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的小说创作改革小说与军旅小说

第七章新时期的小说创作第二节改革小说、军旅文学一、改革小说（改革文学）1、是继“伤痕小说”、“反思小说”之后新时期出现的第三个重要的小说创作现象。一向被看作是新时期小说创作的主潮。作为一个文学概念，它在新时期文学史上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改革小说是指新时期出现的一切反映改革、描写改革、歌颂改革、揭示改革给人们的生活带来重大变化的小说。它贯穿新时期整个历史过程，并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而发生变化。狭义的改革小说是指改革开放初期，从时间上来说，也就是在1979年至1985年间出现的以当时正在进行的政治经济体制改革为描写对象的小说创作。文学史意义上的改革小说是指狭义的改革小说。狭义的改革小说其“改革开放”的特征最为显著，也最能体现改革小说的思想艺术特征。广义的改革小说在后来的发展中，往往会演变成其他的文学现象，具有了一些新的内涵特质。如“中国式的现代派小说”、“新写实小说”、“新现实主义小说”等。虽然很多作品也有改革开放的因素，但因为有了新的内涵，所以再把它们称作“改革小说”已显然不合适。不过，需要指出的是，作为一种社会活动，改革开放从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且还不断地走向深入。它一直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和新时期文学。新时期文学所发生的一系列翻天覆地的变化，所出现的一系列新气象，都是在改革开放的影响下实现的。因此，从这个角度说，改革开放对于新时期文学，可谓是功莫大焉。2、改革小说出现的历史原因改革小说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它是历史的必然。这可以从社会和文学两个方面来考察。从社会方面来说，无论是此前的疗治“伤痕”还是对社会政治历史进行深刻的反思，都不是目的。疗治“伤痕”和反思历史的目的，是总结经验教训，并在总结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寻找到一条适合中国发展的切实可行的道路。党经过多年的艰苦摸索，终于找到了一条富国强民的正确道路，这就是对内搞活，对外开放，全面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事业。

从此中国进入了一个以改革开放为主要特征的新的历史时期。随着改革开放路线的全面铺开，社会生活发生了重大变化。从文学方面来说，文学是现实生活的艺术反映。文学创作在经历了评价历史、反思历史的潮流之后，必然要面向广阔的现实生活，对现实生活作出艺术的反映。这不仅是因为改革开放为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更是因为中国作家一直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一直有着强烈的忧国忧民的爱国之心。“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千年古训，他们一直牢记在心。应该说，改革开放为新时期的作家们提供了一个充分展示自己的艺术才华和中国传统文人参预社会的良好机会。对于这个大好时机，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因此，当一些作家纷纷将目光和创作热情投注于沸腾的现实生活后，迅速出现了一个改革文学的创作热潮。3、改革小说的发展过程发轫之作是蒋子龙的短篇《乔厂长上任记》（《人民文学》，1979年7月号）。在这篇小说中，蒋子龙以一种吃螃蟹的勇气，率先描写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工业战线开始出现的新气象，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敢于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对旧的经济体制、旧的生产关系、旧的人事制度和旧的分配制度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的改革家形象——乔光朴，为新时期文学注入了一股新鲜的活力，

开了改革小说的先河。其后，在《乔厂长上任记》的影响下，众多作家迅速加盟，掀起了改革文学的创作热潮。至1980年代前中期，改革小说毫无疑问已经成了新时期文学创作的主潮。改革小说经历了一个由浅到深、由易到难的发展过程。早期的改革小说（1981年之前）

，主要描写的是当时正在进行的改革活动，如工厂的、农村的、城市的、部队的、各行各业的。着重揭示的是现行的政治经济体制和人民群众的要求以及现代化建设之间不相适应的矛盾。主要塑造的是一批能够体现改革意识、顺应时代潮流的理想人物，特别是一些大刀阔斧地进行政治经济体制改革的改革家形象。在故事情节的进程安排上，多数从正面描写改革过程，揭示改革的艰巨性、复杂性、必要性和紧迫性，采用的是“改革(开放)／反改革(保守)”的矛盾冲突模式。

例：《乔厂长上任记》，《新星》（柯云路）后期的小说（1981年之后）

，则发生了重大变化，开始由对改革活动过程的具体描绘，转向描绘历经改革后或正处在改革过程中的人们在新的思想观念面前所引发的精神震荡和道德困惑，着力表现的是改革引起的人们的观念冲突和生活方式的巨大变化。在人物塑造上，不再塑造叱咤风云的改革家，而是着重塑造普通人的形象，描写普通人在改革中经受的喜怒哀乐、命运沉浮。在具体的情结安排上，作家们也异常关注生活本身，用生活本身的复杂性取代了简单化的改革与反改革的矛盾冲突。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变化，主要是因为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无论是整个社会还是作家，都已经认识到了改革的复杂性、艰巨性。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改革所带来的不仅是政治经济体制的变化，还会引发整个民族的生活方式以及精神、心理、文化、伦理道德等方面的深刻变革。改革会牵扯到人的既得利益。改革不仅会影响到社会精英，也会影响到普通人。例：《小月前本》《鸡窝洼人家》（贾平凹）《鲁班的子孙》（王润滋）4、思想艺术特征及艺术成就改革文学是回到当下的文学创作，具有鲜明的思想艺术特征和突出的成就。1）题材丰富多彩，全方位地展示了改革开放的现实生活A、工业领域改革：蒋子龙的“开拓者家族”（《乔厂长上任记》、《赤橙黄绿青蓝紫》、《锅碗瓢盆交响曲》、《开拓者》、《一个工厂秘书的日记》），张洁的《沉重的翅膀》、陈冲的《厂长今年二十六》、水运宪的《祸起萧墙》、柯云路的《三千万》。B、农村改革：高晓声的“陈奂生系列”小说，何士光的《乡场上》，王润滋的《鲁班的子孙》，张一弓的《黑娃照相》，蒋子龙的《燕赵悲歌》，贾平凹《小月前本》、《鸡窝洼人家》、《腊月·正月》、《浮躁》，路遥的《人生》、《平凡的世界》、张炜的《秋天的愤怒》，矫健的《老人仓》等C、城市改革：李国文的《花园街五号》、刘心武的《钟鼓楼》、苏叔阳的《故土》、张贤亮的《男人的风格》、孙力、余小惠的《都市风流》等D、部队改革：刘兆林的《啊，索伦河谷的枪声》、刘亚洲《两代风流》等《乡场上》（梨花屯、冯幺爸、罗二娘、任老大女人、曹支书）《陈奂生上城》（陈奂生、吴楚）《啊，索伦河谷的枪声》（边防三连、冼文弓、王自委、刘明天、张久光、李罗兰）2）主题深刻，呈现出了不断深化的趋势早期小说，主要是描写经过改革行为，解决某些具体的经济生产问题（《乔厂长上任记》，重型电机厂、乔光朴、石敢、冀申、郗望北、童贞）——后来，由于改革，引发了复杂的社会矛盾，于是着重描写改革与反改革的尖锐的矛盾斗争（《新星》，故陵县，李向南、顾荣）——再后来，人们普遍认识到，影响改革向深入发展的不仅仅是保守派的反对，而是某些落后的社会文化心理积淀，于是，后期的改革小说便开始探索某些社会文化心理积淀对改革开放产生的深刻影响（《围墙》，建筑设计所、马而立、“古典派”、“现代派”、“取消派”、吴所长）3）人物形象塑造极为成功，塑造了一大批极具个性风采的艺术典型改革家形象系列：乔光朴、李向南、傅连山、郑子云、陈永明、解静、刘思佳、刘钊保守者形象系列：冀申、顾荣、田守诚、韩玄子普通人形象系列：陈奂生、王才、冯幺爸、门门、孙少平、孙少安、高加林4）对小说艺术本身进行了改革，小说艺术呈现出了多元化的倾向《围墙》带有强烈的象征化、寓言化色彩，《沉重的翅膀》带有强烈的主观抒情色彩5、主要缺陷改革小说的缺陷主要集中在前中期。表现为：A、情节安排上，存在着“改革(开放)／反改革(保守)的模式化倾向。B、人物塑造上，有理想化和浪漫化现象。C、思想内容上，有些作品表现出了根深蒂固的清官意识和人治观念，而这种观念是一种封建思想观念，不利于传播社会主义先进文化。6、蒋子龙和他的“开拓者家族”1）蒋子龙（1941年——）河北沧州人。初中毕业后到天津重型机器厂工作。1960年参军，5年后复员回到原厂。对工人、工厂生活非常熟悉。1964年开始文学创作。1975年发表成名作《机电局长的一天》，塑造了一个努力摆脱“左”倾干扰一心扑在工作上的老干部霍大道的形象，受到“左”倾文艺思潮的批判。1979年7月，蒋子龙受到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的鼓舞，结合自己熟悉的工厂生活，写出了《乔厂长上任记》，表达了工人阶层对改革开放的盼望，一举成名。其后，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他又陆续发表了《赤橙黄绿青蓝紫》、《锅碗瓢盆交响曲》、《开拓者》、《一个工厂秘书的日记》、《燕赵悲歌》、《阴差阳错》等一系列改革文学作品，塑造了一批锐意改革、大胆开拓的改革家形象，构成了他的“开拓者家族”，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2）代表作《乔厂长上任记》小说由“出山”、“上任”、“主角”三部分组成。围绕着乔光朴毅然辞去机电公司经理的美差，毛遂自荐到重型电机厂担任厂长，在厂里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展开故事，讴歌了“四化”建设的创业者，批评了阻碍改革的各种社会丑恶力量和腐朽思想，展现了新旧历史转折时期波澜壮阔的改革风云，为改革开放这一新生事物进行了形象地艺术阐释。艺术成就：A、形象地反映了社会现实，深刻地揭示了改革的必然性和艰巨性。（中日双方对比、冀申）B、成功地塑造了乔光朴，为改革家形象画了标准像：一、知难而上，雷厉风行，表现了一个共产党员高度的事业心和强烈的责任感；二、科学严谨，实事求是，体现出了一个现代企业管理者应该具有的管理能力。（童贞，郗望北）C、小说语言豪放、刚劲、热烈，故事情节采用单线纵向推进，大开大阖，起伏跌宕。3）其他作品

《赤橙黄绿青蓝紫》（第五钢厂，刘思佳，解静）《锅碗瓢盆交响曲》（牛宏）《开拓者》（车蓬宽）《燕赵悲歌》（武耕欣）《阴差阳错》（马弟元、布天隽夫妇）总之，蒋子龙善于捕捉现实生活中的重大矛盾，重大问题，表现改革开放中人民群众普遍关心的问题，表现出了作家的神圣使命感和责任感。4）“开拓者家族”出现的意义蒋子龙“开拓者家族”小说及其形象的出现，无论是在文学上还是在社会上，都具有深远而重要意义。在文学上，它超越了传统工业题材小说的车间文学模式，改变了一个时期以来人们对社会主义新人形象塑造得轻视和忽略，为新时期文学增添了新的艺术品种，为新时期文学人物画廊增添了血肉丰满的新人形象。在社会上，它给了人们改变现状的希望，鼓起了人们进行改革必胜的信心，同时也让人们形象地看到了改革的艰难。美中不足是小说中普遍存在着“改革加恋爱”的情节模式，这会造成审美疲劳。7、《沉重的翅膀》与张洁其他的作品张洁（1937年——）北京人，1960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计划统计系。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主要作品有《森林里来的孩子》、《爱，是不能忘记的》、《沉重的翅膀》、《方舟》、《祖母绿》、《无字》等。1985年和2005年，因为《沉重的翅膀》和《无字》曾两次获得“茅盾文学奖”。散文名篇《拣麦穗》、《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等。《沉重的翅膀》是新时期第一部反映工业改革生活的长篇小说，描写了国家重工业部围绕改革而产生的权力斗争，以及曙光汽车制造厂发生的改革故事。作品真实感人，具有强烈的冲击力量。小说最重要的成就是全方位描画了改革年代的社会生活，塑造了郑子云、陈咏明、田守诚、孔祥、夏竹筠等一批血肉丰满的人物形象。小说的艺术结构颇也具特色，它不注重故事情节的完整与曲折，而是以人物的内心感受和带有戏剧性的场面作为全书的骨架，在大幅度的时空跨越中，连接起了丰富的社会内容，最大程度地包容了生活的信息量，增强了作品的深广度。张洁在新时期还被认为是女性文学的开拓者之一，她的《爱，是不能忘记的》（钟雨）、《方舟》、《祖母绿》等，站在女性的立场上，对知识女性的生存境遇进行了深刻的思考，发人深思。

8、路遥的《人生》与《平凡的世界》路遥（1949—1992），原名王卫国，陕西清涧人。7岁时因为家庭困难被过继给延川县农村的伯父。1960年代曾在延川县县立中学学习，1969年回乡务农。1973年被推荐进入延安大学中文系学习，其间开始文学创作。大学毕业后，任《陕西文艺》（《延河》）的编辑。1980年发表《惊心动魄的一幕》，获得第一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1982年发表中篇小说《人生》，后被改编为电影，轰动全国。1991年完成百万字的长篇巨著《平凡的世界》，同年获得第三届“茅盾文学奖”第一名。还有小说《姐姐》、《在艰难的日子里》等。《早晨从中午开始》是他写作《平凡的世界》的札记，记录了他艰难的写作过程，也是他最后写下的一篇文字。1992年11月17日，英年早逝，终年43岁。路遥作品最能打动人心的是感情浓烈，情真意切，把作者的心放到作品里面，与文字一起真诚地交给读者。最成功的地方是运用现实主义方法，逼真地再现了中国农村的改革风云。最令人难忘的是塑造了高加林、孙少平、孙少安、马健强等一系列人穷志大的农村青年形象。作品中浓郁的黄土高原风情也令人神往。“平凡的世界，辉煌的人生”

。这是刻在延安大学路遥墓碑上的悼词。

电影《人生》剧照

《人生》发表在《收获》1982年第3期。1984年被西安电影制片厂拍成故事片,吴天明导演,周里京、吴玉芳主演。这部小说要告诉人们的是：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小说中路遥引用的柳青语言）但现在看来，似乎高加林的人生奋斗留给人们的启示要比路遥的忠告更让人感兴趣。小说写了农村青年高加林的一段生活道路，反映了改革开放以后农村青年在面对多种诱惑面前表现出的人生选择，透视出了改革开放时代因为价值观念的变异所带来的道德意识的冲突。（刘巧珍、高明楼、黄亚萍、德顺爷）高价林的性格：自尊、自卑、自信的多维性格争论：个人主义排他性、于连式的人物？？？《平凡的世界》出版于1991年，全书一百多万字，是当代文学的重要收获。小说写的是1975年至1986年间发生在陕西大地黄土高原上的故事，以改革开放为背景，写了黄原市原西县双水村孙家、田家、金家三个家族之间的矛盾冲突，尤其是突出地描写了孙少平、孙少安兄弟俩不平常的奋斗经历，歌颂了平凡人的不平凡人生追求。作品真挚感人，具有强大的感染力量。主要人物形象：孙少平、孙少安、田晓霞、田福军、田福堂、田润叶、李向前、金俊武、金波、秀莲、惠英、兰香、金秀）9、贾平凹的“商州系列”及其他作品贾平凹（1953年——），陕西丹凤人。1975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1973年开始文学创作。成名作是1978年发表的《满月儿》，塑造了两个清新纯朴的农村女青年形象，展示了美好的人性，获得了1978年的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由于小说带有浓郁的抒情味道和孙犁小说的风格特色，受到了孙犁的高度称赞。1978年后，受人性、人情、人道主义大讨论的影响，贾平凹写了一些暴露人的潜意识和病态心理的作品，着重挖掘被社会压力异化和扭曲了的人性，受到了文坛的普遍批评，情绪和创作一度陷入低潮。（《五魁》）1983年后，他重整旗鼓，深入故乡商州、深入现实生活，写出了一批充满改革精神、富于文化氛围的小说，从而确立了他在当代文坛的地位。这些小说被称为“商州系列”（“商州世界”），主要有中篇《小月前本》、《鸡窝洼人家》、《腊月·正月》、《远山野情》、《天狗》及长篇《浮躁》等。进入九十年代后，贾平凹开始冲破商州乡土情结的约束，致力于描摹城市现实，刻画城市中的各色众生相，从城市文化的角度，展现现代都市文化的严重错位、糜烂以及崩溃，体现出了一些如绝望、悲哀、颓废等世纪末情绪，引起了人们再一次强烈的关注。如长篇《废都》、《白夜》、《土门》、《高老庄》等。近年，贾平凹又出版了《怀念狼》、《秦腔》、《高兴》等长篇。《秦腔》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商州系列”小说

“商州系列”小说在贾平凹的创作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主要描写的是在改革开放的年代，发生在商州这块古老的土地上的农民的故事，写了农村经济改革对传统社会秩序的影响，对传统文化在价值观、人生方式等方面受到的冲击，以及由于观念的巨变而引发的人的精神面貌、生活习惯、婚姻爱情的变化。

贾平凹：《商州：说不尽的故事》：“商州，曾经是我认识世界的一个法门。”“商州也成全了我作为一个作家的存在。”《小月前本》（小月、门门、才才）写了传统的生活观、爱情观在商品经济面前吃了败仗的故事，故事围绕着三个年轻人的爱情纠葛展开。《鸡窝洼人家》（禾禾、麦绒、回回、烟峰）写了农村的开放搞活给青年人带来的婚姻裂变。故事带有一定的戏剧性，但很严肃。《腊月·正月》（韩玄子、王才）写了“重农抑商”的传统观念在新经济政策的冲击下必然崩溃瓦解的历史命运。韩玄子是一个极具认识价值的人物形象。他的大度下隐藏着自私，光明下潜伏着阴暗，磊落中暗藏着狭隘，进步中蕴含着倒退。作为旧秩序、旧文化的顽固的维护者，在没有受到冲击之前，也许还能找到生活的坐标，但在大变革大动荡面前，势必会因为维护旧的秩序失去做人的尊严，不自觉地走到进步势力的对立面，成为社会进步的绊脚石。他的结局充分说明：谁背负着沉重的传统文化固步自封，谁就有可能走到和社会变革相对抗的道路上去。这是作品的深刻主题。《浮躁》出版于1986年，1988年获得美国“美孚飞马奖”，是贾平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贾平凹在小说的序言《四十岁说》中说，要集中精力写出一部长篇来，《浮躁》便是。小说写的是在改革开放精神的影响下，一代农村青年同强大的封建宗法制进行的斗争，表现了青年人的勇气和锐气。这一切深刻说明，尽管是在边远的乡村，旧的传统文化规范已经失衡，新的文化秩序正在形成。（田家湾，金狗、雷大空、田中正、小水、田英英、石华）“商州系列”小说在艺术上也很有特色，它继承了明清白话小说的一些艺术传统，注重情节和细节描写，语言含蓄而富于情调，具有雅俗共赏的审美效果。浓郁的地域文化色彩和厚重的历史文化色彩，使小说增添了“文白相加”的古色古香的韵味。“商州系列”小说在新时期文学中也很重要。它们既属于“改革文学”范畴，同时又属于“寻根文学”范畴，是改革这条时代大船载起了文化这个沉甸甸的内容。《废都》（1992年，自称“当代《红楼梦》”，外界评论“又一部《金瓶梅》”）《废都》写的是发生在西京城里的几个“文化闲人”（作家庄之蝶、戏曲家阮知非、书法家龚靖元、画家汪希眠）的故事。通过庄之蝶的沉沦、堕落和生命休克，鲜明地昭示出这样一个主题：在一个价值失衡、物欲横流的文化废墟中，是不可能用欲望来拯救个体生命的虚空的，同时更无法拯救“废都”的既倒之势。作品带有浓重的悲观、颓废等世纪末情绪。作品除了写了庄之蝶同四个女性（牛月清、唐婉儿、柳月、阿灿）的关系之外，还写了西京城的文化、政治、经济、法律、新闻、宗教以及市井民间等广阔的社会生活，具有相当的批判力度。作品中有一些民间话语，即是对社会丑恶现象的批判。贾平凹以《废都》为代表的表现都市文化的小说，其主要的艺术特点在于：在精细逼真的社会世相描摹和现实写真的基础上吸收现代主义的象征手法，表现复杂的主题内涵，具有中西合璧的艺术倾向；广收古代小说叙事技巧，注重情节和细节描写；语言精练含蓄，似古而不拟古。《废都》中流传的民谣：之一：“一类人是公仆，高高在上享清福。二类人作“官倒”,投机倒把有人保。三类人搞承包，吃喝嫖赌全报销。四类人来租赁，坐在家里拿利润。五类人大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六类人手术刀，腰里揣满红纸包。七类人当演员，扭扭屁股就赚钱。八类人搞宣传，隔三岔五解个馋。九类人为教员，山珍海味认不全。十类人主人翁，老老实实学雷锋。”之二：“革命的小酒天天醉，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喝得老婆背靠背，老婆告到纪检委员会。书记说：该喝的不喝也不对。”

之三：“腰里别的BB机，手里拿的步话机，馆子里吃烧鸡，宾馆里打野鸡。”

二、军旅文学的新突破1、主题上，冲破了“军队无冲突”、“军队无矛盾”等狭隘的创作观念的束缚，表现了军内外的各种现实矛盾，深化了军旅文学的主题；2、题材上，突破了把军营当作“孤岛”、“真空”地带的描写，从军营走向了广阔的社会，丰富了作品的题材和内容。即便是写革命斗争历史题材的作品，也尽可能地还原生活的本真面貌，写出历史的复杂性和多维性；3、人物塑造上，突破了部队都是英雄模范人物和“高大全”式人物模式的描写，塑造了多姿多彩的当代军人形象，展示了军人作为“人”的复杂性，出现了一些有缺点的英雄形象。即便是写战争年代的军人，也注重描写复杂的人性；4、艺术表现上，除了运用传统的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并不断补充新质，丰富现实主义方法，还充分借鉴现代主义的创作方法，呈现出了艺术多样化的可喜景象。5、总之，经过众多军旅作家的大胆探索以后，军旅文学揭示出了生活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展示了军人隐秘的内心世界，具有了鲜活的艺术生命力。1、徐怀中的《西线轶事》——第一次突破1）从描写内容看，虽然写了战争，但战争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