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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文化产业园区建设

近年来,政府为扶持文化产业推出多项政策措施,鼓励省市政府建设文化产业园区促进文化产发展是其中一项重要措施。目前,我国文化产业园区规划思路受两种政策模式影响:(1)政府从以往制造业在各地区形成集群经济的发展模式汲取养分,同时借鉴高新科技园区发展的经验,把相关做法移植到文化产业园区建设中。(2)借鉴国外或境外城市发展文化产业集群和园区的经验,把文化产业园区作为培育产业发展的重要手段。两种思路的理论源头都与经济学和地理学派的“选址理论”(locationtheory)、“工业园区”(industrialdistricts)以及“区域创新体系”(regionalinnovationsystem)等相关理论体系相联系(为便于讨论,以下统称之为“集群理论”)。从近年发展情况看,政府自觉或不自觉地借用各派理论架构或理念,作为发展文化产业园区的参照,为发展文化产业引入新思维,这种做法是可取的。按照园区模式推动文化产业,其出发点良好。但集群理论是否适合“移植”到文化生产领域,学术界仍有争议。在我国,将园区理念作为文化产业园区建设的理论支撑,形成了一股炽热的“造园”热潮。有成功的例子,但负面效应也十分明显,具体表现是,不同机构争相利用土地资源,出现了大批圈地建园的现象;或急于为园区打造亮丽的品牌,不问客观条件和文化资源状况,推出种种粗疏方案;甚至于在区位、发展目标乃至产业结构和布局尚未弄清的情况下,仓促上马。这股“造园”浪潮的最终结果是创造文化产业成功的、可持续的发展模式,还是盲目投资、重复建设,造成土地和文化资源浪费,仍有待考察。要使文化产业园区建设步入科学发展的轨道,关键在政府、企业和社会正确理解文化产业园区,深化对文化产业园区的理论研究。本章重点分析集群理论、文化产业和活动呈空间集聚现象的原因、呈现状态和特点,探讨文化园区的特色、发展路径和应有的规划步骤。本章分四部分:第一节,梳理理论观点,探讨传统工业园区或产业集群及文化产业集聚现象的异同,说明以工业园区的模式打造文化创意产业可能造成的误区;第二节,提出文化园区空间概念的问题,并通过介绍和分析境外文化创意产业的空间形态,论证不同类型园区的特色;第三节,是前面内容的延伸,引用新的理论架构,分析内地近年兴起或拟建园区的发展路径;第四节,就打造文化园区的规划和布局提出一些构想。第一节集群理论的核心概念与文化产业相关研究的关系集群理论是解释产业及经济活动在空间上集聚以及集聚所产生的经济效益的分析架构。其思想渊源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阿尔弗雷德·马歇尔(AlfredMarshall)在《经济学原理》一书中提出的产业集聚理论。马歇尔注意到英国兰开夏及约克郡中小型纺织业集聚的现象,并尝试说明这些企业协同定位带来的经济效益。简言之,集聚带来外部经济效益,这是马歇尔理论的重点所在。而经济效益体现于公共设施的改善,如交通及基础建设改变整体环境,带来运输成本的降低等效益;企业集聚促进了生产工序趋于专业化和精细化,加强了企业间的分工和互补;相关产业集聚也形成一种氛围,促进了信息和技能的分享等。马歇尔的观点在20世纪上半叶经其他学者发扬光大,成为主流经济学的一门分支。但集群理论并不是一套完整而严密的理论体系,它的核心和相关概念由不同学者和专家阐发而成,其中一些理论观点有相互矛盾之处,分析方法也没有统一的规则。因此,把集群理论视为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并不恰当,要逐一分析各观点的形成背景也过于繁琐。本节采取介绍集群研究成果的主要观点,说明它的重要性和贡献,以及这些观点是在什么情况下,移植到文化产业的相关研究上来的。对集群研究的主要观点进行梳理,有助于我们了解将集群理论借鉴到文化产业园区,其中的一些问题。马歇尔认为,产业集聚现象是企业自发创造的结果。但法国经济学家珀鲁(FrançoisPerroux)在1949年提出的“增长极概念”(economicgrowthpoles)时认为,区域经济发展过程中把推动性工业注入某区后,将形成集聚经济,产生经济增长中心并推动地区经济增长。这种想法修改了马歇尔认为集群是由下自然形成的经济现象的观点,提出了产业集聚可通过国家政策自上而下地完成的可能性。[1]1970~1990年代是集群经济学蓬勃发展时期,大批理论和实证研究成果问世。其中,迈克尔·波特(MichaelPorter)在《国家竞争优势》一书对集群理论作了进一步的诠释,认为企业及产业在地理上集聚并构成垂直联系(指企业上游的供货商及下游的买家)或横向的联系(指不同企业在技术投入等方面建立互补合作关系,或拥有共同的客户群),有助于推动企业群的整体竞争力。[2]波特强调企业“相互依赖”(inter-dependency)的重要性以及其经济功能的联系,构成集群内部关系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企业通过市场进行相互贸易获取需要的资源,这里所指的资源泛指企业生产所需的投入,包括原材料、部件以及技术等,而交易方式主要依赖合约和市场或价格信号建立企业的联系,故这种贸易又称“贸易性依赖”(tradeddependencies)。企业上下游的关联贸易体现了集群内企业之间的联系和合作,但它不是企业网络的全部。近年不少学者引用社会网络的研究成果,提出一种意见,认为经济组织的协作关系较为单纯,而通过市场交易理论提供的解释更复杂和丰富。其中一种解释集群网络结构的观点认为,企业需要的不少资源是不能通过市场交易获得的,例如技术、管理、营销的技巧和知识、科研知识或各类行业信息等都属于隐性知识。这类知识往往需要通过紧密的企业协作、人际网络,并且在一定信任度的情况下进行传播和分享。这种知识分享和协作的路径一经建立,对网络内成员会产生更强的约束性。随着企业活动的扩张,网络也不再限于本地集群,可能发展至区域和跨国层面的联系。[3]探究集群外部经济效益、产业关联以及企业多样而复杂的网络结构等问题,最终还是为了说明产业系统集聚运作的奥秘,以及通过什么方法来打造一个经济活力充沛的产业集群。这两个问题也是近年集群理论及实证研究关注的重点,即产业集群需要怎样的生态环境才能发展,以及国家或公共政策如何提供支持。根据海外相关研究,下面尝试说明企业集群的不同发展阶段(见表7-1)。[4]表7-1产业集群的发展阶段近年来,国内积极推动文化产业的发展,积极探索推动相关产业发展的模式,集群理论及其发展经验正好为文化产业相关研究及实践提供了丰富的理论养分。过去几年国家对文化产业的关注一直以产业的增长潜力、对整体国民生产总值的贡献以及创造就业机会、优化产业结构和体制改革等问题为主,这种以产业发展为本体的思路缺乏空间的维度。事实上,内地文化产业在不同地区的发展速度和力度并不均衡,东部及沿海城市的发展显然远高于其他地区,并形成了以京、津地区、长三角、珠三角、滇海等地文化产业区域发展相对迅速的地理格局(见图7-1)。从省级或区域角度只能揭示文化产业在区域层面的差异发展,更大的差异存在于文化产业在城市空间上的布局。引入集群观点考察城市内部不同的发展格局和资源的空间分布与整合,填补了以往文化产业政策只从宏观经济效益着眼,欠缺空间布局的缺陷。此外,城市经济的发展和快速的城市化趋势也带来了新问题。诚如集群专家所言,中国的制造业已走过了劳动密集的生产阶段,一些城市面临产业结构转型和就业岗位流失的压力,但通过开发创意、发展以智力资源为本的新型产业则可望提供新的经济增长点。[5]图7-1文化创意产业的区域发展布局城市经济进入转型期也使传统产业以往占用的厂房,因产业调整而变成有待活化的土地资源。城市化进程不断扩张带来一系列诸如近郊土地城市化、旧城区重建、文化古迹及建筑物有待保护乃至城市核心与发展邻近新兴城市等议题,促进文化产业的集聚也成为“城市再生”及城市空间扩张的一种新模式。[6]典型的例子是2004年公布的《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04~2020年》,按规划北京将由过往偏重单中心的发展模式向“两轴—两带—多中心”的城市空间结构发展,不但中心城多个地区的文化产业环境、文化功能是重点优化的项目,中心城市的周边地区,如通州、亦庄和大兴新城也通过发展新型产业成为城市综合服务中心。该总体规划在城市空间布局和产业发展布局方面显然引入了产业集聚的思路,为北京文化创意产业的空间布局提供了新的发展框架。[7]如何发展文化产业、如何规划城市产业的空间布局都需要新的理论支持,集群理论及国内发展制造业和高新科技产业所采用的“产业园区模式”就成为主要参照对象。在“十一五规划”期间,各省市级政府和相关调研机构就发展文化产业进行了大量研究,其中有不少借用集群理论的观点。以北京为例,北京市提出以成为全国六大文化中心为长远发展目标,包括:全国文艺演出中心、全国出版发行和版权贸易中心、全国影视节目制作和交易中心、全国动漫和互联网游戏研发制作中心、全国文化会展中心、全国古玩艺术品交易中心。北京市发展六个中心的构想,很大程度上是通过文化产业园区的规划来实施,形成“两区、一轴、多园”的文化产业空间结构。两区——一个是指由朝阳和通州区组成的东部创意区,区内承载798艺术区、潘家园古玩艺术交易园区、宋庄原创艺术与卡通产业集聚区;另一个是石景山、门头沟和海淀组成的西部创意区,以石景山北京数字娱乐产业示范基地(CRD、中关村科技园和创意先导基地等多个产业基地)作依托;一轴——狭义指长安街,是全国文艺演出中心的重点发展地带,广义是指可连结南面的大兴新城和北面的怀柔区,大兴区内的国家新媒体产业基地、怀柔区的影视基地则构成另一条贯通中心城的南北产业带。[8]不论是出于调节城市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布局的考虑,还是视文化创意集群为城市再生的手段,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规划大多借用集群理论的观点,并期待文化产业园区产生与集聚经济相同的效应。表7-2尝试把“借鉴”的理论观点加以说明。表7-2文化创意产业园区借用的主要集群理论观点这种理论借鉴有利也有弊。从积极的角度看,引入集群概念弥补了文化产业理论和政策规划中忽视空间布局的问题;借用集群理论关于产业化及经济功能等相关概念,也使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规划有所依据,通过应用这些概念有助于政府建立评估园区经济效益的工具。但借鉴园区理论也产生不少理论盲点,包括:第一,关于产业园区的文献就集聚的空间规模没有共识,一些产业集群可以指国家某个区域性集群,例如西班牙东北部加泰罗尼亚地区的电子产品集群、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城的西北区“好莱坞”电影及多媒体产业集群,但也有一些集群位于相对狭小的城区或街区(例如伦敦SOHO多媒体集群)。这说明集群的空间规划有很大的随意性,也没有研究证明怎样的空间规模才能产生较理想的经济效益;简言之,问题的焦点是集群的空间规模应有多大?第二,集群理论描述的对象是一大批以经济利润最大化为目标的企业,它们经济功能的相互依赖密度和关联度很高。文化创意产业本身的活动和组织形态,乃至文化消费市场的特点跟集群理论描述的企业系统有一定差异。举例说,不少文化企业的创作活动并非纯粹营利性的,而且由创作期到利用创作产品进入商业性生产的阶段往往有长有短;文化产业的生产组织也有不同规模,对特定行业而言组织规模上的差异是长期存在而且难以改变。这些问题与企业的关联度、企业组织型态有关。第三,文化产品或服务本身也有空间上的特点,一些产品有较高的“属地依赖性”(即产品需要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下消费),另一些产品则有较高的地域流动性。忽视这种差异性,僵化地套用产业集群模式来规划文化创意产业园区,不仅收不到预期的经济效果,而且有可能误导资源的运用,最终错过了发展文化产业的机遇。要更好地规划文化创意产业园区,必须首先把握文化产业生产系统的特点及其与空间运用和布局的关系。本章尝试提出一套新概念,以揭示文化产业空间的特点、不同生产系统与空间结构的关系,以及因各类空间结构而衍生的组织和社会网络形态。通过这种分析指出文化产业集聚的形态和结构有必要进行更精细的分类、定位和规划。从理念层面而言,文化产业作为一种生产系统涉及四个环环相扣的领域和产业链,四个部分是原创或创造活动、生产(含制造及复制)、流通及传播、文化消费及文化参与。如引入空间维度分析,即可展示文化创意产业生产系统呈现的空间属性和特点(见图7-2)——把文化产业的产品和服务区分为两大类,即“不可移动”和“可移动”两类。前者指产出的文化产品和服务具较高的空间植根性,在生产、传播及消费过程中对特定空间环境的依赖性较高,而这种空间依赖性又以文化产品的传播和消费环节表现最为突出。典型的例子是博物馆、历史古迹建筑群,游客需要在当地观赏博物馆藏品、欣赏古建筑、体验当地提供的导游服务等。这种依赖特定空间资源的文化消费活动,既可以是固定和永久性的,也可以是短期或临时的。英国当地不少有特色的集市和艺术市场在周末游人如织,又如在特定时间和地区举行的节庆活动,这类短期性文化活动和消费活动在特定空间相对活跃是典型的案例。音乐会、表演艺术等现场活动也有同样的空间特性,这些活动通过特定场地如表演场馆、文化场馆、露天广场等物理环境呈现,观众群也要在地消费才能欣赏这类现场活动。图7-2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的空间特点此外,“不可移动”的文化产品和服务与两种经济活动存在共生的关系。其中一类经济活动是提供“中间消费品或服务”,指生产和创作文化产品和提供相关文化服务时需要投入的文化服务。例如博物馆的场馆设计、展览环境的设计都需要建筑专业和展览设计专家提供服务才能完成,这些服务也就是中间消费品,是提供博物馆服务不可或缺的投入要素。但它们却同时具备“可移动”和“不可移动”的空间特点。可移动的意思是指这类设计服务的创作过程不一定要在博物馆完成,它可以由外地的建筑师或设计师提供,创作过程甚至可在境外发生,与博物馆特定的空间不构成绝对的依附性。但设计服务却必须通过博物馆的客观环境才能呈现,因此,其创作草图和模型即使在外地的工作室完成,但它的投入和实施阶段还是要在指定的空间完成,构成“不可移动”的最终制成品。另一种经济活动是“不可移动”的文化产品和服务衍生的活动。博物馆不限于提供藏品和建立展馆供游人欣赏,这个场所还可以承载其他文化活动和经济活动,如举办文化汇演、提供餐饮服务、设精品店出售文化产品等,这些往往是依附主体文化活动衍生出来的系列活动,这类活动与博物馆共生,也是它的衍生品。第二类文化产品和服务可统称为“可移动”的文化产品和服务。受惠于生产、通信技术和数字复制技术的改进,当代大部分文化产品和服务的创作、生产、传播和消费过程都是“可移动”的。文化产业系统内每个工序和活动固然都占用空间(工作室、厂房以至画廊、影院等),但与“不可移动”的文化产品和服务比较,“可移动”的文化产品和服务的创作、生产及传播过程有极高的流动性,对特定空间的依赖程度也较低。以电影产业为例,电影工作室虽然可设在城区的中心,但实景拍摄、后期制作等各项工序可分散在境内、境外多个地点完成;电影产品的消费方式,观众也可以进电影院,可以通过网络在线收看,可以通过不同媒体终端器如DVD在家中或其他流动媒体观赏电影。这种创作、生产、传播和消费过程具高度流动性的特点,其他文化产业如音乐创作、时装设计、书籍设计和出版业等不同创作流程也有相似的特点。高流动性意味着文化产业的不同工序可以呈现出更广阔的空间布局,如“好莱坞”的电影融资、编剧以至发行工序集中在美国,拍摄、制作、后期加工等工序则往往根据电影内容,选择在全球不同地方生产,“好莱坞”的强大渗透发行网则有助电影产品远销北美以外的全球各地。这种跨国、跨境的生产协作方式,正是文化产业高流动性的最佳体现。根据上述文化产业生产系统呈现的空间逻辑,可得出以下结论:依赖特定文化资源和环境的消费活动,它们的空间依赖性相对较高,几乎大批文化活动如艺术节、文化遗产、文化市集、节庆活动、以场馆(如文化场馆)为依托的消费活动等,都属于“空间依附性”较高的文化产业活动。各类文化产业的创作、生产和传播部分,理论上空间依附性相对较低。上述纯粹从文化产品的空间属性建立的分类框架,尚不足以解释文化产业集聚的形成。下文从文化产业的生产组织形态以及生产环境涉及的各种网络形态等方面,分析其他因素。文化产业存在不同的生产组织型态,它们的差异性按不同产业、行业受公共资源分配原则的影响,构成多种形态的“葫芦型”组织结构。图7-3展示的是不同的“葫芦型”组织结构。“葫芦型”组织结构的差异视各类文化产业的内部特征而定。图7-3文化产业的不同组织规模参考国外的经验,市场机制和商业运作高度发达的行业如多媒体产业、出版业、影视广播产业,从事制作、发行、传播业务的部分一般由大企业或跨国媒体集团操控,大批中小企业组织则争取挤进多媒体制作、影视制作及文字内容创作等环节,并通过合作制、项目合作等多样化的协作方式与主导发行和传播的大企业建立联系。整个创作及制作过程中则吸纳大批合作人员、自由合作者、个体创作人等,从事各式各样的创作活动。音乐行业的组织形态则更趋两极化,一方面市场只有少数音乐出版和发行商,中小型音乐唱片公司只能以独立出版的方式在市场上占据边缘位置,而整个音乐工业的创作部分基本上由自由合作人以项目合作的方式参与音乐创作活动。这几个行业依靠公共资源或政府支持的程度也相对比较低,产业融资、投资乃至推动市场发展的资金大多来自业内的商业资本。因此,这些产业如趋向集聚形态,其构成原因很可能跟业内的作业方式、大中小企业共生关系、合作结构等组织和结构因素有关。依托博物馆、历史资源或文化场馆设施资源的产业则呈现出另一种“葫芦型”组织结构。由于文化场馆的兴建、文化古迹的保护工作需要大量资金支持,因此,北美和欧洲地区的博物馆群、古建筑群和文化艺术场馆(如表演厅、展览馆)等硬件资源多由规模较大的机构营运。这些大机构的资金来源在欧洲是通过政府和公共部门的财政资助,在美国则主要依靠实力雄厚的公共和私人基金会提供支持。文化场馆承载的活动涉及大批以临时工、自由合作、志愿性质等多种方式参与创作、筹划和实施活动的个体艺术家和文化工作者,构成博物馆组织、文化艺术表演团体在组织上的独特形态。这个领域的机构不论是具规模的组织还是个体劳动者,其作业方式并非完全由市场导向,彼此的合作关系、参与乃至交流也不能完全以劳务合作或市场规律来约束。简言之,博物馆、艺术市场、表演市场的组织特点是市场和文化事业的混合物。组织规模不一的文化机构、企业和个体工作者在什么条件下选择集群的商业和生活环境?不同门类文化产业的集聚现象与企业的组织规模存在怎样的关系和变量?不同门类的产业是否会出现不同的情况?理论界对相关课题未有共识,实证研究也待充实。下文提出的假设或许可提供一点思考:市场化程度较高的文化产业,如电影、音乐、广告业、建筑设计业或数字娱乐产业,不同规模的生产组织(特别是从事创作部分的组织和个体工作者)在特定区域共生的可能性较高。主要的原因是这些部门的创作活动很大程度是通过协作的方式进行,外包工序、项目合作的密度较高。因此,区内存在大批生产者既提供充沛的专业人才、大量可供选择的创作品,同时也能减低信息交换和合作交易的成本。这些产业也倾向依托服务业集中的商业区和邻近大学区及科研机构,这便于客户寻找商业合作伙伴或通过市场获取其他支持服务。另一种情况是:文化产品生产工序相对标准化、产量达到批量生产程度的企业如印刷业、原创水平较低的工艺品生产等也倾向集聚生产方式,以获取劳动力、关联产业进驻园区,乃至吸引境内外买家的注意,借此满足劳动力密集、降低生产成本的要求和拓展商机。依托特定设施/环境资源的行业如博物馆、展览馆、艺术市场在文化消费领域较容易产生集聚效应。这些行业衍生的非营利活动、商业活动也有可能吸引大批中小型机构及个体工作者靠拢,或以不定期和流动的方式与主体环境建立共生关系。较明显的例子是展览活动频繁的场馆或游人众多的文化集市衍生的大量文化消费生产和活动往往形成活动中心点,吸纳大批个体创作者或从事文化消费行业的中小企业进驻邻近地区。从事文化艺术创作的个体工作者,他们选择进驻个别地区的理由不一而足,或许是出于设立个人创作室的空间需求、创作环境的合适程度、同行网络乃至对区内某种生活氛围的追求等,都是个体艺术工作者集聚的理由和条件。总结上述分析,文化创意产业的“园区化”或“集群化”发展往往视产业的类型、产品/服务的空间属性、生产组织的规模、生产环境以至生产系统内不同部门的合作关系、网络结构等,展示出多种形态和结构,不同发展形态导致的经济效应及发展模式都不尽相同。因此,以单一思维仿效产业集群并不能满足文化产业多层次的发展需求;纯粹借用集群偏重企业竞争力、扩大产业规模和提升产业结构等经济效能论,也与文化产业的发展目标不尽配合。本章结论认为,有几项原则是规划园区时必须考虑的方面:(1)必须把握区内产业资源的特色,充分考虑产业内部的关联性和分工特点。(2)产业内企业存在不同规模、网络联系和就业状况,必须考虑大中小各类企业按市场运作而产生的特色以至社会网络的有机组合。(3)成功的集群除企业是参与主体外,市场化、商业化程度不一的大量组织和机构起着支撑集群的作用,不能只讲大而存,忽视中小企业以至非营利组织的重要性和贡献。(4)不同文化产业或活动有其空间特点,规划园区时罔顾文化产业或活动的空间特点和配套环境,以行政方式规划产业的空间布局容易造成资源错配和错误产业布局的问题。上文的分析架构,或许有助政府管理者把握规划文化产业园区的诀窍。下文则通过不同园区的个案分析,有利于科学规划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第二节国外经验和境外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形态国外就文化活动、企业集聚活动的相关讨论没有形成一致的概念和用语,诸如文化集聚/集群(culturalagglomeration;culturalclusters)、文化区或文化园区(culturaldistricts,quarters,precincts)、创意空间(creativespaces)等名词是同一研究对象的不同概括。这种缺乏共识的情况反映出国外的个案众多,不同个案在概念、实施和操作上也普通存在着差异。[9]我们看到,众多海外园区的发展过程和结果是在土地用途改变(如旧城更新、工业区改造或街区复兴运动)、彰显社会文化功能、经济和产业发展相互作用中产生的。其最终成果并不是纯粹以经济价值或经济增长的单一指标来衡量,而是根据不同发展背景和条件,需要兼顾个案产生的经济、社会和文化效益。因此,要更好地总结和汲取国外经验,我们有必要建立更系统的分析方法,上文的一些观点为分析海外园区提供了理论切入点。按照文化产业的空间特点,海外文化园区从以下五种发展方向展现出不同的型态,分别为:(1)依托实体文化资源、文化设施的文化园区;(2)依托文化活动的文化园区;(3)产业型导向园区;(4)综合型文化园区;(5)个体工作室及依托地产发展项目建造的园区。(一)依托实体文化资源、文化设施的文化园区这包括以独立文化设施、古迹和历史建筑物为发展基础的文化园区。这类资源型、空间植根性较强的园区可以扩展到更大的地区范围,形成一个以文化设施、古迹和历史建筑物群为基础的地区性或区域性文化集群。典型的案例如西班牙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博物馆、加拿大魁北克省文化博物馆、英国爱丁堡城堡、法国东南部普罗旺斯的阿尔勒城(CityofArles)等。以古根海姆博物馆(GuggenheimMuseum,Bilbao)为例,它的发展可追溯到1980年代毕尔巴鄂地方政府推动的地方活化计划,旨在重振当地经济,使毕尔巴鄂从传统产业衰落、就业机会不足及长期经济滑坡的低谷中走上复苏之路。推动文化产业发展就成为当地政府的重点政策,而打造古根海姆博物馆则被视作重大文化基础建设。博物馆于1997年10月向游客开放,第一年就接待了近137万游客,当中三成是海外游客,2/3则来自西班牙其他地区。此后,该博物馆成为国际游客的热点,成功地吸引了大量游客。1997年以前到当地的旅客每月平均数约83898人,到2000年游客人数已增至115315人(见表7-3)。以经济效益计算,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带来了1.54亿美元的经济收益,为当地政府提供了2400万美元的税收。表7-31997~2000年古根海姆博物馆对旅游业的贡献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的成功模式基于以下几个条件:(1)盖里(FrankGehry)的标志性建筑使博物馆本身成为一件户外大型艺术品,也成为当地城市品牌的重要标志。(2)它的营运乃至融资方式开拓了博物馆经营的新模式。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的馆藏艺术品来自古根海姆基金会的全球藏品库,其展品来自全球顶尖的当代艺术作品,其可观赏性非一般地区博物馆可比。博物馆服务包含导游、教育、定期策展活动等,而且水平极高。它的融资方案是公私营合作的典范。毕尔巴鄂政府为兴建博物馆投入了近1亿美元以及5000万美元购藏费;古根海姆基金会则授予品牌使用权和提供专业服务(估值近2000万美元),并同意借出350件藏品供该馆使用20年。该馆的经常性开支七成二来自门票、纪念品和馆内文化消费的收益、企业及个人赞助、捐献等多种渠道。[10]另外一个例子,法国普罗旺斯地区阿尔勒城(CityofArles)依靠的不是兴建的文化建筑,而是城内近一百座古迹和历史建筑物。当地罗马遗迹和罗马式建筑已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遗产名单,是重要的文化资源。阿尔勒城不仅是旅游景点,保护、推广这些古建筑也衍生了一定数量的文化行业,使当地雇用了不少文化工作者从事文物维修、保护、照相、打造传统工艺品等工作,包括专门以三维技术重构古城面貌的动画师和多媒体技师等。[11]图7-4依托文化资源、文化设施及文化活动为基础的文化园区的经济结构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及阿尔勒城两个案例体现了“依托文化资源、文化设施的文化园区”的运作模式(见图7-4),即通过优质设计和打造的文化设施或再生运用古迹及历史建筑达到“吸引人流、人流带动消费”的效应。这类文化园区创造经济效应的模式与产业集群的创造财富模式有根本的分别,产业集群是通过创造、生产产品/服务、提升生产效率取得经济收益;前者提供的文化服务不一定创造丰厚的财富(例如古根海姆博物馆的部分营运开支本身也需要当地政府提供财政支持),但“依托文化资源、文化设施的文化园区”的经济贡献在于拉动旅游业、为其他支持产业创造生存环境(例如专门为阿尔勒城提供服务的行业应运而生)。这个模式说明文化设施直接产出的经济价值虽然不高,却有推动其他行业衍生价值的功效。(二)依托文化活动的文化园区第二类园区包括众多以文化表演、节庆活动、艺术市场为载体而空间植根性强的文化园区。例如伦敦西区的戏剧表演中心、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文化公园(Westergasfabriek)、美国芝加哥的千禧年公园(MillenniumPark)、法国安锡动漫节(InternationalAnimatedFilmFestivalatAnnecy;FIFA)、戛纳电影节、瑞士巴塞尔国际艺术博览等(ArtBasel),都是以文化活动为驱动的文化集聚现象。以文化活动为基础的园区与第一类文化园区(文化古迹/设施)并不是矛盾的,在一些案例中两者往往相互依托,使园区同时成为文化设施和文化活动的空间载体;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文化公园、美国芝加哥的千禧年公园可以说是这种组合的范例。文化表演活动集聚区带来的经济效益可从伦敦西区剧院(WestEndTheatre)这个例子获得验证。“西区剧院”群包含约50家剧院,大多集中在沙夫茨伯里大道(ShaftesburyAvenue)和Heymarket两个街区、方圆不足1平方英里范围内。“西区剧院”是与纽约百老汇齐名的世界两大戏剧中心之一,每年提供约17000场戏剧表演,剧目从音乐剧、话剧、歌剧、芭蕾舞、现代舞、儿童剧以至新锐剧等应有尽有。据伦敦剧院协会的调查估计,1997年西区剧院创造了超过10亿英镑的经济价值,其中4.33亿英镑为剧院观众各种相关消费,如餐饮、住宿、交通和购买消费品等消费,上交政府的税款达2亿英镑,外汇收益2.26亿英镑。[12]此外,西区剧院创造了41000个工作岗位,其中27000多人直接从事与戏剧表演相关的工作,包括剧院演职人员、剧院管理人员及舞台、灯光、道具、服装制作等工作;另14000人属间接岗位,即从事与剧院相关的行业如餐饮、旅店业等。西区剧院与依托实体文化资源、文化设施的文化园区也有共通的特点,即戏剧、艺术表演活动不一定是最大的经济产出。以西区的皇家歌剧院为例,这个每年耗费多达2500万英镑公共基金的歌剧院多年来,努力开拓多种渠道的财务收入,如公共基金、票房收入、基金募集等,基本保持收支平衡。但演艺活动带动的文化消费,促进了整个地区经济的发展。[13]另外两个以活动带动衍生消费的成功案例是法国戛纳电影节和安锡国际动画影展。戛纳电影节每年吸引约20万游客,估计为该地区带来1.1亿元欧元,主要是酒店、餐饮及出售高端消费品等方面的收益。与电影节捆绑一起的会展活动也十分兴旺,例如,2004年同期举行的多媒体录制及硬盘产品国际展销会吸引了来自94个国家的2000多家参展商、8800多名买家。这说明成功的文化活动可以发挥扩散效应,推动相关文化活动更紧密的集聚。始于20世纪60年代的安锡动画展现在已成为一个受到国际普遍关注的动画展和展销会,也是业内顶尖动画工作室、后期制作公司及相关企业每年聚焦的盛事。2002年,该活动为安锡市带来近300万欧元,当地器材设备商、旅游业及商务旅游业也因此受惠。[14]上述几个案例揭示了依托文化活动的文化园区的经济和空间特点,与依托实体文化资源、文化设施的文化园区有相同之处。园区举办的文化活动不一定产生最大的经济效益,有些活动可能只在政府和公营部门资金支持下才能持续。但活动吸引人流,进而使外围行业、特别是服务性行业受惠,这才是依托文化活动的文化园区经济效益之所在。(三)依托文化产业以市场为导向的园区与上述两种类型园区截然不同的是依托产业发展、以市场为导向的文化产业园区。第三种园区面对市场环境的迅速变化和产业结构调整,产业的直接经济产出是评估其效益的最重要指标。由于产业型园区的发展本身取决于所在地区的社会环境,因此,园区的发展往往受多项因素的影响,它们展示的发展型态也有多种可能性。以个别支撑产业为核心推动园区经济发展是其中一种发展方向。这种园区模式产业结构相对单一化,开始时规模较小,上下游产业乃至其他门类的支持产业也较薄弱,典型的例子是英国布里斯托尔(Bristol)的电视与媒体产业园、加拿大BC省电影及媒体园区。另一种更高层次的产业型园区则是在高度市场化操作、相关及支持产业集聚区内,形成产业链结构成熟和高度发达的集群,英国伦敦SOHO媒体区、日本东京的多媒体产业集群、美国洛杉矶好莱坞是最佳的例子。虽然理论界对不同形态的产业型文化园区怎样演变和发展尚没有形成共识,但从政策实践的角度看,政府部门往往希望通过政策支持推进产业园区的发展,以“依托重点产业”的园区为起点,逐步由单一化转向产业结构多元化、规模扩大的多层次产业园区。图7-5提供一幅概念图,揭示单一产业群(以电影业为例)扩展为多个产业包括音乐、计算机特效、动漫等产业共生的状态;集群内各产业系统发展成熟、相互支持并成功开拓海内外不同的受众群,这是发展多层次产业集群的理想图谱。图7-5单一/多层次产业群结构图以英国西部港口城市布里斯托尔(Bristol)为例,该市规模较小,人口约50万人,但布里斯托尔却以制作独立纪录片著名,是英国第二大“媒体城市”,又有“绿色好莱坞”之称,特别是以自然、生态历史为主题的影视作品闻名全球。近年来,动漫企业开始进驻当地,其中以制作“超级无敌掌门狗”(Wallace&Gromit)而享誉动漫界的Aardman公司最受注目。回顾布里斯托尔媒体园区的历史,它发展的契机始于英国广播公司自然历史摄制组(简称NHU)在当地建立制作中心,为园区的发展奠定了基础。[15]20世纪50年代,英国广播公司设想在布里斯托尔设立独立制作公司,专门从事制作生态纪录片。20世纪70年代付诸实施。此后,NHU依托当地大学人才,吸收高等院校提供的生物、生态及自然环境的专业知识,制作出一系列获得好评的生态纪录片,如《我们的世界》(theWorldAboutUs)、《地球上的生命》(LifeonEarth)等。这些影片最终通过BBC的地区和国际网络,在英国其他地区电视台或海外电视台播放。这种以公营电视台带动市场发展的策略取得一定成效,其中原因又与BBC的外包制度有关。20世纪90年代,新颁布的《英国广播法案》要求英国广播公司播放的节目25%以上必须有由独立制作公司提供,该法例有利于打破电视台垄断电视制作业务的局面。因此,英国广播公司NHU人员待条件成熟后往往自主创业,成为当地纪录片制作市场的生力军,创造了更多独立制片商涌进市场的局面。同时,私人企业如“Partridge”及“HTV”两家规模较大的独立电视台和制作公司也先后加入市场。虽然两家公司先后因财务原因最终被美国制片商收购,但也成为美资发行商驻当地的制作公司。这些独立公司(其他独立制作公司还有绿伞公司[GreenUmbrella]、Zebra、BeeleyProductions等)的存在使纪录片制作市场走向多元化之路,加强了当地制作公司与海外分销网络的联系。1996~1997年布里斯托尔从事媒体业务的就业人数有10500人,其中制作生产的3400人,上游基础行业(如制作棚、后期制作等)2500人,发行业务3600人,产业消费950人,当地的电影制作场馆及后期制作中心也分别有7家和11家。以经济效益而言,布里斯托尔媒体产业园与国际知名的媒体产业集群在经济规模上仍有一定距离,但该园区依托单一产业(自然历史、生态纪录片)、打造相关产业链(器材租贷业、影棚、音效及后期制作等)、创造就业市场(引进专业电影制作人员、自由职业人口)、开拓本土及海外市场、通过核心企业(公营电视台及独立制片公司)拉动产业成长等发展特征,是同类文化产业园区共通的特点。[16]依托多层次文化产业的园区在海外也有不少成功案例,最广泛引用的例子是洛杉矶好莱坞多媒体区。好莱坞距洛杉矶市中心十余公里,20世纪第一个十年该处吸引了一些总部设于纽约的电影投资者和制片人在当地制作电影,形成了产业群的雏形。[17]1912以后有更多的电影公司和制作人涌入,到1921年该地有68家电影公司,从业人员5329名,当时纽约电影公司和从业员人数只有20家和3922人。1921年南加洲电影从业员占全美国电影从业员的50%,1937年该比例增至87.8%。在这段时间,好莱坞形成了本身的片厂制度。1930年间,该地由8家电影公司主导市场,5家巨头分别是20世纪福克斯(20thCenturyFox)、米高梅(MGM)、派拉蒙(Paramount)、雷电华(RKO)、华纳兄弟(WarnerBrothers),另外较小规模的3家包括哥伦比亚(Columbia)、联美公司(UnitedArtists)及环球公司(UniversalPictures)。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好莱坞开拓了多项电影生产新技术,如以往的电影都是连贯拍摄的,其后分段、分景拍摄模式大行其道;确立了后期制作为整合电影作品的重要工序;新的拍摄手法如运用特写镜头、渐隐画面、倒叙手法。此外,追求明星效应和大量建造电影场景等做法,都是这段时期生产制度和做法的创新。[18]二战后好莱坞的发展大体沿着上述模式进行。但经历20世纪60~70年代大片厂制的规模缩减,电影生产制度趋向更柔性的扩张,出现了综合型媒体集团、独立制片及小制片企业三足鼎立的局面。好莱坞电影业自20世纪70年代实施全球扩张、国内及海外市场多元化、生产规模专精化等多项因素相互作用,加速形成上述三种分工制度的出现及集群内部互相协助的局面。表7-4说明独立制片在20世纪80年代开始担当重要的角色,是好莱坞最具活力的电影生产者。虽然独立制片对片种及电影制作有高度的自主权,但不少独立制片公司实际上是七大巨头派生或持有相当股份的公司,例如华特迪斯尼影片公司旗下的米拉麦克斯电影公司(Miramax)、索尼旗下的CulverStudios均反映了1980年代以来,电影巨头与独立制片公司的紧密联系。第三类制片公司也属中、小型独立制片,这些小公司也通过自由合作的方式与多家电影集团和有一定规模的独立制片商建立合作关系。这些小公司往往以中、下档次的影音市场为目标,制作成本相对低、产量大的作品,以满足蓬勃发展的电视市场、卡盒带市场(1990年代以后则以光盘制品为主)。经过1980年代以来20年的发展,好莱坞电影集群形成了规模庞大的产业系统,2000年从事电影及相关行业的从业人员超过15万人,占全美电影业就业人口近六成。而好莱坞电影在美国本土的票房收入则由2000年的76亿美元,增加到2006年的94亿美元,同期海外市场的收入则由82亿美元增加到163亿美元(见表7-5、图7-6)。表7-41980~2000年美国本土电影发行量表7-51980~2000年好莱坞电影产业机构数目及从业人员数量图7-62000~2006年美国本土及海外电影票房收入好莱坞不仅是一个依托电影业发展起来的媒体集群,它的成功之处在于其多层次的产业结构。洛杉矶同时也是电视产业、媒体制作中心、数码媒体及电脑特技产业集中的地区。其中近九成的电视节目由当地制作公司出品。这些产业与电影业共生,如不少有线电视网是多家电影集团拥有的。这种影业集团兼营电视网络的局面可追溯到1977年有线网络的全面开放,影业集团大举兼并电视网络。媒体制作特别是后期制作公司最初也是依附于电影集团而产生;制作中心和影棚为拍摄电影提供人造场景、音响效果、后期剪接等多种服务。后来,这些行业向更广阔的市场空间拓展,为电视业、广告业、唱片公司以至音像制作公司提供配套、器材及支持服务。数码媒体和电脑特技产业的集聚起始也是为电影业服务,如提供影像处理、电影特效等服务。随着市场对电脑动画、电脑游戏、互联网多媒体产品需求日趋旺盛,数码媒体公司找到电影市场以外的更广阔空间。正是这种多层次产业的共生、互补而又各自发展的局面,形成了好莱坞媒体集群“良性螺旋式”发展的模式。依托文化产业、以市场导向的园区并不容易通过由上而下的方式建立,即使政府政策提供多方面的支持,往往不一定有实际效果。上文多个案例包括英国布里斯托尔电影制作中心、加拿大BC省动画集群、美国好莱坞媒体集群,说明文化产业集群的发展,往往因应具体的市场条件或偶然因素启动的。核心产业进驻、集群企业间的协作、集群内企业与境外企业的合作网络、多元化产业结构等特点,往往是企业应本身发展和适应市场变化而形成的。英国广播公司进驻布里斯托尔、美资电影集团进驻好莱坞、动画外包产业在BC省扎根等启动当地集群发展,都不是政府作用的结果。至于产业链延伸和多层次的协作关系更多是出于适应国内外市场变化而形成的。从这个角度看,支持集群发展而制定的政策只是一种辅助、支持政策,它能够起到的效果是为已形成并具备一定规模的集群提供支持的环境(如资金筹措、税收优惠等),尽管这种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的。[19](四)综合型文化园区综合型文化园区是指适应地区发展目标而重新规划土地作园区发展用途。这类园区的历史背景更多是解决当地工业衰落、城市中心人口外迁,造成形象破落、本土经济活力不足、大批土地资源使用率低和经济效益欠缼等问题。以英国为例,不少自20世纪80年代推动的城区复兴和发展计划,通过引进“活化措施”(revitalizationschemes)、文化产业等项目,试图重新打造城市面貌。因此,政府对综合型文化园区的规划和发展一般有较高的参与度,除投入土地资源、重新规划土地用途及提供不同政策措施配合外,也有不少发展区的项目以政府与商业机构或民间组织等合作方式经营。综合型文化园区大多引入产业发展概念,其目标既有复兴传统行业、促进本土经济多元化,也有以推动文化产业发展为方向。与上文“依托产业为核心、以市场导向的园区”不同的是,产业发展并不是综合型文化园区发展的单一目标,不少园区项目事实上与城区改造息息相关。因此,改善城市基础/社会建设、提升生活质量、强化社区网络、吸引外地人口,乃至推动地方文化发展也成为综合型文化园区的重要发展目标。有些个案说明,即使园区在文化经济发展方面绩效不显,但对复兴社区和改善城市环境却起着重要贡献。以下个案介绍综合型文化园区的发展,它们以复兴城区、振兴传统工业乃至发展文化产业为规划目标,而采用的手段则普遍应用“混合模式”(mixed-usesprinciple),把文化产业、商业元素和社会服务等多项建设进行有机的结合。复兴城区个案:英国曼彻斯特北部园区背景·曼彻斯特北部园区主要指商业区市场街(MarketStreet)、奥海姆街(OldhamStreet)等多条主干街道组成的中心地带。18、19世纪该地是商业繁荣的地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曼彻斯特的传统工业如纺织业已陷入衰落,当地失业问题严重,而北区商业活动也因而受到拖累,成为一个商业活力不足、人均收入偏低、人口流失问题严重的地方。复兴计划·20世纪80年代,北区当地仅存的小商店如时装零售商、用品店、钢琴店等,连同迁入的一批新企业(包括酒吧、音乐俱乐部、音乐工作坊等)自发组织挽救当地经济,并于20世纪90年代成立东岸协会(EastsideAssociation),为有意进驻当地的商户提供低息贷款。此后,北区成为一个以摇滚音乐、音乐节及相关活动(如音像制品店、流行音乐广播店、录音工作室等行业)而著名的地方,更有“疯狂的曼彻斯特”之称。·1993年曼彻斯特市议会发布了《城市复兴研究报告》,并联合北部园区协会(前身为东岸协会)共同制定了《曼彻斯特北部地区发展策略》。按该计划书,北部将发展成为一个结合时尚服装业、文化产业(包括流行音乐)、休闲娱乐的综合区。通过协会发放低息贷款吸引企业进驻、组织每年一度的曼彻斯特北部园区街道艺术节,为当地注入经济和文化活力。·2000年以来,曼彻斯特市议会成立文化产业发展服务会(CulturalIndustriesDevelopmentService,简称CIDS),该组织连同曼彻斯特培训企业委员会、西北艺术委员会等公共机构及多家高等教育机构,为业界提供信息、就业配罝、创业及发展资金、产业低息贷款等多项服务。·到2002年曼彻斯特北区约有550家企业和商铺,当中包括约100家时尚服装店,70家餐饮、酒吧、俱乐部,40家艺术、手工艺品店,50家非营利艺术组织,20家音像店及超过200家的商业店铺。资料来源:JohnMontgomery,“CulturalQuartersasMechanismsforUrbanRegeneration.Part2:AReviewofFourCulturalQuartersintheUK,IrelandandAustralia”,Planning,Practice&Research,19(1),February2004,第3~31页。复兴传统产业个案:英国伯明翰珠宝工艺园区背景·18世纪以来珠宝业在伯明翰市起步发展;起初,该市手工业作坊以生产带扣、纽扣等服饰著称,其后圣保罗广场附近一带地区发展成为珠宝店、工作坊集中之地。踏入19世纪,当地珠宝业广泛应用电镀术提升产品质量和生产技艺,一直维持蓬勃发展,第二次大战后珠宝业的从业人数更高达7万人。但此后,面对来自各地的竞争,包括东南亚地区的廉价生产,当地珠宝业面临衰退的命运。到了20世纪90年代,区内珠宝业几乎人去留空,当地人口也迅速下降,剩下不足3%的住户,整个地区的商业活力也陷入低谷。复兴计划·1992年以后,伯明翰市政府联合其他中介机构如英国传统协会、城中村小组等推行“城中村计划”,提出一份名为《珠宝工艺城中村发展大纲》推动当地经济重新发展。项目以保育传统珠宝行业、通过引进旅游业、休闲购物、娱乐及餐饮业等经济活动,为该区重新注入活力。·发展大纲建议复兴珠宝业之余,开展多项改善公共设施和服务、促进旅游业发展、为住户及商铺提供低息贷款等措施,吸引游客及外来人口,令该区城为英国中部伦敦西北一个重要旅游城市。资料来源:Aldous,T.,UrbanVillages:AConceptforCreatingMixed-useUrbanDevelopmentonaSustainableBasis,London:UrbanVillagesGroup,1992.同类的综合型文化园区,如英国北部城市谢菲尔德文化产业园区(SheffieldCulturalIndustriesQuarter,简称CIQ)、爱尔兰都柏林圣殿酒吧区(TempleBar)、伦敦东北部的克勒肯维尔(ClerkenwellCulturalIndustriesQuarter)、诺丁汉的饰带市场(TheLaceMarket,Nottingham)。上述园区虽然发展背景不同,规模各异,但从地理空间的角度来看,这些园区有相对明确的地理边界,例如由多条主要街道组成的中心区域,或以建筑群组成的区域,因此,有利于政府对有待重建和发展的区域进行有序规划。上述园区发展的方式大多运用“混合模式”原则,改变弃置厂房和受保护历史建筑的用途,以文化产业和文化手段激活商业活动,并结合商业、休闲娱乐活动驱动当地城区发展。[20]这类城区复兴计划大多以协作的方式进行,当地政府、公营机构、发展商及民间组织在发展规划和实施及监管过程中扮演不同角色,为振兴地区发展出谋划策,推动各项改善措施。此外,为适应园区的发展,专职公营机构(如园区协会等组织)也应运而生,负责协调政府各部门及公私营组织的工作,以及具体负责推动园区的发展。(五)个体工作室及依托地产发展项目建造的园区第五种文化产业园区是以文化工作者个体工作室为主体的园区。它在发展的初期阶段往往是文化生产者进驻“边缘化城市空间”(如破落的城区、废弃的工厂区或城郊的边陲),创造了一个以文化社群为基础的非主流社区(有别于以城乡居民为主体的住宅区)。把文化工作者组成的社区视作高度发展和产业化的园区或许是不恰当的,大多认为社区应由下而上和自然发展的文化工作者对此也持反对态度。但事实却表明,随着文化社区的发展,所谓文化社区跟地产发展项目却存在着纠缠不清的关系。美国苏荷(SOHO)是上述发展模式的典型个案。苏荷(SOHO)区位于纽约市曼哈顿区西南端,占地面积不足0.17平方公里。它有悠久的发展史。1840~1870年该区是钢铁生产基地,厂商在那里兴建了大批拱形窗、铁铸建筑,以后成为制造业的基地。20世纪30年代纽约政府有意重新发展该区,但计划多次未能落实。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厂商陆续迁出,加上50年代随着城市改造步伐的加快,工厂外迁,大量厂房闲置。当时一些艺术家与设计师们为了逃避在市区工作生活所需的昂贵租金,陆续迁入,利用废弃的工业厂房,改建成适合居住和工作所需要的各种空间,这种生活/工作居所又称“仓库生活”或“阁楼生活”(loft-living),该地方则被人称为“苏荷”区。[21]大批艺术家进驻SOHO区使该地成为纽约现代文化艺术的发源地。20世纪60年代纽约政府计划重新发展SOHO区,有意把该区改造成商住两用。由于SOHO区的旧工厂并非为现代居住、商贸活动而建,加上部分楼房日久失修、居民私自修筑搭建的问题严重,因此,衍生出种种安全和建筑不规范的情况。进驻当地的艺术家群起反对政府的改造计划,并连同民间团体、艺术组织等联手保护已发展起来的SOHO区。1971年政府修改法例,允许艺术家们合法使用阁楼房,并引入发展商改建区内设施不达标的工业建筑作商住用途;1973年更把SOHO区定为历史保护区,迄今约有50幢1869~1895年间的铸铁建筑物受到保护。但SOHO区并非仰仗文化艺术工作者的力量最终得以保存,这场保护运动的最后胜利者也不是艺术家,而是市场力量和房地产商。20世纪60年代,纽约的房地产商迫切希望刺激地产市场发展,为发展城中心旧区提供新的增长点。SOHO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还是纽约市边陲的工厂区,战后进入城市化第二波的纽约已把SOHO区纳入中心地段,为房地产业提供了新的增长空间。艺术家们开创的阁楼空间,为塑造“仓库生活”风格提供有力了支持,以满足城市中产阶级的品味。因此,经媒体大力炒作的“仓库生活”成为时尚生活的风向标,而以此包装的房地产项目也成为租赁市场的追捧对象。数据显示,20世纪70年代,曼哈顿区一个一厅三房住宅的平均月租约350~450美元,这水平也是中产阶级愿意支付的;而1977年SOHO区阁楼的平均月租约400美元,说明阁楼的租金水平有大批潜在用户足以支撑市场。另一项研究也指出,1977年阁楼每平方英尺的年租金是2.28美元,但实际租户支付的水平远高此数,达7.68美元,其中还不包括租户需支付的修缮和改建阁楼费用,当年金额水平少至7000美元,多则50000~100000美元不等。这些数据进一步表明,地产发展商通过出售或出租阁楼所获得的利润,与传统住宅项目大致相当。受利益驱动,不少房地产商加入改造阁楼的热潮,同时争取政府在建筑条例和土地使用条款等方面的配合。1975年纽约市议会通过行政措施,为参与改造厂厦作住宅用途的发展商提供税收减免,此举为标榜“仓库生活”的地区改造和地产项目开通了绿色通道。[22]20世纪70年代以后,SOHO区的发展成为广为人知的故事,文化社群集聚也吸引了不少画廊、展览业进驻。商业资本进入文化社区进行改造后,商业色彩日浓的SOHO区租金飙升,只能容得下高档品牌名店、经营有道的商业画廊及享有盛名的艺术家,大部分艺术家不得不搬离该区另觅工作室,部分则迁到更便宜的翠贝卡(Tribeca)、东村和布鲁克林区。20世纪90年代,SOHO区成功结合文化、优质生活居所与高端消费而成为范例,“仓库生活”也变成时尚地产项目的品牌,这个品牌在欧洲大陆也有大批支持者。结合80年代以来的城市复兴浪潮,不少欧洲发展商在参与城区重建和改造项目时也高举“仓库生活”以作招徕。稍微不同的是,众多相关项目不再暧昧地挂上文化项目的幌子,而是直接瞄准商务、住宅市场,以炫耀SOHO品牌的推广手法、仓库式设计,提供商住工作室、时尚办公室和住宅单位,这种做法虽为地产项目注入新的发展模式,但与文化社区的距离却是愈走愈远。上文通过考察海外案例,分析了五类文化产业园区的形态、发展轨迹和运作逻辑,从中我们可以总结文化园区建设的若干经验和特点。(1)中文语境惯用的“园区”一词含行政疆界和明确地理边界的意思,但事实上除第四类文化园区(综合型文化园区)外,其他类型的文化园区的地理概念并不明确。这反映众多文化园区的分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存量文化资源(包括文化建筑群、文化集、节庆和活动等)和文化社群的形成和空间布局;二是自然形成的产业集聚。上文介绍的个案,大多依靠自然形成的规则,而政府行为(包括支持产业和文化项目发展的相关政策)可说是“后来之物”,即当地政府就已形成集聚现象的地区因势利导,制定措施促进园区的持续发展。当然,也有某些文化园区是全新打造的项目(古根海姆博物馆是典型),但这种发展模式要冒较大的投资风险。(2)园区发展大多经历较长时间,依托文化资源、文化活动发展起来的园区往往要积累数十年的发展经验,以节庆、集市和文化活动为基础的园区是这方面的典型。文化内涵需要时间来打造,较漫长的时间也有利于文化体验的形成、积累和传播,来巩固文化消费和文化参与的基础。园区提供的某种体验一旦形成,如文化消费形态、文化参与、文化体验以至文化旅游等经验,这些活动具高度空间依附性,有利巩固文化园区的受众群。(3)依托文化设施和活动的园区,其主要活动产生的直接经济效益虽微不足道,甚至文化设施和主体活动还需要财政支持。但它的衍生价值,即带动外围行业的蓬勃发展却卓有成效。这种以文化建设和活动带动地区经济发展模式,有相当高的参考价值。(4)产业园区要发展成为有规模、具活力的文化产业集群,必须依托市场导向的实体经济活动,依靠补贴方式经营的产业不可能创造可持续的经济活力。有力的证据是:不论布里斯托尔的电影制作业、BC省的动画业以至好莱坞的多媒体产业都不是靠补贴、财政支持的行业。此外,园区内企业相互贸易和协作,构成必不可少的多层次合作和交易关系、知识流播网络,这种企业内部和外部联系是维系企业集聚的主要原因,不大可能通过由上而下的政府行为来建立。上文列举的多个媒体产业园都是因自身的经济活力、市场网络形成,政府只施以辅助措施,借此提升集群的素质,增强集群的竞争力。(5)围绕地区发展而成立的综合型文化产业园区以城区改造、复兴城区或振兴本土经济文化等为发展目标,这类园区的服务目标往往因地区的特点和发展需要有很大的差异,因此园区不完全是单纯为发展某门类文化产业而设。当地政府往往通过重新规划地区发展蓝图,考察区内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状况设定发展目标,并运用文化产业发展策略,开展文化保护、活化社区、推动经济发展、改善居住环境等不同项目。(6)文化社区(如艺术村、文化生产者聚落等)的形成视当地环境能否满足文化生产者的生活和创作需要。不论是出于寻找合适而便宜的创作空间,还是人以群分,文化工作者喜好“扎堆”,建立个人的同行创作圈子,或是追求具有文化氛围的生活创作环境,各式各样形成群落的理由本质上都属于个人取向,因此文化社区很大程度上是自发形成的过程,由上而下提供的人造环境,例如由政府提供展览场地、艺术文化中心等设施,即使能发挥效用,也不一定完全满足个体创作者的需要。从这个角度看,SOHO文化社区的形成很大程度上是偶然因素促成的,但把SOHO区转化为高端文化消费和地产发展项目则是土地规划、政府施政和发展商积极介入的结果。这种转化过程虽然成功地把SOHO打造成文化商业地标,但却有去掉原有文化社群的活力之嫌,SOHO区最终展示的结果是文化商业化的成功模式,而不是一个保护和促进文化社区持续发展的范例。第三节内地文化产业园区的发展和特点以文化手段搞活地区经济和创造文化环境的个案在内地早有先例。20世纪80年代中深圳华侨城经济开发区成立,在区内设主题公园(锦绣中华),借此拉动文化旅游发展;北京潘家园古玩旧货市场自发形成于20世纪90年代初,潘家园是民间工艺品、旧生活用品、古玩的集散地;上海泰康路田子坊是20世纪50年代一处弄堂式工厂,随着90年代产业结构调整,该处变成闲置的厂房,90年代末由已故文化人陈逸飞与多位艺术工作者改造和开发,形成一个艺术家群落。同类例子在沿海各大主要城市都有,但园区发展作为一项重大政策,经当地政府大力倡议和提供相关支持措施,这种情况则是2004年以后的事情。根据媒体发布的信息及相关数据粗略估计,截至2006年全国约有500多个以文化、创意产业及相关行业命名的园区,其中既有国家级产业基地和文化园区,也有地方政府倡导和参与或由当地组织和企业牵头开发的项目;从地理分布而言园区相对较集中的地区仍以北京、上海、江浙等地、广州、深圳等文化产业相对发达的城市为主。[23]由于统计数据及相关资料并不完备,要逐一介绍各地园区的发展不太现实。本文《附件一》筛选了部分重要文化园区作参考,以便读者一览园区的发展状况。从这些资料反映出的文化园区的态势有如下的特点和问题。(一)偏重产业发展,保护和发展文化环境不足内地文化产业园区的规划偏重于两种发展思路,首先是“产业导向”模式,不少园区争相竞争以个别创意产业特别是传统媒体(影视制作、出版)、新媒体(如网络游戏、移动媒体、动漫等)作为园区的核心产业结构。其次是园区以激活时尚消费、发展房地产业等手段,借此建立文化园区的经济基础。这两种规划思路各有利弊,下文将另作讨论,但从文化发展和资源利用这个角度看,众多文化园区的规划和设计尚未妥善运用文化资源的空间特点,并配合相关政策使园区达到文化资源保护、活化和再生城市的目标。文化园区不完全是大兴土木,打造新的文化设施,也不单纯是保存历史建筑群另作时尚和商业用途这么简单。设立文化产业园区其中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实现盘活文化资源,转化资源为文化资本,并达到推进产业和商业发展的目的。要迈向产业化和商业化道路,首要条件是文化资源的保护及可持续的条件有保障。浙江省桐乡市北端的乌镇景区,山西省中部的平遥古城、凤凰古城,云南丽江古城等成功案例,揭示国内丰富的地区文化资源及其空间分布,如配合适当的历史文物保护政策、科学和现代化的设计规划,既可达到保存古迹及文化氛围,又能善用文化资源推动商业、产业发展的理想模式。[24]这些成功案例与上文介绍的海外依托文化资源/设施的园区有共通点,即以文化保护作手段,达到推动文化旅游、拉动外围行业发展、实现创造文化活力和吸引文化消费的目的。反观目前东部沿海地区因城市化过度扩张而造成空间挤压,或因保护政策不当、文化资源过度开发,不少富有地方特色的文化环境和资源因而变质或只能分散存活、孤立地作遗产保留[25];北京胡同区大量消失、上海市旧区被视作城市肿瘤而加以清除、沈阳老工业区遭大幅拆迁等事例,表明有形文化资源和建筑群在迅速消失;一些街区特色、风土民俗等非物质文化资源更往往因城市变迁而荡然无存。这里反映出内地文化产业园区的规划方案,不少只关注园区内基本建设和布局,较少从宏观角度思考地方文化资源的分布、地理特点、保护状况、文化传统与社群文化活力等问题,更少有从文化、经济和城市规划三方面政策作通盘考虑,因而众多文化园区的规划只是“就园区而论园区”,错失了保护、盘活和发挥地方文化资源优势的机遇。(二)对文化环境及资源分布认识不足,园区未有起着促进文化资本的发展文化资源是一个总体概念,在不同省市和地区有多样性而丰富的内容。文化社群在个别地方形成聚落、传统节庆和富有地方色彩的庆典活动、各地形成的特色文化市场、传统民俗工艺较发达的地方等都是文化资源的载体。保护各类文化资源及其发展环境是转化相关资源成文化资本,借此发展依托文化资源/活动的文化园区的基础。目前,对文化环境进行保护这一观念尚未成熟,不少园区规划并未意识到保护工作的重要性。以北京的文化艺术群落为例,大多数关注宋庄文化社区发展的规划方案都以推动该地成为原创艺术品、复制加工品、美术用品、影视媒体制作的发展基地,因此园区规划注重改善公共设施、兴建美术馆、展览厅、画廊等设施[26];798旧工厂区改造方案则以打造该区为文化艺术、展览、休闲活动及文化消费的中心为发展目标。扩展文化社区的功能、打造艺术市场价值链、打造地方文化地标等目标是各式各样文化园区的发展蓝图,而且在建园的过程中政府显然扮演重要的引导角色。但这种战略定位是否是文化环境及文化社区内生发展最重要的元素则有待商榷。一种意见认为,政府支持园区发展,投资搭建公共平台、兴建展示场地和举办文化艺术节等,这类措施为年轻艺术家表达创意提供了更多机会,也为艺术工作者提供更多进入商业市场的渠道。[27]另一种意见则认为,政府发展文化社区和推动地方文化资本发展的思路需要做出重大调整,文化社区发展的核心问题不是社区应该如何按政府的规划蓝图来发展,而是政府提供什么服务、如何为文化社区服务。文化社区存在某些问题,如改变农地用途用作发展产生的法律问题;土地业权不清、租赁市场信息不透明等,往往影响到文化社区的生存条件。这些问题需要政府介入和制定合理妥善的办法才能解决。2006年宋庄农民陆续起诉12名购买其房屋的艺术家;2007年7月,法院判决,当初的房屋买卖协议无效,一些艺术家的房子应该被收回;见《周其仁:买小产权房应搞清哪些问题,怎么去买?》,2007年8月1日《中国青年报》。此外,文化社区的内核在于艺术家能发挥独立自主精神、创造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为中国当代艺术注入新的、民族化内涵。这些要素才是维系中国当代艺术和文化社区生命力的源泉。通过由上而下的政策措施不一定能够打造合适的文化要素,[28]反之,通过自发组织、提供宽容和自由创作的环境、减少行政干预、尊重艺术多元性和艺术家自发形成的文化网络才是延续文化活力和培育文化氛围的关键要素;这种文化环境的形成和持续发展较之投入大量资金兴建文化设施,对推动特色文化社区更为重要。(三)园区产业布局偏重战略规划,关注地区发展条件不足内地不少文化产业园区的定位以发展创意产业为目标,并尝试建立政府从事一级开发,二级开发由“政府引导、企业做主体、市场化运作”的开发模式。各地园区的空间布局、园区定位乃至前期开发工作大多由当地政府完成规划,这种做法虽然体现了政府引导的原则,但按照国内园区的发展状况,“政策管市场”的问题仍然非常严重;所谓“管”是指政府忽视市场环境、企业发展条件等因素,以过度规划的方式调控文化经济活动及其空间布局,忽视地区经济发展条件而在当地进行产业移植。国内文化企业产生集聚效应的成功例子,如上海赤峰路建筑设计公司集群、北京中关村电子信息产业集群等个案有助我们揭示产业集聚的逻辑。上海赤峰路建筑设计集群形成的原因,主要是依托同济大学建筑设计院这个有利条件,由于同济大学师生承担了不少建筑项目的相关设计工作,促进建筑设计及相关服务市场的形成,也吸引更多企业进驻;邻近高校也培训了更多专业人才进入市场,由此形成了一个持续有活力的建筑设计人才劳动力市场。[29]中关村电子信息产业集群的形成同样受惠于邻近高校科研机构的有利条件,因而形成一个集科研、开发能力及庞大科研人才于一体的市场。国家对中关村发展提供的支持,特别是科研项目的投入、校园建设及产业优惠政策等相关措施,也是促进中关村电子信息产业集群于20世纪90年代高速发展的重要因素。但同期投资高新科技产业的投资者,不论是境外还是留洋回国的本地投资者,中关村富有社会文化网络(如高校、科研机构的师生网络)、高素质劳动力、科研智力资本密集和迅速发展的基础设施和服务等条件,是吸引他们投资和集聚中关村的主要原因。[30]上海赤峰路建筑设计集群和北京中关村电子信息产业集群两个例子说明,产业布局一定程度而言受限于特殊人文地理条件,也是特定经济条件作用下产生的结果。商务和交易活动频繁、充沛而有活力的劳动力市场是形成集群的两个重要条件,企业也只有在这些条件具备的基础下才可持续发展。文化创意市场的另一个特点是不同门类产业之间讲求高效率和柔性协作,因此,文化企业的产业环境较传统静态的、上下游结构相对稳定的产业有所不同。以电影、音乐或表演行业为例,企业之间的商业合作越趋向多边协作,领域越广,也越依仗从业者多层次的社会文化网络来促进作品的创作和传播周期。因此,媒体产业集聚趋势明显的地方,也必然是大批传媒工作者、媒体企业、各式各样文化人和组织,以至文化投资者集聚的地方。在“文化智力资本”汇聚的条件下,创意企业把握商业机会、善用高素质劳动力,才能更好地发挥企业的创作潜能和开拓市场机遇。国内不少园区的规划事实上没有考虑相关的产业条件,不少提出发展创意产业的园区本身所属的文化、经济地理条件并不充分,外围也缺乏关联的文化产业和智力资本,因此,园区即使有战略定位也难以促成集群形成。而相关条件不具备的地区要发展全新的产业群,需要多方面宏观条件配合,从城市规划、经济政策、教育和技术资源整合,乃至招商、吸引合适的产业进驻当地,若把精力过于集中园区内的基础建设,地方政府投入大量基建及相关设施投资,反而忽视了必须改善的基础经济和文化条件,很可能造成公共投资错位的问题。(四)园区内产业结构松散,未能发挥集聚的经济效应综观园区的产业规划,不少园区提出引进相关产业,企图打造多层次的产业链,但园区内不少企业事实上都是各自为政,并不构成绵密的关联贸易。就是说企业虽然是从事文化创意产业相关业务,但彼此的客户群、技术信息交流、组织运作基本上缺乏共性和有机的协作,也谈不上彼此合作和功能互补,就如同一商贸大楼内进驻多家企业,但彼此却自成系统、缺乏合作。形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一,目前国内由政府牵头和策划的综合型园区,多由不同门类的企业组成,既有传统媒体,也有数字媒体、文化艺术、休闲服务等不同企业,这类综合型园区与上文“依托文化产业、市场导向的园区”比较(如布里斯托尔或好莱坞等),在地理空间上规模相对较小。有个别园区依托新建商厦或几座改建工厂招揽数十家企业进驻,虽然广义而言这些企业都是创意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由于园区规模有限、企业数目不足,它们的关联度较低,形成不了功能互补的产业链。此外,造成结构松散的原因也跟园区的管理体制有关。个别园区虽按所谓“市场主导”的方式经营,即园区的运作、管理和租务责成专业机构/企业负责,或由当地政府、开发机构伙同企业单位协办,但管理机构为了填补租户空缺,招租时未能严格筛选企业,也没有考虑落户企业是否具备发挥协作网络的能力,结果企业相继进园,但集聚效应却不明显。(五)文化产业园区向地产项目倾斜,支持产业整体发展的措施却嫌不足不少核心城市倡导发展的文化产业园区是通过改造旧厂房、历史建筑群或通过全新建造等方式提供大量创作空间。这些改造计划投入庞大资金打造时尚建筑,设计美轮美奂的景观,计划完成后为园区提供大批商务及办公空间;园区管理者随即争相竞逐租户,以各式各样招商活动和补贴招徕创意企业落户。这种开发和经营文化园区的模式有愈演愈烈之势,而且与近年地产市场炽热炒作的“创意地产”概念不谋而合。[31]文化园区是否能与地产项目混为一谈,这个问题没有绝对答案。事实上,在地产市场相当活跃的城市,地产开发商提供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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