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租船合同下船东的撤船权——从两起海事仲裁案例谈起

1、评租船合同下船东的撤船权从两起海事仲裁案例谈起案例述评105案例述评评租船合同下船东的撤船权从两起海事仲裁案例谈起牛磊睾租船合同纠纷是海事仲裁的一大主要案件来源,而许多租船合同纠纷又都是因为”撤船”而引起的,最近CMAC上海分会受理的两起案件分别涉及定期租船合同及光船租赁合同下的撤船问题.本文将以这两起海事仲裁案件中的争议焦点为基础,就租船合同下船东的撤船权进行分析探讨.案件一:期租合同下撤船争议1.案情:2004年9月3日,申请人与被申请人签订租船合同,申请人将自己期租的A轮期租给被申请人经营,在履约过程中船舶主副机频发故障,2004年10月8日起,申请人向被申请人多次催讨租金和燃油款.20

2、04年10月13日,被申请人以A轮不适航为由,要求自该日起开始停租,续租日自A轮不适航问题解决后起算.2004年10月14日,申请人回函否认船舶不适航情况的存在,并要求被申请人按原合同履行.2004年10月15日,申请人发函告知被申请人在2004年10月16日12:00时前,如不安排调度命令和装卸计划就撤船,并保留追究被申请睾中国海事仲裁委员会上海分会副秘书长,中国海事仲裁委员会仲裁员.106仲裁与法律?第101辑?人拖欠租金和燃油款等违约责任的权利.至2004年l0月16日,A轮仍在深圳锚地待命,申请人于同日12:43时指示该轮北上待命.2004年l0月20日,被申请人与乙公司签订期租合同,

3、2004年l0月22日,申请人将A轮期租给其他公司.申请人提出仲裁请求,请求被申请人支付A轮期租合同下拖欠的租金,油款,并赔偿因违约导致的租金损失等;被申请人提出仲裁反请求,请求申请人扣减租金,返还油款,并赔偿被申请人因船舶不适航导致的租箱损失,班轮延误损失及经营损失等.2.仲裁庭意见:首先,关于船舶适航问题.仲裁员认为,尽管A轮主机,副机存在一定问题,但其严重程度未达到不能完成租船人根本营运目的的地步,也未构成租船合同第9条第3款规定的船舶”延误连续五天以上”的租船人有权解除合同的条件.根据本案租船合同,除第9条第3款赋予租船人解除合同的权利外,如发生第9条其他各款所列明的”造成船舶停航或停

4、工”的原因,合同所赋予租船人的权利是停止支付”所损失的”租金,这是”停租”的实际含义.A轮在航次中因故障而进行修理,属于申请人的一般违约行为,被申请人根据合同约定和船舶实际状况不能解除合同或变相地中止合同,只能就合同约定的”停租条件”和”船舶规范保证”等条款要求损害赔偿.其次,关于租金支付和撤船问题.多数仲裁员认为,支付租金是承租人的根本性合同义务.申请人于2004年l0月8日起开始发函向被申请人催收租金和燃油款,之后,又于12日,14日,15日就同一事项分别发函被申请人.其中,当被申请人于2004年l0月13日正式发出”停租”通知后的第二天,申请人重申:被申请人认为船舶设备不完善,不适航的观

5、点与客观事实是不相符的,根据租船合同的约定,被申请人无权擅自停租,有关船期延误应按租船合同的约定处理,所欠二期租金和代垫的燃油款应按约定于l0月15日之前支付.同日,申请人还连续发出另外两份通知,要求被申请人安排装卸货计划.直到l0月15日,被申请人致函申请人表明其坚持l0月13日函件内容:不将船舶修复至适航状态无法续约.此时,申请人始告知被申请人:2004年l0月16日12:00时之前,若仍未收到有关该轮的调度命令,将撤回该轮.并保留追究被申请人拖欠租金,燃案例述评107,ff油款等的违约责任的权利.申请人于2004年10月16日撤回船舶的行为符合合同约定,虽提出等待调度命令的时间,但究其根

6、本原因还是基于未如期收到租金.本案被申请人拖欠租金的事实存在,申请人又在撤船前按约定多次发出过付款通知,在付款通知发出后满3个银行工作日以后的适当时间内,申请人均可行使撤船权.因此,申请人的这一撤船行为是有效的法律行为.少数仲裁员认为,申请人在10月15日的函电中称,”2004年10月16日12:00时之前,若我司仍未收到贵司有关该轮的调度命令,我司只好将该轮撤回.”同一函电的第二段又说,”贵司尚拖欠我司大量租金,燃油款,船员劳务费,港使费等,我司保留追究贵司上述违约责任的权利”申请人在2004年11月3日的仲裁申请中,以及在2005年3月9日开庭的陈述中,都坚持上述观点:”至2004年10月

7、16日,A轮仍在深圳锚地待命,申请人为了减少损失,于同日12:43时,只好指示该轮北上待命.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2004年10月22日,申请人将A轮期租给甲公司.”出租人放弃运用租船合同第3条第3款的权利撤销船舶,却以未给航次命令为由撤销船舶,这是错误的.因为给出航次命令是承租人的责任(见合同第7条),对出租人而言,也是一种权利,承租人不行使此权利,不影响其支付租金的义务,无论如何,它不构成出租人撤船的理由,以此为由撤船不能成立.因此,出租人撤船是错误的,属于毁约行为.最后,仲裁庭依据多数仲裁员的意见,认定申请人的撤船是有效的法律行为.案件二:光船租赁合同下撤船争议1.案情:申请人与被申请人于

8、2003年4月19日签订了A轮光租合同,申请人作为船东将A轮交给被申请人使用5年.2004年5月21日,申请人向仲裁委员会提起仲裁,称被申请人在租期内存在种种违约行为,请求终止本案光租合同,从被申请人处撤回A轮.申请人的理由及双方的主要争议在于:(1)根据光租合同第二部分第11条(a)款的规定,租船人在租期内应负担费用为船舶投保水险,战争险和保赔责任险,所有保险单上的抬头应以他们的共同的名义.如果租船人没有按上面的规定和要求安排投保上述保险中的任何一种,船东应通知租船人,于是,108仲裁与法律?第101辑?租船人应在7个连续日内改正上述情况,如果租船人没有那样做,船东有权从租船人处撤回船舶,这

9、不影响船东对租船人的其他索赔要求.被申请人提供的2004年A轮一切险和全损险保险单的投保人和被保险人均为案外人××货轮公司,未将申请人与被申请人作为共同被保险人,而且,被申请人从2004年1月1日起未投保战争险,被申请人没有履行光租合同义务,申请人依合同有权撤船.虽然,被申请人后来于2004年5月10日为船舶补办投保战争险属实,但距离申请人2004年4月20日提出异议已经超过了7天的期限,申请人仍有权撤船;(2)根据光租合同第二部分第9条(b)款规定:租金应于每个月的第一天用现金不打折扣预付;(e)款规定:如拖欠租金超过7个连续日,船东有权从租船人处撤回船舶,不需提出抗议书

10、.因此,被申请人应在每月17日支付租金,但直到6月1日,被申请人才将5,6月份的租金汇出,5月份租金被拖延了31天.因此,申请人有权撤船.被申请人认为,申请人于2004年年初租用了光租给被申请人的A轮,但运费一直没付.申请人的子公司曾确认将申请人所欠的运费在其租给被申请人的A轮的5,6月份的租金中扣除,被申请人所谓的欠付租金完全是事出有因.另外,申请人在庭审之前和庭审期间从未提出以租金迟付作为撤船的理由,而且申请人事实上已接受被申请人迟延支付的租金,并无异议地出具了租金发票,应认为申请人即使有据此撤船的权利,也放弃了行使这一权利;(3)关于申请人是否在合理时间内行使撤船权.被申请人提出,即使假

11、定申请人有所谓的撤船权,申请人也未在合理的时间内行使.2004年5月20日,申请人向被申请人提出撤船,但不是以被申请人在投保方面有违约行为为理由,而被申请人早在2004年5月10日便已按申请人的要求变更了所有保险事宜.申请人在5月20日提出撤船之后,才在其向法院申请的海事强制令和仲裁申请书中提出以保险理由撤船.因此,即使申请人有以保险为由撤船的权利,该权利也已经因其没有在合理时间内以正当的方式行使而放弃.2.仲裁庭意见:(1)关于船舶保险问题.仲裁庭认为,被申请人已按光租合同第二部分第11条(a)款的规定,在申请人通知后的7个连续日内改正了被保险人不符合光租合同规定的情况.申请人没有理由以此为

12、由主张案例述评109撤船.但被申请人没有在光租合同第二部分第11条(a)款中规定的7个连续日内补投保战争险,而是在7天后的5月14日才对其先前没投保战争险的违约行为予以改正,该日期早已超过光租合同中规定的申请人通知后的”7个连续日”,因此,申请人有权据此主张撤船;(2)关于租金问题.仲裁庭认为,申请人子公司同意以租金抵扣运费的意思表示并不能代表或约束申请人,而且,在申请人子公司向被申请人于2004年5月12日及24日发出传真要求以运费抵扣租金时,光租合同第二部分第9条(e)款中规定的7个连续日已过,申请人已获得撤船权;(3)关于申请人是否合理行使撤船权.仲裁庭认为,出租人依租约规定或法律规定撤

13、船时,应当将此撤船决定通知承租人,如果承租人实际上已知或能合理判断出出租人的撤船理由,出租人在通知时可以不具体示明撤船理由,否则,出租人在通知撤船时应示明撤船理由,以便承租人有合理的机会及时核查撤船理由是否成立并提出回辩意见.因此,申请人在2004年5月2日占有4份船舶证书的行为,由于其没有通知被申请人其已决定撤船,也无法由此推断出这种行动就是撤船行为.所以,申请人的该行为不能认定为撤船行为;其次,申请人提供了其2004年5月20日致被申请人的撤船函复印件,该函明确列明了导致其决定撤船的被申请人在船舶维修保养方面的违约行为,但却没列明战争险的问题.因此,该函并不产生因战争险的理由而撤船的通知效

14、力;然后,申请人于2004年5月21日提起了本案仲裁,在其仲裁申请书中,作为撤船请求的事实及理由,申请人明确提出了被申请人应投保战争险的问题,并且引述了光租合同中关于租金支付及拖欠租金超过7个连续日船东可撤船的规定,尽管申请人在仲裁申请书中没写明拖欠租金是其撤船请求的理由之一,但作为对拖欠租金这一情况最为清楚的承租人,被申请人在接到仲裁申请书时完全可以从其中引述的光租合同中关于船东可以拖欠租金超过7个连续日为由撤船的规定,合理判断出申请人撤船的理由也涉及被申请人拖欠租金.通过仲裁委员会秘书处的送达,被申请人于5月31日收到仲裁申请书.对于被申请人而言,仲裁委员会通过快递向其发送的仲裁申请书中的

15、撤船请求与申请人直接向被申请人发出撤船通知的效力是一样的,因此,可以认定申请人以战争险和拖欠租金为理由撤船的意思于2004年5月21日110仲裁与法律?第101稗?已向被申请人表达,并于5月31日有效通知到了被申请人,光租合同应于2004年5月31日终止;(4)关于被申请人提出的申请人没在合理时间内行使撤船权及事实上已放弃撤船权的问题.仲裁庭认为,撤船权是出租人的一项实体权利,在光租合同中没约定行使撤船权期限的情况下,该项权利是否有效行使应考虑三方面的情况:一是承租人在出租人宣布撤船时的合理时间前是否已向出租人催问过其是否行使撤船权;二是出租人宣布撤船之时是否已知道承租人已改正违约行为;三是出

16、租人是否已明示或有实际行为表明其已接受承租人的违约并放弃撤船权.本案中,申请人将被申请人于2004年6月1日支付的包括5月份在内的两个月租金,在其后开出的发票中全部写明是租金,而实际上只有5月31日光租合同终止前的部分才是租金.申请人开出”租金”发票这一行为本身似乎显示申请人可能是事后同意船舶在6月份仍然在租,但从申请人此前于2004年5月21日已通过提交仲裁申请书所明示的态度来看,申请人在本案中要求撤船的请求及相应的理由并没撤销或变更过.在申请人明示的态度与其行为显示的可能存在不一致的情况下,应以其明示的态度为准.同时,仲裁庭注意到,申请人与被申请人于2004年7月9日达成一协议书,作为一种

17、临时约定,双方同意在本案仲裁期间,A轮暂由被申请人使用,被申请人暂按目前市场行情向申请人付费.鉴于A轮于2004年5月31日撤船生效后至上述协议书签订前,仍一直在被申请人的占有使用之中,申请人称其将被申请人支付的前述款项以及7月2日另一次支付的款项保留在申请人账上作为占有使用船舶的补偿,这种主张可予采信;因此,申请人开具5,6月份的”租金”发票并不能构成申请人已明示或以实际行为接受被申请人的违约或放弃撤船权.少数仲裁员认为,申请人2004年6月1日接受了5,6月份的租金,已经用行动表明对原有因迟付租金而享有的撤船权的放弃,被申请人无须另外举证证明其他问题.以上两个仲裁案例,反映出租船合同下船东

18、行使撤船权的一些典型争议问题,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关于撤船权的性质.船东所享有的撤船权是租船合同赋予的权利,同时,是否还应属于法律规定的违约救济权利的一种;二是撤船权的行使方式,行使撤船权是否一定要通知租船人,如何通知以及通知的合理时间;三是在何种情况下构成船东的案例述评111“弃权”.首先,关于撤船权的性质.大多数国家的海商法并没有有关租船合同的规定,1993年中国海商法在我国立法体制上首次对租船合同作了规定,但第六章”船舶租用合同”第127条规定,本章关于出租人和承租人之间权利,义务的规定,仅在船舶租用合同没有约定或者没有不同约定时适用.因此,中国海商法除要求租船合同必须采用书面形式外,其

19、他条款都是任意性的,船租双方的权利义务主要根据契约自由原则,由双方当事人在其租船合同中约定,因此,一些国际上广泛使用的标准租船合同范本,如NYPE,BARECON等,对国内外航运当事人的租船合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有学者甚至把这些合同范本视为是国际惯例.中国海商法也不可避免地借鉴了这些合同的相关条款规定.NYPE93第11条关于租金支付的条款规定,如果承租人没有按时支付租金,或者存在任何根本违反租船合同的行为,则船东从承租人处撤船,并保留向承租人索赔的权利.中国海商法第134条规定承租人违反保证船舶航行于安全港口义务的,船东有权解除合同,第140条和第152条分别规定了期租合同和光租合同下承租人

20、不按合同支付租金的,船东有权解除合同.解除合同的主要表现形式即为撤船.从上述标准合同规定和法律规定可以看出:船东的撤船权一般在当事人的租船合同中予以明确规定,当发生承租人不付租金或者光租合同下不妥善维修保养船舶等情况下,船东即有权撤船.因此,船东撤船权是合同规定的权利.同时,我们从上述标准合同和法律规定中还可以看出:NYPE93赋予了船东因承租人其他根本性违反合同行为而享有撤船的权利;在租船合同没有规定的情况下,船东仍可以根据中国海商法的规定,依法享有撤船权.因此,船东的撤船权不仅是合同赋予的权利,而且是法律所赋予的对承租人违反合同的救济权利,中国海商法把其归于一种解除合同的行为.更进一步讲,

21、从中国海商法与中国民法通则,合同法的关系来看,海商法不可能脱离民商法而存在,海商法需要使用民法的基本概念,如物权,债权,合同等;要借助单文华:”国际贸易惯例基本理论问题研究”,载民商法论丛(第7卷),法律出版社1997年版,第607616页.112仲裁与法律?第101辑?民商法的基本制度,如合同订立的要约承诺制度;要遵守民商法的基本原则,如公平,等价有偿,诚实信用等.脱离了民法,合同法的支撑,海商法就无以自立.因此,海商法只能是民法,合同法的特别法.根据特别法优于普通法,普通法高于特别法的法律适用原则,在海商法没有特别规定的情况下,民法,合同法的规定仍然适用于海商法律关系.因此,中国合同法关于

22、合同权利义务的规定,同样适用于租船合同;中国合同法关于合同解除的规定,适用于船东的撤船权.因此,在承租人发生其他根本性违反租船合同义务的情况下,即使不属于租船合同规定的迟延支付租金等情形,船东仍可依据中国合同法的规定,享有法律规定的解除合同的权利.在前述案件一中,承租人假想船东违反了船舶适航的义务,于10月13日向船东发出通知,称从即日开始“停租”,直至使船舶恢复至适航状态.l0月15日,船东发函告知承租人在2004年10月16日12:00时前,如不安排调度命令和装卸计划就撤船,并保留追究对方拖欠租金和燃油款等违约责任的权利.10月16日,由于没收到航次命令,船东只得将船舶租给其他公司.这里暂

23、且不讨论船东是否因对方拖欠租金而合理地行使撤船权,而只针对承租人不发航次命令的”停租”行为予以分析.如同本案仲裁庭对承租人”停租”行为的认定,承租人10月13日函中所称的”停租”,不是租船合同中规定的停租,而是一种单方面中止或解除合同的违约行为,虽然合同中没有明确规定船东除欠付租金以外的理由享有撤船的权利,但根据前面谈到的合同法也适用租船合同关系的原则,依据中国合同法第94条的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当事人可以解除合同:(二)在履行期限届满之前,当事人一方明确表示或者以自己的行为表明不履行主要债务;(三)当事人一方迟延履行主要债务,经催告后在合理期限内仍未履行;(四)当事人一方迟延履行债务或

24、者有其他违约行为致使不能实现合同目的”适用该条规定,本案船东对于承租人的违约行为,享有法律赋予的解除合同的权利,即船东有权利撤船.又根据中国合同法第119条第1款的规定:”当事人一方违约后,对方应当郭瑜着:海商法的精神中国的实践和理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66页.案例述评113采取适当措施防止损失的扩大;没有采取适当措施致使损失扩大的,不得就扩大的损失要求赔偿”,船东在承租人明确表示不继续履行合同的前提下,为减少损失,只能将船舶转租给其他公司.虽然本案租船合同没有约定船东可以以承租人不给航次命令为由撤船,然而,法律却赋予了船东对承租人违反合同的解除合同的权利.因此,撤船权不仅是合同规定

25、的权利,同时也是法定权利.其次,关于撤船权行使的合理方式.在案件二的光租案例中,仲裁庭认为,出租人依租约规定或法律规定撤船时,应当将此撤船决定通知承租人,如果承租人实际上已知或能合理判断出出租人的撤船理由,出租人在通知时可以不具体示明撤船理由,否则,出租人在通知撤船时应示明撤船理由,以便承租人有合理的机会及时核查撤船理由是否成立并提出回辩意见.仲裁庭认定的船东行使撤船权的通知义务,应该是来源于当事人的租船合同的约定,或者是法律规定,但关于期租的NYPE格式以及光租的BARECON格式都没有规定船东行使撤船的通知义务,中国海商法也没有规定船东撤船时的通知义务.中国合同法第96条第1款规定:”当事

26、人一方依照本法第九十三条第二款,第九十四条的规定主张解除合同的,应当通知对方.合同自通知到达对方时解除.对方有异议的,可以请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机构确认解除合同的效力”,该条规定是船东行使撤船权应通知承租人的唯一法律渊源.然而,该法律规定也没有指明要求船东在通知时应说明撤船理由,是不是船东依法或依约撤船时就不需要说明理由呢?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为根据中国民法通则,合同法所明文规定的”公平”,”诚实信用”等履约原则,船东应给予承租人其意欲解除合同的通知及理由,以便承租人有合理的机会提出回辩意见,例如,船东没有收到租金,有可能是非承租人的原因导致的,有可能是银行账户方面的原因等,给出通知可能会使双方

27、及时消除误解,继续履行合同.同时,赋予船东的通知义务,也有助于承租人尽快采取措施,减少损失.因此,船东在行使撤船权时,应通知合同相对方,并说明理由.如果承租人已知或能合理判断出船东的撤船理由,则船东在通知时也可以不具中国合同法第5条,第6条,民法通则第4条.,ff114仲裁与法律?第101辑?一体说明撤船理由.其次,关于通知的时间,是否有要求?根据中国合同法第95条第2款规定:”法律没有规定或者当事人没有约定解除权行使期限,经对方催告后在合理期限内不行使的,该权利消灭”,因此,船东行使撤船权,原则上应在”合理期限”内行使,至于什么情况下构成未在”合理期限”内行使的问题,与撤船权在什么情况下构成

28、”弃权”问题密切联系,因此,放在下面”弃权”问题里一并讨论.最后,关于船东”弃权”问题.”弃权”(Waiver)及”禁止反言”(Estoppe1)是英国衡平法的概念,其基本原则及条件是:(1)权利人有明确的承诺其将不行使权利;(2)相对人已经根据权利人的承诺行事;(3)如果撤回权利人的承诺或其继续行使权利,将会导致对相对人不公平;(4)该原则只能作为相对人的抗辩意见,而不能作为索赔理由.中国法律并没有关于”弃权”的明文规定,但中国合同法第95条规定解除权应在”合理期限”内行使的原则与英国合同法的”弃权”原则有一定相通之处,都要求解除合同权利人在合理期限内行使撤船权,否则,就会导致权利的”过期作

29、废”.另外,根据中国民法通则,合同法规定的公平,诚实信用原则,在中国法下行使撤船权也应符合英国法规定的”弃权”原则,船东通知撤船的语气必须要坚决,同时没有任何其他相反意思表示,否则,也会构成”弃权”.总之,构成”弃权”可以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超出”合理期限”而行使权利的懈怠行为;二是在撤船通知前后作出其他相反的意思表示.至于第一种懈怠行使权利的“弃权”行为,究竟在多长时间内发出撤船通知才满足”合理期限”的要求,英国法院认为一有租方迟付租金而船东根据NYPE46的第5条有权撤船,则船东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去决定是否撤船,否则该权利就被认为是放弃.由于撤船是一个重大决定,因此,船东需要时间去查询,咨询

30、律师,需要一些时间是合理的.在The”Scaptrade”一案中,租金在7月813到期,船东查询后在7月1213撤船,法院认为是合理的.中国法律并没有关于”合理期限”的具体时间规定,但根据中国合同法第95条的规定,当事人可以在合同中约定”合理期限”的时The”Laconia”(1977)1LloydsRep.315.The”Scaptrade”(1981)2LloydsRep.425案例述评115间;同时,违约方也可以催告相对方在合理期限内行使合同解除权,该催告可以明确规定合理期限的时间.如果合同没有约定合理期限,则法官或仲裁员将按照诚实信用,公平的履约原则,根据具体案情来裁定合理期限的长短.

31、至于第二种作出相反意思表示的”弃权”行为,则要求船东行使撤船权时,必须在对方违约后没有任何与撤船相反的意思表示,如继续收取租金等.另外,船东通知撤船的语气一定要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以免给承租人造成任何可能续租的误解.在前述案件二的光租案子中,仲裁庭意见详细阐述了撤船权在合理期限内有效行使的条件.仲裁庭认为,撤船权是出租人的一项实体权利,在光租合同中没约定行使撤船权的期限的情况下,该项权利是否有效行使应考虑三方面的情况:一是承租人在出租人宣布撤船时的合理时间前是否已向出租人催问过其是否行使撤船权;二是出租人宣布撤船之时是否已知道承租人已改正违约行为;三是出租人是否已明示或有实际行为表明其已接受承租人的违约并放弃撤船权.本案中,对于申请人收取被申请人5,6月份租金并开具”租金”发票的行为是否构成”弃权”问题,仲裁庭内部产生了不同意见,少数仲裁员认为船东接受5,6月份租金的行为,表明船东放弃了因承租人迟延支付5月份租金而撤船的权利,多数仲裁员认为申请人开出”租金”发票这一行为似乎显示申请人同意船舶在6月份仍然在租,但从申请人此前于2004年5月21日已通过提交仲裁申请书所明示的态度来看,申请人在本案中要求撤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