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金融_实体经济与制度环境_从交易费用角度对改革后温州民间

1、民间金融、实体经济与制度环境从交易费用角度对改革后温州民间金融的一种解释张翔温州不仅以其“温州模式”而著名, 在金融方面, 其发达的民间金融业也闻名全国。温州有全国解放后最早的一批典当行、城市信用社和地区间短期资金拆借市场, 也产生过震惊全国的“抬会”风波, 温州还是全国第一个实行浮动利率改革试点的城市。为什么改革后这么多的金融制度创新发生在温州, “温州模式”与温州的民间金融市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是本文关注的中心。一、概念的界定与改革后的温州民间金融业民间金融是指由民营金融机构或个人提供的各种金融服务和与其相关的金融交易关系的总和。所谓民营金融机构指由民营经济组织、集体或个人经营的银行

2、或非银行金融机构。温州民间金融市场上主要的组织形式有:(1 民间借贷。民间借贷有直接的资金借贷和通过“钱中”、“银背”作中介两种形式。“银背”自己并不拥有大量资金, 但对自己周围的资金借贷户的情况比较了解并建立了信用, 从事存贷款业务并从中赚取利差。1984年-1989年曾有经政府或工商部门批准(虽然金融管理部门一直反对 , 成立私人钱庄公开挂牌营业。(2 各种“会”。主要有“呈会”, 分为“轮会”、“标会”两大类, 后又出现了一种“抬会”。“会”的参加人数2-101人; 按金额规模有千元会、万元会、乃至数十万元会, 以“单万会”居多。八十年代中期温州曾周期性发生“倒会”事件。(3 办理存贷业

3、务的挂户公司。挂户公司是一种主要为挂户个体工商业户提供合同书、介绍信、及银行帐户等服务的公司。贷款对象主要为挂户经营者; 贷款利率在行社贷款与民间借贷利率之间。(4 典当行。1988年2月, 温州开设了全国解放后第二家典当行温州金诚典当商行, 之后不到一年, 全市就审批了42家(其中市工商局、鹿城区计委、各县工商局、公安局共批了37家, 市人行批了5家 后共开业34家, 约占当时全国总数的1/5。(5 形式多样的企业社会集资。其形式有股份集资、带资入劳、专项集资、福利性集资、联营集资、临时性集资等。经过审批的集资一般月利率10-18之间。还有大量的集资未经人行审批, 其股息红利较高, 超出同期

4、储蓄利率一倍以上。(6 农村基金会。九十年代以来, 一些乡(镇 、村经当地党政领导与农村合作经济管理部门指导下建立了一些农村合作基金会, 其业务范围参照当地农村信用社, 因为名义上不属于金融机构, 其灵活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经营规模不断扩大。同时这也带来许多问题, 导致了1993年的治理整顿。(7 外汇与现金黑市:温州的外汇黑市始于八十年代初期, 曾一度十分活跃。1986年一度出现的现金黑市实际上是一种民间的票据贴现业务, 贴现率一般为3-10, 1988年曾达到2%-5%, 反映了温州个体、私营中小企业的现金偏好。(8 农村信用合作社。浮动利率改革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其吸引力, 但因为“行社脱

5、钩”改革方面的滞后, 其发展受到多重因素的制约。(9 城市信用合作社。自1986年设立以来发展较快。其特点是股份中个体、私营、股份合作制企业股较多, 贷款总体资产质量较好。但也存在一些问题, 如股东贷款额大, 私人股东侵占集体股息等。二、民间金融业的兴起:从交易费用的角度从需求方面看, 在八十年代初期, 温州个体私营企业的利润率非常高。据苍南县农行1990年对金乡、钱库的51家企业的调查, 发现行社贷款利息仅占企业成本费用支出的0. 87%。当时重要的是能否获得资金而非资金价格的高低。这一事实很好地解释了民间金融市场上对资金需求的低利率弹性。从供给方面看, 由于种种原因使个体私营企业主从国营金

6、融业获得资金所需付出的交易成本非常大。当这种交易费用超过了体制内外资金的利率差价时, 民间金融市场就应运而生了。下面, 我们从产权与激励、政府管制与支持、信息成本、现金偏好、专业化与组织化程度等角度来具体分析交易费用。(1 产权与激励相对于国营金融, 温州民间金融业大多产权较为清晰, 利益直接, 私人股占大部分, 激励机制较完善。对内主要反映在内部激励机制上, 对外则主要体现在非价格竞争上。以方兴钱庄为例, 为利用清晨和傍晚的存款黄金时间, 实行24小时营业; 为适应个体工商户短期资金需要, 利息以小时计算; 服务态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当然, 温州民间金融也存在着约束机制不够完善、一定程度上的

7、“超经济联系”、内部人控制等缺点, 这是后来“抬会”、农村基金会、城市信用合作社发生问题的重要原因。但无论如何, 国有独资的产权结构无疑是政府干预银行独立经营的制度基础, 是国营金融相对于经营以市场为导向的民间金融的一项重要的交易费用的基础。(2 政府管制与政府支持行社受到贷款规模、存款准备金、政策性贷款的限制, 无法在资金充足时用足资金、用好资金。而民间借贷市场等往往以贷定存, 资金利用率100%。最大的政府管制来自于政府的所有制偏好。据市农行、工行1991年7月的资料, 在工业流动资金贷款中, 国营企业占58. 05%, 集体企业占41. 1%, 个体私营企业0. 81%; 商业贷款中,

8、国营企业占86. 24%, 集体企业占7. 53%, 个体私营占6. 23%, 尽管1991年国营工商企业的产值比重仅为16. 5%和23. 74%。地方政府对民间金融的态度却有明显的不同。这一点从地方政府对典当行、挂户公司、农村基金会的态度上可以清楚地看出。另一个典型的事例是1995年清理农金会的时候, 人民银行要在当时的报纸上登一个公告, 后因市里某领导的反对而没登成。可见地方政府的支持是温州民间金融发展的重要条件, 同时也是一些金融隐患产生的原因。而当地人民银行也既有实施政府管制的一面, 也有放开管制(如积极推动浮动利率改革、建立地区间短期资金拆借市场等 并加强监管的一面, 表现出双重领

9、导下的行为特征。(3 信息成本如果说合理的产权制度使民间金融业有足够的激励, 而管制使民间金融业获得生存空间的话, 那么较国营金融更充足的信息使民间金融业获得了现实的竞争优势。地域性强, 深入民间, 手续简单, 机动灵活, 便于吸存和放贷是温州民间金融的又一特点。其主要原因是在当地的技术条件下, 社区性强的民间金融业对中小企业、个体工商户的信息远比国营金融要充分。个体工商户的贷款需求往往有量小、期限短、时间要求紧等特点, 这是当时的国营金融业所无法满足的。而民间金融业恰好可以利用其传统资源如血缘、地缘关系来获得必要的信息, 保证金融契约的签定和执行。在民间金融业发展初期, 传统资源如血缘、地缘

10、关系是一种最有效的节约信息成本的手段, 同时这种有效性也会随着民间金融组织的扩张而下降。(4 现金偏好温州民间金融发展初期多采用现金交易方式, 地下票据贴现市场的存在很好地说明了人们的现金偏好。主要原因是当时温州非国有经济中个体工商户占的比例大, 他们对资金需求的时间要求很紧。而在当时行社的结算速度很慢, 往往要4-7天。现金交易方式可以大大节约时间的机会成本。另一个原因是便于逃税和给“回扣”(约10% , 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一些政府部门可以随便到银行查企业的帐, 而向来处于“姓资姓社”讨论中的温州个体户们担心被“秋后算帐”。总之, 现金偏好也是交易费用增加的原因之一。(5 组织化专业化程度温

11、州民间金融市场上存贷款利率明显地因各种民间金融组织形式的“合法”程度与组织程度而存在差异。民间借贷最高, “抬会”及未经审批的民间集资次之, 农村基金会、典当行、经审批的集资和城市信用合作社再次之, 农村信用合作社最低。这一方面是金融组织的信誉随合法程度的上升而上升, 从而信用风险随之下降的反映, 另一方面也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诺斯所说的生产成本随着专业化组织化的提高而下降, 同时交易费用随之上升的过程。温州民间金融发展的不同阶段有不同的主要金融组织方式及其服务对象。开始是互助性的个人之间的民间借贷及各种“会”, 然后是中介性的私人钱庄, 再往后是“半合法”的农村基金会、社会集资等。随着温州大量

12、的个体、私营企业的股份制改造的完成, 民间金融的服务对象也相应地由个体经营户转到私营、股份合作制企业, 社会集资在民间借贷中的比重大大增加(约1/3 。这一点提示我们:民间金融组织形式是由实体经济决定、随之变化而变化并影响实体经济的发展。这样, 我们可以这么解释温州的民间金融组织创新与实体经济的关系:个体、私营经济的发展和股份合作制改造要求金融组织规模的扩大, 而在这个过程中当交易成本随之的上升超过了因金融组织规模扩大带来的生产成本的降低的时候, 这种组织的危机就会出现, 要求组织形式创新。三、温州民间金融市场的兴起:进一步的讨论“温州模式”的两大特点是个体、私营经济在其整个国民经济中的比重很

13、大和市场导向的经济运行机制。但仅此两点不足以说明问题, 要支付得起民间金融市场发展初期的高利息一定要有超过社会平均利润水平的超额利润。那么温州人的超额利润是从哪儿来得呢?其实, 由于地处海防前线, 资源贫乏, 交通极不便利, 国家投资少, 温州缺乏发展大工业的必要条件, 加上难以得到大城市工业经济的有效辐射, 温州也缺乏发展乡村集体工业的条件。而人多地少(1978年, 全市人均耕地仅0. 53亩 的矛盾使温州农民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迫于生计, 温州农民素有从事手工业和外出经商的传统。这种传统在外部条件稍有松动情况下就会蓬勃地发展起来。可见, 温州民间金融业之所以在改革后兴起不是偶然的, 正是

14、改革使原先几乎无限大的政治风险大大降低(但仍然很大 , 而温州人在政治风险还很大的时候就开始创造市场, 开拓市场。事实上自然历史条件比温州更恶劣、生存压力更大的地方还很多, 但温州人的特殊之处在于勇于承担风险, 善于开拓创新, 把生存压力转化为政治风险和市场风险。可以说温州人在八十年代初期获得的超额利润是市场对“风险爱好者”的报酬。另一方面, 实体经济和民间金融的发展又推动了制度环境的变迁。温州的浮动利率改革的实践是很好的证明。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 苍南县金乡镇的家庭工业和乡镇企业飞速发展, 生产所需资金由1978年的50万元剧增到1980年的300万元, 而信用社只能解决40万元。信用社的业务萎缩, 个体户们只得求助于农村高利借贷。于是金乡信用社于1980年10月试行以贷定存、存贷利率浮动, 浮动幅度均为国家基准利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