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优质学校的现代标准

1、    论优质学校的现代标准         罗伯特·斯滕伯格（Robert J. Sternberg）现为美国马塞诸塞州塔夫茨大学（Tufts University）艺术与科学学院院长，曾任美国心理学会主席。本文主要根据斯滕伯格发表在美国教育领导杂志2008年10月号上人人成才（Excellence for All）一文编译。文章着重指出：学校教育在使学生掌握传统基本素养的基础上（阅读、计算和写作），更要奠定其现代文明的基本素养（善于推理、韧性和责任感）；优质学校

2、应致力于面向全体学生，培养学生在快速发展社会中成为积极主动和有创造力公民所需具有的知识与能力。 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优质学校的标准也在不断改变。在当代，什么样的学校才是优质学校？优质学校的现代标准是什么？既没有学困生又没有天才的学校是不是优质学校？如何看待只关注学困生的学校或仅注重培养天才的学校？当前，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优质学校的现代标准，它决定着我们创办优质学校所采取的途径。 一、时下的“优质学校” 下文是几所学校对“优质”的诠释。尽管学校未用真名，但所描述的学校特征都是真实的。 1.眼里只有学困生 “Shadyside”学校坚守这样一条原则

3、：“不让一个学生掉队”。学校将全部精力集中在学困生的转化上，要确保学习最困难的学生都能达到政府所要求的标准。因为当地政府对学校的评价标准就是“不让一个学生掉队”。实践中，学校为了达到政府要求的标准，眼里只有学困生，忽略了其他学生的利益。 为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和计算能力，语文和数学科目在学校倍受关注。学校管理者认为根本没有必要让学生在音乐、体育、美术这些科目上花费太多时间与精力，因为这些科目不会直接提升学生的测验成绩，所以这些科目在学校遭受冷遇是必然的。为了提高学生的测验成绩，学校甚至不惜牺牲学生休息时间。这样做只是为了一个目的：让班里学习最困难的学生都达到政府要求的测试最低标准。&#

4、160;“不让一个学生掉队”目前是一种全国性优质教育模式，然而这种只关注学困生的“优质”教育模式却不一定优质。如果学校为了不让一个孩子掉队而让所有孩子都难以发挥自己的潜力，我们能说这样的学校是优质学校吗？事实上，音乐、美术这些科目表面上虽然与提升学生的测验成绩无关，但却是一所真正优质学校所必须具备的。然而，大部分学校对此却不重视。在这些学校里，甚至一些社会类的学科也遭到冷遇。难道我们真的要学校向私立考试辅导机构看齐，让学校中充塞着各类为升学和应付考试的课程吗？同时，当前为天才学生开设有针对性的高深课程也没有得到鼓励。我们很难说这样的学校是优质学校。 2.只关注尖子生 “Su

5、nnyvale”学校往往坐落在富裕的郊区，具有经济上令人羡慕的优势，被认为是学区中的顶尖学校。所谓项尖学校一般都会推行天才教育计划，以培养各种精英人物。这类学校经常津津乐道的是他们的毕业生大部分在社会上卓越非凡。在这样的学校里，学困生根本不受关注，管理者只注重那些将来有可能进入名牌大学的学生。学校总是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向成绩不好的学生灌输这样的思想：他们给学校抹了黑，影响了学校的声誉，拖了学校发展的后腿。例如，学校会给他们分配最差的老师和很简单的敷衍性课程。虽然说学校也注意到要对特殊学生的个性化需要尽到法律义务，但事实上却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脱责任。 “Sunnyvale”学校的办学模式与

6、“Shadyside”学校是截然相反的。“Sunnyvale”学校只关注尖子生，最终的结果便是圣经故事中的“马太效应”，“智者愈智，愚者愈愚”，造成严重的两级分化。要知道，普通学生毕竟还是占多数的，学校不能只给拔尖学生提供最优的教学资源。所以，这样的学校不是优质学校。 3.只偏爱中间学生 “Brookdael”学校认为一种教学模式可以适合所有学生。学校不会依据学生的学业成绩或学习能力对学生进行分组，也很少意识到学生的不同个性；教师对学生不同需求的反应漠然，有些教师甚至希望有特殊需求的学生离开学校。这样的学校没有天才计划，也不会为成绩差的学生提供特殊服务。 这种学校

7、的办学理念隐含了一种“趋同性”。社会上许多人也有类似的“趋同性”意识：不要太落后，也用不着求冒尖，中间状态最舒服。在这种理念下，达到学校所要求的标准就算是优秀生，平平淡淡最是真，智力超群未必见得是一件好事。学校管理者以及家长相信他们为孩子创造了最优的学习环境：学生有着相通的思维方式、信念以及价值观，学生之间关系是融洽的，相处是和睦的。 学校将智力相似性作为评定学生学业成绩的依据，显然是不符合社会现实的。真正的社会不是同一的，而是纷繁复杂的。这样的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毕业后很难适应社会多元化需求，不能有效应对社会的多样性，如人们不同的价值观、世界观、信念等。如果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不能适

8、应当今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我们不能将其称之为真正的优质学校。 4.只看重平均统计数字 “Riverside”学校的管理者认为，优质学校就是平均测验成绩高的学校。在美国，各地区政府每年都要公布当地测验成绩最高的五所小学，然后与州内其他地区学校的测验成绩进行比较。同时报纸和其他媒体也会逐一披露本地学校与其他地区学校的成绩差异。于是，测验成绩高的学校逐渐受到社会信任和家长青睐。随之，教育机构也会对学校的管理者施加压力以提升学校测验的平均成绩。在重压之下，有时难免会助长一些不良风气。例如有的学校在计算自身的平均成绩时竟然有意忽略成绩差的学生。目前，美国似乎非常看重学校的平均测验成绩

9、。一些主流新闻媒体也非常热衷于报道学校的平均测验成绩，测验成绩高的学校正逐渐成为公众眼中的“明星学校”。 学校让学生为了提高自己的分数每天像机器的齿轮一样不停地运转着，测验成绩成为评价学生的唯一标准。这种办学模式不仅漠视了学生之间的差异，而且损害了全体学生的利益，包括中间学生。只关注“数字”的学校也不可能是优质学校。 二、优质学校的新“3R”模式 真正的优质学校是让所有的学生都通过教育达到优秀，提高学业分数是追求优质的自然结果，并不是目标本身。事实上，追求优质也正是许多学校开始办学的初衷。 优质的标准既不晦涩难懂又不复杂。一般学校可能对传统的“3R”比较

10、熟悉，即读（reading）、写（writing）、算（arithmetic），认为优质学校就是培养学生的读、写、算的能力。然而，时代的变迁使得传统的“3R”不足以成为当今优质学校的办学标准。现代优质学校应该具备全新的“3R”标准：善于推理（reasoning）、韧性（resilience）和责任感（responsibility）。新“3R”模式是对传统3R模式的完善和超越，它们之间不是“替换”的关系，而是“互补”的关系。 1.善于推理 推理是一个很广的概念范畴，涵盖了所有的思维技能，包括：产生新颖想法的创造性思维技能；确保想法有效性的批判性与分析性思维技能；能够将想法付诸

11、实践的实践性思维技能；保证想法符合利益攸关方彼此共同利益的智慧性思维技能。 学校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来培养学生的推理能力，例如设置独立的学科或是课程。完善的推理性知识可以帮助学生科学地应用推理技能。 例如，通过下面的故事可以帮助学生进行科学的推理。有位种植花卉的教授设想他研制的营养土有助于植物更好生长。他设计了一项实验来验证这一假设。他分别选了五株兰花、五株郁金香、五株玫瑰，将它们小心翼翼的种植在专门的实验室环境中。他先测量每一株植物的高度，然后每天都在植物的土壤中滴入15滴营养液，并且保证所有植物的日照时间以及浇水量都一样。20天后，他将每一株植物的高度与其原先的高度做了比较

12、，发现所有的植物都长了至少10%，有的甚至达到20%。于是他准备向社会各界公布自己研发的成果，声称营养土对植物生长有重要促进作用。试问，这位教授的推理正确吗？能说出自己的理由吗？ 很明显，这位教授的推理是错误的。通过这个问题，学生可以推理思考到：这个实验没有设置对照组，如应选择一些花卉接受同样的水分与日照但却不施加营养土。并进一步认识到这一实验存在这样的一种可能性：所有的植物就算没有施加特殊肥料也可能长那么高或是更高！也就是说，植物的长高与是否施加营养土不一定有关系。 2.韧性 韧性是指学生在达到目标的过程中勇于克服困难，坚持不懈的品质。每个人或迟或早在人生道路上

13、总要遇到困难，关键在于如何面对。韧性包含如下几个方面：在思考或行动的过程中敢于提出与众不同的想法，不人云亦云；在行动的过程中乐意克服重重困难；在达到目标的过程中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充满热情、活力和动力，坚信自己有能力达成目标。 韧性也可以在学校中培养。例如学校可以通过一些培养计划，或是为学生设置一些有挑战性的体验课程鼓励学生勇于克服困难。教师可以将自己克服困难的经验与学生分享，同时也要鼓励学生之间相互交流、分享各自克服困难的经验，让全班同学共同讨论克服困难的有效机制，以及怎样有效运用。例如斯腾伯格经常与学生分享他自身的经验，小时候他的智力测验成绩虽然很差劲，但在22岁时却以最为优异的成

14、绩从耶鲁大学毕业，关键就在于他有明确的奋斗目标，且在达成目标的过程中勇于克服困难，坚持不懈。 韧性是优秀学生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品质。有研究发现：如果学生认为智力是可以改变的，则面对有挑战性的课程时会学得更好；而如果学生认为智力是不可改变的，则对有挑战性的课程时就会表现得较差。 3.责任感 责任感涉及道德与伦理学的意义范畴。责任感包含四个非常重要的成分：合乎道德，能够明辨是非；智慧调节，能够有效平衡个人内部、个人外部以及人际间的利益来达到共同利益；关爱他人，富有理解与同情心，自觉为他人的幸福着想；见诸行动，不仅要知道该怎么去做，而且会实实在在地身体力行。 

15、学校可以通过榜样示范、案例学习或是营造有挑战性的两难问题情境来帮助学生形成责任意识。学校还可以让学生阅读蕴含智慧以及高尚道德品质的名人自传来培养学生的责任心。例如通过阅读美国民权运动的领袖马丁·路德·金与南非前总统纳尔逊·曼德拉的自传，让学生意识到社会上一些伟大的领袖几乎都会为了他人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利益。学生可以反思在以往的生活历程中自身怎么做出选择的，检讨他们的选择是促进了共同利益的达成还是只专注于个人利益。 三、努力实现学校发展转型 随着时代变迁，如果学校依旧以学业测验为中心，忽视培养学生善于推理、韧性和责任感的品质，后果将不堪设想。而且，

16、以学业测验为中心也很难提升学生的读、写、算能力。 为了打造优质学校，培养全新的优秀人才，学校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做出努力： 意识到人人成才、共同进步至关重要。优质的学校应该意识到学生有不同的个性，不能依据成绩的高低将学生划分为三六九等。应该致力于为每一个学生提供最优的教育，最大程度地激发学生的潜能，促进学生发展。 教学与评估应考虑学生在心理表征方面的偏好差异，包括在信息输入（视或听）和输出（书面写作或口头交流）方面是擅长于言语表征、数量表征还是图形表征。学校要为学生提供多种学习方式。每个学生都有不同的认知优势，有的学生侧重于分析性思维，有的学生偏向创造性思维，而有的

17、学生则在实践中更能体现其专长。传统学校太过注重培养学生的记忆与分析能力，忽略了培养学生的创造力与实践能力。优质学校应该给学生提供与学生能力类型相匹配的教学方法以及评价方式，因为教学的本质是要发挥学生的优势。 教学的目标是通过精心而灵活地组织知识，使学生便利地获得知识基础，进而形成专长。因此，教学中不仅要使学生获得知识，而且还要精心、灵活地组织知识，以使学生能够用不同的方式处理（如分析性、创造性和实践性）并获取知识。传统教学的不足在于：即使学生掌握了知识，但仅限于贮存，在需要运用知识时，学生往往难于提取。学校除了教给学生必要的知识外，还应担负起发展学生创造性思维的重任。创造性思维的运用

18、需要以知识为基础，不可能有脱离了知识的创造力。但是知识对于创造力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某一具体领域的知识会帮助学生思考，要想在此领域有所作为，就必须拥有一定知识背景；另一方面，具体领域的知识也有可能成为发展的瓶颈，阻碍学生进一步向前发展。 教学应该在各种时候利用至少三种知识获得方式，包括：（1）选择性编码，涉及到确定在一个较大的信息范围内哪些信息是同自己的目的相关；（2）选择性比较，涉及到将新获得的信息与以前已经贮存在记忆中的信息联系起来；（3）选择性整合，涉及将各种新信息相互联系起来以形成一个整体。总之，绝大部分知识是从情境中习得的。我们不是特别地要记住什么知识，而是要在一个更

19、大的信息范围内自然地加以运用。 教学与评估应该在各种时候都运用问题解决循环圈中的七个成分，包括：（1）识别问题；（2）界定问题；（3）形成问题解决策略；（4）形成问题及其相关信息的心理内部与外部表征及其组织；（5）分配资源；（6）监控问题解决过程；（7）评估问题解决。问题解决本身体现了一种螺旋循环的方式而不是一条直线。当前的问题解决形成了将来解决问题的基础。问题解决的元成分是指用于计划、监控的执行过程。许多心理学家和教育工作者都认为识别与界定问题和解决问题同样重要。不要总是把问题直接提供给学生，而要有机会让学生亲自发现哪些重要问题是值得去解决的。一旦确定了问题是什么，就应让学生去设法

20、解决它。 评估不仅要涉及学生记住了什么，同时还要包含分析性、创造性和实践性成分。传统的评估形式，诸如选择题和简单题，是否比新评估形式，如业绩评估或档案袋更好些呢？这是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运用多种形式的评估能使学生从各个方面表现出他们所学到的东西，这样的评估才是最优的。教学与评估应该能使学生把握及发挥自身的优势，应使学生能确认、纠正和在必要时弥补自身的不足。依据学生的优势来教，不仅可以改进其学业成绩，而且也可以增强其自我效能感。学生看到了自己能够完成过去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会使他们认识到，自己有能力去做以往认为是不可能做的事情。同样，学生有时需要学会在不熟悉的情境中学习，以此培养相应的学习与思维技能。 培养学生对话式思维与辨证式思维能力，鼓励学生在课堂上相互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