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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简析长征胜利的原因
ﻫ中国工农红军长征的胜利,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创造的中华民族史和世界战争史上的一个伟大奇迹。毛泽东称红军长征是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于今、“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空前伟大的远征”;国际社会一些学者、军事家称中国红军长征是“世界军事史上的伟大业绩之一”(美国埃德加·斯诺),是“一次体现坚忍不拔精神的惊人之举"(英国蒙哥马利),是“无与伦比的现代奥德赛史诗”(德国王安娜),“足以同亚历山大的远征媲美”(法国安德烈·马尔罗),是“一座人类坚定无畏的丰碑”,“本世纪中没有什么比长征更令人神往和更为深远地影响世界前途的事件了"(美国哈里森·索尔兹伯里),“揭示出中华民族精神遗产之博大”(美国阿尔登·惠特曼)。有的学者还认为,红军长征的胜利“保证了整个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生存”(英国迪克·威尔逊),“如果没有长征,中国今天就不是共产党的天下。”(美国埃德蒙兹)等等。这些看法无疑都客观中肯地评述了中国红军长征的”奇迹“内涵、重大意义及其国际影响。ﻫ然而,长征“奇迹”从何而来?中国工农红军取得长征胜利“奇迹”的原因是什么?深层主因又是什么?本文将依据客观史实对这一问题作深入探讨和解读,以就教于学界同仁和史学专家。ﻫﻫ一、长征胜利的原因探析
ﻫ中国工农红军为什么能在国民党几十万重兵的围追堵截和极端艰难、险象环生的困境中,不断地、奇迹般地绝处逢生,取得“三军大会师”的辉煌胜利?从宏观方面考察,大体有如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广大红军将士的无限忠诚与浴血拼搏。
红军长征是败走“麦城”的被迫之为。红军主力长征前,中央苏区的发展态势一直很好。在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的领导和指挥下,红军连续取得了“四破铁围"的重大胜利,共消灭了国民党军队11万余有生力量,活捉和击毙了敌五、六个师长。中央苏区由此进入鼎盛时期,无论是疆域还是人口都成为首屈一指的全国最大的革命根据地。但是,到第五次反“围剿"时,由于博古、李德推行“左”倾教条主义与冒险主义的军事战略,“以堡垒对堡垒”,短促突击,拼消耗,红军在1934年4月广昌战役败北后迭遭重创,难以在中央苏区立足,不得不突围转移,红红火火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变成了“马背上的共和国”,86800余人的红一方面军,被迫于10月16日傍晚踏上了悲壮的西征之路。11月间,蒋介石委任老牌**健将何键为“追剿军”总司令,以中央军嫡系薛岳为“前敌总指挥”,统领湘、粤、桂军和中央军26个整师,计30万余兵力,追堵红军。红军以“久困之师”,与顽敌拼搏,杀出了一条血路。
英勇突围,冲破国民党的四道封锁线。从撤出中央苏区始,红一方面军(中央红军)在最高“三人团”(博、李、周)指挥下,在突围中义无返顾,顽强搏击,且战且进,然伤亡惨重。红军第一次突围(王母渡、新田间)折损3700余人;第二次突围(汝城一线)折损9700余人;第三次突围(郴州、宜章间)折损8600余人;合计22,000余人。在第四次突围(湘江之役)中,经九天血战,竟折损30,500余人。到12月1日,中央红军渡过湘江后,86,800余人的部队共折损52,500余人(刘伯承称“折损过半"),剩下34,300余人。殿后部队红五军团34师未能过江,全部阵亡。师长陈树湘被俘后,敌人将其放入担架邀功请赏,陈扯断自己的肠子,壮烈牺牲(年仅29岁)。“在这个阶段中,红军以‘久困之师’,连续打破了粤军、湘军、桂军和国民党‘中央军'三、四十万部队的围追堵截,冲出了重重封锁,渡过了湘江,虽然付出了巨大的损失和牺牲,但粉碎了国民党蒋介石妄图消灭中央红军于粤湘桂边境的计划,充分显示了中国工农红军无坚不摧的英雄气概,在红军长征史上占有一席重要之地。”[1]ﻫ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粉碎了蒋介石要毛泽东做“石达开第二”的狂言。四川境内的大渡河畔,曾演绎过一场历史的悲剧。1863年5月,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4万人马受阻47天,兵败大渡河,太平军全军覆没,翼王石达开在成都被凌迟处死。72年后,中央红军以超乎寻常的意志和拼搏,在大渡河畔创造了中外战争史上的奇迹。红一团(团长杨得志,政委黎林)熊尚林连长等17勇士,日行160里后,强渡大渡河。红四团(团长王开湘,政委杨成武)廖大珠连长等22名突击队员,更以一昼夜240里的高速(超过体能极限),兵至大渡河,飞夺泸定桥,为大部队安然通过创造了条件。在6月2日全军渡过大渡河后,毛泽东自豪地说:“我们的行动证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不是太平军,我和朱德也不是石达开第二,蒋介石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
翻雪山,过草地,又是一道奇迹!雪山(夹金山)主峰5100米,最低处(垭口)4114米。民谣曰:“夹金山,夹金山,鸟儿飞不过,男人不敢攀。”但正如聂荣臻(时任红一军团政治委员)所言:“就整个来说,我们全靠万众一心,群策群力,互相帮助,发扬阶级友爱,胜利地越过了夹金山。”[2]如:彭德怀过雪山前,将自己的干粮分给孙毅(军团教导队长)一半。红军四老(徐特立、林伯渠、董必武、谢觉哉)、红军女英(刘英、贺子珍、邓颖超、康克清、蔡畅等27人)、负重战士(携带迫击炮等),都克服了种种难以想象的困难,顽强地越过了雪山。草地纵长500余里,横宽300余里,红军在草地泽国拼搏7天7夜,走出了“死亡世界”。刘英说:“红军过草地牺牲最大,这七个昼夜是长征中最艰难的日子。走出草地后,我觉得是从死亡的世界回到了人间。"[3]据肖锋《长征日记》记载:在爬雪山时,“有的同志实在饿得没有办法,看到前面部队拉的屎里面还有没有消化的青稞麦,就一粒一粒地捡出来,用水洗干净,再用茶缸煮了充饥。”红军战士饿得吃别人屎里的遗物,这种苦难已经到了人类的极致。过草地时,周恩来因患肝脓肿和阿米巴痢疾病倒了,彭德怀见状,说了一个字--“抬!”干部团团长陈赓自告奋勇当担架队长,兵站站长杨立三坚持抬担架累病了。19年后(1954年)杨立三病逝,周恩来总理亲自为杨抬棺送葬。ﻫ红军为什么能在长征途中创造众多的“奇迹"?其精神动力源自“意志与牺牲”。时任红三军团政治委员的杨尚昆当年总结说:“在转移新阵地北上抗日的长征中,三个方面军都创造了历史上空前的奇迹。长追、堵击不能消灭我们,大无畏的精神,征服了一切险恶的环境;铁一般的意志,冲破了无比的艰难。这种用意志和牺牲换来的伟大的会合,暗示给全国的人民看:为着救国,为着争取民族生存,红军是如何的艰苦奋斗,红军是如何的在执行其抗日先锋队的作用!红军这种百折不回的行动,是伟大的中华民族无上的光荣。”[4]
二是苏区和少数民族地区人民群众的鼎力支援。ﻫ中央苏区人民对红军长征的巨大贡献表现在:1.兵源扩红:长征前扩红8万余人,有兴国模范师、少共国际师、工人师,瑞金、于都、石城团等,分别补充中央红军的五个主力军团。2。红军基干:中央红军长征出发前8.6万人中,赣南籍红军达五六万人。3.征调盪子:5,000余赣南挑夫组建运输队、担架队。4。军需物资:筹集稻谷84万担,被毯2万多床,棉花8.6万斤,草鞋20万双,米袋10万多条,制造枪弹铜器8万多斤,中西药品10万多元,军费150多万元。5.架桥渡河:为确保中央红军长征渡河,于都人民捐助了大量食品、木料、器材,年已古稀的曾大爷还义献寿材。6。牺牲烈士:有名有姓的赣南烈士达10.8万余人。其中:兴国23万人中,参加红军8.5万人,烈士23,179人,长征中牺牲1.2万人,每前进一公里,就有一个兴国战士倒下。少数民族地区人民对红军长征的贡献也很大。如:阿坝辖域不足6万平方公里,人口20余万,人均年粮600斤,畜2头。从1935年4月至1936年8月,三大主力红军过境,驻留共16个月之久。阿坝藏、羌、回人民共为红军筹粮2000至3000万斤,大小牲畜20万头,土盐5000余斤,及大量牛肉、食油、蔬菜等。[5]毛泽东在延安曾说:“长征在川西北,我们是欠了藏民、羌人的债的。这是我们唯一的‘外债',红军拿了藏民、羌人的粮食。有一天,我们必须向他们偿还那时我们不得不从他们那里拿走的给养。”[6]***在主政西南时也说过:“红军北上,把少数民族地区搞苦了。当时为保存红军,没有别的办法,将他们的粮食吃光了,他们吃了很大的亏。要向他们赔偿,从经济上帮助他们得到利益。”[7]ﻫ由此,我们以历史文献的用语表述,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红军长征胜利的“基本因素”乃群众“竭力的拥护”。“三个方面军,都曾用着自己的力量,粉碎蒋介石的历次‘围剿'。红军占领的地域不大,经济物质的来源也是很有限,反而能战胜倾全国兵力、财力的蒋介石,能战胜在外国帝国主义者帮助下的蒋介石,这不是很奇怪吗?不,一点不奇怪的,广大群众尽心的竭力的拥护,正是红军战胜蒋介石的基本因素。”[8]ﻫ三是红一、二、四方面军三大主力之间真诚、有力的战略配合。ﻫ红二方面军策应红一方面军北上。红二、六军团于1935年11月19日从湖南桑植刘家坪踏上长征之路后,英勇作战,粉碎敌人100多个团的围攻,毙伤敌军1万余人,牵制了追击中央红军的敌人,有力地配合了中央红军的长征。尤其是红二、六军团转战乌蒙山,是为贺龙长征中的“神来之笔”。毛泽东曾说:“二、六军团在乌蒙山打转转,不要说敌人,连我们也被你们转晕了头。硬是转出了嘛!出贵州,过乌江,我们一方面军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二、六军团讨了巧,就没有吃亏,你们一万人,走过来还是一万人,没有蚀本,是个了不起的奇迹,是一个大经验。”[9]1936年4月28日红二、六军团北渡金沙江后,朱德曾说:“二方面军过江,我们气壮了,北上就有把握了。”ﻫ红四方面军策应红一、二方面军北上。红四方面军曾策应红二方面军北渡金沙江。1936年3月3日,四方面军领导人张、陈、徐、朱电告林育英转中央:“二、六军团到盘县、亦资,在长期的作战中极疲劳,拟北进与我会合,”“我现取道金川、甘、丹、绥地区,准备取康定,策应二、六军团。”[10]红四方面军还积极策应红一方面军北上。1935年4月9日至21日,正当中央红军四渡赤水、转战黔滇,被国民党军前堵后追处于非常艰难的时刻,红四方面军发动了历时24天的“嘉陵江战役”,歼敌12个团1万余人,占领9座县城的一、二百公里的广大区域,有力地牵制了敌军,策应了中央红军北上安渡金沙江。1936年6月18日,李先念(红四方面军第30军政委)奉命率部迎接中央红军。红四方面军为了迎接红一方面军的到来,准备了大量的粮食、盐巴、炊具、羊毛、羊皮、蔬菜等物资,进行慰劳。从绝境中挣脱出来的面黄肌瘦、极度疲惫的红一方面军将士,在达维、懋功得到了物质补充和休养生息。
红一方面军也积极策应红二、四方面军北上。中共中央、中央军委于1936年7月底派出红28军南下策应;中共中央和周恩来大力做国民党东北军的工作,使其不拦阻二、四方面军北上;中央红军西征野战军攻向甘肃、宁夏,连战连捷,历时两个半月,歼敌2000余人,吸引了大批国民党军,掩护了二、四方面军北上。红一、二方面军会师时,红一方面军送给红二方面军数万斤粮食,2000多只羊、猪、牛,1000套棉衣,两万斤羊毛,500匹布,三万块银洋,数百张羊皮,3台缝纫机。ﻫ四是蒋介石政策、方略的失误和国民党营垒内部派系裂缝产生的可乘之机。ﻫ首先是蒋的失误。蒋介石为剿灭红军,依仗全国政权、军权的力量,调集国军26个整师30万余兵力追堵红军,却始终没有如愿以偿(除湘江之役、西路军外)。他不是不想消灭红军,有意放红军一马,而是在施政治军的政策、方略、指挥诸方面频频失误。如:蒋“攘外先必安内"的方略导致政治上的孤立;与民为敌的政策激起各省民众的反抗;排斥异己、抢占地盘、借刀杀人的阴谋使各省军阀极为不满;战略战术因循守旧,内耗严重,指挥失灵,贻误战机等等,以至为红军的屡屡突破提供了可乘之机。
其次是国民党营垒内部的派系矛盾。诸如:中央红军长征前夕,潘汉年、何长工奉命与“南天王”陈济棠部在寻乌罗塘镇秘密谈判成功,达成“相互借道40华里”等五项协议,红军突围西征得以安然通过。长征中敌人营垒屡屡出现“送客式的追击,敲梆式的防堵”的状况。中央红军冲击国民党四道封锁线时,李宗仁、白崇禧、何键等桂、粤、湘军阀为保存实力,与中央军勾心斗角,不愿为蒋倾尽全力。黔军王家烈、川军刘湘、滇军龙云、晋军阎锡山等各路军阀,也与蒋有隙,各怀鬼胎,拥兵自重,时有制肘。1936年4月9日,周恩来与张学良在肤施(即延安)天主教堂举行秘密会谈,取得重大突破,张持观望、合作姿态,减轻了红军在西北地区的军事压力。
五是北上抗日的政治影响和中共中央的正确领导。
抗日救亡是民族大义、民心所向,红军北上抗日深得人心。当年红军的历史文件记载说:“三个方面军,为了要北上抗日,都进行万里长征,由东而西,由南而北,纵横驰骋,所向无敌。我们的足迹踏遍了半个中国!无论敌人如何布置,终于不能消灭我们,而我们终于到达了西北的新地区。”[11]“全国主力红军的会合与进入抗日前进阵地,在中国与日本抗争的国际火线上,在全国国内政治关系上,将要起一个决定的作用了。"[12]
中共中央的正确领导是红军长征胜利的核心因素和根本保证。毛泽东在论述长征胜利与党的领导的关系时说:“长征是以我们的胜利,敌人失败的结果而告结束。谁使长征胜利的呢?是共产党。没有共产党,这样的长征是不可能设想的。中国共产党,它的领导机关,它的干部,它的党员,是不怕任何艰难困苦的。”[13]1936年11月24日,朱德、周恩来、张国焘、彭德怀、贺龙、任弼时、关向应、徐向前、陈昌浩等在山城堡战役祝捷大会上,联名致电毛泽东转中共中央、中央军委,总结长征胜利的历史经验,一致认定是“党中央和军委的正确领导”的结果。电文称:“我们坚信在党中央及军委的坚强领导之下,在三个方面军全体指战员胜利会合,一致团结努力之下,我们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一定能够成为全国人民团结的中心!”[14]
二、深层主因是“毛张周”领导体制的构建及其卓绝领导ﻫ
党的领导是具体的,不是抽象的。红军长征胜利最重要、最关键、最深层的原因,是“毛张周”领导体制的构建及其卓绝的领导与指挥。正如毛泽东所言,是中国共产党中“它的领导机关"的构建与作用而致。
恩格斯有句名言:历史的发展是各种社会力量“融成合力的结果"。每个意志都对合力有贡献,是包括在这个合力里面的。[15]
在中国工农红军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中,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简称“毛张周")中央领导体制的架构与确立,就是一个典型生动的“合力”。在这个领导体制中,毛泽东是核心,张闻天是党的总书记,周恩来是最高军事决策者。这种奇特而微妙的合作关系“融成”一种“合力”的作用,毛、张、周每个人的意志“都对合力有贡献”,从而在当时党内军内形成很强的亲和力、公信力和凝聚力,为红军长征的胜利提供了坚强有力的政治基础和组织保证。“毛张周”领导体制的构建及其重大历史作用,主要体现在长征中的历史关键时刻,解决了七个方面的重大问题:
第一,实现“黎平转兵”,红军长征开始进入一个胜利的新起点。
“担架上的阴谋”:中央队“三人团"(毛、张、王)的形成。在毛泽东看来,“张闻天在中央、在相当一部分人中间是颇有影响的人物,不只是因为他的地位和身份,还有他个人的为人和修养。"所以,毛“才用很大耐心,隐忍着种种痛苦,极力接近张闻天。"他认为:“只要能说服和争取到张闻天,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16]这是毛泽东的睿智和高招。事态的发展果然如毛泽东所料,争取张闻天很奏效。由于担架成了毛张王沟通、密谈的禅床,话题集中在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原因及其经验教训上,三人一拍即合,取得共识,这就形成了“中央队三人团”。他们的结合,构成政治局内反对“左”倾错误的中坚力量。
通道会议:毛泽东“出山”,拉开历史转折的序幕。湘江之役后,部队对博古、李德的不满情绪“达到了顶点"。这时,中央高层的情状是:博古无能,李德无谋,毛泽东无权,苦撑危局的是周恩来。作为最高“三人团”成员之一的周恩来,已实际负责军事指挥和政治局的协调工作。在1934年12月12日的通道会议上,毛泽东打破自“宁都会议"以来被剥夺军权以后两年多来的沉默,在会上发言,力主红军西进,放弃原定会合红二、六军团的不切实际的危险计划,改向敌人兵力薄弱的贵州进军。周恩来主持会议并支持毛的主张。博古此时未再固执己见,李德因败将言微、意见孤立退出会场。会议最后通过了西进贵州的主张,但未付诸军事行动。ﻫ黎平会议:周恩来采纳毛泽东西进贵州的正确意见,实行“黎平转兵"。1934年12月15日红军攻克黎平后,周恩来于18日在城关德凤镇二郎坡主持召开政治局会议,继续讨论红军战略方针问题。会议经过激烈的争论后,主持会议的周恩来决定采纳毛泽东的正确意见。周曾回忆说:“从老山界到黎平,在黎平争论尤其激烈。这时李德主张折入黔东。这也是非常错误的,是要陷入蒋介石的罗网。毛主席主张到川黔边建立川黔根据地。我决定采取毛主席的意见,循二方面军原路西进渡乌江北上。李德因争论失败大怒。”[17]据周恩来的警卫员范金标回忆,周恩来将中央政治局新决定的译文送给住在后面的李德看,李德大发脾气,质问周恩来。两人用英语对话,吵得很厉害。“周恩来批评了李德,把桌子一拍,搁在桌子上的马灯都跳了起来,熄灭了。”
黄平密谈:张闻天、王稼祥商议“让毛泽东出来指挥”。黎平转兵后,究竟谁来执掌红军帅印、指挥战事?这个问题引起了张闻天的思考。同年12月20日,军委纵队来到了黎平与遵义中间地域的黄平。张闻天与王稼祥在黄平桔林中休息时,王提出:“红军下一步怎么办,博古、李德这样搞下去能行吗?”张即说:“博古、李德再指挥部队不行,还是要毛泽东同志出来!毛泽东同志打仗比我们有办法,我们是领导不了啦。”王立表同意,并告知彭德怀、刘伯承、左权等人,大家都拥戴“让毛泽东出来指挥”,把李德、博古“轰下来”。[18]ﻫ猴场会议:实际上取消了李德独断专行的军事指挥权。从1934年除夕到1935年元旦,中央政治局又在瓮安的猴场宋家湾召开会议。在周恩来主持下,会议重申黎平会议的决定,作出了《中央政治局关于渡江后新的行动方针的决定》,强调指出:“首先以遵义为中心的黔北,然后向川南发展,是目前最中心的任务。”并明确规定:“关于作战方针以及作战时间与地点的选择,军委必须在政治局会议上做报告。”这实际上就取消了以往李德独断专行的军事指挥权,中央政治局开始摆脱了“洋顾问”李德的军权制控。ﻫ由上可见,通道会议提出了向敌军力量薄弱的贵州西进的主张,黎平会议实施了红军挥戈西指的“转兵”决策,猴场会议巩固和发展了黎平会议的成果。没有长征初期这三次会议的胜利,遵义会议的召开是不可能的。事情正如张闻天所言,由于毛、张、王走在一起,“这样就形成了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反对李德、博古领导的‘中央队'三人集团,给遵义会议的伟大胜利放下了物质基础。”[19]
第二,召开遵义会议,开始了长征胜利和党的历史的伟大转折。
遵义会议是“毛张周”领导体制开始架构的枢纽和关键。遵义会议的召开,是中央领导层内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周恩来等“融成合力”的结果。毛泽东起了驾驭全局、背后导演的主导作用,但离不开张、王、周等具体运作、前台支撑的实际影响。毛泽东在延安七大前后几次讲到张、王二人对召开遵义会议的重大作用。毛泽东还对贺子珍说过:“如果周恩来不同意,遵义会议是开不起来的。”对红一师师长李聚奎也说过:“会议所以开得很好,恩来同志起了重要作用。”遵义会议上,有两位关键人物的发言起了关键作用:一是张闻天的“反报告",在政治上、军事上起了批判“左”倾错误、拨乱反正的导向性作用。二是周恩来的举荐发言,在组织上起了“让毛泽东同志指挥军队”、重新考虑军事主帅的决策性作用。[20]遵义会议最后决定:“毛泽东同志选为常委”,“取消三人团,仍由最高军事首长朱、周为军事指挥者,而恩来同志是党内委托的对于指挥军事上下最后决心的负责者。”[21]遵义会议后的中央政治局常委共有5人:张闻天、周恩来、毛泽东、博古、陈云。1935年1月18日,政治局常委分工,决定以毛泽东同志为周恩来同志的军事上的帮助者。[22]也就是说,军事指挥上周恩来最后“拍板",毛为周的“助手”。遵义会议后不久(2月5日),在部队行军至云南省威信县水田寨(花房子)这个“鸡鸣三省”的地方,中央常委讨论分工问题,决定由张闻天在党中央“负总的责任”。“就在那个地方,洛甫做了书记,换下了博古。”(周恩来语)遵义会议确立的是以张闻天为首的新的党中央领导集体。这时,张闻天是党中央总书记(时年35岁),周恩来是最高军事负责人(时年37岁),毛泽东是政治局常委(时年42岁),协助周恩来指挥军事。当时的毛泽东无论党内还是军内均非最高领导人,但在中央领导集体中又起核心作用。这是一种特殊情况下形成的复杂而微妙的政治格局。
札西会议是贯彻和落实遵义会议精神的一次重要会议。张闻天受命于危难之际后,于1935年2月5日至10日,在威信县境札西镇主持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这次会议讨论通过了张闻天执笔起草的《中共中央关于反对敌人五次“围剿"的总结决议》(史称“遵义会议决议")。张闻天作为“提纲”的执笔者,“反报告”的发言人,“决议”的起草人,对中国革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张闻天的这一功绩,当然是受毛泽东直接影响的结果。在札西会议上,以张闻天为首的党中央,还对中央苏区“坚持游击战争"的斗争方式和组织领导,作出了明确指示;对红二、六军团的路线行动方针和领导机构作了批复;对中央红军的建制进行了缩编;会议还总结了毛泽东指挥的土城战斗失利的经验教训。
第三,作出了一系列重大军事决策,确保中央红军长征取得决定性的胜利。ﻫ成立新“三人团”,毛泽东进入最高军事决策机构。1935年3月10日中央政治局在鸭溪召开扩大会议,讨论“打鼓新场战斗"问题。会上,林彪、聂荣臻等大多数人都主张打,只有毛泽东坚持主张不打,并以“去就前敌总指挥的职务力争”。张闻天根据党的组织原则作出了攻打打鼓新场的决定,并通过表决撤销了毛泽东担任不到10天的前敌总指挥一职,改由彭德怀暂代。散会后,毛泽东仍担心红军受损,半夜提灯找周恩来陈述利弊,要周晚一点下达命令,再商量酌定。随即,周、毛又连夜找到朱德,毛说服了周、朱。周曾回忆说:“毛主席回去一想,还是不放心,觉得这样不对,半夜里提马灯又到我那里来,叫我把命令暂时晚一点发,还是想一想。我接受了毛主席的意见,一早再开会议把大家说服了。”[23]会后,中央军委给各军团发出《关于我军不进攻新场的指令》,避免了一次可能发生的重大损失。3月12日中央在苟坝召开政治局会议,张闻天主持决定由周恩来、毛泽东、王稼祥组成新的中央“三人团”(又称“三人军事小组”),以周恩来为团长,全权指挥作战。30多年后,毛泽东在1967年1月22日的中央军委碰头会扩大会议上曾说:后来搞了个“三人团”,团长是周恩来,团员一个是我,一个是王稼祥。
四渡赤水,毛泽东军事生涯中的“得意之笔”。遵义会议后,在新的周、毛、王“三人团”指挥下,采用毛泽东的智慧,中央红军开展了机动灵活的游击运动战,于1935年1月29日至3月22日四渡赤水,南渡乌江。随后,又佯攻贵阳,威逼昆明,于5月初渡过金沙江。至此,红军摆脱了几十万优势敌军的追堵拦截,取得了中央红军战略转移中的重大胜利。毛泽东曾对陈毅说,四渡赤水是他一生中的“得意之笔”。
召开会理会议,克服军中高层离心倾向,巩固了毛泽东对军队的领导地位。红军四渡赤水时部队迂回穿插,疲于奔袭,有人甚为不满。一军团军团长林彪认为红军走的尽是“弓背路”,主张走弓弦,走捷径,又是给周、毛、王“三人团"写信,又是给彭德怀打电话,要毛泽东下台。林彪的言行遭到彭德怀的拒绝和聂荣臻的抵制。为了统一思想,同年5月12日,根据毛泽东的建议,张闻天在会理郊外的铁厂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毛泽东在会上批评了林彪,说:“你是个娃娃,你懂得什么?”并指责林彪的信是彭德怀鼓动起来的。其实彭德怀事前并未看到林彪的信,但他“当时也未介意”,采取“事后自然明”的态度,未在会上声辩。[24]张闻天、周恩来、朱德等在会上发言支持毛泽东的军事指挥,从而进一步巩固了毛泽东对军队的领导地位。但会理会议余波不断。据杨尚昆披露:“到1959年为止的24年中,毛主席对这件事提过四次。彭总在《自述》中说,他‘没有去向主席说明此事,也没有同其他同志说过此事’。"[25]ﻫ彝海结盟,为中央红军抢渡大渡河赢得了时间。是年5月22日,毛张周等派出红军总参谋长、先遣队司令员刘伯承,与彝族头领小叶丹在冕宁县彝海边歃血为盟,结为兄弟。在小叶丹协助、安排下,七天内将中央红军部队护送出彝族区。红军和平通过大凉山,为抢渡大渡河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刘伯承后来(1956年6月一届人大三次会议期间)在北京接见大凉山州长时说:当时如果不结盟,再耽误三天,蒋介石的重兵就会调至大渡河和泸定桥,红军就可能走石达开的下场了!ﻫ第四,粉碎张国焘的反党分裂阴谋,维护了主力红军的团结统一。ﻫ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内部波澜迭起。“毛张周”新的中央领导集体团结合作,顽强奋斗,战胜重重风浪和挑战,稳步将长征的航船驶向陕北的胜利港湾。
从两河口会议到芦花会议,周恩来让出了红军总政委职务。当时张国焘自恃兵强马壮(时有8万多人),不同意中央北上方针,中央为了团结张国焘,避免红军分裂,在同年6月26日两河口会议后,任命张国焘为军委副主席;在7月18日芦花会议上,周恩来以大局为重,让出了红军总政委的职务,改由张国焘出任。随后,中央决定把红一、四方面军混编,分左、右两路军北上。
“沙窝换帅”,毛泽东接替周恩来执掌帅印。8月19日,鉴于周恩来发高烧病倒,张闻天在沙窝主持政治局常委会,决定由毛泽东负责军事工作。毛泽东第一次作为政治局常委被确定为党中央的军事负责人,开始取代周恩来统管军事。此事张闻天在《1943年延安整风笔记》中说:“出了草地以后,三人团实际上已经不存在(恩来病了),一切行动全权由毛泽东同志负责。”“沙窝换帅”是毛泽东被确定为军队最高领导地位的开始,也是“周毛王”三人团结束、“毛张周”领导体制开始确立的标志。ﻫ毛儿盖会议,确定红军主力“北上东进”方针。8月20日张闻天在毛儿盖主持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毛泽东在会议上作军事报告,并起草了《中央政治局关于目前战略方针的补充决定》。这次会议确定了红军“北上东进”的方针,这对于反对张国焘的分裂主义,找到红军长征的落脚点具有重要意义。ﻫ张国焘“密电”,中央红军被迫单独北上。9月9日这一天,张国焘背着中央密电右路军政委陈昌浩率军“南下”,“彻底开展党内斗争”,企图分裂和危害党中央。担任右路军参谋长的叶剑英获悉电文后立即报告毛泽东,毛即同张闻天、博古和病中的周恩来紧急会商,深夜召开政治局常委会议(即巴西会议),果断决定率红一、三军团脱离险区,先行北上。当四方面军有人主张武力追拦时,徐向前坚决表示“哪有红军打红军的”,维护了红军的团结。中央红军到达俄界后,中央于9月12日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了《关于张国焘同志错误的决定》。
张国焘另立“中央”,宣布“开除”毛、张、周的党籍。俄界会议后,张国焘攻击中央“秘密出走”,于10月5日在卓木碉另立“中央",自任“临时中央”主席,并宣布“开除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博古的党籍”,公开打出分裂主义旗帜。张国焘另立“中央"时,要朱德表态,朱德大义凛然,心平气和地说:“要我这个‘朱'去反‘毛',我可做不到呀!"“你可以把我劈成两半,但是你绝对割不断我和毛泽东的关系!”[26]张国焘率红四方面军南下后伤亡很大,减员过半,到甘孜时只剩下4万余人。
第五,确定了红军长征“落脚陕北”的决策,从军事上、政治上稳定了陕北的局面。ﻫ1935年9月17日,中央红军突破天险腊子口,18日到达哈达铺,获知陕北刘志丹红军的信息,9月27日中央在榜罗镇会议上决定“落脚陕北"。10月22日中央在吴起镇会议上批准了榜罗镇会议“落脚陕北”的决策。
下寺湾会议:毛泽东出任中央军委主席。是年11月3日,张闻天在下寺湾主持中央政治局会议,决定成立新的中央军委(名义称西北军委),由毛泽东任军委主席,周恩来、彭德怀任军委副主席。直到此时,毛泽东被正式确定在全军的领导地位,成为红军最高统帅。
直罗镇大捷。毛泽东出任中央军委主席后,于11月下旬指挥中央红军在直罗镇取得歼敌一个师又一个团的重大胜利,打破了敌人的“围剿”,巩固了陕甘根据地,为中共中央把全国革命的大本营放在西北“举行了一个奠基礼”。
纠正刘志丹错案。直罗镇战役结束后,毛张周等中央领导人正确处理了陕北刘志丹错案,释放了被关押的刘志丹、高岗等领导人,纠正了陕北的肃反错误,使陕北根据地转危为安。
直罗镇战役的胜利和陕北肃反错误的纠正,解决了陕甘根据地面临的两个最为重要、紧迫的问题,从军事上、政治上稳定了陕北的局面,使中共中央在陕北站稳了脚跟。
第六,召开瓦窑堡会议,制定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正确方针。
当毛泽东在前方策划、指挥直罗镇战役的时候,张闻天就已经在后方着力思考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方针问题了。在中央机关进驻瓦窑堡的第七天(11月17日),张闻天就写了一篇题为《日本帝国主义的新进攻与民族革命战争的紧迫》的文章,为党在华北事变后制定新的政治路线提出了最早的构想。不几日,张浩(林育英)从苏联回国到达瓦窑堡,向中共中央传达了共产国际关于建立广泛的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精神。张闻天与张浩彻夜长谈后,逐渐形成了新的政治路线的一些实际内容、口号及纲领,并致电前方毛泽东征求意见,毛复信表示“完全同意”,张随即着手准备中央会议决议的起草工作。ﻫ1935年12月17日至25日,张闻天在瓦窑堡主持召开了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即瓦窑堡会议)。毛泽东在会上作了关于军事战略问题的报告。张闻天在会上作了政治形势与策略问题的报告,并于25日通过了由他起草的《中共中央关于目前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的决议》。27日,毛泽东根据会议精神,在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上作了《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的报告。瓦窑堡会议决议和毛泽东的报告,正确地解决了党在新形势下的政治路线问题,是中国共产党在政治上趋于成熟的标志。瓦窑堡会议的成功是张闻天和毛泽东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在政治上取得共识密切合作的结果。毛泽东对瓦窑堡会议的民主氛围和张闻天的“明君”之风甚为满意,多次称赞此事。第七,举行东征和西征,联合东北军,力促三大主力胜利会师。
瓦窑堡会议后,毛泽东率领红一方面军出师东征,赴山西打通抗日前进道路;周恩来任中共中央东北军工作委员会书记,着手做争取东北军的工作;张闻天在继续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同时,指导开辟北方白区工作。
红军东征历时七十五天,虽因军事形势变化未能完全达到预期目的,但无论在军事上还是在政治上都取得了成功。红军回师陕北后,蒋介石又调集重兵向陕甘根据地发动新的“进剿”。中央军委以红一方面军主力组成西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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