向文化遗产事业转变的一次划时代飞跃。以下将详细叙述其具体的变化和伴随影响。(1)文化遗产的内涵文化遗产的内涵,揭示的是文化遗产的本质属性。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布的《公约》中规定了文化遗产为:“从历史、艺术或科学角度看具有突出普遍价值的”纪念性创作物、建筑群和遗址。可以认为,这里的文化遗产指的是人类在历史实践中创造的具有文化价值的财富遗存。但《公约》中只是以列举方式定义了文化遗产的范围(外延)而没有定义其属性(内涵)。随后,在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2届大会上又通过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将文化遗产的范围扩大到非物质文化遗产,该公约中所称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指被各群体、团体、有时为个人视为其文化遗产的各种实践、表演、表现形式、知识和技能及其有关的工具、实物、工艺品和文化场所”。我国文化遗产的内涵与《公约》中国际通行的文化遗产概念既有联系、又有区别,是符合我国文化遗产资源特征的、有中国特色的概念。2005年出台的《通知》中,将文化遗产划分为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中前者指的便是传统观念中的“文物”。依据《文物保护法》,我国的文物指的是历史上人们创造的或与创造活动有关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的遗存,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是重要的有形文化遗产。我国的物质文化遗产与《公约》中所述的文化遗产并不是完全相同的概念(具体差别如图主1-2所示)。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内涵,在2005年出台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中对其进行了明确的定义,即“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各民族人民世代相承、与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的各种传统文化表现形式和文化空间”,或者可以认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人类在社会历史实践中创造的具有文化价值的精神财富遗存,存在于特定的文化空间并由不同的文化载体、行为方式所体现。显然我国政府文件中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阐释,与《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定义内容基本一致,又较《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的定义简明恰切。因此,在我国的政策语境中,文化遗产是一个包罗范围更大(即内涵和外延都大)的概念,相当于将相关物质形态的文化财产和非物质形态且与现代文化有所区别的部分传统文化集大成的概念。(2)文化遗产的外延文化遗产的外延,反映了文化遗产的包含对象。国际通行的物质文化遗产概念,其范围在《公约》中有明确的表述,即纪念性创作物、建筑群和遗址,这类文化遗产大体相当于我国的不可移动文物(但一般不包含当代的);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范围,依据《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规定则包含:口头传说和表述,包括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媒介的语言;表演艺术;社会风俗、礼仪、节庆;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识和实践;传统的手工艺技能。我国在综合了上述两个国际公约的基础上,依据我国《文物保护法》,结合我国文化遗产保护现状,对我国文化遗产概念的外延做出了更加清晰准确、符合中国语言文字习惯的界定。《通知》中规定,我国“文化遗产包括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物质文化遗产是具有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的文物,包括古遗址、古墓葬、古建筑、石窟寺、石刻、壁画、近代现代重要史迹及代表性建筑等不可移动文物,历史上各时代的重要实物、艺术品、文献、手稿、图书资料等可移动文物以及在建筑式样、分布均匀或与环境景色结合方面具有突出普遍价值的历史文化名城(街区、村镇)。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指各种以非物质形态存在的与群众生活密切相关、世代相承的传统文化表现形式,包括口头传统、传统表演艺术、民俗活动和礼仪与节庆、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民间传统知识和实践、传统手工艺技能等以及与上述传统文化表现形式相关的文化空间”(我国文化遗产的内容和分类参见主题报告图主1-3)。由此可见,相对于国际通用的文化遗产概念而言,我国文化遗产所涵盖的范围十分宽泛,不仅将“文物”与“文化遗产”概念结合在一起,而且将物质文化遗产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统筹起来,形成了符合中国实际的文化遗产新概念(中国特色“文化遗产”与国际通行“文化遗产”概念的关系见主题报告图主1-4)。可以将中国政策语境下的“文化遗产”概念的这个变化过程总结为“从封闭到开放”。文化遗产从一个封闭的概念变成一个开放的概念,具体体现在,文化遗产从单体的历史和艺术意义上的文化遗留物,扩展到相互联系的文化遗产群体;从历史和艺术意义上的文化遗产,扩展到非艺术创造遗产;从仅仅存在物理上联系的文化遗产,扩展到与大自然之间紧密联系的文化遗产;从与普通环境下的文化遗产,扩展到特定环境下的文化遗产;从有形的文化遗产,扩展到无形的文化遗产。这一概念的提出,将为我国文化遗产的管理和保护工作提供更多依据和便利,同时也更有利于发挥文化遗产的社会功能,推动我国文化遗产事业与国际的接轨。我国从文物发展到文化遗产,只是概念的变迁,而非本质的变化。这不仅适应了日益增长的文化遗产保护和利用的需求,同时也是对文化遗产概念和管理体制的创新。在现有的法律框架下,新的文化遗产概念及分类体系,有助于我们依据文化遗产的属性和功能对其进行分类管理。具体说来,文化遗产概念对遗产的分类建立在其属性的基础上,而且归类合理、范围适中(比文物的内涵和外延更加宽泛,又不似“文化财”的范围过大、类别模糊),有利于对其进行分门别类的管理;[19]根据文化遗产的不同类型和级别,可以区分遗产的内在特质和外在功能,有利于文化遗产的教育、科研和经济功能的发挥;对文化遗产进行分类管理,有利于与我国遗产资源数量丰富、类型复杂多样的特点和现有遗产管理体制相适应。此外,文化遗产强调了其代际传递的文化传承功能,将传统的文物拓展到文化可持续发展的介质这一更高平台,有助于我国从文物事业向文化遗产事业的平稳过渡。2中国文化遗产事业的管理特征2.1文化遗产事业及其管理体制概述2.1.1管理体系概况一个事业是依赖体系和制度(合称体制)组织起来的,因此,这个事业的特征主要是指管理体系、制度的特征;对这个体制对事业的管理特征和管理效果的评价也要与事业的定位、功能及其所处的经济社会背景相对应。我国的文化遗产事业是社会公益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具有转型时期公益事业的共性特征,即公有制下的政府主导型管理体制,公益事业的组织实施(从制订计划、资源调配,到资金支持、行政执法等)均由事业单位或政府直接承担。当前我国的文化遗产管理体系,大体上沿袭了计划经济时代的方式:不是根据“遗产价值”这一共性进行管理,而是根据遗产的“资产属性”这一个性进行管理。这样,中国文化遗产在如此多的系统通过委托——代理方式进行管理也就不足为怪了。具体说来,文物系统依照《文物保护法》的规定,主管全国的博物馆和各级文物保护单位,其中包含了全部馆藏文物和大部分不可移动文物。文物系统的管理采用传统的非营利模式,即事业经费主要来源于国家财政,少部分门票收入要么上缴国库,要么用于文物事业自身发展的再投入;建设系统依照《风景名胜区条例》、《城市规划法》以及《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条例》等法规对文化与自然复合遗产(如风景名胜区、历史文化名城(街区、村镇))等进行管理[20],其管理方式与文物系统基本相同,其中少部分单位引入了营利性社会力量参与管理;2005年出台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意见》是我国第一部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指导性文件,该文件规定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由文化部主管,文化部牵头建立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统一协调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其管理方式也基本可归入非营利模式;另外,有许多文物保护单位至今仍发挥其宗教活动功能,这些单位被划归宗教系统管理,受到相关文物保护法规、宗教行政法规和规章的管制和约束。宗教系统也以非营利经营模式为主,并强调文化遗产的利用;还有相当多的文物保护单位在市场化改革后被划归旅游系统管理,以更好地发挥文化遗产的经济、教育功能。旅游系统更注重文化遗产的经济价值,因此在经营模式上更多的选择营利方式,其下属管理机构通常已改制为企业,但也要受到《文物保护法》、相关旅游法规以及企业经营法律法规的制约。2.1.2管理体制特征由于文化遗产产权的全民所有性质以及我国长期计划经济的影响,我国文化遗产事业的管理体制呈现出两个显著特征,即经营的非营利性质和部门与层级相结合的委托—代理制度。(1)经营的非营利性质公益事业的全民共享性决定了其管理和经营必定是非营利性质的。我国文化遗产事业的非营利性质可以体现在管理主体、管理体制、经费来源、收益分配和文化遗产的公众享用等方面。我国文化遗产管理单位是国家出资举办的办事机构或是政府遗产主管部门(如文物部门)的一部分,这些事业单位不仅承担提供文化遗产服务或是行政执法的职能,同时也掌握着文化遗产的经营权。[21]管理主体的政府或“事业单位”性质决定了文化遗产管理体制也是“行政型”的,即不同类型的遗产单位划归相应的职能部门管理,而这些部门在行政上则隶属于各级地方政府。文化遗产管理的费用除了主要来自于各级财政划拨的专项经费之外,各文化遗产管理部门还有各自的资金来源(如门票收入、社会捐款等),但这些资金仅占总经费的极少一部分。文化遗产单位经营产生的利润不用于分红,而是上缴国库或是用于自身发展的再投入。最后,由于文化遗产的全民所有性质,其享用也是公益性的,任何遗产经营行为不得损害公众的利益或是妨碍遗产文化价值的共享性质。(2)部门与层级相结合的委托代理制度我国文化遗产事业依然延续了计划经济时代的管理制度,即横向的分部门管理和纵向的分级管理相结合,形成“条块结合、以块为主”的管理格局。所谓横向的分部门管理,就是文化遗产依照其资源属性被划归不同的系统进行管理。在我国,代表全民行使文化遗产资源所有权的国家,将这一权利授予各级地方政府,由地方政府将各类遗产交由各系统管理,各系统设置自己的管理机构代为行使管理权。由于物质文化遗产的地理分布不同,遗产地因此具有区域性特点,各系统相应的地方管理机构在隶属关系上与地方政府联系在一起,在人事、财政、投资等各方面由地方政府主管,这就形成了文化遗产管理中“块”状的分部门管理结构。纵向的分级管理是由我国的行政管理体制所决定的。我国的物质文化遗产被划分为不同级别的文物保护单位,在中央和地方都有相应的职能部门(如建设、林业、环保、文物等)对其进行管理。各系统从中央到省、市县形成完整的垂直序列,系统内部上级行使行业管理及对下级进行技术指导的职能,各自依法律和部门政策对遗产资源进行管理,形成“条”状的分级组织格局。这种分级管理模式可以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参与国家遗产资源的管理,从而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中央政府的负担。然而,在国家级法律规定缺位的情况下,因为缺乏国家层面的综合、统一管理,分散的管理模式势必会造成管理目标、绩效考核标准、社会公平原则等诸多的不一致,最终导致资源的过度开发和不合理利用。2.2文化遗产事业的管理交叉情况2.2.1文化遗产与自然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关系概述(1)文化遗产与自然遗产的关系我国的文化遗产(尤其是世界文化遗产)中包含了相当多的文化与自然复合遗产[22](有的称双遗产,但这一说法并不准确),它们是人类与自然的共同杰作,是人与自然相互关系的突出例证。这些复合遗产并不是文化遗产与自然遗产的简单拼凑,而是二者的有机结合,它们相互渗透、密不可分,达到水乳交融的境地。复合遗产中的文化遗产和自然遗产,无论从存在形态、价值和功能表现方式,还是从保护需要方面来看,都是不可分割、互利共生的。一方面,文化遗产与自然遗产的存在形态、价值和功能表现方式是密不可分的。在许多复合遗产中,文化遗产和自然遗产不可分割地结合在一起,文化遗产依赖其周围的自然环境才得以“生存”,而自然环境因为有了人文气息的融入,其价值才能更好地得以彰显。如峨眉山,以其秀美的风光和浓郁的佛教文化著称,山中林立的寺庙和雄秀神奇的自然景观交相辉映,尤其是坐落在东麓的乐山大佛,更是体现了盛唐文化的恢宏气势,成为峨眉风光的一大亮点。从古至今,峨眉山作为“佛门圣地”和“天下名山”,吸引了无数信徒、僧人前来礼佛传经,许多文人墨客也曾留下咏赞峨眉的经典诗篇。而在今天,峨眉山更是吸引众多国内外游客前来参观游览,其保存完好的生态环境和丰富的动植物资源也成为专家学者科考研究的对象。“峨眉山的自然和文化遗产具有很高的历史、美学、科研、科普和游览观光价值,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23]对于这样的人文和自然紧密结合的复合遗产,为了保证遗产的“原真性”和“完整性”,我们必然要将文化与自然遗产的保护统筹起来,以达到妥善保护、合理利用的目的,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相反,仅强调文化遗产保护或是仅强调自然遗产保护,都是不合理的,也是无法实现的。另一方面,文化遗产与自然遗产的保护是相互促进、“互惠互利”的。由于复合遗产中的文化遗产与自然遗产在存在形态和功能表现方式上密不可分,对其中一类遗产进行保护,必然涉及另一类遗产,因此,二者的保护是可以相互促进的。如南方地区十分注重保护宅居、村落、坟墓周围的风水林,这是受到古代(尤其是明、清时期)盛行的风水意识的影响,认为风水林木同宗族的命运紧密相关,是宗族兴衰的精神象征。对宗祠、祖坟的保护带动了周边风水林的保护,这是南方许多保护区在保护区“批而不建、建而不管、管而不力”时代能得以妥善保护的主要因素。同时,文化遗产自身也能够从相关自然遗产的保护中受益。如贵州的梵净山,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人文景观,1986年整个山体被划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山中的佛殿、庙宇、石刻等文化遗产也受到了良好的保护。总之,文化遗产与自然遗产是不可分割、交融共生的。对这类复合遗产的互动式保护不仅体现了我国传统“天人合一”的思想,而且符合当前科学发展、构建和谐社会的本质,即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2)物质文化遗产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关系中华民族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创造了丰富多彩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它们与物质文化遗产共同承载着人类社会的文明,蕴含着中华民族特有的精神价值、思维方式、想象力和文化意识。非物质文化遗产和物质文化遗产的关系可以从以下两方面进行说明。首先,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多数时候是相辅相成的,其中许多文化遗产本身就是物质和非物质的结合。例如,某些遗址在物质形态上体现出的仅仅是废弃的建筑,而其中蕴藏的可能有人们耳熟能详、传承民族精神和气节的古老传说或悲壮的历史民颂。另外,一些以物质形态体现的文化遗产,脱离了非物质文化的内涵,便丧失了发挥功能的作用。例如一些古代制造的乐器,必须以古时编写的词曲为表现内容,才能展现古老的民族智慧。因此,以物质形态表现的文化遗产通常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载体,这些遗产本身就是物质态和非物质态共生共存的,没有非物质态的内容,物质态的文化遗产也难以正常发挥功能并引起人们的重视和保护;而没有物质态作为载体,非物质态的文化遗产也无法依靠具体而有效的形式得到继承和发扬。所以,单纯地将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分开归类保护,必然丧失二者的联系,应当加强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之间的互动保护。在对物质文化遗产进行保护时,应当挖掘其中蕴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内容,将非物质的部分通过有效的手段,附之于物质形态之上,使其能够通过原载体直接发挥功能;而对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保护时,也必须以物质形态的文化遗产作为基本载体,找到二者的联系,进行综合保护。其次,对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又是紧密联系、相互影响的。由于多数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密不可分,分别保护的做法常常不可能实现。例如古代刻在石壁上或书写在竹片上的文书,石壁或竹片以及文字本身是属于物质文化遗产的范畴,直接对石壁或竹片文书进行保护不仅将这一物质内容保存下来,同时还保存在古代雕刻的艺术或字体的艺术,能够为后人所学习和借鉴。此种保护行为实现了多方面的保护效果。同时,对于非物质形态文化遗产的保护又能促进物质态的内容协调发展。例如丽江的民俗文化旅游发展起来了,其老城由于具备了巨大的商业价值而不会因为大拆大建而被毁坏,人们在对这种非物质的东西强烈依赖的基础上,也将逐渐重视和保护原本物质态的遗产形式,这样,非物质态的保护同时盘活了非物质态的东西。因此,对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是很难割裂开来的。反之,如果其中一类文化遗产保护不当,同样会影响另一类文化遗产功能的发挥,这样一来,即使在另一类遗产的保护上投入巨大,也收效甚微。由此可见,物质文化遗产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载体、“信物”,而非物质文化遗产通过物质形式才能够更好地得以体现。因此,只有加强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互动保护,才能使二者形成良性循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2.2.2管理机构管理交叉情况遗产管理体制科学与否是遗产保护是否有力的重要保障。我国自然文化遗产管理机构存在管理交叉是由我国长期以来条块结合的行政管理格局决定的,同时也与我国文化遗产法律法规体系不完善、遗产所有者、管理者和经营者权责划分不明确有直接关系。委托—代理的多重性和管理目标的多样化,导致管理机构业务内容的交叉重叠,行政资源大量浪费,对我国珍贵的、不可再生的文化遗产资源的保护和利用产生了不利的影响,以致造成文物资源的严重破坏和大量流失。因此,如何建立合理、有序和高效的行政管理体制,以最大限度地发挥文化遗产的社会功能,保证我国文化遗产事业的可持续发展,从而推动和谐社会和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课题。(1)文化遗产与自然遗产的管理交叉情况我国的文化遗产(尤其是世界文化遗产)中包含着相当数量的文化与自然复合遗产,对我国文化遗产管理方式提出很大的挑战。原有的文化遗产管理体系是按照文化遗产的资源属性划分,不同类型的文化遗产划归不同的系统和部门管理(如建设系统管理风景名胜区,文物系统管理多数文博单位等),但复合遗产却在这种简单归类中无所适从,因此在对复合遗产的管理中常还存在责任不明、管理空白的情况。如有些风景名胜区是纯粹的文化遗产,却一直按照景区的模式、由建设系统负责管理,作为文化遗产主要行政管理部门的文物系统只能行使执法职能。此外,多部门参与同一个文化自然复合遗产地的管理,导致遗产管理责任模糊、产出不明,各部门绩效难以衡量。(2)文化遗产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管理交叉情况我国传统的文物主要是指包括可移动文物和不可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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