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科学院经济研究所能源政策室：美欧制裁下俄罗斯能源低碳发展的路径选择

引言低碳经济是以低能耗、低排放为基础的新经济模式，其实质是能源高效利用。清洁能源开发核心是能源技术和减排技术创新、产业结构和制度创新。近年来，俄罗斯开始推行的能源低碳发展已成为其向低碳经济转型过程中的一个重要方向。毋庸置疑，这一经济转型与全球气候变化有关。人类向大气中排放二氧化碳、甲烷、臭氧等温室气体致使地球温度升高、冰层融化、海平面上升，对环境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相比较而言，甲烷和其他温室气体对气候变化的影响要小得多，二氧化碳浓度的增加对全球气候变化的影响最大。低碳“转型”本应是不同经济发展水平国家在能源领域共同努力、协调一致应对全球气候变化而采取的积极经济举措，但随着国际合作的不断深化，政治因素在解决新问题方面的作用越来越大，低碳经济转型发展不可避免地受到当今地缘政治冲突的影响。一、美欧对俄罗斯进行制裁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以来，美国、英国、欧盟和其他盟国针对俄罗斯实施的制裁对国际合作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制裁不仅使某些国家和地区的能源政策发生了重要变化，而且大大改变了俄罗斯燃料和能源综合体的发展前景。相较2014年以来美国和欧盟等国对俄罗斯实施的制裁，本轮制裁措施要严厉得多，严重影响了俄罗斯对实施制裁国家的能源供应。欧盟90%的天然气消费依靠进口，而其中约45%由俄罗斯提供①。对俄实施制裁后，欧盟欲加速摆脱对俄罗斯石油、液化天然气和煤炭进口的依赖。据国际能源署 (IEA)估计，俄罗斯对欧盟的天然气出口量将在2022年下降，预计下调超过500亿立方米。2021年欧盟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约1550亿立方米(其中1400亿立方米通过管道输送，150亿立方米通过油轮运送——作者注)。与此同时，欧盟正在制订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以减少俄罗斯天然气供应，2022年底前预计将减少约1000亿立方米②。2022年3月，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相继宣布停止进口俄罗斯原油及石油产品。6月3日，欧盟27个成员国正式批准第六轮对俄制裁方案，根据制裁方案，欧盟将在6个月内禁止进口经海路运送至欧盟成员国的俄罗斯原油，这意味着该禁令有6个月的过渡期，将于12月5日生效，同时将在8个月内禁止进口俄罗斯成品油，而管道原油暂时被豁免。2021年俄罗斯石油出口量为2.3亿吨，其中46%出口到欧盟。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表示，由于禁运，到今年年底从俄罗斯进口的石油将被削减90%，以减少俄国家资金来源③。2022年4月初欧盟成员国支持对俄罗斯煤炭进口实行禁运，禁运的时间被定在2022年8月中旬。2021年欧盟进口煤炭5140万吨，其中近一半(48.2%)来自俄罗斯。欧盟在俄罗斯煤炭出口中所占份额为22.8%④。到2022年底，英国禁止进口俄罗斯煤炭。一些国际大石油公司等相关知名企业纷纷宣布撤出俄罗斯，严重阻碍了俄罗斯能源发展，导致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生产设备严重短缺。以英国石油公司为代表的国际大石油公司和众多国际知名企业宣布撤出俄罗斯或暂停在俄罗斯的商业活动。英国石油公司(BP)退出在俄罗斯石油公司中持有的约20%的股份，拒绝购买俄石油和天然气；欧洲石油巨头壳牌(Shell)宣布退出在俄合资公司，拒绝购买俄石油和天然气；挪威国家石油公司(Equinor)宣布停止在俄罗斯的新投资，并开始退出在俄合资公司；法国的道达尔能源公司(TotalEnergies)宣布不再向俄罗斯投资新的项目；美国埃克森美孚(ExxonMobil)宣布退出萨哈林-1项目；德国巴斯夫(BASF)放弃了在俄新项目；奥地利最大能源公司(OMV)暂停新投资；美国通用电气公司(GeneralElectric)停止运营；意大利埃尼集团(Eni)暂停了收购。由于燃料和能源产品占俄罗斯出口的一半以上(2021年为54.3%)，美欧制裁严重挤压了俄罗斯在传统国际能源市场中所占份额。俄罗斯正寻求将能源供应转向亚太地区和国家等其他市场，加强在这些市场上的竞争优势⑤。俄天然气出口通过管道与欧洲市场紧密相连，如今放弃这些管道将使俄罗斯陷入困境，天然气运输不会迅速转向其他市场。俄向东仅有一条天然气管道，即“西伯利亚力量”天然气管道向中国提供天然气。“西伯利亚力量”天然气管道2021年向中国出口天然气104亿立方米(2020年为41亿立方米)，2024年天然气输送量将达到380亿立方米，这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目前在建的“西伯利亚力量-2”天然气管道项目计划从西西伯利亚油田向中国供应天然气，但这一项目的可行性引起了诸多争议。为了从根本上解决俄罗斯天然气出口从欧洲转向其他市场的问题，开发在亚洲国家或地区颇有市场的液化天然气生产是一个重要导向，尽管俄罗斯天然气在亚洲交易市场将面临来自卡塔尔、澳大利亚和美国的激烈竞争。在将原油和石油产品出口从欧洲转向亚太地区的过程中，俄罗斯将面临东西伯利亚-太平洋输油管道容量限制的问题。该管道系统由两期组成：一期从伊尔库茨克的泰舍特到阿穆尔州的斯科沃罗季诺(设计年总输油量8000万吨)；二期从斯科沃罗季诺到科兹米诺港(设计年总输油量5000万吨)⑥，从斯科沃罗季诺到中国的管道经过漠河到大庆，二期根据中俄政府间协议预计每年输送3000万吨石油。另一个问题是俄欧洲部分港口发货的运费增加，平均交货时间将增加1倍，从15天增至30天左右。俄罗斯船队只能提供1/3的海上石油和石油产品供应⑦。尽管俄罗斯针对美欧制裁采取了一系列对抗措施，但美欧对俄制裁极大地改变了俄罗斯能源工业的国内发展前景，也从根本上改变了能源领域的国际合作。因此，俄罗斯向低碳经济转型面临的风险和威胁正在加剧。为了应对上述制裁带来的严重挑战，俄罗斯需要对经济进行彻底的系统性改革，制定低碳经济发展的中长期规划和国家战略层面的低碳经济发展体系，在全球大分工中建立新的比较优势，使低碳能源转型和经济发展走上可持续发展道路。二、俄罗斯能源低碳转型能源是经济发展的基础。到目前为止，人类已经经历了三次能源利用转型：从生物质(包括木柴和废物)到煤炭占主导地位，从煤炭占主导地位到石油占主导地位，从石油占主导地位到天然气、水力和核燃料占主导地位的能源利用体系。而即将迎来的第四次能源变革会促进人类建设清洁、低碳、可持续的能源体系。过去，从一种能源组合到另一种能源组合转型，效率和成本竞争力是重要因素，而现在，除了这些因素外，能源脱碳(减少化石燃料在能源组合中的份额，发展电力工业，降低能耗)才是决定性因素。绝大部分温室气体排放来自于能源的使用。能源的主要来源是矿物燃料，产生的温室气体约占全球人为温室气体排放量的80%，其在2020年全球能源消费结构中占83.1%，在俄罗斯能源消费中占86.4%⑧。能源脱碳与技术升级和经济体系结构的重大变化有关，意味着每单位能源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减少。没有新的技术基础，就不可能大幅减少矿物燃料的使用，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和降低高碳产业在经济中的份额。低碳发展要求关闭燃煤发电厂、水泥厂、玻璃厂、冶金厂等，减少使用化石燃料的车辆数量，需要扩大电力利用范围，提高能源效率。在能源利用的转型过程中，逐渐减少矿物燃料(主要是煤炭、石油、天然气)的使用，增加可再生能源在能源结构中的份额，一些国家正在开发核电，发展电气化，利用氢作为能源载体和储能物质，在能源运输各个阶段实现技术基础现代化。第五和第六次科技革命是第四次能源结构变革的重要支撑。第五次科技革命是指微电子、信息技术、基因工程和光纤通信系统的进步，纳米和生物技术、纳米能源、分子和细胞技术的发展是第六次技术革命的基础。新技术的出现使我们能够在创建高效可再生能源、利用氢能、发展核能和建立可控热核装置方面取得进展，同时还可以大幅降低能源和材料生产密集度，减少温室气体和其他污染物的排放，进而实现低碳经济发展。每一次新技术变革都会使能源结构得到更优化配置，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减少经济增长对能源使用的依赖，转向清洁能源，实现经济总体的发展，从而降低能源对与全球变暖相关的气候变化的负面影响⑨。技术升级下的能源结构变革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世界经济向低碳经济的转型。能源产业是俄罗斯重要的碳排放密集型部门。在向低碳减排转型过程中，技术升级和能源结构变革这一大趋势对俄罗斯来说是无法回避的事实。阻止全球变暖趋势是人类社会未来向低碳发展的动力，然而一些科学家、政治家和经济学家对全球变暖的原因并没有明确的看法。有些专家甚至认为，全球变暖与人为因素无关，与人为温室气体排放无关，主要与太阳活动的波动和其他自然因素有关⑩。人们可能会争论全球变暖理论是否真正反映了大气发生变化的过程，但该理论却为世界各国提供了低碳发展的新方向，即更合理地选择能源组合，探索能源利用新技术模式，这将极大提高各经济部门的技术水平和生产效率，并将能源消耗降低到一个新的水平。从这个意义上说，低碳发展的客观性和必要性不言而喻。若全球变暖与人为温室气体排放之间关系不大或没有关系，就将从根本上改变向低碳发展的方式、方法和机制。为了制订合理的战略规划以促进能源低碳发展，俄罗斯需要明确全球变暖在多大程度上是自然形成的及人为温室气体排放造成的。三、参与全球气候治理气候变化导致地球环境恶化，阻碍了国际社会的发展。全球气候议程得到了国际社会越来越多的支持。1992年，联合国大会通过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首次t罗斯出口商每年额外税收负担将达30亿—48亿欧元。可见，跨境碳税使俄罗斯能源和化工、黑色和有色金属等重要基础行业受到严重影响，或导致俄罗斯石油、天然气、煤炭和冶金公司每年增加数百万欧元的成本。与欧洲同类产品相比，俄罗斯商品在欧盟市场面临的竞争日益激烈。为应对欧盟碳关税政策，俄罗斯可在短期内采取以下应对措施：第一，制定俄罗斯国家碳报告标准，使其符合更严格的欧洲环境标准。第二，评估拟议的国际贸易限制措施在多大程度上符合国际标准和世贸组织规则(跨境碳关税不应为不公平竞争创造条件，相对于俄罗斯公司，欧盟公司从其政府那里获得优惠更多一些)。第三，建立国家温室气体排放交易制度。俄罗斯森林和自然生态系统对二氧化碳的吸收潜力巨大，因此有必要建立温室气体(二氧化碳)排放市场，实行温室气体配额，为温室气体贸易创造条件。(二)全球化石燃料市场的压缩和竞争的加剧在向低碳经济转型过程中，俄罗斯主要出口产品——矿物燃料的消费随着时间的推移达到顶点后就会下降。由于低碳经济的发展，全球矿物燃料市场正在萎缩。全球矿物燃料市场受到挤压，沙特阿拉伯国家石油公司(沙特阿美)、伊朗国家石油公司、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埃克森美孚公司、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有限公司(中石油)、俄罗斯石油公司、英国石油公司、荷兰皇家壳牌石油公司、美国雪佛龙公司、法国道达尔公司、科威特石油公司等大型的跨国公司正在为确保其在石油和天然气市场的地位展开激烈竞争。据估测，全球煤炭消费量在2020年达到峰值，石油消费高峰在2030年，天然气消费高峰在2040年(23)。未来矿物燃料在国内外市场上的重要地位可能会消失。在世界向低碳经济转型的背景下，若继续依赖以矿物燃料为出口导向的原材料生产模式，俄罗斯将越来越落后于其他国家，经济增长放缓直到完全归零。如果不放弃原材料出口模式，世界能源市场的挤压将导致俄罗斯在世界经济中更加孤立并失去以国际分工为代价发展的机会，这将打击俄罗斯的经济。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在增强对外经济联系的同时，严重依赖西方技术和设备。进口替代可能在某些经济部门产生一些积极的影响，但在一个孤立的环境中，很难克服如此大的技术差距。以往，国家的地缘政治影响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自然资源储备，特别是矿物燃料的可用性和数量。俄罗斯拥有世界6.2%的石油储量、19.1%的天然气储量、15.2%的煤炭储量，产量分别占世界总产量的11.5%、17.6%和5.4%(24)。强大的能源储备不仅使俄罗斯成为当今世界最大的能源出口国，更是巩固了其在国际政治经济生活中的地位。而今这一资源红利时代正在过去，向低碳经济的转型正在削弱以矿物燃料为主导的国际能源合作，俄罗斯国内自然资源储备也在缩小。因此，俄罗斯的地缘政治影响力在下降，正在失去其在国际社会中的竞争地位，尤其是在区域经济联系方面。总之，向低碳经济转型降低了环境恶化、传统矿物资源枯竭和分布不均对全球构成的风险。但对俄罗斯来说，这一转型却使其经济面临新威胁和风险。具体体现有：在创新经济增长因素尚未见成效的情况下，俄罗斯经济赖以生存发展的原材料出口模式已衰退，丧失投资吸引力；全球传统能源市场受到新能源挤压，国际竞争日益激烈；俄罗斯在世界经济中变得十分孤立，丧失了国际分工优势；俄罗斯经济竞争力下降，能源和其他一些生产高碳含量产品的部门盈利能力下降；俄罗斯地缘政治影响力下降，在建立区域经济联系方面的领导地位下降；俄罗斯巩固其在后苏联空间、欧盟和国际社会地位的能力下降。为解决上述问题，摆脱原材料发展模式，应考虑将俄罗斯能源部门改革纳入世界经济体系框架，进行系统性改革，包括取消垄断和创造竞争环境、实现经济生活自由化、进行体制和结构改革等。五、《俄罗斯2035年前能源战略》新版《俄罗斯2035年前能源战略》(以下简称《战略》)与2014年旧版能源战略一样，重点是增加矿物燃料的产量并确保其高水平的出口规模。《战略》的主要不足在于：既未提出向低碳经济转型的关键问题，也未明确逐步淘汰矿物燃料的目标，更缺乏向低碳经济转型的发展方式和机制。在应对国内外突发事件时，国家应成为经济决策的核心，推动相关政策的实施。燃料和能源行业的发展需要国家制定符合现实的长期性规划。西方本轮制裁给俄罗斯能源产业发展带来了新的根本性变化，大大改变了俄燃料和能源综合体的发展目标、任务及机制。当前俄罗斯亟待改变能源出口的国际市场流向，选择特定燃料和能源部门为发展重点，重新确定其融资模式，提高本国技术现代化水平和培育高质量科技人才，以确保碳氢化合物的勘探、开发和生产。在选择最佳的开发载体时，在开发北极地区大量的、难以恢复的石油和天然气储备方面出现了许多问题。北极地区对俄罗斯具有重要的战略和地缘政治意义，其油田的开发将对该地区的发展起到关键作用。北极地区的石油开采量占全俄石油总开采量的17%，天然气产量占全俄天然气总产量的90%以上，但在现有税收条件下，北极地区的石油开采只有在油价高于每桶80美元时才能赢利(25)。在向市场经济转型进程中，国家停止了对研发的资助，关闭了工业研究所和设计院所，俄罗斯的高科技研发和技术服务在很大程度上被摧毁。尽管俄罗斯可以生产自己的高科技设备，但目前还无法与外国产品竞争。本轮制裁令外国石油技术服务公司纷纷退出俄罗斯，致使俄自身难以在短时间内实现能源产业技术创新。当前的石油储量结构令生产更加复杂：30%的轻质石油可用通常的标准方法开采，而70%难以开采的石油需要依靠特殊技术来完成。据国际能源机构估测，由于俄乌冲突，2022年俄罗斯石油日产量将减少300万桶，该机构2月份预测俄石油产量为1010万桶/日(26)。俄罗斯拥有较多可开发的气田，与石油相比，天然气的生产能力更强，开发成本较低，但天然气生产受国内外需求的限制。在从俄罗斯经管道运输到欧洲的天然气市场受到挤压的情况下，液化天然气在未来的出口供应中将发挥重要作用。2021年，俄罗斯拥有三个液化天然气出口终端，总产能为2800万吨，相当于400亿立方米的气体。根据国际能源署的数据，2021年俄罗斯出口了约400亿立方米液化天然气，另有容纳300亿立方米天然气的码头正在建设中(27)。来自美国、欧洲和亚洲的公司参与了俄罗斯的液化天然气项目：美国埃克森美孚公司、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有限公司以及道达尔公司、壳牌石油公司和英国石油公司等。相比而言，俄罗斯本国对液化天然气项目投资少，贷款期限短且利息高。多年来，与这些拥有先进技术和长期项目投资的大资本公司进行合作提高了俄罗斯液化天然气生产能力，然而由于本轮制裁，俄罗斯液化天然气工厂的建设将严重受尽管美欧制裁对俄罗斯的低碳能源发展和经济转型模式构成了新的挑战，但全球化的客观发展进程将不会受制于新的地缘政治冲突而停止，未来俄罗斯燃料经济发展受国际分工的影响将增强，而对国际合作有高度依赖的能源行业对世界政治进程和国际力量平衡的变化非常敏感，因此，俄罗斯要在地缘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之间找到某种平衡，应坚定探索经济发展的新模式。首先，新能源变革和新技术升级是当今世界经济模式发展的核心。在国家有效机制和政策措施的支持下，加快科技创新和调整以科技创新为基础的经济结构，将有助于推动向低碳经济转型的进程。其次，俄罗斯政府应创造良好的社会经济环境以确保最大限度地实现公共利益，从而更好地发展对整个经济具有重要意义的能源和能源部门。燃料和能源行业不仅是一个商业领域，而且应被视为经济现代化、向创新发展过渡、解决社会问题的综合领域。在新的经济模式下，社会利益应高于大宗商品公司的商业利益。自然赐予的资源红利不应仅为大企业所获得，而应属于不同阶层所有。最后，提高信贷在经济中的作用，必须把发展以现代技术为基础的工业作为首要任务，而不是控制通货膨胀和积累储备。与通货膨胀做斗争不应以削减经济中的货币和提高关键利率为代价，否则将会减少企业获得信贷的机会，限制生产发展，减少需求。为了抑制通货膨胀，俄罗斯需要信贷和投资，并且通过新技术来增加生产，从而降低成本和提高生产效率。注释：①A10-PointPlantoReducetheEuropeanUnion'sRelianceonRussianNaturalGas./sites/default/files/2022-03/IEA%2C%20Plan%20to%20Reduce%20EU%20Reliance%20on%20Russian%20Gas.pdf②REPowerEU：совместныеевропейскиедействиядляболеедоступной，безопаснойиустойчивойэнергетики.③A10-PointPlantoReducetheEuropeanUnion'sRelianceonRussianNaturalGas.④https://www.eastrussia.ru⑤Российскийэкспортв2021годувыросна45，7процента.https://finance.rambler.ru/markets/48078286/?utm_content=finance_media&utm_medium=read_more&utm_source=copylink⑥https://oilcapital.ru/news/export/27-11-2019/vsto-vyvedena-na-maksimalnuyu-moschnost⑦ДмитрийМигунов.Переменаместслагаемых：уйдетлироссийскаянефтьвАзию.https://iz.ru/1310269/dmitrii-migunov/peremena-mest-slagaemykh-uidet-li-rossiiskaia-neft-v-aziiu⑧BP.StatisticalReviewofWorldEnergy2021./en/global/corporate/energy-economics/statistical-review-of-world-energy.html⑨ГлазьевС.Ю.Рывоквбудущее.Россиявновыхтехнологическомимирохозяйственномукладах.М.：Книжныймир，2018.С.53.⑩ГородницкийА.Конецмифаоглобальномпотеплении.https://regnum.ru/news/polit/2732877.html⑪ЮлкинМ.Низкоуглеродноеразвитие.ВызовыивозможностидлялесопромышленногоWWF7.⑫ГубенкоА.РоссияприсоединиласькПарижскомусоглашениюпоклимату.https://www.rbc.ru/politics/23/09/2019/5d88a9089a79475f76930863⑬Парижскоесоглашение./wiki/Парижское_соглашение_(2015)⑭DavidAttenboroughurgessummitparticipantstohelprewriteourstory，byVictorDaniel./2021/11/01/world/europe/david-attenborough-cop26.html⑮USstrategyenergysystemintegration.https://ec.europa.eu/energy/topics/energy-system-integration/eu-strategy-energy-system-integration_en⑯AHydrogenStrategyforaclimateneutralEurope.https://moderndiplomacy.eu-/2020/07/10/a-hydrogen-strategy-for-a-climate-neutral-europe/⑰AnEUStrategy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