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园【燕南园思绪】

燕南园【燕南园思路】燕南园之于我，忧如是很近很近的现在，又忧如是很远很远的过去。想来，由它所引起的千种万般思路多半与北大校园内那些故去的人有关吧。不知怎么，一到春暖花开，一到绿树旺盛的节气，便不由人地让我思念起那个静雅的园中之园来，并且瞬间间，忧如过去不是过去，现在不是现在了，有一种熟习的树脂味儿夹杂着蔷薇花的香气洋溢了我四周的空间。那是燕南园特有的滋味。上学那会儿，每日打女生宿舍出来，必需穿过燕南园去图书室，去电教楼，去各系办公室的一二三四院。穿过那个园子也是要有几个弯弯小道的。路的两边或是松，或是槐，或是竹。松的后边，槐的后边和竹的后边是一个个人家。有的家门口围有栅栏，多半是木的。院子里有时也摆了一两把藤椅，藤椅上经常会遗落了一本倒扣着的书或是报纸相同的读物，忧如主人方才在这儿晒了太阳，这会儿有了睡意便回屋去了，也有的人家门外用石块或砖头垒出了院中院，忧如是为了使那些临时不用的家什有个整齐的布置。无论怎样千姿百态，那每个门对我来说，都忧如一个个从未涉及的学科那般奇特而高妙。其实，那感觉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往图书室去的那个东北小门要经过汉语语言大师王力的家，而去办公楼方向的西北小门则要经过美学家朱光潜教授的宅门。这应当说是我这届学生的好运了。那时，这些老先生还健在，因又能重新做学问了而坚强地与年龄做着斗争，时时也与年幼不知但却努力的学生们见见面。只惋惜我无时机去亲耳倾听他们的讲课。我曾听很多有关专业的同学特别骄傲地告诉我，他们见到了王先生、朱先生。从他们的口气里，我感感觉出，先生们的课吸引他们，而先生们自己则更吸引他们。我总在想象，对于一个个年轻的学子来说，凝望着那些名震四海的人站在讲课桌前，是一种什么样的幸福呢?我却见过朱光潜先生，那是在燕南园里。他的家我忧如是凭着直觉猜出来的。因为几次往西北门走时都会看见一个瘦瘦的老妇人，朴素得很，穿着多半是灰黑色彩的，样式极不讲究。因瘦，那裤腿也便分外处显得宽肥，背也略弓一些。她是常在园子里赶忙走过的，很勤奋，很善解人意的样子。我想，这即是朱夫人吧。高年级中去过朱先生家的人，证了然我的推断，并说，那是一位出乎人们预料的学者夫人。她之因此会让人不测，原因是她的平凡。也有人说朱夫人原来是不识字的，却与那么一个学问家生活了一辈子，可见她是极不一般的女人。这些虽都属学生们一传十，十传百的说法，我是确信的，并且对她的平凡生出一种恭顺来。猜想她是朱夫人，于是我想她曾搀扶走出的一个相同瘦小并且个子不高的老先生必是朱先生了。这么猜着，就分外注意这对漫步的老人。多半是很暖的天气里，他们会出现在园子里。有时是朱先生一个人，走路特别专注。也有时是与夫人一道，那时也不是举目远眺的样，也是很专注的，是与夫人说话的专注和对脚下的路的专注。看上去，朱先生穿着很整齐，学者味很浓，那滋味一般人是绝不行能学的。我看到他时，感觉他极有魅力，我更感想这个瘦小的老人能写出那么广博精深的美学专著。我的同学也都和我相同是靠感觉猜出朱先生的，忧如他和夫人已经成了燕南园的一个特点。王力先生的家位于燕南园的中部，门是朝南的。他家的院子里常有把椅子冲着太阳摆放。无数次从他家门经过的年轻人带着青春的豪放，经常大笑着，争辩着从那幢房子走过，忧如极稀有人知道在那间房子里有个大语言学家在做着学问。有一次我看见了王先生，他就坐在那张朝着太阳的椅子里，膝上盖了个线毯。他样子很平易，也很一般，白了的头发与微圆的脸让人想起他的著作实在而谨慎。我曾将我的印象与他的弟子和读汉语专业的同学说，他们竟以为我感觉很对。可因为专业的原因，我没能认真读一本王先生的书，朱先生的《美学》我是看过的，那是刚入学后拿着新的借书证跑到那个又大又好的图书室所带回的第一摞书中的一本。还有一个人我也是常看见的，这即是周培源先生。那时他已不妥北大校长，可学生们还都能认出他来。有时是清晨，有时是夜晚，同学们常能看到他在燕南园里漫步的身影。他个子不高，却心胸轩昂，鹤发梳理得极整齐，彬彬有礼，凡是看到学生，他都会微笑，透着长辈对晚辈人的慈祥与宽容。而看见他的学生们，包含我，则会在回来后带着一种骄傲与仰慕的语气去描绘他。燕南园里，有时喧闹，有时静谧。喧闹多半是在正午和夜晚。那时，下了课的，借过书的，从北大第二体育馆锻炼完身体的学生们，成群作队地从园中穿过。静谧，经常是在上午或下午的一小段学生上课时间以及夜晚，这时，园内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太阳或是月亮照在幢幢小楼上的光芒。我记得每到花开的季节，园内各个小楼门前的灌林丛上便跃出星星点点的色彩来，绚烂得很；一棵棵茂盛的槐树就开始把它们散着馨香的花朵，撒落到一条条弯弯的小道上。有时的下午，我会抱一把椅子走到园内，坐到也不知谁家的门前荫凉处，安闲地读上一本好书，那多半不是考试时期。有时，也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