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民事证据收集制度改革对我国的启示

1、日本民事证据收集制度改革对我国的启示摘要：20世纪90年代日本对民事证据收集制度进行了重大的改革。通过梳理日本民事证据收集制度的改革背景、内容并对其评价，从中得出对我国证据收集制度改革的启示如下：完善开庭前准备程序；完善当事人举证制度包括明确接收当事人提交证据材料的手续；促使当事人积极提供证据。关键词：证据收集；证据失权；证据交换；文书提出命令；当事人照会一、日本民事证据收集制度改革的背景20世纪90年代以前，日本民事诉讼中普遍存在诉讼拖延的现象。进入诉讼程序的案件从起诉到结案，期间要经过反复多次的开庭口头辩论，案件的平均审理期间冗长，严重影响了公正与效率的平衡。当事人在第一次口头辩论期日中，

2、通常仅就开庭前提交的诉状、答辩状或其他书面材料做口头陈述，对于开庭前最后一方提出的主张，另一方则通常会表示回去准备对抗的办法，并请示法院准备下一次口头辩论期日，双方当事人并不发生实质的对抗，而这一次口头辩论期日所花费的时间往往只有三五分钟或十分钟不到。在经过了若干次缺乏实质性交锋的口头辩论期日，当事人才陆续提出和交换证据，争点才逐渐显露出来，所以整个诉讼审理过程也十分缓慢。“三分钟辩论”和“五月雨式审理”现象的形成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当事人之间的对抗只是部分并逐渐地缓慢展开，同时对于当事人的这种倾向，制度上既缺乏正面加以引导的诱因，法官又不掌握纠正改善的有效程序手段1。从民事诉讼法制度层面来说，

3、日本的民事诉讼程序明显区别于英美法系的“集中审理程序”。在日本民事诉讼程序中，当事人可以在任何阶段随时提出新的证据和主张，法官也可以就当事人提出的部分证据和主张进行审理。对于当事人及其代理律师来说，为了达到胜诉的目的通常也不会主动向对方当事人出示己方的证据；而且制度上也没有赋予法官对案件进程进行管理的权力。当事人提出证据实行“证据结合主义”和“随时提出主义”的做法，给“三分钟辩论”和“五月雨式审理”创造了理念和程序方面的条件。因此，促进民事诉讼的充实化和迅速化成为日本民事司法改革的一个重要目标。在日本逐渐出现的公害诉讼、环境诉讼及产品责任诉讼等新型诉讼中，当事人双方力量上的差异导致民事证据收集

4、能力的失衡。受害人往往由于经济和能力上的不足而无法收集对己有利的证据，所以为当事人建立交涉诉讼信息的法律渠道，对于实质公正的实现有重要意义。出于对受害者的保护，法律有必要对其举证责任加以减轻，为证据的收集提供便利。二、日本新民事诉讼法的改革内容日本新民事诉讼法在1998年正式实施，其中关于证据制度的修改和补充颇受关注。其在坚持大陆法系辩论主义原则的大前提下，改过去当事人在主张和证据提出上的“随时提出主义”，而采用证据“适时提出主义”；改“证据结合主义”为“证据的集中审查”。诉讼理念的转变有助于解决诉讼拖延，口头辩论次数过多，诉讼周期过长的问题；并且能够充实口头辩论的内容，也使辩论主义更具实质性

5、意义。新民事诉讼法修改了过去单一的准备程序，分别规定了辩论准备程序、准备的口头辩论与书面准备程序三种整理争点的程序。书面准备程序，即当事人居住在离开法院很远的地方、出席法庭不便以及有类似的其他情况下，为了减轻他们的讼累而设计的一种准备方式。准备的口头辩论程序是用来专门整理争点和证据，为将来集中进行证明和证据审查做的准备口头辩论期日制度。辩论准备程序是否采取要听取当事人的意见，当事人和法官采用圆桌会议的方式，一边核对书证一边对案情进行讨论，达到明确案件争点以及促进双方和解的目的。在日本旧的民事诉讼法中也有证据失权制度的规定，但是实践中并没有达到提高诉讼效率的预期后果。其原因在于旧法的规定过于严格

6、，失权效果意味着牺牲实体上的正当性，导致法官往往为了保障当事人实体权益而慎重适用这一适度。新民事诉讼法试图做到促进当事人尽早提出所有主张和证据的同时，又不至于过分地牺牲纠纷解决的实体妥当性。在诉讼中，无论选择哪一个准备程序，该程序被宣告终结以后，如果当事人还试图提出新的主张或证据申请，另一方当事人有权利要求给予合理的说明。法官可以视该当事人有无拖延诉讼的故意或其他重大过失，提出新的主张和证据申请是否会造成诉讼延迟等情况，根据对方当事人的申请或职权对这些主张和证据予以驳回，即不作为审判的对象。这意味着把双方当事人在对抗过程中应该遵循的诚实信义原则导入有关失权的制度，法官有必要参照双方当事人的这种

7、相互作用来衡量新的主张和证据，衡量是否符合故意、过失以及导致迟延等要件，以便最终决定失权的效果是否发生。旧民事诉讼法中规定文书提出义务的范围有限，程序性规定空洞化并缺乏强制性制裁措施。新法针对旧法中的局限性进行了修改：对文书持有者文书提出义务的范围不断扩充；为配合当事人文书提出命令的申请，设立了以文书的特定化为目的的文书开示程序；强化了对不服从文书提出命令的制裁；注重相关利益的均衡保护2。第一，新民事诉讼法第220条继续肯定旧民事诉讼法中引用文书、权利文书、利益文书、法律关系文书属文书提出义务范围的规定，并做出补充：除“公务员或曾任公务员的人员因其职务而保管或持有的文书”，其他文书也在提出的范

8、围内。通过这样的兜底性规定使得文书提出义务如同证人做证的义务一样，成为一般化的义务。第二，旧法中法官只能通过其他间接的方式来审查该文书是否记载有保密的事项，这不利于法官的正确认定。新法规定法院认为判断申请提出文书命令的文书是否属于例外规定时，可以让文书持有人向法院出示该文书，审查的过程中任何人不得请求开示向法院出示的文书。第三，特定文书程序要求申请人向法院申请提出文书，首先要向法院说明该文书。旧法中的有关规定比较严格，文书的标题、制作人、作成日期以及所记载内容的概要等内容对申请人来说是很困难的，因为文书为对方当事人或第三人享有，申请人可能不了解上述内容。新法第222条对这一规定做了较宽松的处理

9、，申请人对于所申请文书的特定，只要达到不会让文书持有人不知道之程度，都可以向法院提出申请。由此便减轻了申请人的负担，扩大了文书提出义务的范围，更有利于证据的收集。第四，新法中规定，对于违反文书提出命令的当事人，法院可以承认申请人提出申请的文书为真实；当待证事实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时，法院甚至可以承认该事实的真实性。对于第三人违反文书提出命令，新法增加了对其罚款的数额。因此，不管是当事人还是第三人，无故不履行提出义务都会伴随严重的损害后果。当事人照会制度是日本新民事诉讼法的新规定。当事人照会制度，是指在诉讼开始后，双方当事人不通过法院，直接以书面的形式，针对主张或举证所必需的事项进行互相提问，此

10、外，当事人也可以通过书面就一定事项要求对方当事人作出回答的制度3。这一制度是以美国证据开示制度为基础，在日本律师协会的强力推动下设立的。这一制度的目的在于有利于当事人主张、立证和收集证据，促进当事人双方在诉讼中对案件信息进行相互“交流”。新法中并没有规定违反这一制度的强制性制裁措施。三、对日本民事证据收集制度改革的评析日本在20世纪90年代进行了一系列的司法改革，其推动力量来自于本土。就民事诉讼证据制度而言，日本司法系统认识到改革的必要性，律师在其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另外，在英美法系证据开示制度对大陆法系证据收集制度巨大的冲击和影响下，日本选择借鉴先进经验，扩充文书提出命令制度，新设当事人照会

11、制度。由于当事人照会并没有规定违反义务的制裁措施，所以实践中采用的情况很有限。使用这一程序的许多律师说，因为不回答质问的行为不能被制裁，最好让法官来使对方当事人阐明其主张或依职权发答辩令，只有法官的要求常常能促使对方当事人自愿地提交正在被寻求的证据4。因此，对于有着权威性文化的日本，当事人主动收集交换证据的观念转变比较困难，这也需要法律的强制力做保障。日本民事证据收集制度新设并完善了一系列程序性事项，对一审程序的合理进行、当事人收集证据手段的保障、法官依职权收集证据的方式进行了详细的规定；并且缓和了证据失权制度的严重后果给当事人造成的不利影响，通过程序的完善保障了实体权利。因此，民事证据收集制

12、度的具体化解决了一审程序过于空洞、审判拖延的弊端，保护了法律的正义性与权威性。四、对我国新民事诉讼法证据收集制度的启示从我国基本的诉讼制度来看，我国更容易接受大陆法系诉讼制度中的先进经验，尤其是日本在20世纪90年代的司法改革给了我们很多的启示。审判方式改革的总体趋势是，诉讼中的绝大部分证据的收集与提出责任已由法官转移给了当事人，法官只在少数情况下才提供帮助。这意味着当事人和律师成为了收集证据的中坚力量。但是，由于我国律师数量不足，而且并未规定强制代理制度，如果将证据的收集完全归于当事人又会提高当事人的责任，对其造成困难。向日本学习其证据制度的完善不仅要学习法律文本上的完善，更要学习其改革的路

13、径及实践效果。随着我国经济的不断发展，社会矛盾日益凸显出来，民事诉讼案件的数量也不断增多，新的案件类型不断出现，民事诉讼法的某些规定已经不能满足社会的司法需求。我国新民事诉讼法已于2013年开始实施，完善当事人举证制度，对于查明事实，正确适用法律，妥善解决民事纠纷具有重要作用。证据收集制度在新法中得到了必要的重视，相关法条与旧法相比有很大进步，但还是存在进一步完善的空间。根据审判实践并借鉴国外好的做法，新民诉法在开庭前准备程序中分别情形规定不同的处理办法。新民诉法第133条规定：“人民法院对受理的案件，分别情形，予以处理：需要开庭审理的，通过要求当事人交换证据的方式，明确争议焦点。”新民诉法一

14、改过去只对证据较多、复杂疑难案件进行交换的要求，对需要开庭审理的案件都要当事人进行证据交换，此规定不仅将证据交换规定为当事人的义务，还将此义务一般化。可见，我国民事诉讼法也像其他大陆法系国家学习英美法系证据开示制度一样，逐渐重视证据交换对于整理争点和提高审判效率的作用。但是对于证据规定中没有规定的审判人员组织证据交换的场所和方式，新民诉法中也没有进行补充。而实践中有些法院在证据交换中事实上是将庭审质证过程提前进行，使庭审过程化。所以，新民诉法在此规定上还有进一步完善的空间。1.明确接收当事人提交证据材料的手续实践中，法院因各种原因丢失了当事人提交的证据，也时有发生。这不仅影响了案件的审理，不利

15、于保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也影响了司法机关的权威和形象。新民诉法第66条规定人民法院收到当事人提交的证据材料，应当出具收据，写明证据名称、页数、份数以及收到时间，并由经办人员签名或者盖章。增加这一程序性条款，一定程度上会加强法院对证据资料的保管力度，提高对保管证据资料的重视程度。但是，还应在有关法律中规定如果发生丢失等情况，应如何追究法官的责任。“保管好当事人的证据资料应当是法官的职责，仅规定接收程序恐怕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还应在有关法律中规定如果发生丢失等情况，应如何追究法官的责任。唯此，才能真正根治法官丢失证据资料的问题。”52.促使当事人积极提供证据第65条规定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主张应当及

16、时提供证据。未及时提供证据的，人民法院应当责令其说明理由。理由不成立的，人民法院根据不同情形予以训诫、罚款、赔偿拖延诉讼造成的损失、不予采纳该证据。我国诉讼拖延现象比较严重，这条规定有助于提高当事人的举证意识。对恶意拖延举证的行为是否要再采取训诫等强制措施还面临争议，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丛斌表示，“法院根据不同情形予以训诫、罚款”的规定和民诉法的举证原则有冲突。“民诉法的举证原则是举证不能的要承担举证不能的责任，也就是说，对恶意拖延举证的行为，对他的诉讼主张不支持就可以了。这不同于刑诉法，没有必要再采取训诫等强制措施。”6本文认为，对于证据失权的规定，新民诉法可以学习日本有关方面的规定，对不予采纳该证据的规定加以一些补救的措施，新民诉法不仅要确认证据失权的效力，还要进行相对缓和的规定，这样有利于保障当事人充分收集证据，也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