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贫富分化：现状、成因和影 响

1、目录 HYPERLINK l _TOC_250020 一、全球贫富分化的现状：全球范围内存在普遍的贫富分化现象，80 年代以来加速 6 HYPERLINK l _TOC_250019 从收入不平等角度看，主要经济体收入集中度上升，北美地区收入分化速度较快，欧洲相对缓慢。 6 HYPERLINK l _TOC_250018 从收入不平等角度看，发展中国家基尼系数长期在警戒线以上或呈现逐渐拉大的趋势。 8 HYPERLINK l _TOC_250017 从财富不平等角度看，全球财富集中度高，约 10%的人口占据了约 80%的财富，财富分化程度远高于收入分化程度。 9 HYPERLINK l _TO

2、C_250016 从财富不平等角度看，主要经济体财富不平等程度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逐步加剧，中国、俄罗斯等国财富分化速度快。 9 HYPERLINK l _TOC_250015 二、贫富分化的成因 10 HYPERLINK l _TOC_250014 （一）影响初次分配的因素 11 HYPERLINK l _TOC_250013 经济发展和产业转型的一般规律，直接扩大了资本积累，导致贫富分化加剧。 11 HYPERLINK l _TOC_250012 技术进步、全球化等因素，改变了不同技能劳动者之间的工资差距，扩大了贫富分化程度。 12 HYPERLINK l _TOC_250011 危机、

3、战争等外生冲击仅在短期内缩小贫富差距，顶层富人的财富增长趋势长期不受影响。 13 HYPERLINK l _TOC_250010 （二）影响再分配的因素 15 HYPERLINK l _TOC_250009 长期的低实际利率导致贫富分化日趋严重。 15 HYPERLINK l _TOC_250008 财税政策向富人倾斜加剧了贫富分化。 16 HYPERLINK l _TOC_250007 工会组织的衰落，最低工资标准的降低等因素导致贫富差距增大。 16 HYPERLINK l _TOC_250006 三、贫富分化的影响 17 HYPERLINK l _TOC_250005 （一）贫富分化加剧阻

4、碍经济增长 17 HYPERLINK l _TOC_250004 短期内，贫富分化导致消费不振，有效需求不足，制约经济增长。 17 HYPERLINK l _TOC_250003 长期看，贫富分化造成创新动力不足，平均教育水平降低等问题，压低全要素生产率进而阻碍经济增长。 18 HYPERLINK l _TOC_250002 （二）贫富分化具有自我加强的负反馈效应 19 HYPERLINK l _TOC_250001 （三）严重的贫富分化引发社会政治问题 19 HYPERLINK l _TOC_250000 四、关于贫富分化问题未来的思考 19图表目录图表 1： 全球主要经济体收入前 10%人

5、群收入份额的变化趋势 6图表 2： 全球主要地区收入前 10%人群收入份额的变化趋势 7图表 3： 美国收入分化趋势 7图表 4： 中国收入分化趋势 7图表 5： 法国收入分化趋势 8图表 6： 德国收入分化趋势 8图表 7： 世界部分国家基尼系数（基尼系数*100） 8图表 8： 2019 年全球财富集中度 9图表 9： 2009 年至 2018 年主要经济体和地区的成人人均财富基尼系数 9图表 10： 全球主要地区收入前 10%人群收入份额的变化趋势 10图表 11： 贫富分化成因的分析框架 10图表 12： 美国资本形成率、收入 10%人群份额和劳动报酬占比之间的关系 11图表 13：

6、中国资本形成率、收入 10%人群份额和劳动报酬占比之间的关系 12图表 14： 主要经济体收入不平等程度 13图表 15： 主要经济体进口货物渗透率 13图表 16： 法国人均财富增长情况（以 1980 年为基期） 14图表 17： 1000 名福布斯富豪净财富疫情前后的排名变化 14图表 18： 美国 10 年期国债收益率与财富前 10%人群份额的走势 15图表 19： 主要经济体最高边际税率走势 16图表 20： 私人企业报酬指数和报酬指数同比增速的走势 17图表 21： 消费和贫富分化的关系 18图表 22： 部分地区的劳动力中具有高等教育水平的人口占比 19图表 23： 发达经济体的劳

7、动力中具有高等教育水平的人口占比 19图表 24： 黄金价格和利率的关系 20一、全球贫富分化的现状：全球范围内存在普遍的贫富分化现象，80 年代以来加速收入不平等和财富不平等是刻画贫富分化的两个重要维度，前者从动态上反映了贫富分化的状态，后者从静态上测度了贫富分化的累积。但无论从收入还是财富的差距上看，贫富分化在全球范围内均普遍存在。从收入不平等角度看，主要经济体收入集中度上升，北美地区收入分化速度较快，欧洲相对缓慢。二战后世界政治格局从两极化走向多极化，世界经济格局也随之进行着深刻的裂变，全球经济一体化成为近半个世纪世界经济运行的主旋律。但伴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各国经济均呈现出了不平衡的发展

8、状态，叠加经济危机的影响，引致了逆全球化思潮的兴起，而这其中全球贫富分化问题尤其严重。根据 Piketty 参与组建的世界不平等数据库（Word Inequality Database，简称 WID）数据显示，1980 年后，各个主要经济体中收入排名前 10%人群的收入份额不断走高，收入不平等普遍加剧（图表 1 和图表 2）。北美地区，美国收入分化最为严重，收入前 10%人群的收入份额从 1980 年的 34.20%攀升至 2019 年的 45.46%，增长 11.26 个百分点；加拿大相关指标从 36.21%缓慢升至 40.70%。亚洲地区收入分化程度小幅缩窄，但中国分化程度较高。中国收入排

9、名前 10%人群的收入份额从 27.89%增长至 41.66%，但是近年来中国为脱贫攻坚做出了巨大努力，贫富差距在 2020 年有所下降。日本则从 35.15%升至 43.16%。欧洲地区分化过程相对缓慢，其中法国从 29.55%升至 32.23%，四十年来仅上涨约 2 个百分点。但俄罗斯贫富分化程度显著，1980 年俄罗斯收入前 10%人群的份额为 21.68%，1991 年苏联解体后这一指标以年均 4.64%的速度增长，于 1998 年达到 48.22%，近年来一直在 50%左右波动。 图表1：全球主要经济体收入前 10%人群收入份额的变化趋势英国法国德国中国美国 日本50.0045.00

10、40.0035.0030.0025.0019601962196419661968197019721974197619781980198219841986198819901992199419961998200020022004200620082010201220142016201820.00资料来源：世界不平等数据库（WID）、 图表2：全球主要地区收入前 10%人群收入份额的变化趋势0.700.600.500.400.300.200.100.001980198619921998200420102016全球欧洲北美俄罗斯及乌克兰亚洲资料来源：世界不平等数据库（WID）、图表 3 至图表 6 反映

11、了部分经济体收入前 1%人群以及后 50%人群的收入份额的分化走势。其中，美国收入排名前 1%人群的收入份额在 1980 年为 10.48%，低于后 50%人群的收入份额（19.07%）。随后富人的收入份额逐年增加，而穷人的收入份额则逐年下滑，收入分化不断恶化，1996 年前后，收入前 1%人群的收入基本等于后 50%人群的收入。到 2019 年，美国收入前 1%人群的收入已经远远超越后 50%的人群，其份额高达 18.75%，即美国每年约 20%的收入进入了 1%的家庭。改革开放初期，中国提出“先富带后富”达到共同富裕的目标，收入集中度开始走高，前 1%的人群收入份额从 1980 年的 6.

12、57%一度升至 2009 年的高点 15.52%，后 50%人群的份额从 24.98%降至 14.14%。然而近十年，时代背景发生变化，中产阶级受到政策倾斜，叠加全面脱贫攻坚的努力，贫富分化有所趋缓。收入前 1%人群份额逐年下降，从 15.52%下降至 14%左右的水平，同时后 50%人群的份额也呈现缓慢上升的趋势。德国、法国等欧洲国家虽然也呈现出富者愈富的趋势，但其收入分化速度相对缓慢许多 图表3：美国收入分化趋势 图表4：中国收入分化趋势收入前10 人群的份额收入后50 人群的份额收入前10 人群的份额收入后50 人群的份额0.200.300.190.180.250.170.160.200

13、.150.140.150.130.120.100.1120182016201420122010200820062004200220001998199619941992199019881986198419821980201820162014201220102008200620042002200019981996199419921990198819861984198219800.100.05资料来源：世界不平等数据库（WID）、资料来源：世界不平等数据库（WID）、 图表5：法国收入分化趋势 图表6：德国收入分化趋势0.250.230.210.190.170.150.130.110.090.072

14、0182016201420122010200820062004200220001998199619941992199019881986198419821980201820162014201220102008200620042002200019981996199419921990198819861984198219800.05收入前10 人群的份额收入后50 人群的份额0.250.230.210.190.170.150.130.110.090.070.05收入前10 人群的份额收入后50 人群的份额资料来源：世界不平等数据库（WID）、资料来源：世界不平等数据库（WID）、从收入不平等角度看，发

15、展中国家基尼系数长期在警戒线以上或呈现逐渐拉大的趋势。基尼系数是衡量收入差距的常用测度，根据世界银行公布的相关数据（图表 7 所示），虽然 2015 年以来部分国家基尼系数略微有所下降，但从更长的时间跨度来看，各国收入分化程度普遍还是在加深。例如德国的基尼系数从 2000 年的 28.8%上升至 2016 年的31.9%，美国则从 40.1%上升至 41.4%。其中发展中国家基尼系数长期处在警戒线以上（0.40 以上），收入差距较大。例如土耳其、泰国等国的基尼系数自 2000 年以来，基本处在 0.40 的警戒线以上，巴西、哥伦比亚等国的基尼系数则处在 0.50 以上。国别/年份1990200

16、02005201020112012201320142015201620172018阿根廷.51.147.743.642.641.340.941.6.4241.141.3巴西60.5.56.3.52.953.552.852.151.953.353.353.9加拿大.33.3.33.6.33.533.833.233.732.733.3.中国32.2.40.943.742.442.239.739.238.638.5.法国.31.129.833.733.333.132.532.332.731.931.632.4德国.28.832.130.230.530.931.130.931.731.9.希腊.34.

17、234.634.134.836.336.135.8363534.432.9意大利.35.333.834.735.135.234.934.735.435.235.9.俄罗斯.37.141.339.539.740.740.939.937.736.837.237.5西班牙3234.332.435.235.735.436.236.136.235.834.734.7瑞典.27.226.827.727.627.628.828.429.229.628.830泰国45.342.8.39.437.539.337.8373636.936.536.4土耳其.42.638.84040.240.241.242.941.

18、941.441.9美国.40.1414040.940.940.741.541.241.141.241.4英国.38.434.334.433.232.333.23433.234.835.1.图表7：世界部分国家基尼系数（基尼系数*100）资料来源：世界银行、从财富不平等角度看，全球财富集中度高，约 10%的人口占据了约 80%的财富，财富分化程度远高于收入分化程度。根据瑞士信贷研究所全球财富报告显示，截至 2019 年，占总人口 10.7%的少数人占有全部财富的 82.8%（图表 8）。2009 年到 2018 年间，主要经济体除法国、澳大利亚之外，以成人人均财富基尼系数衡量的财富不平等程度均在

19、加剧（图表 9）。其中，北美洲成人人均财富基尼系数从 79.9%上升至 84.3%，增长 4.4 个百分点，高于全球平均增速（0.4 个百分点）。此外，主要经济体成人人均财富基尼系数均位于 60%以上，远高于收入基尼系数。 图表8：2019 年全球财富集中度大于 10 万美元小于 10 万美元10.7%89.3%82.8%17.2%财富区域占世界财富比例成年人口数量占世界成年人口的比例资料来源：世界不平等数据库（WID）、 图表9：2009 年至 2018 年主要经济体和地区的成人人均财富基尼系数100.0090.0080.0070.0060.0050.0040.0030.0020.0010.

20、000.0020092018全亚欧北球太洲美洲美日中国本国德法英国国国澳巴加大西拿利大亚资料来源：WIND、瑞士信贷研究所、从财富不平等角度看，主要经济体财富不平等程度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逐步加剧，中国、俄罗斯等国财富分化速度快。出于稳健性考虑我们进一步考察了WID 中关于财富集中度的数据，发现主要经济体财富排名前 10%人群的份额占比呈现波动上升的趋势（图表 10）。中国和俄罗斯财富分化速度快，其财富前 10%人群的份额分别从 1995 年的 40.81%和 52.55%增至 2014 年的 67.41%和 71.32%。美国则始终处在高位运行，财富分化程度一直较大，1980 年美国财富前

21、 10%人群的份额就已高达 64.20%，2019 年这一数值增长至 70.67%。欧洲各国约 50%左右的财富集中在 10%的富人手里。 图表10：全球主要地区财富前 10%人群收入份额的变化趋势中国俄罗斯美国英国法国0.750.700.650.600.550.500.452014201220102008200620042002200019981996199419921990198819861984198219800.40资料来源：世界不平等数据库（WID）、二、贫富分化的成因贫富分化现象以及背后的收入和财富分配问题一直是经济学界的研究重点，实证研究进一步推动了相关领域问题的深化。2015

22、年 IMF 的工作报告就指出技术进步、全球化、劳动力市场变革、教育等因素均会导致贫富分化的加剧。但现有研究成果相对比较分散，缺乏直观性、框架性。我们尝试从收入分配结果的形成过程入手，将影响贫富分化的因素统一纳入两个维度进行集中的分析（如图表 11），其一是影响初次分配的因素，其二是影响再分配的因素。收入分配的最终格局取决于初次分配和再分配过程，其中初次分配中主要涉及收入在资本所有者和劳动者之间的分配，以及在劳动者内部不同技能群体之间的分配，而再分配是在初次分配结果的基础上各收入主体之间通过各种渠道实现现金或实物转移的过程1。 图表11：贫富分化成因的分析框架资料来源：1 刘晓光, 刘元春, 申

23、广军. 杠杆率的收入分配效应J. 中国工业经济, 2019, 000(002):42-60.（一）影响初次分配的因素影响初次分配的因素以效率为导向，通过改变要素市场供求格局进而改变劳动、资本等要素回报，并决定收入分配的演变，主要归纳为以下三个主要因素。经济发展和产业转型的一般规律，直接扩大了资本积累，导致贫富分化加剧。从经济的一般发展规律来看，世界各国都经历过或正在经历工业化进程，工业化进程的起点往往具有劳动力相对过剩和资本相对稀缺的特点，这就造成资本的边际收益率较高。也意味着，在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前提下，资本拥有者将获得更多的收益，而劳动力提供者只能获得相对较少的劳动报酬，进而产生了收入分化。

24、同时，较高的资本边际收益率将鼓励居民进行储蓄和投资，而高收入阶层储蓄倾向较高，因此会拥有不断增多的资本及收益，低收入阶层与高收入阶层的收入差距会因此持续扩大。这一内在机理导致劳动报酬占总收入的比重不断下滑，同时伴随资本形成率走高，收入不平等程度加剧，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贫富分化为什么在全球具有普遍性。以美国和中国为例2，图表 12 显示了美国资本形成率、收入 10%人群份额和劳动报酬占比之间的关系。1980 年以来，大部分时间区间内，美国资本形成率和收入 10%人群份额呈现同向变动趋势，并伴随着劳动报酬占比的减少，一定程度上说明经济发展导致资本累积的加速，带来贫富分化。 图表12：美国资本形成率、

25、收入 10%人群份额和劳动报酬占比之间的关系资本形成率收入不平等程度劳动报酬占比(次坐标轴）50.00%45.00%40.00%35.00%30.00%25.00%20.00%15.00%1980198519901995200020052010201559.00%58.00%57.00%56.00%55.00%54.00%53.00%52.00%51.00%50.00%49.00%资料来源：WIND、世界不平等数据库、中国数据显示（图表 13），在 1990-1993 年、1998-2004 年、2009-2011 年三个区间内（红色边框显示），收入集中度快速提高，分化加剧，并伴随着资本形成率

26、的走高。例如 1998 年收入前 10%人群份额为 34.25%，2014 年升至 41.21%，同一时期，资本形成率上升 6.99 个百分点，劳动报酬占比下降 11.59 个百分点。1998 年后的国有企业改革，导致了民营企业对资本拥有量扩大，叠加中国工业化进程的加速，进一步提高了资本积累的速度，扩大了收入差距。1994-1997 年、2012-2014 年两个区间（绿色区域），2 资本形成率以资本形成总额占 GDP 比重衡量，劳动报酬占比为收入法下劳动报酬占 GDP 份额，美国数据来自美国经济分析局，中国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资本形成率有所下滑，相应的贫富分化程度有所趋缓。上述数据说明“有恒

27、产者”愈富的现象是由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转换的内在规律产生的。 图表13：中国资本形成率、收入 10%人群份额和劳动报酬占比之间的关系资料来源：WIND、世界不平等数据库、技术进步、全球化等因素，改变了不同技能劳动者之间的工资差距，扩大了贫富分化程度。直观上，技术工人操作机器设备，可以很大程度上替代以往依赖非技术工人的常规 性工作内容。技术进步使得工作技能的附加值和资本的回报率越来越高，工作岗位技能 要求不断提高，形成一种工作岗位上的“技术歧视”，分化了技术工人和非技术工人之间的 工资，从而推动了收入差距的扩大，引起贫富分化。大量研究表明，技术进步对全球 20% 的富裕人群更有利3，人工智能和机

28、器人技术对人的替代效应通过市场的力量被不断放大，使得“就业两极化”现象严重，M 型社会结构下，财富分配更加极端。全球经济一体化格局下，劳动力市场的分化被进一步放大。对发达国家而言，一方面大量制造业工作岗位迁往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地区，导致就业机会减少；另一方面，受发展中国家教育良好薪酬较低的劳动者竞争的影响，工资收入被不断压低。整体上，发达国家中工作技术含量较低的工人以及文员、人力资源和会计等白领阶层受全球化影响最大，工资收入受到较大冲击。此外，资本所有者可以通过对外投资等手段，实现成本降低和利润最大化，反而受益于全球化进程。我们以发达经济体从东亚和太平洋地区发展中经济体的商品进口占比作为发展中国

29、家对发达国家货物渗透率的代理变量，直观上这一指标也符合全球化的特点，即以中国为代表的东亚及太平洋各国是本轮全球化过程的主要受益方。图 11 显示发展中国家货物渗透率越高的经济体，其收入不平等程度越高，贫富分化的速度也越快。3 F Jaumotte, Lall S , Papageorgiou C . Rising Income Inequality: Technology, or Trade and Financial Globalization?J. Imf Economic Review, 2013, 61(2):271-309. 图表14：主要经济体收入不平等程度 图表15：主要经济体进

30、口货物渗透率30.00 欧盟 德国英国美国法国50.00 欧盟德国英国美国法国25.0045.0020.0015.0010.005.0040.0035.0030.0020182016201420122010200820062004200220001998199619941992199019881986198419821980%0.002018201620142012201020082006200420022000199819961994199219901988198619841982198025.00资料来源：世界不平等数据库（WID）、资料来源：世界银行、对发展中国家而言，虽然经济受益于全球

31、化，但内部分化的趋势并没有减弱。一方面，与全球化联系更紧密的信息技术、金融行业的劳动者收入普遍上升较快，拉大了收入差距。另一方面，为了吸引外商直接投资，地方政府行为发生了扭曲，在土地价格、劳工标准和环保等方面进行“逐底竞争”，影响了劳动者收入，导致了收入分配的恶化。以中国为例，有相当一部分在华外企，为了压低生产成本并没有很好地执行劳工标准，如工作环境恶劣、劳动强度大、待遇低且无福利保障，被贴上“血汗工厂”的标签。相关数据显示中国企业尘肺病患者早已超过 60 万人，由于工作环境带来骨骼肌肉方面职业病的报道也不绝于耳，这直接降低了工人的劳动收入能力。此外，外商投资带来的环境污染，直接威胁到农业生产

32、群体的收入。这些机制共同导致发展中国家内部的收入分化加剧，并被大量研究所证实4。危机、战争等外生冲击仅在短期内缩小贫富差距，顶层富人的财富增长趋势长期不受影响。经济危机和战争会导致股市大幅下跌、企业破产、失业率高企，对富人和穷人的收入和财富均产生冲击。一般富人持有更多高风险资产，由于这部分资产在危机和战争期间可能贬值幅度更大，因此富人的财富缩水会更严重，进而造成贫富差距的缩小。然而相关数据显示，这种影响仅在短期内存在，例如法国财富排名前 1%人群的人均财富增长受到经济危机的影响，在 2008 年短暂下滑，但随后就持续上升，而财富后 99%人群的人均财富增长速度到 2014 年仍然没有恢复到经济

33、危机之前的状况（图表 16）。4 郑新业, 张阳阳, 马本,等. 全球化与收入不平等:新机制与新证据J. 经济研究, 2018, 53(08):134-148. 图表16：法国人均财富增长情况（以 1980 年为基期）财富前1人群的平均财富增长财富前1人群的平均财富增长390.00340.00290.00240.00190.00140.0090.001980198519901995200020052010资料来源：世界不平等数据库、长期来看，外生冲击以及应对策略可能引致贫富差距的进一步拉大。以 2020 年新冠疫情为例，疫情从资产价格、收入、受教育时间受损程度三个方面进一步扩大了贫富差距。第一

34、，疫情后各经济体出台极为宽松的货币政策予以应对，但是资金推升了资产价格泡沫而非提振实体经济，富人可以加更大杠杆并掌握更多金融资产，资产价格上涨导致了财富差距进一步拉大。第二，疫情对经济的冲击呈现不对称性加大了收入分配差距。需保持社交距离的行业如餐饮、旅游、家政等受冲击大，而恰恰这部分就业人群是低收入群体；金融、互联网、科技行业受冲击小，反而在疫情间迅速发展，这部分就业人群是中高收入群体。第三，由于获得教育资源能力的差异性，疫情期间富人的孩子受教育时间受损幅度远小于穷人孩子受教育时间受损幅度，人力资本投资的差异将进一步导致未来的贫富差距。此外，瑞士信贷研究所 2020 年全球财富报告也提供了一个

35、观察视角。该报告对 1000名福布斯富豪净财富进行排名，并将其 10 等分，观察从 2020 年 3 月 19 日至 2020 年 6月 30 日之间富豪人数在各组之间的变化，从而考察疫情冲击下，顶层富人的内部流动情况（图表 17）。数据显示 1000 个富豪中大部分均维持原有财富水平或在迁移至上下一个组内，例如在 3 月 19 日排名前 200 至 300 的富豪中有 65 人在 6 月 30 日依然在这个排名区间，10 人跻身排名前 100 的富豪，25 人落在 300 至 400 名的区间。而财富增长跨越两个组及以上的富豪有 85 人，这一数字远大于财富大幅缩水的富豪。这就说明危机、瘟疫

36、、战争等外部冲击虽然导致富豪在变化，但富豪阶层占有的财富却在集中，简言之就是“流水的富豪，不变的分化”。2020 年 6 月 30 日2020 年 3 月 19 日前 1023456789后 10前 10901021065253224825414316383945525253375633173532827231013253872842917214259112611183328后 10118101664图表17：1000 名福布斯富豪净财富疫情前后的排名变化资料来源：瑞士信贷银行 2020 年全球财富报告、（二）影响再分配的因素影响再分配的因素以公平为导向，更多涉及制度或政策层面的“有形”干预，

37、主要有以下三个主要因素。长期的低实际利率导致贫富分化日趋严重。实际利率等于为名利利率和通胀水平（通胀预期）之差，因此低实际利率存在两种外在表现形式：一是通胀大幅上升超过名义利率，往往是指恶性通胀的情况。这种情况下，物价飞涨，生活必需品变得非常昂贵。一方面，对于穷人而言，其收入主要源于工资，由于存在工资黏性导致穷人的收入变化赶不上物价变化，进而造成其消费开支占比加大，财务负担加剧。另一方面，对于富人而言，由于其拥有更对称的信息、更多样化的财产转移渠道、更多元化的投资渠道，因此比穷人避免了更多的损失。综上所述，通胀大幅上升会导致贫富差距拉大。历史上，魏玛时期的德国、委内瑞拉以及近期的土耳其都有过这

38、样的经历。二是通胀保持温和，而名义利率的下降远超通胀水平。某种意义上这也更符合世界主要经济体的现状，即宽松的货币供给、不断下行的名义利率、高债务杠杆以及资产价格走高。这种情况下，名义利率大幅下降带动实际利率下降甚至为负，并通过信贷约束机制加剧了贫富分化。具体来说，富人由于资本积累更多，其抵押信用更高，相对更易获得金融资源，并进行再投资。反观穷人，由于资本积累少，导致其信贷约束高，难以获得金融资源，进而降低了其对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的投资。此消彼长，最终导致了贫富分化的加剧。数据上也证实了我们的观点，美国实际利率走势和财富集中度高度相关， 2003 年至2019 年，以10 年期国债实际收益率衡量

39、的美国实际利率从2.06%降至0.40%，与之相伴的是财富前 10%人群的份额占比从 67.40%上升至 70.67%（图表 18），这说明两者之间存在很强负相关性。 图表18：美国 10 年期国债收益率与财富前 10%人群份额的走势资料来源：WIND、世界不平等数据库、综上所述，无论是恶性通胀还是名义利率的持续下降所导致的低实际利率，均通过一种隐性的“通货膨胀税”进行着社会财富的再分配，最终导致贫富差距不断拉大。财税政策向富人倾斜加剧了贫富分化。税收是进行财富二次分配的重要手段，有着“劫富济贫”的作用。但近四十年来，世界各国税收政策却在向富人倾斜，导致贫富分化的程度加深，具体表现在：一是主要

40、经济体个人所得税中最高边际税率均大幅下降。当今世界各国在个人所得税征收上普遍采用累进税率，最高边际税率越低，富人用于储蓄和积累财富的钱就越多，进而造成长期资本收入增加，加剧了贫富分化的程度。近 40 年来，发达经济体的最高边际税率都出现了显著降低（图表 19）。以美国为例，从 1963 年至 2017 年，最高边际税 率从最高点 91%一度下行至 40%。尤其是 1986 年税改之后，最高边际税率一度降至 28%，与最高边际税率持续走低相伴的是美国国内收入差距的不断扩大。 图表19：主要经济体最高边际税率走势美国英国德国法国日本100%80%60%40%20%0%1900 1910 1920

41、1930 1940 1950 1960 1970 1980 1990 2000 2010资料来源：Piketty、二是遗产税的最高边际税率呈现趋势性下降。遗产税的降低更利于财富的代际转移，导致了阶级固化，加剧了财富分化。从二战后到 20 世纪 80 年代，美国遗产税的最高边际税率一直维持在近 80%的高位，此后不断下降，2012 年降至 35%。虽然奥巴马及特朗普时期的税改方案均对遗产税有所涉及，但遗产税最高边际税率总体上依然呈现下降趋势。此外，教育、医疗保障等公共支出政策也会对贫富分化产生深远影响。例如教育能够提高中低收入居民的人力资本，增强其就业和收入能力，但近几年研究发现，发达经济体公共

42、财富（政府净资产）普遍下降，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政府对教育等公共物品的投资能力，进而加剧了贫富分化。工会组织的衰落，最低工资标准的降低等因素导致贫富差距增大。1980 年以来，全球范围内劳动力市场制度的变化加剧了贫富分化的程度，具体表现在：一是工会组织的衰落。美国劳工部私人企业报酬指数显示（图表 20），工会工人的劳动报酬显著高于非公会工人，其报酬的增长速度也更快。强大的工会组织可以提高工人福利待遇、改善工作条件，在改善收入不平等方面有着重要作用。但是近几十年以来，全球范围内的工会力量普遍在削弱，导致贫富分化程度不断加剧。2018 年，美国有 10.5%的工人是工会成员，工会成员率相比于上世纪

43、 50 年代的巅峰时期（约三分之一）大幅下滑，相伴而生的是收入分化的不断加剧，其他发达经济体的情形也很相似。此外，工人往往通过罢工、停工这种“有力武器”争取高工资，但近几十年来罢工事件逐渐减少。1970年，全美共计 381 起罢工，到了 2010 年全美只有 10 起罢工。 图表20：私人企业报酬指数和报酬指数同比增速的走势资料来源：美国劳工部、二是最低工资的下降使得底层穷人收入停滞，加剧了贫富分化。1980 年至 2018 年，美国最低工资从平均工资的 42%降至 24%。按照实际价格计算，从 1960 年代每小时 10美元以上，降至 2018 年的 7.25 美元。美国最低工资的下降一定程

44、度上导致了其收入差距的扩大。反观欧洲，最低工资保持在比较高的标准，例如法国最低工资一直保持在平均工资 50%左右，这也部分解释了为什么欧洲的分化速度较美国更缓慢。最后值得一提的是，全球贫富分化是多个因素交织堆叠共同导致的一个复杂问题，不同历史阶段起主导的因素不尽相同。例如我们论述的经济发展与产业结构转变带来的要素市场不均衡，这和库兹涅兹倒“U”型学说中关于工业化前期资本累积加速收入分化的观点相一致。但库兹涅兹也提出随着后工业化时代劳动资本份额的变化，收入差距会缩窄。遗憾的是，后工业化时期并没有出现收入分化缩小的迹象，这可能由于技术进步、全球化等其他因素加剧了高技术劳动者和低技术劳动者之间的差异

45、，也可能是由长期低实际利率所导致。一言蔽之，贫富分化的成因是多维度的，我们基于初次分配和再分配框架归纳的六个层面的因素可以解释绝大多数国家在不同历史阶段贫富分化的成因，也解释了近 40 年全球贫富分化普遍加剧的缘由。三、贫富分化的影响（一）贫富分化加剧阻碍经济增长收入和财富的分配问题具有一体两面性，适度的分化有利于调动生产积极性，但严重的贫富分化则会导致消费需求不振，技术创新动力不足，进而阻碍经济增长。短期内，贫富分化导致消费不振，有效需求不足，制约经济增长。原则上，由于边际效用递减的规律导致富人相较穷人具有更低的边际消费倾向。这就意味着，随着贫富差距的拉大，收入向富人集中，社会加权平均边际消

46、费倾向下滑，导致消费需求不足。1980 年以来，欧盟和美国收入前 10%人群的收入占总收入的份额不断攀升，与之相伴的是居民消费支出增长率整体处在一个下行区间，一定程度上说明贫富差距的拉大会影响消费需求，最终会制约经济增长速度（图表 21）。 图表21：消费和贫富分化的关系欧盟居民消费支出增长率美国居民消费支出增长率 欧盟收入集中度 美国收入集中度10.008.006.004.002.000.0045.00%40.00%35.00%30.00%25.00%19711973197519771979198119831985198719891991199319941996199820002002200

47、420062008201020122014201620172019(2.00)20.00%资料来源：世界银行、世界不平等数据库、此外，由于终端消费不足，贫富分化对消费的影响可能压降企业利润，接踵而至的是降低私人投资积极性，进一步拖累经济增长速度。长期看，贫富分化造成创新动力不足，平均教育水平降低等问题，压低全要素生产率进而阻碍经济增长。一方面，技术创新不单单基于节约成本的考虑，很大程度上还依靠市场需求的拉动和支撑，而中等收入群体为耐用消费品产业的不断创新和发展提供了重要支撑。随着贫富分化加剧，社会收入结构趋向于两极化，中等收入群体大量减少，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技术创新的动力。另一方面，贫富分化

48、使得财富更多流向大型企业和企业家，中小企业和创业者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而中小企业贡献了 70%以上的技术创新，这种分配不平等直接影响了创新主体的生存环境和发展前景。此外，贫富分化还会阻碍教育水平的提高，对人力资本积累产生不利影响。据统计，在美国父母处在收入分布后 10%的子女，只有 30%的可能性上大学，而父母处在收入分布前 10%的子女，这一概率高达 90%。这就意味着，随着贫富差距拉大，越来越多的穷人子女在获得教育资源方面受限，社会平均教育水平会走低。事实上，除了日本，全球多数发达经济体及地区的劳动力中具有高等教育水平的人口占比在近十几年均呈下降趋势（图表 22 和图表 23）。例如欧盟整

49、体的高等教育劳动力占比从 1995 年的 81.60%降至 2019 年的 77.19%，而这背后可能有贫富分化加剧的原因。综上所述，贫富分化会影响技术、教育等与全要素生产率相关的因素，最终降低经济增长潜力。图表22：部分地区的劳动力中具有高等教育水平的人 口占比图表23：发达经济体的劳动力中具有高等教育水平的人口 占比84.0082.0080.0078.0076.0074.0072.0070.00欧盟北美洲国家高收入国家 法国日本英国美国意大利德国95.0090.0085.0080.0075.0070.002020201820162014201220102008200620042002200

50、01998199619941992201920162013201020072004200119981995199265.00资料来源：世界银行、资料来源：世界银行、（二）贫富分化具有自我加强的负反馈效应从循环发展的角度来看，收入分配格局既是经济增长的结果又是决定未来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因此贫富分化具有一定的自我加强的负反馈效应。如前文所述，低实际利率导致贫富差距加大，引起消费需求不振。需求不足可能会进一步倒逼政府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美国为应对 08 年经济危机后的消费负增长，一度将利率降至 0.25%。欧洲、日本等国央行，也普遍采取低利率或者负利率政策。名义利率的下滑，又会进一步加速富人财富的膨胀，形成贫富分化的自我强化。又如，教育资源配置不均衡导致人们在人力资本积累上的差异，进而产生收入分化并逐步拉大贫富差距。而这种贫富分化又会通过代际效应，反映在富人和穷人子女的受教育程度上，造成阶层固化现象，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