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逻辑学的现象学意义

1、黑格尔逻辑学的现象学意义黑格尔逻辑学的现象学意义摘要黑格尔在其逻辑学中实现了从对象到现象、从主客对立到主客同一的思维方式转变，并以此为根本线索，提出了思维与存在同一、存在论与认识论同一、现象与本质同一等一系列著名论断。黑格尔的逻辑学不是主客对立的唯。论，而是主客同一的观念论。在他看来，概念与现象同一，逻辑学实即现象学。关键词黑格尔逻辑学现象学主客同一中图分类号B516.3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7326(2022)03-0044-07作为思辨哲学体系的核心，黑格尔逻辑学一方面具有强大的现实解释力量，另一方面又处处显得荒唐而脱离现实。黑格尔的唯心论为什么可以具有最大的客观性?逻辑学的阴影

2、的王国怎样可以具有对现实最大的解释力量?黑格尔如何可能在康德对形而上学的彻底批判之后又重建形而上学?问题的奇特之处在于，号称要面对矛盾、扬弃矛盾的思辨哲学，其自身就仿佛表达出体系与内容的自相矛盾。这个问题迄今未能得到合理解释，但问题的搁置或者遗忘并不意味着问题的消失，黑格尔思辨哲学体系被遗弃又被不断复兴的过程，本身就显示出黑格尔哲学仍旧具有强大的生命力。黑格尔逻辑学的体系与内容自身是协调一致的，并且其思想本质仍然以变化了的形式构成现代哲学考虑的重要线索。一、逻辑学概念的后天性一般而言，我们把唯心论理解为，仿佛是把某种精神性的并且超越的、绝对的东西当作了存在的本原。即使在较弱的意义上，精神也是某

3、种独立于经历内容之外并且可以掌控经历思维的东西。无论是独立于存在还是独立于经历的物质世界，纯粹主观性的精神或者思维具有超越于客观世界的先天性，这一认识构成所有唯心论的共同特征。按照这种理解，假如将黑格尔逻辑学概念的客观性仅仅认为是概念具有实体性，将概念的必然性认作概念具有独立于自在存在之外的存在，那么这显然是一种片面化理解，黑格尔一再强调，他所谓的客观思想绝非什么无人身的理性，也绝不意味着自然具有意识。在他看来，思维与存在的关系并不是简单将思辨概念认作具有实体的存在，并不是以概念的逻辑创造实体：这个意思我们已经重说过多少遍，但假如想要根本消除对于这种浅薄思辨同一性陈腐的完全恶意的误解，无论重说

4、多少遍也不能说是太多，因为要想消除这种误解，是很难有合理的希望的。可见，后人对黑格尔思想基于绝对唯心论的理解，其实正是黑格尔本人所反复批判并力求纠正的东西。以这种唯心论方式把握黑格尔思想的客观性很容易出现问题。在黑格尔最为唯心的逻辑学中，有关经历与概念、现象与思维的先后关系是非常清楚的，思辨概念无论如何不具有超越于经历、先于经历的先天性。黑格尔指出：按照时间的次序，人的意识，对于对象总是先形成表象，后才形成概念。而且唯有通过表象，依靠表象，人的能思的心灵才进而到达对于事物的思维的认识和把握。很明显，在黑格尔看来，概念产生于经历，思维导源于现象，思维既不产生出作为存在的思维的对象，也不可能在经历

5、之前产生或者控制意识经历内容的开展。事实上，他认为：经历的东西，在它的综合里面被把握时，就是思辨的概念。这就是说，思维概念的任务只在于描绘并界定意识的经历内容，就其形式上的、发生学意义上的来源来看，可以说思维概念的抽象形式完全来源于意识之经历的、心理的因素，并且由此根本决定于经历。海德格尔指出：黑格尔不是辩证地把握经历，而是根据经历的本质来考虑辩证法。经历乃是那个作为主体的根据主体性而得到规定的存在着的存在者的存在状态。即经历不是被某种作为工具的辩证法所把握的对象，而是作为思维的辩证法形成的直接来源，甚至就是主体作为意识着的主体之得以存在的根本状态。相应地，思辨的、辩证的概念就既不是某种超越于

6、经历的绝对东西。甚至也不是某种可以在思维中被直观的东西，而是只有在主体意识作为经历内容的存在状态中得到规定。概念既不超验也不先验，概念根本上就是来自于经历，决定于经历的内容。概念作为经历之后的反思成果，是经历内容的纯粹抽象的表达方式，它就是现实的经历，是对于经历的经历。外表上看，黑格尔逻辑学的思辨概念无非就是康德所构造的一系列先验范畴。然而必须明确的是，在康德看来是作为思维的先天必然性的范畴，在黑格尔的概念体系中看来那么是作为对于意识之经历现象的后天的直观表述。对黑格尔而言，概念不是思维的构造，而是对于人类既有的意识以及思维的解释。因此人们不必学习概念而同样可以考虑。正如同动物不知道因果关系的

7、概念，并不阻碍它见到猎物就会去捕食。卡西尔对原始部落土人的意识研究也说明，原始人不懂得方位与航线的概念，甚至不能对于周围的环境在头脑中有一个表现(representatin)，亦即再现(re-pre-sent-atin)；但仅仅凭借最原始的直观的表象(presentatin)，他仍旧可以在划船或者航海时找到航道，即使这个作为道路的抽象观念在他的头脑中根本不存在。实际上，当黑格尔指出概念是作为经历现象的根据，或者说概念是潜在于经历之中，他是要强调概念相对于经历的在逻辑上的严密性与普遍性，指出现象的发生与开展皆有其一定的必然性。而概念的任务只在于以一定的形式表述出这个必然性。但这绝不是说有一个作为

8、名词的概念，作为上帝，作为无人身的理性潜藏在现象之中并控制了现象的发生与开展。事实上，这种思维与存在二元对立，并且思维创造、推演出存在的所谓唯心论的思维形式正是黑格尔以及康德所共同批判的。我们不能将黑格尔退回到唯理论形而上学的程度去理解，甚至将黑格尔思辨逻辑复原成某种唯灵论或者物活论。事实上，常识就告诉我们，在意识的现象中没有概念的自身，从概念中推不出存在来，也分析不出存在来。康德通过对上帝存在的本体论证明的批判所指出的这一点，黑格尔完全同意。普遍作为普遍是只被精神所创造，只为精神而存在；它既不存在于自在存在，也不存在于现象世界之中。人们不能在某一块作为个体的石头上发现铭记着世界的最高规律，正

9、如同人们不能在天上发现星球的运行规律。无论个体还是世界都只是现象，现象虽然反映本质。但现象的概念却论文联盟.Ll.并非本质，思维也当然并非现实。必须看到，概念的必然性来自于意识的经历现象，概念是后天的。用黑格尔的话说，概念所教诲的也必然就是历史所呈示的。思辨逻辑概念既不先天，也不先验。概念根本无需焦虑于自身是否自明。更无需关注如何去证明：其自身。换言之，概念自身的合理性不能断言，也不能论证，概念所要做的，只是去注视、描绘和解释。黑格尔对于概念与经历关系的这种定位，构成黑格尔所谓客观唯心论之客观性的根本来源。康德把近代哲学经历论与唯理论两大对立传统综合起来形成一个统一体系，而黑格尔是继承并拓展了

10、自康德始的德国古典哲学。可见，假如将黑格尔的idealis简单归之为自笛卡儿以来的近代哲学唯理论传统，甚至上溯至柏拉图的理念世界，并不能诠释出黑格尔哲学的全面意义。也就是说，仅仅满足于发现黑格尔思想中的唯心论并就此展开批判，缺乏以理解黑格尔。但假如一味强调黑格尔的思辨概念的后天性，强调黑格尔逻辑学的经历特征，甚至像芬德莱那样认为黑格尔是一个彻底的经历主义者，显然同样不能解决问题。至于黑格尔如何在康德哲学的根底上进一步交融经历论与唯理论的成就，如何可以使他的唯心论具有不同于前此唯理论哲学的客观性，才是理解黑格尔哲学的关键所在。二、逻辑学作为存在论与认识论的同一对于黑格尔的逻辑学，学者们一般将其理

11、解为以思辨逻辑概念作为绝对的主体性实体再次构建的形而上学本体论。也就是说，黑格尔把思辨的逻辑概念当作实体，进而通过作为实体的概念的运动产生主体，实体即主体。这就好似黑格尔只是把宗教的上帝改头换面以绝对理念的形式创造出来，好似黑格尔只是简单粗暴地抛弃了康德对于物自体不可知的阐述，只是独断地恢复了上帝存在的本体论证明以重建形而上学一样。在这种观点看来，逻辑学一方面作为实体的运动就是存在论；另一方面，逻辑学作为思维主体的运动又是思维对自身的认识与改造过程，逻辑学同时又是认识论。因此逻辑学就是存在论与认识论的同一。确实，黑格尔的逻辑学可以说是存在论与认识论，或者说本体论与认识论的同一，但问题显然在于如

12、何理解这个同一。对于黑格尔众多强调意识自身开展的独立性质的阐述，假如我们只是认为它们是唯心论的表达，是把主体认作了实体，那么这种认识仍旧没可以脱离把意识与世界、精神与物质分别从主观与客观方面来对待的近代哲学观点。然而一旦认识到黑格尔在这里所说的意识的对象并非纯粹客观的世界，而是意识中主观与客观同一的作为意识现象的世界；我们就会发现黑格尔通过这些陈述所表达的，非但不是精神自身具有实体，反倒是一再强调无论是绝对知识、绝对理念，还是绝对精神，这些绝对的东西都只有在意识现象中被产生出来，而不是自身消费出来。从笛卡儿以来近代哲学推动的认识论转向提示我们，要理解存在，唯有通过理解意识的现象，进而唯有通过理

13、解意识现象所从之产生的意识的认识过程才可能到达目的。这既是康德纯粹理性批判所遵循的方法道路，也根本上就是其批判所得出的最终结论。康德以及黑格尔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称自己是观念论者(idealist)。所谓观念论显然并不意味着他们将观念认作最终目的，而是说对于观念的研究是理解自在存在的唯一可能而且必经的途径。换言之，黑格尔哲学与其说是以主观统摄客观的唯心论，不如说是主客观同一的观念论。我们可以在海德格尔的思想中找到同样的方法论。海德格尔一直强调自己的哲学最终目的是在于存在(sEin)而不是此在(dasein)，在于存在者的存在，而非存在者本身。他对于人、艺术、审美等等的研究都是在主客同一性的现代哲学

14、语境下讨论存在问题的途径，无论是此在还是实存，都只是手段而非目的。海德格尔因此一再否认自己是人道主义者，或萨特意义上的实存主义者(existentialist)。海德格尔的思想常常被理解成人道主义，或者存在主义(existentialis)，这种误解与黑格尔的逻辑学被认为是纯粹认识论实际上具有一样根源。对于黑格尔所指出的本体论与认识论的同一性，假如我们只注意其中的认识论转向局部，而无视了黑格尔所强调的通过认识论来理解和把握存在的根本目的，那么正如黑格尔被认作一个唯心论者一样，海德格尔也就可以被认作一个人道主义者或实存主义者了。同是作为观念论者，康德与黑格尔又有所不同。康德的唯心论是先验唯心论、

15、主观唯心论，而黑格尔那么是绝对唯心论、客观唯心论。外表看来，黑格尔相比康德更加强调了主体的绝对性与实体性，事实上正好相反。康德提出在本体论之前必须将认识论前置，而黑格尔虽然成认认识论问题对于本体论问题的探究不但有益，甚至是必须的，但认识论不可能被前置，正如在岸上不可能学会游泳一样。康德纯粹理性批判否认思维可以认识物自体，思维应当也必须转向现象世界并满足于仅仅认识现象。思维徜徉于现象世界，仿佛这意识所感知到的世界自身就具有了独立自存的性质。黑格尔就此指出。意识中的世界固然是现象，但假如世界如同康德所认为的那样是并且只是现象，那么康德实际上就在对于意识中现象世界的态度上隐含了两种互相矛盾的态度。一

16、方面，意识不能通过现象理解物自体。作为现象的世界与作为本质的自在存在完全隔绝开来，仿佛意识的现象只是纯粹假象。相应地，人的精神在最彻底意义上讲就成了某种无根据的东西。另一方面，意识也不必通过现象理解物自体。既然意识可以完全只关注于现象世界就获得前后一贯的理解，而不必考虑这现象的来源，意识就把自身这些作为现象的事物塑造成了某种巩固不尧独立不倚的实际存在，仿佛意识的现象世界与自在的存在世界在同等程度上具有实体性一样。问题在于，石头是巩固的，人所以不能消化石头；但假如食物也是巩固的、不变的某种存在，那么人作为另一个与食物相独立的存在者就无从消化食物，汲取营养，人也就无以生存。总之，假如康德确实断定在

17、现象世界与存在世界之间的关系既不能，也不必被意识所掌握，那么，不但我们的精神，甚至我们的肉体，都会立即死于饥饿。因此，逻辑学作为存在论与认识论的同一，非但不意味着黑格尔将某种绝对精神的开展过程等同于自在存在，相反倒是在批判康德所具有的将范畴实体化，以及相应地将表象独立于存在。一方面，黑格尔继承了康德思想的成果，强调意识的对象首先是作为意识的现象，强调存在问题必然通过思存同一性问题表达出来，强调存在论不可能脱离认识论而得到理解。黑格尔逻辑学作为存在论与认识论的同一，其根本目的在于通过形式上对逻辑知识的讨论求得对于存在的理解，在于通过认识论而使存在论得以展开。另一方面，黑格尔更强调指出认识论同样不

18、可能脱离存在论，思维对于思维自身的考察时刻不能脱离存在，分开自在的、实体的存在，也就不可能有存在的概念，不可能出现意识中经历现象的世界，没有表象，也没有范畴，即根本没有认识论自身。黑格尔与康德共同的地方在于认为形而上学需要一个认识论转向，存在论问题必须从认识论维度人手得以解决。但康德将认识论设想为某种纯粹的东西前置于存在论，在存在与认识之间区分出顺序实际上他当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而在黑格尔看来，作为认识论的逻辑学与作为存在论的逻辑学必须同时被加以考虑，存在论与认识论在逻辑学中是同一的。三、逻辑学作为本质与现象的同一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就已指出，无论认识论是作为认识存在的工具还是媒介物，这种

19、将认识论从存在论中提取出来并前置的企图不仅不会有结果，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P51-54)人们时常经历地说磨刀不误砍柴工，用来磨刀的石头毕竟与树木一样都是存在着的东西。如今试以认识砍伐存在，那么除了存在自身之外，我们将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用来预先磨砺认识。因此，工具不可能脱离对象，认识不可能脱离存在，黑格尔由此指出，存在论与认识论必须是同一的。更进一步看，在存在之外以及存在之前，显然不可能有一个独立的工具，否那么工具就变成了另一个实体的存在了。只要仍旧把认识论看作工具而把存在看作对象，工具与对象、认识论与存在论之间就仍旧是外在的关系，好似工具在存在之外自身具有了某种实体一样。假如说康德通过纯粹

20、理性批判断言物自体不可知，那么我们面临首要的问题不在于是否相信这个断言，而要首先考察作出这个断言的主体意识的绝对性的根据在哪里。问题在于，康德在断言物自体不可知之前，仍然首先假定了一个自在的主体意识，因此相应地把存在作为对象来对待。假如没有一个认知的主体，自然也就没有一个认知的对象是否可知的问题。我们毋宁说根本没有什么对象。这当然不是说自在存在自身不存在，而是必须意识到，不可能有一个存在之外的、把实体存在作为对象来认识的绝对不变的主体，而既然没有绝对主体，也就不存在什么绝对不变的客观对象。工具不能脱离对象，而且工具自身就不是某种具有独立意义的东西。即认识不是什么工具，而只是依附于那唯一的实体存

21、在而出现的一种现象。正是在这里，康德的思想停滞下来，而黑格尔那么继续前进。康德意识到通常所谓的客观对象其实并非自在存在，而是由主体意识构建而成的意识的现象，由此提出必须将哲学思维从客观性的对象转向主客同一性的现象，从存在论转向认识论。既然纯粹客观的对象不再存在，那么考察对象的某个不变主体是否存在以及如何存在，相应地就成为问题。但康德却从未疑心存在着某种先天的主体，并且最终将其归结为先验范畴体系。也就是说，客观物质世界不存在，但还存在着某种客观的主体意识，仿佛树木还没生长出来，刀斧就已经准备完毕。于是我们就不知道在认识之前以及存在之外预先锻造出这工具的工匠在哪里。但对黑格尔来说那么不存在这问题。

22、假如说不变的对象不再存在，存在不等于物质，物质世界只是现象世界，那么相应地，不变的主体同样不再存在，主体意识只是变动而且开展着的现象。于是不变的客观精神就被消解掉，呈现为某种具有历史与内在逻辑的东西，而思辨的论文联盟.Ll.逻辑概念成为这个精神之历史的、同时也是逻辑的开展的各个环节，这即是黑格尔思辨的逻辑学体系。黑格尔说：我们为概念所推动的思维是始终彻底内在于也同样为概念所推动的对象之中的；我们仿佛只注视着对象的自己开展，而不要由于我们主观的表象和想法的介入而改变这个开展。这里所谓概念所推动的对象，其实无非就是意识中主观性与客观性互相同一的经历现象的世界。而概念所推动的思维无论是作为感性的或者

23、知性的经历思维，还是作为思辨理性的纯粹概念思维，都无须干预包括意识在内的现象世界的自身开展。也就是说，哲学既无需论证纯粹思辨概念的先天合理性，也不可能在进展认识之前首先对于理性作为认识工具进展批判。意识所要做的，只是对于意识自己考察自己的过程袖手旁观，让作为活动着的、主体的意识去自由开展，而不要把意识仅仅作为意识自身被动的、客体的对象来对待。黑格尔强调，在意识考察意识的对象的过程中具有本质重要性的是。概念和对象，为他的存在与自在的存在，这两个环节都在我们所研究的这个知识本身之内，因此我们不需要携带我们的尺度来，也不需要在考察研究的时候应用我们的观念和思想：由于我们丢开这些东西，我们就可以按照事

24、物自在的和自为的样子来考察它。也就是说，概念作为意识衡量意识内容的尺度，作为精神的主体并不是意识内容之外的不变实体，而是在对于意识内容，亦即自在存在在意识中的经历现象的考察中自然生成的东西。意识只是在游泳中学会游泳，在饮食中掌握营养学。换言之，思辨逻辑只有在理性的或实在或抽象的自身开展中学会思辨理性，思维只能在思维中形成思维。相应地，主体意识所考察的对象也同样随着主体自身的变化而改变，或者干脆说意识的内容与意识的主体、意识的对象与意识的工具都混淆在一起，在根本上只是同一个不断在开展变化着的东西。这样，从否认意义上讲，意识中根本没有一个意识的考察工具与考察对象的二元对立关系；而从肯定意义上讲，意

25、识的主体及其内容只是同一个具有相对稳定性的，具有历史的继承与开展的现象。概念既然作为现象，也就意味着它不是什么超然于物外的、永久不变的本质，它就是被动的、可变的。黑格尔思辨逻辑学的内容必然是变动着的、开展着的东西。布兰顿(Brand，Rbert.B.)通过语言哲学分析指出，对黑格尔来说，在经历过程之外并没有一个既定的概念标准，意识的经历过程被理解为是概念标准在应用标准的同时又构造出概念标准自身的过程。因此意识经历的过程同时表达出概念标准的形成、运用与开展，而黑格尔逻辑学就是对概念如何运转起来的完好经历(pletestry)，换言之，在黑格尔看来的思辨概念根本不存在什么普遍定义，概念的定义与概念

26、的运用如同布兰顿所比喻的，就好似硬币的两面，只有统一在经历的过程中才能被理解。因此在意识的运动过程之外并无一个独立的主体，也没有什么绝对的概念，概念在对于意识内容的考察中生成并随之改变，而概念的变化与开展反过来又改变了意识中的经历内容。用黑格尔的话说，那正在出现过程中的科学，本身也，还是一种现象。逻辑学作为科学，作为显现着的过程而非某种静止的概念框架，显然也是一种现象。或者如海德格尔所说，科学本身就是在独一无二的意义上的现象。显现乃是真正的在场本身，是绝对之在常这就是说，所谓逻辑的科学作为本质主义的表现非但不是与现象对立，毋宁说只有在以现象方式对于意识经历现象的描绘中表达为本质，实现为科学。现

27、象与本质是同一的，我们只有把科学不再认作是绝对意义上的永久不变的抽象东西，只有把科学认作为开展中的现象，哲学科学才能真正通过现象的开展而成为科学。在这个意义上讲，作为科学的哲学与一切自然科学一样必然是现象学，逻辑学必然是现象学。黑格尔指出：我们可以说哲学与普通意识的区别，就在于哲学能把普通意识以为是独立自存之物，看出来仅是现象。进而，当我们认识了现象时，我们因此同时即认识了本质。这一阐述不仅可以用来解释现象世界的经历科学，更适用于理解黑格尔纯粹逻辑的概念体系。独立自存之物首先是指世界中个别的、杂多的物质存在，经历科学的任务在于把这些独立的物质存在互相之间以概念、公式、定理的方式连接起来，个体的

28、物质作为存在，而思维的概念作为本质，因此经历科学就是关于存在之本质的科学。本质当然可以符合存在，然那么外在于实体存在的，作为本质的思维概念何以可以符合存在，这是经历科学所不能克制的根本障碍，即思存同一性问题。而在黑格尔看来，所谓物质的独立自存只是现象，经历科学的研究对象实际上不是自在存在而只是作为现象的世界，因此其概念公式只是对于经历现象的描绘。假如我们把现象学理解为初看起来独立自存的各个现象之间建立起关联的学科，那么一切经历科学都只是现象学。在其中，科学的对象是单纯的现象，而这些现象之间的关联构成科学规律的发现与陈述，构成了现象的本质。进一步讲，按照这种理解，康德将通过纯粹理性批判所建立的互

29、相间作为独立自存之物的范畴作为意识的本质，而黑格尔是将这些纯粹形式看作意识对于详细经历现象的抽象映现，并且进一步以纯粹思维运动的形式反映出这些纯粹概念之间的关联。那么逻辑科学也就是本质与现象同一的现象学。在这个意义上理解的黑格尔逻辑学，其中所有分立、个别的概念都只是作为意识中的现象而出现。而概念又是作为意识的抽象本质。这样，概念既作为本质又作为现象，显示出概念的双重性质。一方面，概念映现出意识经历内容的必然性，概念提醒出真相；另一方面，概念又总是显示出对于意识经历内容的片面的，甚至是虚假的反映，概念又总是显示出假象。一般而言，本质意味着必然性，而必然性就是逻辑。但黑格尔又把逻辑在作为本质的同时

30、理解为现象。在黑格尔看来，必然性从来都不是绝对的，而是有限的必然性。有限意味着必然性具有其应用的界限，而界限就是局限。作为有限必然性的概念在界限之外必然遇到矛盾，必然产生假象。也就是说，概念作为有限的必然性意味着概念在提醒真相的同时相应就带来假象，概念也只有在表现为存在之现象的过程中才可能反映出存在的本质。概念作为现象，既是真相又是假象。逻辑学作为现象学，其实无非是使得存在之本质在概念现象的运动中展现出来的显相学。对于思辨概念这种既映现又扭曲存在的性质，黑格尔通过反思(reflexin)概念表现得非常清楚。贺麟先生指出，黑格尔在逻辑学中所运用的反思的思维方式具有多方面的含义，反思既可以表示回忆

31、、反盛后思nahdenken，也可以表示反映、反射，反思更可以表示一种返回sihreflektiert。与此同时，反思又与表现ershEinen以及假象shein等词的意义具有严密的联络。黑格尔对一个词赋予如此众多的，甚至某些是互相对立的含义，显然不是因为思维不够严谨。事实上，只要我们在现象的意义上理解逻辑学的众多概念，所有这些reflexin外表上分歧的含义也就显示出统一性。首先，概念作为现象，是在意识产生之后的对于意识内容的回忆与反省，通过反复思索而反映、映现出意识内容。进一步讲，正如同人们在镜子中看到的并非本人而只是相反的镜像一样，概念并不能直接展现出意识内容的真相，而是将意识内容映现为假象。是在扭曲的，甚至正相反对的意义上与作为现象的意识内容产生对应。更进一步看，正如镜像并非现实本身，然而并不阻碍人们据此理解现实一样，概念也正是在表现为意识内容的假象的过程中展现出其真相，或者反过来讲同样，概念在表现出真相的同时又必然表达出假象。在这种真相与假象共存的状态中，概念就得以曲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