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教师专业认同的当代叙事与应对

小学教师专业认同的当代叙事与应对［摘要］小学教师专业认同是促进其专业发展的内在动力，是教师在所处特定情境下对自己所从事的专业活动的认识、情感态度和行为倾向性，其形成过程具有动态平衡性、个体独特性、主观能动性和文化情境性。小学教师专业认同的发展是教师内外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发展过程不可避免受到社会、学校文化环境及自我判断的影响。提升小学教师专业认同水平，既需要社会和学校环境的支持，更依赖教师积极进行自我反思。［关键词］小学教师；专业认同；影响因素；保障机制据教育部统计数据（2020年6月）显示，2019年我国小学专任教师人数超510万，占各级各类学校专任教师的30%左右，是各级各类学校教师数量占比中最多的一类。小学教师（以下用“教师”代指）是学生成长成才的奠基者，是基础教育发展的源泉。积极关注小学教师专业认同对于教师专业发展，促进基础教育改革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若小学教师缺乏良好的专业认同，不仅会造成教师专业发展受阻，而且会严重影响我国基础教育发展。因此，提升教师专业认同已成为教师教育的重点任务。一、教师专业认同的学理分析教师专业认同的核心在于“认同”一词，不同学术视野的学者对“认同”的界定不同。一般看来,“认同”关注个人内部动机，关乎人的自我完善，是个人生活意义和生活目标的判定；“认同”强调认同主体与集体或社会的互动，是动态发展着的过程。（一）教师专业认同的立场分析专业认同（professionalidentity），也被译为“职业认同”。教师职业认同相关研究首先在国外兴起，使用最多的概念是teachers'professionalidentity。由于“professional"本身具有“职业的”和“专业的”两层含义，“教师职业”与“教师专业”基本含义等同。我们认为教师可以成为一项“专业性职业”。专业认同是“专业性职业”共同的特征，教师专业认同是研究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维度。国内外研究者对于教师职业认同有“张力说”“过程说”“动态说”等不同的立场解读，一方面强调教师专业认同的形成过程可能伴随教师个人内部因素与外部因素的动态作用；另一方面指出教师专业认同动态发展过程中可能伴随着价值、态度和意义等主观体验。总体来看，教师专业认同是在特定情境中多因素共同作用下不断进行着的动态过程，是一个教师不断发现自己、不断认同专业活动的积极态度体验。笔者认为，教师专业认同主要指两方面：一方面是教师对于自己是什么样的教师，即身为人师的“我”的意识，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教师以及未来要如何发展才能达到自己目标的认识和理解，是作为教师的个人在角色上的前后一贯而又持续修正的连续性发展过程，这也是教师对专业产生认同的基础；另一方面指教师在所处特定情境下对自己所从事的专业活动的发展性的认识、情感态度和行为倾向性。（二）教师专业认同的维度分析有研究者认为教师职业认同表现在职业的认识、情感、期望、意志、价值观及对自己职业技能的感知等方面。［1］也有一些研究者认为教师职业认同包括教师对所从事教师职业的认识、职业的情感、职业的意志、职业的期望、职业的技能、职业的意义以及工作动机。本研究认为教师专业认同主要包括四个维度，即教师对所从事专业身份的认同、专业本身的认同、专业活动的情感、专业活动的行为倾向性。第一，教师身份的认同是指教师个体对“教师身份”的积极认识和评价，表现为教师个体以“教师”自居并用“教师”角色回答“我是谁”“我想成为谁”以及“如何成为理想中的教师”的意愿。教师身份的认同不是一种强制性认同，而是一种自主性认同，是对自身教师身份的一种理性确认，它决定了教师对自身生命意义的认识和觉解。⑶第二，专业本身的认同指教师个体对“教师”这一专业的特征、地位、作用等的积极认识和评价。教师个体对“教师”专业的科学认识是形成专业认同的基础之一。第三，专业活动的情感是指教师在入职前后对其专业的认识、认可、接受和赞美，是教师在与专业交互作用过程中体验到较高的愉悦感和自我实现需要的满足，是忠诚于教育、愿意主动为教育活动奉献的意志体验，并且教师个体意识到自己属于教师群体中的一员，经常有与教师职业荣辱与共的情感体验。第四，专业活动的行为倾向性是指教师表现出完成工作任务、履行职业责任必需的行为的倾向。它区别于教师的行为，反映为教师某种指导行为的思维习惯。专业认同让教师可以通过观察自身行为的倾向而更加有意识地对阻碍教学的行为倾向进行反思，从而使教学行为的习惯向有利于学生发展的方向转变。二、教师专业认同的当代特性分析基于教师专业认同的立场和维度分析，我们对一线小学教师进行了深入访谈。研究发现，教师专业认同既包括教师对身份的认同，也包括对专业本身及活动的认同，在教师专业发展过程中起着独特的作用和价值。其形成过程具有动态平衡性、个体独特性、主观能动性以及文化情境性。（一）动态平衡性教师专业认同与教师专业发展是不断进行着的动态过程，会随社会环境、学校教育、家庭因素及个体认知等诸因素的变化而不断重构和改变，是动态的，而不是固定的。如，教师B说：“刚毕业那阵儿，我对于教师工作充满热情，也非常高兴自己是学师范出身，也特别喜欢孩子，所以顺利进入学校时很开心。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班级的成绩在级部排名靠后，因为面临小升初，当时又急于证明自己，压力较大，甚至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老师。不过，过了三四年吧，通过培训、磨课之类的，慢慢地找寻适合自己的方法，心情也变得没那么焦虑了 ”（专业活动的情感）由此，教师专业认同发展不是一次性就能够完成的，不同的时空背景下，教师的专业认同感会因个人发展不同阶段所遭遇的新经验而有所改变。当教师遭遇“认同危机”时，就是再一次认同的开始。教师专业认同是一个认识主体与客体之间相互建构的、复杂的、持续的、不断重构的动态平衡过程。（二） 个体独特性每一个教师都是有着价值追求和内在丰富性的独特个体。他们的经历各异、体验各异，由此得到的关于角色认知、专业认知和情感体验均有强烈的个人性和不可复制性。如，同样在农村小学工作的两位老师对目前工作的看法是不同的。教师A：“在农村小学，工作压力相对城里小一些，轻松一些。在农村的小学，工作起来比较轻松，学校对课堂教学的要求也很少，老师教学的自主权大一些。不像城里教师，学生放学后还要坐班、开会、集备、教研。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经常需要加班。”（专业活动的情感）教师C：“人家（相亲对象）知道我在农村小学上班的时候，我马上就能看出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但口头上还说'挺好的，工作轻松些’……在农村，衣服不能穿得太时尚。否则，家长会说这老师成天穿得花里胡哨的，就知道打扮。整天土里土气、素面朝天才正常。我是在市里长大的，有机会还要回市里上班。”（专业活动的情感）教师专业认同是一种心理过程，是教师个体对专业活动的认识和情感体验，是极具个性化的认识。每一位教师对于专业的认同都是教师所处外部集群和教师自我交相互构的过程，不同教师用独特的自我认知和情绪加工方式识别、管理专业活动情感,从而形成极具个人特色的专业认同体验。（三） 主观能动性教师专业认同的主体是“教师”，在专业认同发展的过程中，教师应是积极主动的。依据建构主义理论，个体的积极主动是专业情感养成和相关技能习得的基础，也是个体采取行动获得成长的前提。如，针对“您是怎样进行专业学习的”这一问题，教师C说：“作为一名小学英语教师，每天跟英语打交道，要是自己的英语水平太low，也说不过去啊。所以，我常常会自己找一些英语学习的资源，比如：全国教师教学技能大赛获奖视频、英文电影、英文短视频等，也会看看相关学习方法 ”（专业活动的行为倾向性）“积极采取行动促进自身发展是有用的，我能感觉到自己综合素质的提升，只不过还是得坚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肯定是不行的……”（专业活动的行为倾向性）由此，教师专业认同的发展过程必然是教师个体主观能动性发挥的过程。教师通过在学习与实践中主动地反思、审视与选择，自主形成对于教师身份的认识、专业本身的认识，产生积极的专业活动情感。只有教师积极主动地采取合适行为促进自身专业发展，才能走上专业认同的道路。（四）文化情境性教师专业认同会受到社会环境、历史文化传统、政府政策导向、社会舆论宣传等社会文化情境的影响，具有社会情境性的特征。在发展生态学理论的视角下，身处学校环境之中的教师，不仅是学校环境的组成要素，还会因其个人对学校环境所形成的感知而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3]教师B：“我觉得现在的工作很有价值。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熟悉这片乡土。教书育人，传道授业解惑，多有意义啊！你说是不？再说，学校领导支持我们学习、进修，多好啊……”（专业本身的认同）教师C：“我是教英语的。在农村，不论是学生还是家长对于英语的认可度都不高。说实在的，我有的时候感觉这份工作不能让自己获得价值感。”（专业本身的认同）对教师而言，学校环境是教师专业认同发展的教育生态环境，教师专业认同在一定程度上是学校环境的个性化投射。教师与学校环境之间的互动会促使教师形成独特的学校环境感知，而这对教师专业认同发展起着直接影响。三、教师专业认同的影响因素分析教师专业认同的发展是教师个人在与学校和社会环境的互动甚至冲突中产生的自我理解和认识,其形成过程不可避免受到社会、学校文化环境及教师自我认识的影响。（一）社会期望影响教师自身认同社会期望指家长、学校领导与社会民众对教师的整体期望。随着教育观念的不断更新、教育质量的不断提高，家长、社会等对教师角色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教师虽然燃烧了自己却并可能并没有因此获得较高的认可，致使教师形成烦恼、忧虑、失落等不良心态。教师C：“我觉得就是整体对老师的期望很高。”“社会的期望值比较高，第一点是家长对教师的期望比较高，第二点就是学校领导特别是一把手对教师的要求也比较高。其实，压力有时候挺大的 "（专业活动的情感）合理的期望可以激发教师专业发展的动力，但过高的社会期望往往会给教师造成无形的压力，使教师在社会期望与自我形象的巨大差距中变得焦虑、消极，甚至产生认同危机。认同危机是教师专业认同发展中的困扰和阻碍，表现为教师价值认同危机和自我意义感丧失，自我身份感困惑与归属感缺失，专业角色的冲突与困惑。四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认为：在认同危机的状态中，“伴随这些问题而来的是烦心的焦虑、极度的苦恼”。向若教师长期处于焦虑、苦恼的状态中，其自我价值感、归属感就会丧失，专业认同无疑将会受阻。社会期望与自我形象的矛盾冲突是教师专业认同形成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问题。若要达成专业认同，教师需将社会期望纳入自己的认同结构中，实现社会期望与自我形象之间的平衡。（二） 学校环境影响教师专业认同学校环境是教师的生活场地，也是教师所处的直接文化场域，对教师专业认同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具体来看，学校的制度、文化、管理、人际关系等各种因素都会影响教师专业认同。以“海量阅读”教学而成名的韩兴娥老师曾表示，感谢校长给了她自主权进行长达六年的“海量阅读”实验，给予她无条件地支持，才让她探索出新的阅读教学法。韩老师的专业认同感很强，而其专业认同的发展离不开学校环境的支持。宽松、有爱的学校生存环境关注教师的内在需要，给教师带来归属感、安全感和幸福感，利于其形成专业认同；相反，紧张、冷漠的学校环境势必会造成教师压力大、幸福感和价值感低下，严重阻碍教师专业认同发展。（三） 群体文化影响教师专业认同教师群体文化包括一所学校内教师团体的信念、价值、态度、习惯以及行为规范等，反映出学校内教师之间的状态和结合方式，整体上反映了教师团体的价值观和行为规范。当新手教师进入相对稳定的教师团体后，其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必然会受到教师群体文化的影响。若所在群体文化是积极和谐、追求合作的，新手教师会形成更合理的专业认同；反之，新手教师会对教学失去信心，以致怀疑自己，难以形成专业认同。［6］教师C说：“有时候在走廊里碰到学生，就简单交流几句英语。有的老师听了很羡慕，有的老师嫌我’瞎抖擞'（炫耀）。有时候真矛盾,慢慢地，我就说得少了。”（专业活动的情感）在我国中小学，不同的教师群体有着不同的群体文化，不同的群体文化对个人也有不同影响。尤其是新手教师，处于刚刚进入教学岗位的阶段，其发展仍处于“养成"阶段，极易受到所在年级组或教研组等群体文化的影响。四、教师专业认同发展的保障机制教师专业认同是促进其专业发展的内在动力，建立合理的保障机制有利于教师专业认同建构。保障教师专业认同的发展既需要社会和学校进行外部保障，也需要教师个人的内部保障，内外保障共同作用，方能形成促进教师专业认同发展的“合力"。（一） 社会层面：形成支持型社会环境，给予教师合理期望给予教师合理期望是教师专业认同顺利形成的必要外部保障。社会应对教师抱有合理期望，以减少教师不必要的心理压力。社会大众应从观念上认识到：教师也是普通人,也有正常人的心理和需要，教师的能力也有限，而非无所不能。社会对于教师角色的期待不能过于神圣化、对于教师的要求不能过于苛刻。另外，社会可借助媒体宣传等方式扩大影响面，引导大众正确认识“教师"这一职业。具体来看，可以通过“走近普通教师”“普通教师的日常生活”等节目来引导社会大众全面认识“教师"，以纠正“教师万能论”的认识误区。同时，需要注意的是，社会媒体对于优秀教师的宣传不宜夸大事实，对于个别教师示范案例的报道也不宜过度渲染，在报道宣传时务必实事求是。（二） 学校层面：提供发展性成长平台，关注教师群体文化一方面，学校应重视教师全方位发展，尽力提供满足教师发展的条件，让每位教师在有利的学校环境中逐渐形成专业认同感。学校是管理者大展宏图的天地，也是教师大显身手的舞台。要让教师参与到学校管理中来，提升教师对学校环境的依赖感、责任感和主人翁意识，竭力创设良好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