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蓉《无悔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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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悄悄的回忆着以前，也回忆着你

消瘦的秋季里，纤柔的黄昏已顺着城市的边缘到临了。

暗哑的夜里，亮起了你的回忆，和记忆中你的那双亮堂的眼眸，

随着街灯冉冉升起。

冉冉的升起，升起一帧遥远而难成的梦。

于是，我抉择给你写一点文字之类的东西。

拿起笔，才感到，这笔，也同心事一样的苦涩、一样的难以捉摸……

Z，熟悉，该是一个美观而入耳的邂逅传闻吧。

熟悉你，就像熟悉这一场秋风中突如其来的秋雨。

秋风中的秋雨，总是撩起人那么那么多的愁绪和记忆……

不到两年的短短日子里，平平淡淡，简简朴单，却是真诚恳切，认专心真；平淡，简朴，诚恳、

专心，也用这场秋雨那样，点点滴滴、淅淅沥沥地敲着窗台，也敲着我心，丝丝快意，也丝丝凉意。

是的，我不能说我懊丧熟悉了你，熟悉你，我只能对自己说：

“熟悉你的同时，我也熟悉了现在的我。”

熟悉你，就像是一两点轻轻的脚步声，在梦的原野上留下一两行歌声的屐痕；

熟悉你，就像是在轻微的风逐渐的远去中，晾过的琴声的悠远余音；

熟悉你，就像是深深的星河，在生命之光的昭示中，让我走向遥远的路途；

熟悉你，就像是那一潭的流漾在初晨悄悄生起的霜雾，对自己心灵的薄冰说一声轻颤的责问。

也是由于熟悉你，让我在夜色一样的沧桑中，看到自己灵魂生锈的原来样子；

也是由于熟悉你，我才领会我自己只是你人生历程中的一个匆促过客……

风起了。

清亮悠长的风铃响了，“叮——，叮——”，宛如你在梦幻中那轻轻的叮嘱。

——每每在风起的日子了，我就有这种感觉；

——一切都会随风远去。一切，一切的一切。

是的，Z，你，我，一切都会随风远去的……

沉静的Z啊，在苍白的四角天空下，你在想什么呢？

——在周末，在黄昏，在夜里，冥思苦想……

——有灯光，有目光，有星光，光光亮亮……

——你的影子，我的影子，墙的影子，形影相随……

还记否？

记得那盘放在你门口的小菜吗？

用心的奉献，就在那样的冬夜里，一点点的变凉、变冷……；

呵呵，可以想象，那些躺在盘子里梦呓中等着你开门惠顾的鲜菜，却等得一旁的鲜花都谢了。

我不明白，次日开门时，你见到的只是一盘冰冷的菜？？

——你就没有看到一盘被冷落的关切和关切？？

Z，总是以赏花对月的方式来赏识你。

赏识你纯真的笑，也就在你纯真的笑容里，我润湿的灵魂开头赤足踏上

那条烟雨蒙蒙而一步一滑的雨巷了。

我无可非议你那示意的拒绝；

我也无可非议你那淡淡的冷漠；

我更无可非议你的所思、所想、所虑、所忌，

于是，我也开头懂了；

——在那夜的谈话中，我开头读懂了你。

——当我在这场秋风秋雨中读懂了你的那双眼眸里面的眼眸时，我也再一次读懂了我自己了。

于是，我更无可非议你的嫉顾；更更无可非议你的对我的不相信了……

呵——，我可以的报告你，Z，天空中美观的云彩，不仅仅是预示一种气候的可能；而今天的

我，宛如这个季节的果实一样，绝不是对秋天的一场虚伪装饰！

我，从童年里、从青年里；从风雨中、从冰雪中、从饥饿中、从困顿中；从鄙视中，从冷漠中；

从告成中、从失败中；从一切既有中，从一切既无中，一路走来，上天之所以赋予我一种生命的颜

色——墨的颜色——是对我的一种定格的证明；同时，也是在昭示我的梦想与理想。如今，这些不堪

回首的“美观”，就宛如这个季节，让枯黄的叶子飘落；也将重新离开生命的天枰，幻化作色调来点

缀我的瀚海蓝天！

——由于，留恋一个季节，不如理想一个季节。

——也由于，我相信我生命的废墟中会生长出春天！

是的，Z，

我理解你目光中那份年轻的沉重，那是由于你沉淀了太多的阳光；

——也就像你不理解我头上的白发，是由于顶立过多数的风霜。

是的，Z，

我理解你瞳孔里那片纯净的云朵，那是由于你是没有被风吹过的一片蓝天；

——也就像你不理解我的话语一样，是由于无法表白的语言。

我理解你，也宛如难以理解一个朗朗晴天；

你理解我，也宛如难理解一阵丝丝细雨。

这，就是你信息中的那句“更感谢你能理解我”了……

就像那九百九十九里路的纤夫行程、也同那三百三十三册的黄卷苦经，不知道结果一里路和结果

一册书的终点和答案那样的扑朔迷离……

Z，你我都不是赌徒，都不会全部推出世命的筹码，更何况是大智若愚的Z你呢？

现在，

现在，我该说些什么呢？Z，

——至于说话，我真的无话可说了。

一如窗外这个沉静的秋啊，在这样繁华低矮的天空中，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擦肩而过，就像匆促路

人的接踵摩肩般的熟谙而目生。

秋风秋雨的夜晚，城市角落的一端，我的灵魂在飘渺、瓢迫、漂流，却怎么也飘不上岸……

我不明白。

周边的人也不明白。

这，Z，只有你才能明白了。

让我唯一能明白的就是：

——我逐渐感觉到，我只是在你掌心细细的回纹中来回的跋涉，走出了“箕”纹又走进了“萝”纹。

可悲的跋涉啊，就像在干裂的旱地中，你只扔给我一声听见泉水叮咚一般的空想。

空想，碎如花瓣，瓣瓣沾满无言的秋雨，在无言的秋雨中，我还傻傻的，如美观的琥珀那样执着

期望你那临风般的回眸。

也正是你这样的回眸，把我赏识成为一樽风雨中的雕像。

或许，是我自作多情的“讨好”吧；

或许，是我一厢情愿的“在乎”吧；

或许，是我欲说还休的“无言”吧；

或许，或许没有或许吧。

在这哀婉的或许中，Z，你知道吗，我已将那些被我挥霍得一无全体的梦想，又线长针短的一针

一线地缝起来。

缝出一个举首翘望、弥漫执着和空想的我的样子；

——一个翘首遥望遥远星辰的样子。

又想起了你……

想起你的思绪中，远方的你，Z，照旧是那么的遥远。

遥远的远方，你是否也曾与这个季节轻轻地，轻轻地携手走过来？

你知道吗？

风，瘦了；

秋，也瘦了；

秋风中的雨，也瘦了。

夏日的那些忧愁，已经被秋风吹黄了一地。在这一地的黄叶中，Z，我真

的鉴别不出那片落叶是你托风捎来的回复呀……

呵，真想折叠你的那些轻轻话语于这月圆之夜，来读懂你月缺的心思。

可我怎么解读，也解读不透你那如云雾中的月亮般的迟疑与拘谨啊。

Z，你也不简朴，也看不透……

是啊，“芭蕉叶上无愁雨，只是听时已断肠。”雨打芭蕉，也只有泠泠的西风才能听见、听懂。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苍天夜夜心。”那也是未必你心知我心啊。

可能，是我无端的触动了某种不该触动的萌动。就像炊烟不该触动黎明的梦境一般触动了你那一

脉徐徐的眼光。

生命中的熟悉，就同舞台上的演绎一样，出场和退场同样重要。正由于重要，我才专心的写下这

些给你的文字。

Z，你我同台演出，而现在是该终止的时候了，无论是谁；拉下帷幕，我们都该微笑谢幕吧。

或许，你不理解我这种用文字来这种“谢幕”的意义。Z，当我不懂得“被在乎”的痛楚和“被

珍惜”的繁杂时，我的谢幕，只会显得形锁骨立了……

是的，我供认我伏下了曾经为春天歌咏过、为生命感慨过的头颅和尊严，在你的不在乎中，哽咽

成为这个湛蓝不已却收获酸楚的季节。

如今，这个这样的季节，也将逐渐的，逐渐的远去了……

一年前，熟悉的你，你是你，我是我；

一年前，熟悉的你，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从今后，熟悉的你，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是一种心境，和像心境一样季节罢了。

可能，人总会犯一些错误。

就像我犯了一种痴于等待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花期一样的错误。为此，当我面对秋季中飘落的黄叶

时，我真的为自己慨叹不已。

总把滴下的烛花看作是泪，这是我的无知与童稚；

总把滴下的泪看作是烛花，这是你的无知与童稚。

突然忆起那一束“蓝色妖姬”，才恍然悟到：

绽放于凋谢的，只是——

——一些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