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离生态城市有多远

北京离“生态城市”有多远

有人认为，2008年奥运会是北京环境改善的最大推动力；但北京市的环境改善并不仅仅是为了奥运，而首先是为了本地居民生活的安全、健康，为了本地环境生态的改善和恢复。因此，北京应当借助举办奥运会的东风，更新、修正我们环境改善的策略，持续兴起环境改善的波涛，建立新的环境整治、生态恢复的价值、理念和有效机制。一城市化进程提升公众参与环境保护2007年12月31日，北京望京南湖西园小区的居民担心地望着窗外的一个工地，这个工地据说正在建一个变电站。城市居民个个希望自己的身边是块绿地，是条天然的河流，是面平静而纯净的湖水。然而，这个奢望在北京几乎不可能。拥挤的城市，几乎没有隙地可留，因此，可能有“污染”的公共设施，比如厕所、变电站、垃圾楼、汽车站等，让城市居民越来越反感。2007年整整一年，北京朝阳区天赐良园、万象新天等小区的居民经常夜不能寐，来自将近3公里之外的高安屯垃圾场的臭味让他们很不舒服。而且，他们知道高安屯里面正在修建一个垃圾焚烧厂，是北京拟建的四大垃圾焚烧处理设施之一。他们同时注意到，在自己的小区与高安屯之间，正在兴建北京最大的廉租房项目，他们担心这个项目建成之后，假如高安屯垃圾填埋场的臭味仍旧飘荡，入住的居民会以什么样的情绪来欢庆他们的乔迁之喜。北京海淀区人大代表、法律专家许志永博士，则对位于海淀北区的“翠湖湿地”提出了疑问：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叫“翠湖湿地”，为什么这个被建设部列为重点城市湿地的地方，至今一直不开放？为什么海淀区政府承诺要往这里投资20亿元，而开发商却是一个“公司”？于是他开始以海淀区人大代表的身份进行调查。调查后，他联合许多人大代表，提出了尽早开放翠湖湿地、让公共投资所产生的利益归公共所有的建议。同样，在圆明园附近工作的北京大学景观学院院长俞孔坚教授，2007年深深地卷入了圆明园该不该复建的争论。他认为，圆明园应当免费开放，改变目前由少数人决定其命运、由少数人为了自身利益对其进行“整治”和“建设”的现状，让圆明园成为“公共决策力”能够渗透的地方。在此基础上，才有可能让圆明园完成其公共用地功能、历史教育功能和自然教育功能，甚至，有可能成为北大和清华的大学校园。这几个问题之所以出现，原因在于“城市化”进程推进了公众环保参与能力的提升。2007年，城市化给北京带来的冲击是：几乎每一个居民都开始成为城市环境的关注者，不管是为了“自私利益”而开始“公益维权”，还是出于公益兴趣而关注某个公共问题；大量公共区域开始获得包括知识分子在内的公众的关注。城市就是这个样子，城市是公共资源集中之地，公共资源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只有少数人享用。城市不再允许少数人为了个人或者集团利益，伤害其他人利益。城市是知识荟萃之地，知识也开始表现出应有的“公共性”。具体来说，高安屯、六里屯虽然身居城市，但其现实的情况实际是“村庄”，而村庄至今仍旧是最容易受欺凌的。因此，过去可能更为剧烈的污染，都没有人发出声音；而进入2007年前后，这些地方成为“观景小区”之后，入住的居民带有了鲜明的“城市化特征”，开始有力量来对抗身边的环境问题。过去城市的公共地块，往往是由这个地块的管理部门所处置决定的。圆明园的命运最清晰地表达出了这一点：圆明园的重要性在中国历史上毋庸置疑，但有意思的是，它至今仍是“海淀区区属公园”，只是一个处级单位，干部由海淀区来任命，完全局限于海淀区内考核。其他人无权干预。因此，当人们无论是从文物保护还是从自然保护的角度来对圆明园提出建议的时候，他们发现，最需要解决的是圆明园的体制问题。只有改变体制问题，才有可能让圆明园不再沦陷为小集团利益的牺牲品。在过去，几乎没有人意识到这是个问题。当这一个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开始出现的时候，北京的环境改善才可能加快。二“垃圾分类”仍需努力2006年底，北京海淀区六里屯附近的居民发现，这里准备继高安屯之后，建设一个大型的垃圾焚烧厂。他们担心焚烧所产生的烟气含有对人体危害的诸多成分，开始了持续的抗争式对话，坚决反对建造垃圾焚烧厂。2007年6月5日，六里屯居民与国家环保总局之间的“对话”，促使北京市认真考虑城市的垃圾对策。他们发现，也许得从源头上来解决垃圾的分类问题，而不能再指望末端的垃圾焚烧或填埋。虽然全世界的垃圾焚烧潮流已经在退减，甚至出现了“反焚烧联盟”这样的民间环保组织，但北京市认定焚烧是解决城市垃圾问题的最主要手段。进入“十一五”以来，北京市决定加大垃圾焚烧力度，希望在几年内把垃圾焚烧的水平从2%左右提高到40%，把填埋率从90%以上降到30%，另外30%是做堆肥。从历史上说，北京曾是全世界垃圾分类最先进的地区。北京市的废品回收工作从1953年开始。1954年，北京市发布了《北京市各级机关、团体、学校、部队、国营企业、合作社、公私合营企业等废品回收暂行规定（草案）》。该规定中指定回收范围包括：废胶料、铅类、废石油、杂铜、废钢铁、废棉织品、废纸、废玻璃类、废木料等共9类；凡存有或产生以上废品的各单位，除本单位自行设法利用外，一律售给国家指定回收单位，不得在市场上自行处理；还指定了市供销合作总社设置专门的废品回收机构。1957年7月12日《北京日报》的头版头条曾经有一篇文章叫做《垃圾要分类收集》。所以，世界公认“北京是最早进行垃圾分类的城市”。20世纪50年代，北京有着全世界最完整的资源回收体系。1952年，北京成立了国有废品回收公司。1965年，北京二环内有其站点2000多个，1996年只剩16个，1997年只剩6个，1998年只剩5个。1952年，北京开始实行用汽车夜间运除垃圾，垃圾被用来填垫积水坑洼和窑坑。1955年，郊区农村开始利用城市生活垃圾堆肥。1956年，开始试行生活垃圾分类收集，居民和单位将生活垃圾按有机垃圾和无机垃圾分类存放，清洁工人按单双日分别收运。但在20世纪90年代之前，主流的方法还是随便堆放，致使垃圾侵占土地，严重污染地下水。从1987年开始，北京建设密闭式清洁站用于生活垃圾的收集转运，到2006年底，共有这样的垃圾站近823座左右。随着生活方式和饮食结构的改变，生活垃圾中包装物含量不断增高。北京市政管委会提供的资料表明，北京市生活垃圾中有机垃圾（厨余、果皮）占44%，废纸张、废塑料和废金属的可回收利用垃圾约占37%，而垃圾中塑料袋、塑料薄膜和食品类成分大部分没能直接回收利用。市垃圾处理大体有三层拦截体系。一是整个城市的责任，它属于最后的防卫；二是社区责任，可以进行有效的中间消减；三是家庭责任，是一种最有效的源头分类，虽然实现率不可能百分之百。北京的垃圾之所以处理困难，就是对“城市责任”强调得过度，对“社区责任”和“家庭责任”则放任自流。细细拆分一下“责任与权利”就知道，北京的环卫集团管理的更多是公共区域；各个小区和楼宇都有物业在管理，居民交的垃圾清运费中，有一部分是给物业，有一部分由物业转交给环卫集团，因此，环卫集团很难干预小区居民的垃圾决策。而物业公司也缺乏相应的驱动力。权利与责任之间缺乏贯通性，让垃圾分类缺乏一个主事部门，导致“居民责怪政府，政府责怪市民”的现象屡屡上演。而对宣武区建功北里、西城区家委会垃圾分类小区的调查表明，居民的主动性，与后端服务体系的“完整”有关。一个居民这么说：假如我们分类好的垃圾，保洁人员能够继续分开来盛放；保洁人员分开的垃圾，环卫部门能够分开来运走；环卫部门分开的垃圾，最后处理时能够分别对待，我们的垃圾分类的积极性就不会受挫。城市的垃圾量就会得到很好的消解。显然，垃圾分类最关键的中后端接应措施，北京市并没有建设到位。自1988年以来，来自四川、河南、安徽、江苏等地的农民，以“江湖规则”的方式，控制了北京的垃圾分类系统。来自中国各地的这16万左右的废品回收大军成了北京垃圾分类最有力的贡献者，今天，解决北京的垃圾问题，某种程度上是如何与这些“江湖英雄”进行合作的问题。必须明确的是，目前需要处理的垃圾不是居民垃圾的全部，而是经过废品回收之后剩余的垃圾，也许不到全部城市废弃物生产量的50%。这16万人垃圾收购大军的存在，培养了城市居民自觉“卖废品”的习惯。但北京的城市垃圾决策部门，至今并没有很认真地考虑过这一批人的作用，而将他们作为“流动人口”和“低级商贩”来对待。2006年底陆续成立的许多再生资源回收公司，有一个意图，准备以提升产业形象的名义“改造”他们，对他们的劳动进行盘剥。如果要给北京的垃圾提建议，大概有以下六条。一是推进垃圾分类，从居民家庭和单位着手。每个小区、每个楼宇都要铺开，由物业出面主持，市政和民间环保组织负责督导。城市必须建成分类垃圾的“链接体系”，让分类后的垃圾能够得到步步接应。二是垃圾分类从“简易”着手，首先瞄准塑料袋，在减少使用塑料袋的基础上，要求居民“把塑料袋从垃圾中拿出来”，然后再慢慢地波及其他。三是从资源利用的角度来回收废旧电池，而不是像过去那样从避免环境污染的角度来“集中”废旧电池。四是充分利用已经形成的江湖垃圾分类体系，帮助他们从低水平的产业状态，上升到高水平的产业状态，包括解决他们的职业形象、社会地位，更包括提高每一个环节的资源利用，避免二次污染。五是开始建设生活废弃物中的有毒有害废弃物的单独处理体系。六是鼓励多种技术参与，尤其强调“处理技术前移”，努力让垃圾在源头就得到处理，鼓励有机垃圾“就地处理”，鼓励建设“零排放社区”。三需要继续“理解水”2007年初，北京市水务局宣布，北京市污水处理率达到90%。2007年6月，在国家环保总局召开的湖泊污染治理会议上，北京市环保局透露，北京市污水处理率达到95%，其经验可向全国推广。2006年，笔者开始徒步考察北京的各条河流，考察北京范围内的100来座大小水库。2007年3月17日开始，笔者与自然大学水学院“城市乐水行”的学员一起，每周六都考察一段北京五环内的河流，检测北京的水质，对排污口进行定位，体验北京河流的命运变化。考察和调查得出了以下几个结论。一是北京市内的水系正在瘫痪。北京的水系过去是相对连通的，但现在，由于生态用水的减少，各个自然水面都采取自保的办法。比如圆明园水系不再与北大水系连通后，北大的未名湖只能依靠地下水补充，其他的小湖自2002年以来就任其干涸。北大与圆明园之间的万泉河，2007年10月份开始从清河再生水厂调来再生水，当时的说法是每年能供给120万吨（每月10万吨），但只是“闭路循环”，水从“源头”放出汇入清河处，再用管道泵回“源头”。天安门的菖蒲河也是如此；连国家植物园里的水都是如此，水从樱桃沟里慢慢流入湖中，再把湖中的水泵回樱桃沟。这样互相间闭路循环、互不连通的做法，让北京水系丧失了原有的活力。二是北京的城市生活污水处理率并不像宣传的那么高。北京的治污力度仍旧需要加大。北京过去的河道都是依靠雨水和泉水作为水源，现在，雨水少了，泉水干了，污水成了水源。北京据说已经修成了世界上最长的污水管道，超过3000公里，但仍旧没有办法把每个小区生产的污水都收集起来，运送到污水处理厂。因此，在北京南护城河的东南角，仍旧有旁边的居民小区向河道“排大粪”；而东便门的那个污水口，仍旧每天把大量污水排入通惠河，成了通惠河的“水源”。整体来说，北京的河道治理与北京的环路一样，从内部向外层层辐射，目前，治理的力度只贯通到三环以内；三环和四环之间以及四环以外的河道，仍旧有大量的整治工作需要进行。三是北京的河道生态仍旧得不到重视。污水治理只是复壮河流生命的一小部分。北京过去一是怕污水下渗，二是怕雨水形成祸害，因此，城市里的河道都被拉直截平，河流的底部与两岸都被水泥和石块进行了衬砌，让河流成了排水沟，让水成了“景观水”，让河流丧失了其生命的尊严。河流的自然生态系统被毁灭殆尽，“河流伦理”被践踏无遗。四是北京的“夺水战”非常激烈。过去是农业给工业让水，生态给农业让水；现在，是整个华北都在向“城市生活让水”。北京强大的生活用水需要直接损害着河北的利益。河北赤城的云州水库，三年来一直给北京让水。云州水库下的农民本来能种水稻，现在已经不能再种。因此，北京除了节水、利用再生水之外，首先要做的是控制城市规模。南水北调中线从长江最大的支流汉江调水，对此，一个水专家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一千公里之内，北京找不到合适的水源。”五是北京的再生水利用不够，对水危机的理解不够，解决之道不够高明。治理过的水大量排入河道，与没治理过的水混在一起，导致水仍旧无法为自然界服务。如果北京能够全力治污，同时把治理过的污水还归自然，应当可以有效地缓解缺水，因为水是不会消失的，只是被弄脏之后，被着急地驱赶到了渤海，以免丢人现眼。四空气污染的治理困境空气污染治理，北京可以说能做的都做了。北京境内的五大电厂，2007年底似乎全部实现了脱硫。北京境内的工厂，搬迁、关停、限产，除了首钢的部分和燕山石化之外，北京的大型空气污染源似乎都已经消失。宣武、崇文、东城、西城等平房区，有人仍旧在烧煤，采取的办法是“煤改电”，据说要在2007年底前全部替换完毕。最难的是氮氧化物和二氧化碳，氮氧化物主要来自汽车尾气和加油站；二氧化碳主要来自化石能源的燃烧。也许是气源不足，小轿车“油改气”的进程一直进展不畅；而加油站的VOC排放整治刚刚受到重视。北京在拼命建设地铁，可以说，北京把改善公共交通的期望全部押在地铁身上，快速公交却仍旧只有一条，“公交先行”在三环、四环等真正的主干路段并未施行。2007年9月22日“国际无车日”，北京市“交通禁行”的两个路段，一是王府井，二是前门大街，前者本来就是步行街，后者正在实施改造，早已被围了起来。显然，北京的交通问题与交通所导致的空气污染问题，仍旧没有找到好的解决办法。或者说，有些办法北京仍旧不敢决断。结果是北京仍旧默许私家车无限制地发展。三、四、五环也没有建设大型的停车场，以供居民上下班时乘换公共交通。比起内部的污染，北京更担心来自“外部的侵犯”。北京的电能主要来源于华北火电区。中国有四个大型的火电发电集中区，分别是华北、华东、华南和西南。为了脱硫，国家发改委出台了“上大压小”的政策，如果电厂能够关停装机容量10万千瓦、5万千瓦不脱硫的小机组，腾出“污染容量”，将允许其建设装机容量60万千瓦甚至120万千瓦、240万千瓦的超临界大机组，这样的大机组既可降低煤耗，又能够同时建设脱硫设施。这个措施受到了火电厂的热烈欢迎。“上大压小”对脱硫有好处，其代价则是换来了二氧化碳排放量的剧增。在华北火电区，山西、内蒙、河北有大量的火电厂都在为北京服务。同时，他们生产的电也高强度地支持了本地高耗能高污染的燃烧、冶炼型企业的发展。这导致北京又处在一个新的为难之中。为了奥运会，国家已经给北京建立了“区域污染防治机制”。这个制度包括污染源监管体系，污染源排放数据通报、空气监测数据通报、空气预警通报等信息共享和反馈机制，以及省市之间空气污染防控联席会议等。在奥运会期间，山西、内蒙、河北、山东、天津都会为改善北京的空气污染服务；可是奥运会结束之后，空气污染问题仍旧困扰北京。环境保护其实是公益与自私力量之间的平衡，聪明的环保措施应当是在不对居民的日常行为产生太多干预的情况下就能实现预定目标。这需要管理者找出真正的问题所在并给出合适的解决方案。即使小汽车全部实现“油改气”，私家车或者说“特权车”对空气污染的贡献也是极其可观的。城市需要的是个人私利服从公共利益，而私家车倡导的是私人的放纵与私密权利的保障。协调好二者的关系，除了通过“严禁”、单双号之类的措施来短暂缓冲之外，应更有效地找出在不影响私人行为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保障公共环境利益的办法。五孤独的植物和动物北京环境改善的问题还有许多，比如新能源的利用问题，比如低碳城市的发展问题，比如城市如何宜居化的问题，比如城市里的环保组织活跃力问题，比如城市居民的绿色消费能力问题，比如城市环保部门的环境信息公开诚信度问题。所有的问题也许都可以用一个词来囊括，那就是“生态城市”，但北京离生态城市还非常远。因为北京一直在破坏荒凉，而且越有钱，越发达，破坏越严重。北京的绿化率已经达到40%，但是，这不等于北京生态足够良好。空军指挥学院退休教授、环保关注者李小溪一直在为北京“留住荒凉”而战，她呼吁保护汉石桥湿地，她呼吁取消玉蜓桥的野鸟市场，她呼吁京密引水渠不应该做防渗工程处理，她呼吁圆明园应当留住荒凉；面对水荒，她呼吁北京应当节流而不应开源，感应式冲水马桶应当进行改造。她说：“圆明园整治工程可用两句话来形容，‘西区大规模砍树，东部挖了个底朝天’；我觉得大家一直对圆明园西区重视不够。过去进圆明园，就是进原始森林的感觉，现在，那里变成一片沙漠。”在进行“整治”之前，圆明园由于“无意的疏忽”，以及半个世纪来的持续保护，颇为天然和荒凉。园内的人工林大多是20世纪50年代栽种的，经过40～50年的生长演替，已形成半天然的群落，林下自生的灌木、草本植物丰富，一般有40～70种，都是北京平原地区的代表性种类。荒丘上已形成天然杂木林，由构树、榆、臭椿和元宝枫等23种植物组成。可是，随着对公园、城市绿地“人工化”整治的潮流，圆明园也开始全面整治，将其改为“纯人工”。方案是在山上铺上草坪，砍去原生旧树，种上新型的花草树木。理由是原生植物“档次太低不好看。土山长的树是杂树，应该砍掉。”北京大学教授海亭说：“圆明园共有高等植物327种，其中栽培植物约40种，自生高等植物287种，分属80科、206属。草本植物占绝对优势，计243种，占85%，木本植物有44种，其中乔木只有13种。多数为中生植物（58种），湿生植物有33种，水生植物41种。天然杂木林物种较丰富、多层结构，对于鸟类的生存十分有利，荒丘废墟上的植物，生自逆境、自然丛生、高低错落，衬托出浓厚的历史沧桑感。但是，园林管理者可能认为它‘杂乱无章’，被列入淘汰的行列。”由于生态完好，圆明园过去是能够“造水”的，砍去了原生树木，毁坏了几十年上百年形成的天然植被之后，由于树木郁闭度差，处处都豁然开朗，下了雨就蒸发了，人工植被需要不停进行浇灌，背上了一个用水的大包袱。这一次，羞辱圆明园的是它们的主人，是它们的“管理者”。面对这样的创造性毁灭，环保专家无话可说。城市是生态最恶劣的地方，但对生态量的扩充和保护最不得法。园林部门以绿化为主，以种树来建设生态系统，年年上报的材料都在得意地宣称人均绿化面积增加；然而，细勘他们的日常行为，你又会充满疑虑和担忧。你会看到他们一到秋天就开始扫落叶、花钱雇车运到垃圾场去填埋，而不是让落叶自然归根，沤成肥，保墒蓄水；你会看到他们让树和树之间互不依靠，树和草不相关联，表面上绿色一大片，美好一大堆，实际上都是孤木单草，既让植物之间难以呼应，更让植物和动物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