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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芬兰的近世与战争 转载风中的森林----芬兰的近世与战争作者:阎京生一、卡莱伐拉的国土和人民二、瑞典王国的边疆省份三、瑞俄争雄的磨难四、拿破仑战争五、俄国治下的大公国六、世界大战、俄国革命和芬兰独立七、芬兰独立战争八、“吞剑外交”九、苏芬冬战十、苏芬续战十一、芬兰重生卡莱伐拉的国土和人民从地图上一望而知,芬兰是欧洲大陆最北面国家中的一个。它的北边国土几乎延伸到北冰洋,而极南部分比挪威或瑞典的最南端还要偏北许多就面积来说,芬兰在除俄国外的欧洲国家中居于第六位,小于乌克兰、法国、西班牙、瑞典和德国。由于1939-1940年和1941-1944年战争的结果,芬兰失去了将近11%的土地,否则的话现在它将是欧洲面积第五大的国家这个国家没有给人很深印象的独特风景,比如高耸入云的雪山、险峻的峡谷或者千奇百怪的喀斯特溶洞。但是它有成千上万的湖泊和河川,以及广袤的森林、景色宜人的群岛和港湾。墨西哥湾暖流和冬季的西南风给它带来了温暖和水分,使得芬兰远比同纬度的西伯利亚北部或加拿大哈得孙湾适合人类的居住。虽然考古学研究已经指出在9000年以前就有人居住在芬兰,但是就现在芬兰人来说,他们的祖先大概只能追溯到公元6世纪左右。这些人来自什么地方,到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答案。关于芬兰人种族背景的推测由来已久。芬兰语与其他欧洲语言大不相同,这是人所共知的。只有爱沙尼亚语和芬兰语很接近。俄国北部的科米人、乌德莫尔特人,以及中部靠近乌拉尔山脉的马里人、莫尔多瓦人,也都说一种语法结构与芬兰语接近的语言。匈牙利语常常被说作是芬兰语的近亲,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语言亲属关系是很远的,大概相当于同属印欧语系的英语与波斯语之间的亲缘关系那么远。由于这种与周边印欧语系各民族之间明显的语言差别,两百年来欧洲的语言学家和人类学家进行了一些值得玩味的推测。 18世纪的芬兰作家倾向于论证芬兰族与犹太族之间的亲属关系,犹太历史上“消失的10个部落”的传说为这一论断提供了方便的、诱人的立论出发点。然而没过多久,这种假设就被推翻了。随着 18世纪末期语言学家发现英语、德语、拉丁语、希腊语、波斯语与梵语之间的类似点,“印欧语系”这个名词和“比较语言学”的概念出现在语言学研究当中。这一发现启发芬兰人在印欧语系之外的语言中寻找自己的亲族。1844年,芬兰语言学家卡斯特伦 (M.A.Castren)宣布“我要向芬兰人民证明,我们并非是一个远离尘世及历史的民族。我们至少同地球上七分之一的人民有亲属关系。”简单地说,他的结论是芬兰人应当与突厥—鞑靼、蒙古—阿尔泰以及满洲—通古斯语系诸民族归为一类。他的许多追随者深信芬兰是远离欧洲大陆的一个种族,这个种族的语言使其被严格地归到了亚洲人种中,通俗地说,也就是来源于蒙古族。后来的语言学家把卡斯特伦的学说和结论驳得体无完肤。新的研究结果主张芬兰人发源于从波罗的海到俄罗斯中部这一带,而且是纯粹的欧洲人。芬兰人身材高大,虽然平均来说比瑞典人或挪威人矮一点,但高于丹麦人和德国人。他们绝大多数是金发、碧眼、白肤、长颅窄面的,只有6%的人是褐发,2%不到的人头发是深褐色或黑色。从分子人类学的角度看,芬兰人经过几十代的混血,但来自斯堪的纳维亚日耳曼人和东波罗的种族这两大种族的血统显然已在芬兰人的DNA中占有统治地位。不过芬兰人中常见的高颧骨、细长眼睛的面部特征不禁又使人偶尔联想起卡斯特伦的论断来。不论其远古来历如何,这是从一个其民族史诗《卡莱伐拉》 的古怪神话中诞生的民族。在这些史诗里,不乏坚忍卓绝的英雄与硕大无朋的熊、鱼、麋搏斗的故事。在这个民族安静平和的外表下,有一种被称为“
Sissu
”的北欧品质,这个词大致上可以翻译为“勇气”或“胆量”。芬兰人就是凭着Sissu,在1939
年的冬季战役中以一匹九地对抗俄军,而且在 1944年苏联要他们订下屈辱的和约后,也能迅速翻身。今天,使芬兰人能坚守其热爱自由、和平、民主的理想的,也正是这种品质。瑞典王国的边疆省份从早期开始,芬兰人就被隔绝在北极附近的民族发祥地内,他们一生几乎从未看到过照耀过罗马、拜占庭以及西欧的那种文化之光,也从未给后代留下过任何关于这段原始生活的书面记载,只是有口头流传的诗歌、故事和许多民间传说。芬兰的民族史诗《卡莱伐拉》由此而来,但这一史诗是直到 18至19世纪才编辑出版的, 加入了很多现代语言,所以不能说是非常古老。芬兰学者长期以来把塔西陀的《日耳曼尼亚志》当做有关芬兰的最早纪录,因为里面提到了北方一个叫“芬尼人”的种族。但是很多研究者都认为这里的“芬尼人”其实是指更北边的拉普人。考古发现显示,最早的芬兰人居住在芬兰的西南部地区,但绝大多数居民点都在海边,深入内陆最多的也不超过几十公里,再远就是无法进入的原始森林地带。分散居住的后果是,直到16世纪初叶,整个芬兰的人口也不过40万左右。在丹麦海盗驾舟横行于英格兰、法兰西乃至地中海,挪威海盗在“红人”埃里克松带领下抵达新大陆建立文兰殖民地,瑞典海盗沿着河流上溯到罗斯、建立留里克王朝的时代,早期芬兰人仍满足于狩猎、采集,依靠森林和湖泊里的丰富资源生活。世纪中叶,芬兰隐约出现在有关十字军东征的历史记载中。当时的芬兰人仍以部落群居,每个部落都是同一个祖先的后代,各部落之间经常发生战争。他们服从祭司的带领,祭司引导他们崇拜自然和一切自然力量。据说那时的芬兰人经常袭击瑞典东海岸的基督教村庄,已经构成了麻烦,再说他们是异教徒,因此瑞典国王埃里克终于忍无可忍,于1157年发动了对芬兰的东征。当时瑞典也不过刚刚皈依基督教不久,因此有关的资料记载也很缺乏,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这次远征是由出生于英格兰的乌普萨拉主教亨利所建议发起的,目的是使芬兰人受洗。这次出征显然很成功,芬兰人被打败了,投诚了,在离土尔库不远的地方集体受洗。埃里克国王和亨利主教后来都被尊为圣徒,圣亨利还成为芬兰的护国神。随着罗马天主教的传入,瑞典人也迅速扩大了他们的势力。到1300年,芬兰大部分有人定居的地方已经成为瑞典的一部分。波的尼亚湾两岸人口稀少,没有争夺的必要,因此瑞典的猎人、渔人和商人在那里和平地居住了几百年。 事实上,瑞典和芬兰构成了一个整体,没有法律和财产上的划分。值得一提的是,直到16世纪,瑞典才由许多省组成的松散联邦成为一个统一的王国,国王和朝廷那时才结束从一个庄园转移到另一个城堡的巡回生活,定都斯德哥尔摩。而早在瑞典变为统一的王国以前,芬兰就已被视为瑞典的一部当时瑞典国王并非世袭,而是由各省自由民代表组成的代表会议从几个家族中选取。作为瑞典的外围边缘地区之一,芬兰慢慢地成为组成这个王国的许多省份之一,可以参加国王的选举;芬兰人拥有瑞典本部居民所享有的一切权利和特权,可以担任任何公职;芬兰西南部与斯德哥尔摩的联系,比起瑞典本部北部和西部各省同斯德哥尔摩的联系,要更为密切;面向瑞典的土尔库(瑞典语名字为奥波,Abo)成为芬兰最大的城市和政治中心。这一点与波罗的海东岸的土著民族不同。当条顿骑士团征服普鲁士、立窝尼亚和爱沙尼亚时,他们将土著居民变为农奴, 剥夺了他们的土地和自由。而在芬兰,事情的发展却完全不同。因此在瑞典人和芬兰人之间不存在敌对状态,一个王国统治下的两个民族的关系史被称为“天衣无缝”。从中世纪时起积累起来的历史经验使这两个民族有一种共同的遗产,这种共同遗产的表现和影响在今天的瑞典和芬兰仍然可以看到。1397年,丹麦女王玛格丽特组建了卡尔马联盟,把丹麦人、挪威人、瑞典人和芬兰人统一于一个共同的君主之下。这个联盟虽然给人以强大的政治实体的印象,但实际上却从来没有成为丹麦、挪威、瑞典三国之间牢固的联合。三国都保留了各自的法律,整个联盟人口加起来也不超过 150万人,其中一半以上是丹麦人。不过,联盟给瑞典王国的人民带来了和平,高级贵族违法乱纪的现象受到了限制,平民的负担减轻了。1412年玛格丽特死后,卡尔马联盟没有持续多久。她的继承人埃里克卷入了与德国汉萨同盟的战争,其结果之一就是瑞典的对外贸易完全断绝,捐税不得不增加。而丹麦派去的税吏又非常粗暴,最后就引起了反抗。瑞典人先后推戴卡尔 ?克努特森和斯图雷家族为瑞典的摄政官,而丹麦、波美拉尼亚和瑞典本国的好几个家族都宣称对瑞典王位的权利。此后70年里,斯堪的纳维亚国家之间的战争连绵不断, 芬兰成为瑞典流亡贵族的活动基地之一。1493年,丹麦国王与莫斯科大公结成同盟,莫斯科大公不久前刚刚吞并了诺夫哥罗德公国。在丹麦国王的怂恿下,俄罗斯人于1495年开始入侵并蹂躏芬兰东部和中部的广大地区。这场战争是不分胜负的,以 1497年的和约而告结束。根据这个和约,芬兰与俄国人之间的边界恢复1323年以来的原状,来自东边的危险暂时告一段落。这时丹麦与瑞典之间关于卡尔马联盟的战争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丹麦人袭击芬兰沿海地区达好几年之久,1509年对芬兰首都土尔库的袭击尤其严重,整个城市遭到劫掠,土尔库大教堂也被焚毁了。经过几年不稳定的休战,丹麦人于1517年再度发动对瑞典的战争,从海上和陆地两面发动进攻,瑞典人伤亡惨重,连摄政官小斯顿?斯图雷(StenSture)都死在战场上。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二世作出赦免参加战争的瑞典贵族的诺言后,瑞典于1520年9月投降,斯德哥尔摩于9月7日交出了城门钥匙。克里斯蒂安在11月4日进入斯德哥尔摩,加冕为瑞典国王。卡尔马联盟似乎在丹麦国王的控制之下重建了。可是,克里斯蒂安二世的加冕礼却成了卡尔马联盟终结的开始。在加冕典礼后,他于11月7日召集斯德哥尔摩的瑞典贵族、
主教、市长、市议员和市民代表到皇家城堡参加一次大会,在大会上,他拿出一份长长的名单,下令将王宫的大门锁上,将前来赴会的 98名显贵的瑞典人全体逮捕, 并移交教会法庭审讯。 这些瑞典人(包括两个大主教)被宣布为“宗教异端”,接着就在斯德哥尔摩的斯图特霍夫市场斩首了。 小斯顿?斯图雷的尸体也被从坟墓中挖出来烧毁。大规模的处决随后蔓延到瑞典和芬兰各省,每10个瑞典贵族中抽杀一个,许多芬兰的大贵族也被丹麦刽子手砍了脑袋。克里斯蒂安二世的血腥决定导致瑞典全国极其猛烈的武装反抗,其结果就是古斯塔夫?瓦萨把瑞典—芬兰从卡尔马联盟的重累下解放出来,从而使其成为一个独立的民族君主国家。1523年,23岁的贵族领袖古斯塔夫 ?瓦萨成为瑞典国王。他对德国刚刚兴起的宗教改革运动很感兴趣,因为与丹麦继续进行的战争和国内的阴谋骚乱使得国王需要更多的赋税和金钱,只有富有的天主教会可以提供这些。1527年5月,瑞典成为西方基督教世界第一个脱离罗马教廷的国家,教堂瞬间失去了财富和权利,教会财产、土地、以及什一税和“彼得钱”等收入全都转归王室所有。宗教改革运动也传到芬兰,弥撒、圣水、洗礼、临终涂油礼和瞻仰圣骨等仪式全被废除。土尔库主教阿格里库拉( MikaelAgricola)从德国引入了马丁 ?路德的全套教义,他主持翻译的《圣经》构成了近代芬兰语言的基础。古斯塔夫?瓦萨把王国看作他的私产,对于利用它的资源来照顾自己的亲属决不犹豫。1556年,古斯塔夫的儿子约翰获得了芬兰的大部分土地,建立了芬兰公国。有些历史学家将这一事件看作芬兰地区首次出现一个单独的政治实体的标志,但是实际上这个芬兰公国完全是瑞典王国的一部分,其居民仍向瑞典国王宣誓效忠,没有自己的代表会议,主教、法官和其他高级官吏也是由瑞典国王直接任命。1563年,觊觎王位的约翰被他哥哥埃里克十四世关进监狱,“芬兰公国”也就被取消了。直到1568年,约翰才勾结贵族发动政变,驱逐了他哥哥,登上了王位。为了奖赏芬兰人对于战争的贡献,他将其升格为“大公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芬兰的实际地位有什么改进。瑞俄争雄的磨难当时从瑞典到西欧只有一条航路,即由丹麦海军和海岸炮台牢牢控制的厄勒海峡。只要瑞典与丹麦保持敌对状态,这条通路对瑞典就是关闭的。汉萨同盟的城市控制着穿过德国北部的南方贸易路线,他们从关税中获得了巨额利润。因此古斯塔夫?瓦萨及其儿子们密切地注视着东方,尤其是控制着爱沙尼亚和立窝尼亚的条顿骑士团自16世纪50年代显露出崩溃迹象后,瑞典力图在波罗的海东岸取而代之,并垄断白海至俄罗斯的贸易线路。约翰为此还娶了波兰国王的妹子卡特琳娜 ?雅盖隆娜,并把他的儿子西吉斯蒙德扶上了波兰王位。控制俄罗斯贸易线路的侵略计划成了此后 150年间瑞典历史的基础。在瑞典与其东方劲敌作战的年代里,芬兰一直扮演首当其冲的战场角色。在与俄罗斯人的头几场战争中,1554-1557年的战争,以及1570年至1595年的“二十五年战争”对芬兰破坏极大。森林中的许多居民点被完全破坏或烧毁了,无依无靠的农民或是被屠杀,或是被掳到俄罗斯去当农奴。就连瑞俄两国作战部队没有蹂躏到的那些芬兰地区也因激增的捐税、摊派和征兵而残破不堪,整村整村的芬兰农民弃家逃亡。1593年9月,约翰三世去世后十个月,新王西吉斯蒙德的舰队从波兰开到斯德哥尔摩的外港。西吉斯蒙德决心在瑞典建立强有力的君主统治 ,同时还在其天主教顾问的怂恿下试图把天主教重新引入瑞典,为此和瑞典贵族发生冲突,愤然返回波兰,由西吉斯蒙德的叔叔、被称为“弯鼻子查理”的查理公爵摄行瑞典统治权。当时的芬兰总督弗莱明( KlasFleming)是西吉斯蒙德国王的死党, 1596年底,在查理公爵的唆使下,芬兰农民发动了反对弗莱明的叛乱,史称“棍棒战争”,不久蔓延到芬兰的其他地区。1598年,新任芬兰总督斯托拉尔姆调拨军队,对瑞典的乌普兰海岸发动袭击,西吉斯蒙德也率领波兰军队进入瑞典。然而在几场小战役后,他突然决定放弃战斗,逃回波兰。1602年查理攫取了瑞典的王号,称查理九世。1595年,瑞典与俄国签订和约,重新划定了芬兰的东部边界。1323年划定的俄芬边界大致是沿涅瓦河和卡累利阿地峡蜿蜒向北,直至波的尼亚湾东部,今天芬兰北部的全部和东部的绝大部分地方归俄国所有。 1595年条约则将其向东推进,并向北延伸到北冰洋。然而和约换来的喘息并没延续多久。 1609年,查理九世恢复了与俄国人的战争,并把这场战争作为一笔遗产留给了他的儿子,被称为“北方雄狮”的古斯塔夫?阿道夫斯。1613年,在向丹麦人支付了一笔巨大的金钱后,瑞典同丹麦缔结了和约,从而得以全力用兵于东方。1617年,瑞典与俄国签订《斯托耳博伐和约》,芬兰湾东部和东南部的俄国领土被割给瑞典,这就把俄国排除在波罗的海之外,为芬兰赢得了一个比较大的缓冲区。这条边界维持了一个世纪,直到彼得大帝时代才有所变更。古斯塔夫?阿道夫斯在位的时间只有 20年。在这20年中,他在波罗的海和波兰的胜利,尤其是他在“三十年战争”中的突出作用,使得瑞典立于当时欧洲大国的前列。在他于1632年去世后,相继发生的许多事情巩固了这个国家的霸权。瑞典已经在波罗的海建立了一个真正的帝国,屹立为欧洲未来命运的主宰者之一。 但是,这个霸权只是暂时的,在“三十年战争”结束后的60年里就被丢掉了,而且再也没有恢复的希望。瑞典不得不放弃波罗的海的许多沿岸土地和岛屿,并把芬兰东南的一大块地方割让给当时在彼得大帝统治下正奋起直追的俄国。这些灾难是由少年国王查理十二世的意图和行动造成的,他的招致祸患的统治开始于1697年,结束于 1718年。查理十二世在位的时间差不多全都从事“北方战争”。这次战争起于1697年丹麦与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冲突,到结束时,它的后果,特别是对于芬兰的后果,已经成为无法形容的灾难。从1700年到1709年,在波兰、俄国和其他地方大约损失了23万瑞典人和芬兰人,1709年到1718年又损失了12万人,而当时芬兰全国人口还不到35万。芬兰成年男子的1/4在战争中丧生,近 1/4的芬兰田地被废弃荒芜,1695-1697 年的粮食歉收和 1710年的瘟疫大流行又夺去了芬兰大约 1/4的人口。芬兰的学校、大学和教堂被关闭或遭洗劫,数千芬兰农民被俄国人俘去充当农奴,贸易和工商业完全停顿。到1721年签订《尼斯塔德和约》时,芬兰人口已经从战前的 50万下降至不足 30万。此后又过了仅仅20年,在“北方战争”留下的创伤还远未消除的时候,战争又再次降临到芬兰和瑞典头上。查理十二世死后无子,其妹妹乌尔丽卡和丈夫腓特烈(德国黑森公爵)先后被议会选为瑞典国王。1741年,终生不育的乌尔丽卡病逝,瑞典王位空悬,英、法、俄、丹等国就王位继承人选展开了激烈争夺。在法国怂恿下,瑞典议会“结束20余年的不光彩的沉默”,宣布对俄国开战。这场由瑞典发动的战争打得特别愚蠢,一部著名的瑞典史曾恰当地指出“瑞典从未打过比这更为不光彩的战争”。在俄国人向前推进的时候,瑞典军队一直在退却,曾有11000名瑞军未发一枪就全体缴械投降。最后只是因为瑞典议会听从了俄国女皇伊丽莎白的命令,选决了她指定的荷尔斯泰因家族的阿道夫?腓特烈为国王,才勉强买得了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和平”。芬兰东南部又一大块土地,连同英格尔曼兰、爱沙尼亚和立窝尼亚一道被割让给俄国。这次领土割让宣布自 1323年《 特堡和约》到 1617年《斯托耳博伐和约》这 300年间芬兰领土向东扩张过程的终结。 1788年,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又发动了一次对俄战争,它又在芬兰的旧灾难之上再度添加新灾难的危险,加速了芬兰的分离主义倾向,并最终酿成了1809年芬兰与瑞典的分离。拿破仑战争从18世纪初叶起,以土尔库大学(
AboAkademei
)为中心的芬兰学术界开始考证探寻本民族的起源。芬兰人被说成“消失的
10个犹太部落”之一的后裔,据说他们在诺亚的领导下曾经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国家。虽然这些假设从史学方面来说贡献很小,但它们第一次有力地表达了芬兰人民族意识的萌芽。知识分子和中、上等阶级的人开始对芬兰(而非瑞典)有更多的认同感,“祖国”一词开始用以指芬兰而不指整个瑞典王国。这些做法逐渐助长了芬兰的分离主义倾向。同时,地理条件本身也造成了芬兰与瑞典本土间一定程度的隔离。在蒸汽机交通时代以前,芬兰和瑞典在一年中的某些季节里是完全隔绝的。这也使得芬兰的地方主义和分离主义观点得以保持其存在的土壤。在北方战争后的几十年里,正是在芬兰民族感和分离主义意识逐渐增强的时代,有意识的是,其国内瑞典化的进程也在这一时期开始增强。芬兰的中上等阶级早就改为讲瑞典语了,而随着天主教势力式微,瑞典语取代拉丁语成为学校的教学语言,因此懂瑞典语也成了受教育的先决条件。瑞典语在教育、法律、行政、服务等领域占了绝对优势,芬兰人也坦然接受了这一现实,没有人会认为这会引起不满。直到1828年,土尔库大学才设立了芬兰语课程。但是,通晓瑞典语并不等于自认为瑞典人,许多操瑞典语的芬兰艺术家、画家和作家一直在追求芬兰民族主义的表达方式。出于这些特点,悲惨的“北方战争”之后在一部分芬兰人中出现脱离瑞典、在俄罗斯帝国保护之下获得独立的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照芬兰的一些军人和其他观察家来看,瑞典是不能阻止俄国的继续扩张的,而它同俄国的战争和割地使芬兰的疆域一步步缩小,这样,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就会导致芬兰被俄国完全吞并,而那时芬兰人就没有机会来保障其民族利益了。他们进行策划,打算在这种情况出现之前使芬兰在俄国保护下获得独立。其代表人物、曾经参加美国独立战争的高兰?斯普兰特鲍顿上校(G.M.Sprengtporten)向古斯塔夫三世的胞弟南曼兰公爵查理提出让他当独立的芬兰国王,但查理胆小怕事,没有答应这个要求 。当1788年瑞典与俄国爆发战争的时候,这些军官看到了实现自己设想的机会。1787年,挪威发生反对丹麦统治的起义,古斯塔夫三世对挪威觊觎已久,为了夺得挪威,必须打败丹麦,而为了打败丹麦,必须割断丹麦与俄国的同盟。那时俄土战争一触即发,俄军主力南调至土耳其边境,这正是发动对俄战争的最佳时期。古斯塔夫派特使去波兰和土耳其,组成了反俄统一战线。1788年6月28日,古斯塔夫派遣由芬兰士兵装扮的俄军,在边境小镇庞马拉挑起冲突,随即宣称俄军入侵,向圣彼得堡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叶卡捷琳娜二是“永久归还”被沙俄割走的芬兰土地,撤走波罗的海舰队,请瑞典仲裁俄土战争。最后通牒是7月12日递交的,但瑞军实际上已于6月19日就向俄军发动了进攻。尽管瑞典在几次战役中打了胜仗,1790年7月还在鲁津萨尔米—斯文斯克松德打了一次漂亮的海战,但是军事将领无能、给养不足、军事训练很差这几项因素结合起来,就导致了失败。在芬兰前线服役的一些芬兰军官很害怕战争结果将会使俄国占领这个国家,他们试图防止这样的事发生。1788年8月9日,112名军官,包括陆军司令官卡尔?古斯塔夫?阿姆菲尔德,在芬兰的安亚拉签署了一份声明,认为“瑞典发动了一场侵略战争,因此⋯⋯那种万不得已而用兵的新年已经消灭了⋯⋯军事形势已经无望,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不是由于我们自己,而是⋯⋯由于俄国人的体恤,杀人、放火和破坏等事才没有在我们祖国境内发生”。在声明上签字的人说,正是出于这些考虑,他们才送信给叶卡捷琳娜女皇,请她给予瑞典一个体面的和平。这些军官还要求召开议会,审判国王不经议会批准而发动对外战争的行为。他们到处散发手写的小册子,获得了芬兰陆海军官的支持,御弟查理公爵也同意他们召开议会的要求。12月,芬兰贵族在边境小镇帕斯洛召开会议,宣布芬兰独立,推举斯普兰特鲍顿为领袖,并呼吁叶卡捷琳娜二世给予支持。为了拉拢芬兰军官,叶卡捷琳娜停止了进攻,前线处于停火状态。古斯塔夫三世实际上已经成了自己军队的俘虏,只是由于丹麦宣战,他才得以抽身而逃,将前线这副烂摊子交给查理公爵。由于英国和普鲁士的干涉,丹麦人于11月撤退,古斯塔夫转而对付“安亚拉同盟”,逮捕了在声明上签字的大部分军官, 87人被判处死刑。安亚拉同盟只是当时瑞典和芬兰对古斯塔夫三世统治不满的一方面表现,这种不满最后发展到顶点,就是王家禁卫队队长安卡尔斯特鲁姆于1792年3月在斯德哥尔摩的一次化妆舞会上刺杀了国王本人。古斯塔夫三世遇刺后,王储才 13岁,不到法定即位年龄,于是由其叔父查理公爵摄政,4年后才登基,成为古斯塔夫四世。这是瑞典历史上少有的昏庸无能的国王,一反三百年来的瑞典国策,投靠俄国。1805年,他参加以俄英为首的第三次反法同盟,亲赴波美拉尼亚指挥作战,抗击拿破仑。只是他志大才疏,上帝没有赐给他一点军事头脑,每战皆败。1807年,弑父即位的俄国新皇帝亚历山大一世与拿破仑媾和,签订了《提尔西特和约》。《提尔西特和约》规定俄国调停英法战争,如果英国不同意讲和,俄国将宣布在一切方面支持法国的要求。如果俄法都卷入同英国的战争,两国将要求葡萄牙、丹麦和瑞典拒绝英国船只进入它们的港口,并对英国宣战。如果它们拒绝这样做,所有这三个国家就要被当作敌国看待。这三个小国果然拒绝按照拿破仑和亚历山大的旨意行事。但是由于英国愚不可及地派舰队炮轰哥本哈根并夺取丹麦舰队,丹麦在1807年10月转到提尔西特同盟阵营中。葡萄牙在1807年11月被法国占领,这次行动成了法国于1808年入侵西班牙的前奏。在拿破仑的支持和敦促下,俄国于1807年11月11日对英国宣战。这个季节波罗的海已经冰封,因此在此后的几个月里俄军拥有完全的行动自由。但亚历山大看来是不愿意对瑞典采取军事行动的,因为不久前对拿破仑的战争和正在进行的对土耳其的战争负担很重,因此他试图依靠外交压力来劝说瑞典参加反对英国的同盟。古斯塔夫四世拒绝了亚历山大的劝说,希望在1808年春季英国舰队进入波罗的海前能够赢得足够的备战时间。亚历山大一世最后决定先发制人,于 1808年2月21日入侵芬兰。俄国人已开始投入了2.4万人的兵力,后来又大大增加。由于俄国的攻势发动得早,瑞芬军队没来得及进行防御部署,节节败退,最后于1808年11月11日同俄国签订停战协定,把在芬兰的全部防守部队撤退到瑞典。在对瑞典的战争结束前几个月,芬兰未来地位问题就开始引起芬兰人的不安和关注。亚历山大一世对于如何处理这块新占领的土地举棋不定。一开始他想将其作为俄罗斯帝国的一部分直接加以归并,但是由曼纳海姆男爵( CarlErikMannerheim)率领的芬兰代表团在圣彼得堡向沙皇分析了这种做法的弊端。政治方面和其他方面的考虑使得亚历山大后来采取了另一种方针,即芬兰保持它以前的宪法、法律、行政和宗教体制,作为俄罗斯帝国的一部分,其地位不是一个从属省份,而是一个自治的、立宪的国家。1809年3月28日,来自四个等级 的125名芬兰议会代表在博尔伐( Porvoo)召开了议会,沙皇于次日参加了正式建立自治的芬兰国家的隆重仪式。他颁布了一项保证敕令,承认并负责保护芬兰的宪法:“朕(We),亚历山大一世,⋯⋯愿以本敕令确认和批准此邦国的宗教信仰和各项根本法,并确认和批准上述大公国内每一等级迄今所特别享有和普遍享有的各种特权和权利。我允诺维护所有这些权益和法律,使之固定不变并具有充分效力⋯⋯”四个等级随后举行效忠宣誓,保证接受并尊崇亚历山大一世为他们的合法君主(芬兰大公)。亚历山大的保证敕令此后一百多年间一直悬挂在芬兰全国各个教堂里,直到1918年芬兰获得独立时为止。俄国皇帝关于维护芬兰法律和宪法不受侵犯的保证,确立了芬兰与俄罗斯帝国合并的性质和基础。虽然沙皇在帝国范围内仍是一个专制君主,但是在芬兰境内却是一个君主立宪制下的国君,他不能以命令统治芬兰,而是必须接受芬兰议会制定的法律和制定的行政官员。从维斯瓦河到黑龙江,从波斯到北冰洋,在沙皇统治的这片巨大而专制的独裁国度中,芬兰成为民主立宪的一片小小绿洲。有一位芬兰军人领袖这样评价芬兰被并入俄国的结果:“⋯⋯几个世纪以来,芬兰一直是个战场。在每一次战争中,数以千计的人被杀,对国家造成永久的损失。这就是为什么我国三分之一的土地至今还没有开垦的原因。当和平医治了一些创伤,人口开始增长,物质福利也有所增加的时候⋯⋯ (瑞典发动的对俄)战争又降临了。每一次和平都带来捐税和负担的增加,有时比瑞典人所负担的还要重些⋯⋯这就是我们作为瑞典一部分时所得到的好处。我相信,只要我们继续享受俄国统治者的保护,只要俄罗斯君主国继续存在,芬兰将永远不再成为战场了。就是从这些方面看,我认为芬兰目前(比过去)要幸运些。”俄国治下的大公国芬兰在俄罗斯帝国中的地位确实非常独特。完全由芬兰公民组成的“钦命芬兰参议院”既是政府,又是最高法院。由于沙皇住在圣彼得堡,因此他任命芬兰总督作为其代理人,但是由于不懂瑞典语 ,历任俄国总督很少参加芬兰政府的会议。在圣彼得堡的芬兰国务秘书处和国务秘书大臣负责芬兰政府与沙皇本人之间的沟通和联络,驻芬兰的一只为数很少的俄国军队由总督担任总司令,他们驻扎在少数几个驻防地区,与当地居民很少接触。尽管俄国的国教是希腊东正教,但路德教继续保持芬兰国教的地位。俄国人只有按照归化法才能成为芬兰的公民,因此法律把俄国人与其他外国人置于同样的地位。芬兰的全部税收都用于芬兰本土的公共事务,一分钱也不归入俄罗斯帝国的国库 。从1860年4月4日起,芬兰使用自己的货币——马克和便士,并于 1877年采取了金本位,不再和俄国通货有任何联系。甚至原瑞属芬兰与俄国之间的海关界限也始终未变,俄国货物进入芬兰境内需要缴纳关税。1812年,亚历山大一世还把 1721年和1743年割占的卡累利阿地峡领土与芬兰合并,成为大公国的组成部分,并纳入芬兰海关辖区。由于芬兰是直接与沙皇本人发生联系的,除了共同的君主外,芬兰与俄罗斯帝国就很少有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共同点。再加上1809年以后芬兰与瑞典几个世纪以来的联系被彻底割裂,芬兰第一次作为芬兰人真正的祖国而呈现在人们眼前,其民族思想也越来越鲜明。在当时的芬兰,约有15%的人讲瑞典语,大多居住在西南和南部沿海地带,而居住在广袤内地的85%的芬兰公民都只会讲芬兰语。尽管许多受过教育的芬兰人认为语法和词汇极其简单的芬兰语是“不发达的”、“原始的”语言,但在1863年,芬兰议会还是说服前来巡视的沙皇亚历山大二世颁布敕令,规定芬兰语与瑞典语同样成为大公国的官方语言,后来又规定法院、银行、海关、邮局、铁路等部门的职员必须能用芬兰语提供服务。在1853年至1856年的俄土战争期间,瑞典—芬兰民族主义者再度试图使芬兰脱离俄国的统治,加入到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大家庭中来。一本小册子在芬兰广为流传,其中对芬兰人的民族性格作了极其详尽的分析。这本小册子称,讲瑞典语的芬兰上层阶级根本不是芬兰人,他们属于瑞典民族。瑞典人曾经是、而且将继续使这个国家的统治民族。事实上正是亏得瑞典民族,才有了一个芬兰。在整个历史上,芬兰人表现了他们缺乏征服其邻国的能力。芬兰人“具有顺从的性格,思想上和行动上非常迟钝”,“缺乏清楚地思索和勤奋地工作的能力”。他们在被瑞典人征服之前没有文化,只是在接触到“瑞典精神”和“瑞典文化”之后才被引上进步的道路。语言学家卡斯特伦的研究结果似乎也证实了自卑的芬兰人这种妄自菲薄的说法,他的研究成果据说证明了芬兰人、匈牙利人以及俄罗斯帝国边远地区若干少数民族之间的亲缘关系,在芬兰人的这些“亲族”中,即使以最宽的标准来衡量,有些还是落后的和原始的。当然,这些荒谬的说法如今早已被苏芬战争和芬兰的经济发展等事实证明是无比荒谬的。1812年,大公国的首都被选在靠近俄国的赫尔辛基 。那时这里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岩石渔港,经过两代人的建设之后终于成为一座重要的城市。市中心的建设规模十分宏伟,德国建筑师恩格尔设计了大量新古典主义建筑,包括参议院广场、市政大厅、赫尔辛基大学、国务院和大教堂。圣彼得堡的许多建筑也是恩格尔所设计,因此赫尔辛基有些地方和东边260公里远的沙皇古都非常相似。1828年土尔库发生毁灭性的火灾后,赫尔辛基又成为芬兰新的学术中心。为了弥补 80年来连绵不断的战争所造成的创伤,芬兰大公国采取各种措施促进农业和教育的复兴。由于采取现代化的耕作方法、 农作物的多样化、兴建排灌设施和使用机器耕作,从1810年到1850年,芬兰裸麦年产量增幅超过了100%,小麦接近100%,大麦约300%,而燕麦为早年产量的 10倍。农民开始建造比较大的房子,房子里有了更多和更好的家具,农民的妻子可以睡到早上 6点才起床,面粉、咖啡喝汤不再是稀有的美味。 19世纪70年代以后,由于木材工业的发展, 更多的财富流向农民的口袋,尤其是那些拥有森林的农民,变得富有起来。无地农民也分享了新的繁荣,某些地方伐木工人和锯木工人的工资高达每天两美元。工业化还带来了银行、 运输和交通的现代化,像轮船、电报、电话和邮政储蓄这些新事物出现后没多久就被引入芬兰。可以这样说,在沙皇双鹰旗下的头八十年,芬兰人的生活是安宁而富足的。 沙皇亚历山大三世十分了解芬兰,很少插手干涉大公国的内部事务。但他的儿子,不幸的尼古拉二世却做不到这一点。从1890年开始,俄国践踏芬兰宪法的决心变得明显起来,芬兰议会制定并由沙皇批准的一项芬兰宪法修正案被“帝国敕令”废除,原因是这条宪法修正案“带有分离主义性质”。同年,芬兰的邮政系统在未经芬兰议会同意的情况下被置于俄国当局监督之下。1894年,芬兰政府的某些高级机构被命令采用俄文作为办公语言。真正的俄罗斯化开始于1899年。这一年2月15日发出的帝国文告把芬兰立法机构置于俄国政府监督之下,立法、征兵和税收这些关键问题都改由圣彼得堡任意加以决定,这意味着芬兰的自主从此将名存实亡。芬兰人感到难以忍受,仅仅在两周内,就有52万多名芬兰人联名向政府递交了一份请愿书。这份请愿书得到了英国、丹麦、法国、德国、挪威、瑞典、意大利和其他国家的1千多名著名人士的签名,签名者中包括李斯特、斯宾塞、南丁格尔、左拉、易卜生、南森这样的著名人士。他们在致沙皇的信中写道,“读完了芬兰50万国民在3月5日提交的请愿书,我们被深深地打动了。他们郑重地请求陛下维护他们的权利⋯⋯这些权利是亚历山大一世在1809年授予的,之后,所有杰出的继任者们也都做出了最庄重的保证。我们冒昧地希望笔下考虑芬兰臣民的恳求,如果芬兰大公国最近发生的事影响到‘杰出的倡导者’陛下您同文明世界各国之间的和睦,我们深表遗憾”。但是对于俄罗斯化的浪潮来说,一千人的呼声一点也不比50万人的抗议有效些。“杰出的倡导者”对此完全无动于衷,并开始封闭报纸,实行新闻检查制度。1901年,俄国在芬兰推行违宪的征兵制度,规定以后从芬兰征召的人员将在不得人心的俄国军队中服役,而此前这些人一直是在为数约6千人的芬兰陆军中单独服役、部署在芬兰本土的。这项法律引起了芬兰人对沙皇的第一次较量。1902年春季征兵时,50%以上的应征人员没有报到。其结果是俄国被迫放弃了强迫芬兰人服兵役的尝试,代之以“兵役补偿金”。1904年,芬兰爱国学生绍曼 (EugenSchauman )暗杀了以在波罗的海省份推行残暴政策著称的芬兰总督波尔尼科夫将军,随后吞枪自尽。这反映了芬兰人在从沙皇手中争取宪法权利和公民自由的实力悬殊的较量中拚死一逞的决心和勇气。1904年的日俄战争和 1905年俄国革命暂时缓和了俄芬之间的紧张形势。 1905年11月,陷入困境的帝国政府发出文告,废除过去 6年在芬兰实行的非法法案,并同意芬兰议会重新召开会议。芬兰人趁机进行了大胆的政治改革: 在1906年取消了陈旧的四个等级议会,代之以一人一票选举产生的一院制议会;取消了过去对选举权的财产资格的规定;赋予妇女以选举权,这在当时的欧洲还是首创,当时世界上只有新西兰刚刚赋予妇女以投票权。但是尼古拉二世一旦从国内的骚乱中摆脱出来,就立即重新干涉芬兰事务。从1908年起,俄国政府采取一系列措施侵犯芬兰的自主权:征收横征暴敛的捐税;安插在芬兰出生的俄国人到政府中工作;俄国公民被赋予与芬兰公民同等的地位;俄语成为政府的正式语言。在俄国的干涉下,到 1914年时,政府工作又大部分不照常规进行了,芬兰宪法也失去了它的意义。因此,以“积极抵抗党”为代表的芬兰独立运动也应时而生,并展开了与日本参谋本部、俄国革命家、波兰和其他沙俄臣属民族独立运动人士的地下合作。在日俄战争期间,日本陆军曾动用机密费为“积极抵抗党”和其他俄国反动派团体购买了两艘船只和大批炸药、和子弹,供其起义使用。总之,由于沙皇本身的愚蠢政策,到一战爆发时,芬兰已经从一个温顺的、对沙皇感恩戴德的从属民族变成了危险的、不满的、谋求独立的民族。世界大战、俄国革命和芬兰独立1914年一战爆发后,大部分芬兰舆论对德国显得友好,甚至公开亲德。其原因基本上是德国正与俄国作战,而看来很明显的是俄国罪有应得,应该被打败。俄国的战败至少会导致芬兰自治地位的改善,甚至还可能打开完全独立的大门。当然,芬兰人对德意志帝国也了解得很透彻,认为德国和俄国同样是公正和平地解决民族问题的主要障碍。在这两个帝国里,个人自由和议会制民主不是处于萌芽状态,就是完全不存在。用战争期间芬兰独立运动的青年领导人鲁思(Y.O.Ruuth)的话说,“德国在一切有关帝国主义、军国主义和官僚政治的方面,都被认为是俄国的老师”。德国对挑起世界大战的责任和对比利时的强占支持了这些结论。但是“所有这些都比不上这个事实,即德国是在对俄国作战。而俄国,由于其所作所为,是芬兰的敌人。按照逻辑和常识,俄国的敌人只能是芬兰的朋友,而且可能还是救主。在德国,侨居柏林的一些芬兰人已于 1914年11月开始为这项事业奔走,他们很快就得到德国总参谋部的关注和支持。 1915年1月,即芬兰起义开始前,独立运动人士说服德国总参谋部接受200名从芬兰本土秘密招募的青年在德国接受军事训练,所需经费由德国政府承担。他们此前曾向瑞典寻求军事训练,但瑞典政府不愿因这件危险的事情而损害自己的中立国地位。这支芬兰队伍在离汉堡不远的荷尔斯泰因州洛克斯塔特兵营受训,原定只训练6个星期,教授侦察和破坏活动技巧, 但后来训练时间一再延长,这些青年被训练成了军官和军士。1916年5月,芬兰志愿人员组成了第 27皇家普鲁士猎兵营,最后扩大到 2000人,其中有40%是大学生。与原来的意图和协议相反,这支队伍没有被送回芬兰,而是在1916年6月至8月间被派往东线,参加了对俄军的战斗,成为濒临里加湾的德国战线的最北一翼。有些志愿人员对德国人的变卦产生了不满,要求把这个营从前线调回去。1916年12月,这个芬兰营被撤至利包。后来德国人几次要把它派回前线去,但都遭到了抵制。这个猎兵营于1918年回到芬兰,参加了芬兰独立的战斗。第一次世界大战为沙俄加强在芬兰的暴力统治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军事上的需要”经常成为无视芬兰宪法和民权的借口,帝国中央政府加收了违法的租税,采取了逐步取消芬兰公民权的一些步骤,经常逮捕芬兰公民并按俄国法律审判。作为沙皇高压政策明显象征的俄国宪兵部队,人数也越来越多了。芬兰议会的抗议看来只是加速了尼古拉二世将芬兰俄罗斯化的过程,这个过程正把自主的芬兰大公国降为帝国首都直接管辖的一个从属省份。只是到1917年3月革命时,这种专制统治才告结束,芬兰民族才获得从压迫者手中解放出来的机会。经年累月的战争给俄罗斯带来的只是饥荒、专制和人口死亡,连一向最能忍耐专制和饥荒的俄罗斯人自己也无法忍受沙皇的统治了。1917年3月8日到10日,彼得格勒发生骚乱和暴动,整团整团的士兵随即哗变,加入到起义者的行列中。他们放火烧毁了法院、内务部大楼、秘密警察总部和市内的许多警察局,打开监狱,放出犯人,大街上到处都是抢劫的人。3月15日,从前线赶回首都的尼古拉二世在半路上宣布退位,他指定继位的米哈伊尔大公爵也只犹豫了半天就拒绝了俄罗斯的帝位。同一天,驻在赫尔辛基的俄国海军水兵开始对他们的军官进行清算,在这过程中留了大量的血。俄国总督和一些高级官员被俄国士兵逮捕了,有些被立即枪毙,有些被送回彼得格勒枪毙。3月20日,俄国临时政府发出一项通告, 废止了从 1898年以来在芬兰推行的所有违宪条例和法令。政治犯被释放了,报刊的限制也取消了,芬兰自治政府再度得到了俄国中央政府的承认。在君主制崩溃一星期后,芬兰人已经夺回了从1908年以来几乎完全丧失的自治权。 -俄国革命还使人感到捉摸不定和疑惧。许多芬兰人期望随着沙皇政权的覆灭,俄国将不可避免地出现无政府状态,这样芬兰就可以获得独立的机会。但这种期望并没成为现实。1917年春季俄国革命的进程比较和平,建立在人民权力之上的俄国临时政府也没有因国内的无政府主义状态而崩溃,而德国的攻势看来也不会强化这种可能性。那么,最好的办法是不是接受临时政府的让步,以恢复完全自主为满足,放弃完全独立的念头呢?沙皇的退位还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法律问题。芬兰与俄国的联合,只是基于沙皇身兼芬兰大公这样的基础之上,也就是说,只有沙皇本人(而非任何条约或法律)才是将芬兰和俄罗斯联系起来的纽带。沙皇退位后,君主制在俄罗斯已不复存在,很显然俄国临时政府不能兼任芬兰大公的身份,因此由芬兰人自己行使过去属于君主特权的大部分权力,在法理上说是可行的。扩大芬兰自治范围的时机已经成熟了。1917年7月18日,由社会党领导的芬兰议会制定了一项法律,规定“尼古拉二世君主的权力既已不复存在,芬兰议会特决议实施下列规定:惟有芬兰议会有权制订、批准和颁布所有芬兰的法律⋯⋯”,并赋予自己任命芬兰政府的权力, 但是外交和军事权力尚留给俄国最高权力当局掌握。不久之后,芬兰人从俄国政府那里得到了答复,临时政府认为芬兰人僭越了他们的权力,并于 7月31日下令解散芬兰议会。在犹豫了一阵之后,赫尔辛基接受了解散令,又开始了新选举的准备工作。 10月1日至2日进行了选举,社会党人失去了多数地位,但仍保留政府职务。新芬兰议会于 11月1日召开。6天后,布尔什维克革命在俄国爆发。布尔什维克的行动以及随后的事态发展出乎芬兰议会和政府的意料。他们经过考虑,决定不再服从俄国的任何政府。 11月15日,芬兰议会通过决议,宣布议会行使沙皇—大公的所有权力,将掌握芬兰外交和军事的权力也收入芬兰议会的职权范围之内。布尔什维克政府没有对这个决议提出异议,也没有像
7月时的临时政府那样坚持把外交和军事看作仍属于俄国的权力。因此,这个决议实际上结束了芬兰同俄国的联系。芬兰议会于是立即着手行使自己赋予自己的那些权利。11月16日,它颁布了在战前就已通过、但由于未经俄国君主颁布而尚未生效的一些重要法律,包括八小时工作法、市级选举权改革法等等。12月4日,新组成的芬兰政府把关于宣布独立的建议交给了议会,议会于12月6日以以100:88的比例通过该决议,宣布制定新宪法,其中包含芬兰是一个独立共和国的原则。被任命为总理的斯文胡伍德( PehrEvindSvinhufvud)立即着手争取外国承认芬兰独立。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政府于1917年12月31日率先对芬兰的独立给予承认,到1918年1月23日,德国、瑞典、法国、挪威、丹麦和其他一些国家也承认了这个新国家。这样,芬兰就成为一个独立国家, 脱离了与俄国的联合关系。俄国的新主人已经自愿地、毫无保留地承认芬兰是一个主权国,享有选择自己道路的自由。芬兰独立战争然而独立之后几星期内发生的事态表明,芬兰事实上不能自由地走自己的路。国内和国外正在出现反对独立的阻力,争取民族自由的斗争发展为1918年的芬兰内战。这场战争的起因发生在1917年10月初,某些革命分子夺取了芬兰社会民主党的领导权;10月选举后,社会民主党人不接受在议会中居于少数党的地位,准备在议会外采取行动。11月12日,芬兰工会联合会、社会民主党委员会和社会民主党议会党团成立了由 35人组成的中央革命委员会。他们早就在俄国布尔什维克政权的合作和支持下,为发动一场旨在推翻政府、代之以马克思主义“新秩序”的革命做好了准备。11月13日,革命委员会宣布举行全国大罢工,在罢工的一星期中,大规模的违法行动和暴行在芬兰全国很多地方蔓延。自行成立的赤色“纠察队”任意逮捕了几百人,征用财产,还犯了几十起谋杀案。11月16日,中央革命委员会以微弱多数决定立即夺取政权,但为了等待俄国运来的援助,这个决定后来又取消了。直到社会党的领袖对局势的发展感到惶恐而对工人领袖作出一些诺言后,罢工才告结束。这些诺言包括对罢工期间赤卫队的违法行为不予追究,激进的赤色纠察队被允许保留自己的武器等等。总罢工只是 6个星期后开始的“革命”的一次演习。在11月27日芬兰社会民主党举行的一次代表大会上,来自俄国的斯大林鼓吹为了“社会主义政权”需要采取坚决而大胆的行动,并且许诺由俄国提供武器和其他援助。斯大林的劝说帮助社会民主党内的一些极端分子在会上通过决议,授权他们“在任何合适的时刻发动革命, 夺取政权”。1918年1月24日,芬兰工人赤卫队接到了“准备待命”的命令。从 1917年秋季以来,芬兰很多地方成立了志愿的民防团,成员主要为平民和农民,以对抗赤色纠察队破坏财产和法律的暴行,但这些民防团 既不够用,也还没有置于政府直接控制之下。直到 1918年1月12日,议会才授权斯文胡伍德内阁建立一支强大的警察力量。1月25日,地方民防团被交给政府指挥,但是当 3天之后革命党人发动意在推翻芬兰政府的政变时,这支武装力量还没有有效地组织或统一起来。因此,政府手中没有军队或其他武装来对付赤卫队的行动。但是它有一个总司令,曼纳海姆将军(CarlGustavEmilMannerheim )。他在俄军中有一段出色的服役经历,于 1917年12月18日回到祖国芬兰,当时距暴动开始仅有六星期左右。 1月10日,斯文胡伍德说服他接受组建一支政府军队的任务。1918年1月18日,曼纳海姆带着四名军事委员会成员和几名参政院委员乘坐夜班火车离开赫尔辛基,前往西部的瓦萨,开始了组建军队的工作。当时仅有两万两千人口的瓦萨成了芬兰军队的诞生地,在战争期间,它又成为政府所在地。在很短的时间里,曼纳海姆成功地把地方民防队以及大批工人、农民、农业工人组织起来,并收缴了当地5千名俄军部队的武器。芬兰还向德国派出两名参政员,请求将在德国组建的第27皇家普鲁士猎兵营调往芬兰,作为建军骨干。1月27日,曼纳海姆被正式任命为政府军总司令。1月日,芬兰社会民主党革命执行委员会决定采取行动,宣布工人赤卫队进入总动员状态。赫尔辛基工会大楼上升起了红旗,宣布推翻政府的暴动开始。只有四名参政员参政员在暴动开始几个小时前成功地逃出赫尔辛基,前往瓦萨组建流亡政府。斯文胡伍德总理则惊险地躲过了赤卫队的搜捕,登上被志愿人员夺下来的“塔尔莫”号破冰船,穿过芬兰湾,逃到德国占领下的爱沙尼亚城市雷法尔,然后前往柏林,与已在那里的两名参政员会合,请求德国提供军事援助。1月29日,赤卫队迅速占领了芬兰的各个重要国家机构和银行,组建了“人民委员会”。苏俄政府没有正式参加芬兰的战争,但俄国人和俄国的援助在暴动中起了重要作用。赤卫队是由俄国人武装起来的,其中一部分由俄国军士率领,还有相当数量的俄国“志愿军”参加了若干战斗。赤卫队的大炮也是俄国人提供的,完全由俄国人指挥。虽然卷入战争的苏俄军人数量不大,但起了重大的作用。赤色军队在芬兰重要工业城市坦佩雷的防线中包括约1千名俄国人,在战争结束时起决定性作用的腊乌土战役中有4百名俄国人被击毙,约7百人被俘。2月14日,在柏林的芬兰参政员致信兴登堡和鲁登道夫,请求德国出兵拯救芬兰。德方回答说在它和俄国进行初步的媾和谈判时不可能提供援助。但是一周后,德国人表示接受芬兰的请求,同意派一支远征军去芬兰。不过,曼纳海姆认为亲德政策会妨碍芬兰的行动自由,并遗祸将来,于是为了抗议政府的决定, 以辞职相要挟。后来他考虑到如果放弃总司令的位子不干,德国人就更可以为所欲为,于是提出德军可以来芬兰帮助解放国家,但必须要接受他的领导,而且向芬兰人民发表公告,说明德国军队来到芬兰不是为了干涉芬兰的内政,而是为了帮助芬兰对“闯入我国破坏法律和秩序的成群结队的外国杀人凶手作战”。兴登堡无条件地接受了这些建议,芬兰参政院也将曼纳海姆的军阶晋升为骑兵上将,这样就保证了他的军衔高于德国远征军任何司令官的军衔。2月25日,第27皇家普鲁士猎兵营被调往芬兰,其成员立即成为芬兰护国军的骨干军官。瑞典也派出了一个 1千多人的志愿营,并提供了大量人道主义援助。曼纳海姆克服了建军工作中的种种困难 后,认为发动决定性攻势的时机到了。3月15日,芬兰政府军向赫尔辛基西北200公里的芬兰最大工业城市坦佩雷发动进攻, 那里麋集着赤卫队的主要力量,有俄国士兵和大炮支持。政府军从北、东、西三面切割包围了敌人的外围阵地,随后于 3月20日展开了第二阶段的攻势,派出一支部队切断了坦佩雷至赫尔辛基的铁路,同时从北东两面向坦佩雷市区发动进攻。战斗一直持续到 4月5日,赤卫队成员死伤和被俘者达两三万,几占赤卫队总兵力的三成。4月3日至5日,约9500人的德国援芬军队在赫尔辛基以西的汉科半岛登陆,由戈尔茨伯爵(ReudigervonderGoltz)指挥;4月7日,另一支2500人的军队在赫尔辛基以东的洛维萨登陆。坦佩雷战役分散了赤卫队在其主要盘踞地点芬兰南部各省的力量,从而大大有助于德国军队向赫尔辛基迅速推进,并于4月13日夺回这座城市。政府军随后向东推进,在维堡地区再次与赤卫队激烈交战,但“人民委员会”的大部分成员成功地在攻陷维堡前逃到了彼得格勒。4月29日,历时三个月的芬兰内战结束。 5月4日,政府军西路部队在德军配合下攻占了赤卫队占领的最后一个工业城市拉赫蒂。虽然赤卫队和苏俄援军在芬兰军队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但是曼纳海姆没能挥师向东卡累利阿和彼得格勒继续进军,因为德国已于3月3日同苏俄签订了《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和约》,当时的局势和德国的政策不允许他这么干了。5月4日,瓦萨的芬兰参政员迁回赫尔辛基。5月16日,芬兰政府军在首都举行了祝捷大会和阅兵式,参政院在赫尔辛基大教堂广场向曼纳海姆表示谢意。芬兰著名作曲家西贝柳斯还为他谱写了一曲《轻骑兵进行曲》 。曼纳海姆和许多芬兰历史学家把这次战争称为“芬兰的独立战争”,因为芬兰的革命完全是俄国布尔什维克煽动的,对工人赤卫队的战争就是把芬兰从俄国布尔什维克手中解放出来的独立斗争。芬兰社会民主党人后来辩解说他们也在寻求芬兰的民族独立,但是他们发动暴动时芬兰已经独立了四个星期,而且获得了俄国的完全承认,激进分子所称要达到的“独立”目标已经充分实现了。实际上他们的真正目的是进行一场社会的和经济的革命,虽然他们对此没有任何详细的蓝图或目标。赤色运动只是在芬兰南部的工业省份获得支持 ,而且还得同当地众多的“内部敌人”作斗争。激进派发动的暴动不仅没有得到群众的支持,也没有得到社会民主党内部相当数量的领导人的支持。甚至连参加了革命政权的一些领导人也抱有这样的观点,当时著名的社会民主党领导人萨林说:“我与工人队伍一起战斗了25年,现在当他们出去干糊涂事的时候,我怎能抛弃他们呢?”如果芬兰革命成功,这个国家只能自愿地或被迫地沦为第二个蒙古,或者更糟,沦为第二个格鲁吉亚。1918年2月初,赫尔辛基赤色政府提议签订俄“芬”条约来调整两国关系,赤色芬兰的代表打算以“芬兰共和国”的名义签字,但俄国人坚持说他们“只能对一个工人阶级统治的国家让步”,要求芬兰的名称应为“芬兰社会主义工人共和国”,芬兰代表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这样一个连国名都要别国指定的国家,是不可能实现完全的、真正的独立的。1918年芬兰独立战争的伤亡数字,与1939年至1945年同俄国的两次战争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但生命损失之重大,至今仍被芬兰人视为民族悲剧。根据最新的统计资料,在芬兰内战中一共有 36640人死亡,其中赤卫队“红军”(Punaiset)27038人,政府军或所谓“白军”(Valkoiset)5179人,俄国干涉者 4423 人。内战结束时,在政府建立的 63所战俘营里关押者约 9万名赤色军队的俘虏。在革命党发动内战前,芬兰的粮食自给率就只有 59%,经过内战的蹂躏,粮食严重缺乏的问题在某些地区已经演变成饥荒。尽管政府尽力筹措粮食供应俘虏营,但先后还是有1万多人由于缺粮少药而死。因此政府必须迅速处理俘虏问题。1918年5月,议会通过一项法律,规定设立专门处理内战俘虏的法庭。在下级法院判处的403起死刑案中,有245起得到了最高法院的批准,但只执行了125起。约10%的俘虏(主要是被强征和胁迫参加红军的市民和工人)经过简单的预审就被释放;另有1.5万人立即获释,但在以后被传唤是要到案受审;约3.1万人被判缓刑。同年10月和12月的两次赦免令又分别释放了刑期四年和六年以下的所有囚犯,并把所有死刑减为无期徒刑。到 1919年4月,63个俘虏营已减为 6个,囚犯已从 9万人减至6000人,其中包括 45名妇女。后来又颁布了几次总统赦免令,到 1924年时,内战俘虏基本上全都被释放了。虽然苏维埃政府没有正式与芬兰作战,但两国之间事实上存在着战争状态,只有缔结和约才能使之正式结束。苏维埃政府起初拒绝接受两国曾经交战的论点,因为双方都没有向对方宣战,但还是在苏芬独立战争结束三个月后提出了缔结条约的建议。在德国的斡旋下,谈判于8月2日在柏林开始,但因芬兰坚决要求取得东卡累利阿地区的土地而告中断,德国投降后于1919年在爱沙尼亚的多尔帕特(Dorpat)重开谈判,最后以1920年10月14日的《多尔帕特和约》而告完成。 '《多尔帕特和约》终止了双方的战争状态,苏维埃俄国承认芬兰在从前大公国疆界内的独立地位,并以大公国的边界作为两国的疆界 ,同时做出了一项有利于芬兰的领土变更,即把与芬兰最东北边界接壤的贝柴摩地区正式割给芬兰。这项割让是对 1864年芬兰大公国把卡累利阿地峡的两块土地割让给俄罗斯帝国的补偿,当时帝国政府曾同意把北冰洋附近的某块土地(未指明位置和面积)移交给芬兰作为补偿,但该协议后来在沙皇时代一直被俄国置之不理。条约规定芬兰不得在北冰洋水域建立舰队、配备潜艇和飞机,但可保有不超过15艘的排水量 400吨以下的军舰。芬兰湾诸岛屿在中立化后划归芬兰。《多尔帕特和约》还对双方的经济、财政、交通、船队、海关、电报、邮政等事务做出了令人满意的解决。双方撤消了对对方的一切要求,存放在彼得格勒原俄国外交部的芬兰档案和文件,以及总参谋部和海军部测绘的芬兰地图和海图全部移交芬兰。在另外一项单独的声明中,苏维埃政府还保证将东卡累利阿组建成苏维埃国家的一个自治区并“享受民族自决权利”。内战结束后,芬兰的政治状况仍十分混乱。尽管 1917年12月6日的独立宣言宣布芬兰为共和国,但是由于社会民主党组阁未成而退出议会、最终为了夺权而导致内战的教训,许多人的立场发生了变化。主张君主立宪的政治势力认为,按照大公国时期的《政府组织法》,芬兰独立后依然是君主制,最足以保障芬兰民族利益的将是斯堪的纳维亚式的君主立宪民主政体。1918年5月,芬兰议会选举斯文胡伍德为最高摄政官,参政院在6月初又向议会提出芬兰应选举一位德国亲王为君主。 1918年8月,芬兰议会投票选举德国皇帝的妹夫、黑森大公国的腓特烈 ?卡尔亲王为国王,王号为“瓦伊诺一世”(VainoI)。但是11月德国的总崩溃使其在芬兰的重要影响地位宣告结束,腓特烈?卡尔亲王先是推迟了前往芬兰即位的日期,后又于 12月通知芬兰人,他决定不接受王位。芬兰的君主制运动立即垮台,从而奠定了这个国家成为共和国的政治基础。内战结束之后,斯文胡伍德和参政院主席巴锡基维(JuhoKustiPaasikivi)同德国签订了政治军事协定,规定组建芬兰军队时将参照德国模式,并完全服从德国驻芬军事司令部的领导。一个德国总参谋部军官来到曼纳海姆身边工作,他当时已经没有了独立自主的权力,只有在德国军官准备好的一切工作文件上签字的份儿了。曼纳海姆认为参政院的决定将国家置于危险境地,在同参政院领袖们进行了一次长谈后,于6月2日辞去了护国军司令官的职务,前往斯德哥尔摩为国内饥民购买粮食。他走后,总司令部的芬兰军官和在芬兰的瑞典军官也都辞去了职务德国投降后,为了在巴黎和会上赢得英法的支持,芬兰参政院又委派曼纳海姆以私人身份前往伦敦和巴黎,同协约国的代表会谈。为了营造良好的谈判气氛,斯文胡伍德在12月12日辞去了摄政官的职务, 由曼纳海姆接任。1919年5月,英国、美国和日本承认了芬兰的独立。按照1919年7月17日通过的新芬兰宪法,在 7月25日议会举行的总统选举中, 《组织法》的起草者斯托尔贝格教授(K.J.Stahlberg)被选为芬兰共和国第一任总统。独立的芬兰共和国正式诞生了。他夹在共产主义俄国和中立的瑞典之间,南面是军国主义的德国。苏维埃始终难以接受资产阶级在芬兰革命中的胜利,反过来,芬兰人对苏联也存在着深深的戒心。对俄国和内战的恐惧,以及由此导致的政治分化,不仅使芬兰人学会了思考,还影响着芬兰的民族性格。一位历史学家指出,“它(芬兰)诞生时,嘴里含的不是银勺,而是一把匕首”。由于学会了“吞剑”的技巧,芬兰生存了下来。“吞剑外交”从1919年到1939年,芬兰共和国享受了近 20年的独立、宁静与和平。新宪法确定了1906年宪法中赋予人民的全部福祉和权利,包括无限制的普选权,以及最高权力属于人民选举出来的一院制议会的原则。社会民主党在排除了激进分子后重新获得合法地位,甚至在1926年由其领导人唐纳( VainoTanner)出面组阁,而这个党不久之前还曾因发动战争而受到全国大多数人民的责难。除了改组后的社会民主党外,农民党、进步党、联盟党、瑞典人民党也成为主要的政治势力。从社会民主党中分裂出去的左派极端分子于1918年在莫斯科成立了芬兰,虽然因其政治纲领有摧毁共和制政府和主张革命的性质,在1923年被芬兰最高法院裁定“没有合法权利进行政治活动”,但在芬兰国内还是能以“社会工人党”和“工人和小农党”等化身自由活动。这是因为一来他们根本没有取得过多数席位,二是因为芬兰议会认为这个党的非法问题应当归法院处理,议会不应当轻率地为了试图排斥人而修改保障言论、出版和*****自由权的法律。但是在1929年,他们又策划了一系列事件,利用群众示威制造混乱,以便为控制赫尔辛基扫清道路。当时的进步党内阁接到情报后迅速采取了应对措施,禁止举行示威,禁止使用标记(如红旗)。11月,莫斯科授意芬兰工人组织开始策划全国罢工。 议会的无限制辩论权和其他自由权利也被充分用来攻击政府和“资本主义反动派”。这些攻击民主议会制度的言论被报纸自由刊登,引起芬兰全国百姓的不安,他们还记得内战的起因。11月23日,在芬兰中西部拉普阿地区农业合作社成立25周年纪念会场,身穿红衬衫前来试图宣传的约400名员被愤怒的当地农民打散。一个星期后,拉普阿农民举行了一次公众 *****,要求政府“根绝一切形式的”,否则“人民将会走在政府前面,直接采取行动”。之后在芬兰其他地方举行类似的几十个民间*****提出了类似的要求,但是议会援引宪法中保障公民自由的条款,仍允许组织继续活动。其结果是民间直接发生了针对议会代表和印刷厂的暴力行动,比如同情左派的第一任总统斯托尔贝格,他被愤怒的群众从家里抓出,扔到了芬苏边境上。在此期间,议会被解散了,新选举出的议会不得不着手制定法律,停止及其代理组织在芬兰的一切活动。这次席卷芬兰全国的反共人动最后演变成1932年成立的“爱国人动党”(IKL)。该党毫不掩饰自己对软弱的民主共和国的恶感,他的报纸向柏林和罗马顶礼膜拜,竭力吹捧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哲学和制度。然而他们在芬兰政治界和选民中间没有什么好名声,全国对于这种新教义都是冷淡的。芬兰拒绝抛弃民主的共和主义,相信莫斯科信条或相信墨索里尼信条的选民,在芬兰从来都没超过 10%。尽管国内局势紧张,但保守主义的农民党和自由主义的社会民主党经过长期合作,组成了所谓的“红土联盟”1939年,芬兰的民主制度已经坚
,到强得足以使一个充分团结一致的民族对强大的苏联入侵作出令人惊异的有效抵抗。芬兰独立后,即于1918年10月通过了第一个土地改革法案,使佃农有可能购买他们耕种的土地或国有土地,政府还设立了“无地人口购地基金”向其提供财政支援。1922年的土地法限制了大地产的存在,规定允许私人拥有的最大耕地面积为500英亩,超出标准的土地由国家授地局强制购买,分给无地农民。由于新农场的建立,耕作方法的改善,芬兰的耕地面积由500万英亩增加到 650万英亩,农业产值在 1918年到1939年间扩大了 50%,大麦、燕麦、马铃薯等作物已经基本实现自给;商品农业也得到了发展,1937年芬兰出口的乳酪、奶油、肉蛋类和皮革总值达 668亿芬兰马克 。芬兰的工业核心是木材业,包括原木、木材、板材和纸浆的生产。早在 19世纪60年代,科学的山林采伐方法就被引入芬兰。到木材、纸张和纸浆、以及原木的产量,已经占年工业生产总值的 50.3%83.9%。像土地改革和农业合作社
1937年,芬兰,以及出口总值的避免了土地垄断现象一样,工业垄断现象在芬兰也从未发生,递增的所得税避免了财富集中于少数人手中的现象。健全的民族经济和合理的国家预算政策使得芬兰顶住了 1929年到1932年全世界经济大萧条的逆流,日益扩大的财政盈余除了改进工人和农民的生活水平以外,还使得芬兰有可能将更多的资金投入到增进社会福利和国防建设上来。在1930年反共法令通过之后,斯文胡伍德和曼纳海姆这对独立战争中令人感到敬畏的组合再次登上了芬兰的政治舞台。斯文胡伍德于 1930年被选为芬兰第三任总统,遂立即邀请年过花甲的曼纳海姆就任国防军总司令,但曼纳海姆感到自己年事已高,不适合担此重任。经过多方协调,曼纳海姆于 1931年同意就任国防委员会主席,并在一旦战争爆发时接受三军总司令的委任。芬兰国防委员会原本是一个高级军事咨询机构,没有实际权力,但由于曼纳海姆的威望,斯文胡伍德总统于 1933年赋予国防委员会向武装部队发布指令的权力。他还晋升曼纳海姆为陆军元帅。这个军衔在小小的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军制中还从来未使用过,在芬兰也是第一次使用。在授衔仪式上,曼纳海姆向总统致答谢词,强调这是对军队的赞许,也是对芬兰整个民族拥护西方社会制度和文化的认可。在曼纳海姆的推动下,芬兰军队的武器装备和战争动员体制得到了加强。在构筑防御工事方面,曼纳海姆和国防委员会面临的主要工作是卡累利阿地峡的防御问题。这个地峡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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