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国家工会集体谈判经验研究——兼论对我国工会的启示

1、第17卷第6期工会理论与实践Vo1117No16他山之石西方国家工会集体谈判经验研究兼论对我国工会的启示王贤森(上海工会管理干部学院,上海200437)摘要集体协商是当今世界各市场经济国家普遍推行的协调劳动关系的一项劳动法律制度。在近百年的历史演进中,西方各国工会在推进该项制度的实践中,创造并积累了不少可贵经验。在我国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今天,结合我国的实际,并借鉴西方工会的有关经验,以改进我国集体协商的运作,应是当前我们的一项明智的历史选择。关键词西方国家工会;集体协商;经验;借鉴;改进;运作中图分类号D41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9096(2003)06-0054-04

2、在当今国际社会产业关系(即劳动关系)协调机制的更迭嬗变过程中,历经了上百年历史演进的集体谈判和三方协商机制,日益显示其强大的生命力,不仅业已成为各发达工业化市场经济国家的一项不可或缺的劳动法律制度,而且上升为国际劳工立法的一项普遍的法律制度。集体谈判通常是在企业或产业内,由劳资双方代表就劳方权益等事项通过平等协商达成一致,以达到协调劳动关系的目的而设立的一种制度。劳动关系三方协商机制,一般是在一定的地区(或开发区)内由相应政府代表(劳动行政部门),资方代表(雇主组织)和劳方代表(工会组织)所组成的机构,通过一定的程序规则,就有关劳动关系的立法、经济与社会政策的制定、劳动关系矛盾的协调等重大问题

3、,相互沟通,平等协商,合作共事,以调节劳动关系和一定范围内社会利益关系所设立的一项机制。由于其旨在通过国家、雇主和工人三者利益协调的基础上达到劳动关系乃至社会利益关系的协调一致,因此,这一机制在西方国家被称为“社会伙伴关系机收稿日期2003-10-12制”。应该看到,各国工会组织是这种集体协商制度的首创者和推进者。争取建立并实行这一制度,以维护职工的权益,乃是各国工会运动的主要目标之一。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在这一制度曲折发展的漫长经历中,各国工会通过探索实践创造了不少极其可贵的经验。一、以积极的作为,影响国家劳工立法,并尽力促进集体协商纳入法制化、规范化轨道运作力促国家通过劳工立法,建立、提供较

4、为完善的集体谈判法律依据与保障,并依法运作,是当今西方市场经济国家工会普遍采取的方式。这在瑞典、美国以及被称为“后起之秀”的卢森堡等工会尤为典型。瑞典在当今西方市场经济国家中,不仅工会组织最为强大,而且集体谈判方面堪称“国际样板”。在20世纪30至40年代,瑞典虽开展了集体谈判,但从政府的基本立场和劳资双方的力量对比上看,资方占很大优势。至60年代后期,瑞典劳资双方冲突加剧,工会不断发动罢工,迫使国家加强劳工立法。70年代初,瑞典工会凭借与瑞典执政的社会民主党的特殊关系,),男,上海人,法学硕士,上海工会管理干部学院副教授。作者简介王贤森(195154© 1995-2005 Tsin

5、ghua Tongfang Optical Disc Co., Ltd. All rights reserved.王贤森:西方国家工会集体谈判经验研究兼论对我国工会的启示促使政府颁布了共决法、就业保障法等一系列涉及集体谈判的法律。集体谈判制度在美国起步较早。18世纪末叶美国出现了第一个行业工会,便开始了劳资双方的集体谈判。以后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及工人阶级队伍的壮大和觉醒,在工会掀起的一次次工潮强烈冲击下,美国政府和雇主被迫开始承认集体谈判制度。继1933年标志联邦政府正式承认集体谈判制度的全国产业复兴法颁布后,在工会的促进下,美国当局又相继颁布了国家劳资关系法、公平劳动法、国家劳工管理关系

6、法和劳资合作法等一系列有关集体谈判制度的法律,不仅承认工会作为集体谈判主体一方的合法资格和权利,而且明确禁止劳资双方进行任何违反对方权利的不公平行为。位于西欧的卢森堡于20世纪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面临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大批员工伴随着产业结构大调整而遭裁减被抛向社会。劳资矛盾异常尖锐,社会冲突不断加剧。敢做敢为的卢森堡工会及时调整工作重心,当机立断,将力促国家建立集体协商制度立法、建立全国性的“三方协商会议制度”和企业内部的“协调委员会”作为其核心的工作任务。卢森堡颁发的集体合同法令,对集体协商的代表、期限、内容,以及集体协议签订、终止和解除的程序、实施的范围、监督实施的机构以及争议处理

7、的措施等作出了一系列规定,为集体协商和签订集体协议的运作提供了可靠的法律依据和保障。同时,卢森堡在国家一级实行的三方协商机制中围绕关于经济危机带来的大面积失业所商讨的对策,以法律草案的形式,制定了社会行动计划,及时提请议会审议通过并迅速付诸实施。现在除了少数市场经济国家,如集体谈判缺乏法律保障的英国和工会运动、集体谈判起步较晚的意大利,绝大多数市场经济国家工会,不仅大力促使国家当局提供尽可能完善的集体谈判法律、法规,而且在集体谈判中或在履行集体协议中、或在劳资争议的处理中,都能自觉严格依据法定程序运作。二、为了提升集体谈判的质量,谋求劳动者更多的权益,西方市场经济国家工会在集体谈判中促使内容范

8、围更趋扩大,成果享受的覆盖面更趋广泛,谈判代表的素质更趋提高一般来说,集体谈判制度的建立与推行,应能扩大工会的影响力,增强工会的吸引力、凝聚力。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当前从总体上看,一个不容争辩的事实是西方市场经济国家工会的组织率呈不断下降的趋势。为了扭转这种局面,当前西方市场经济国家都自觉或不自觉地采取措施,加大集体谈判中各环节的运作力度。首先,不断扩大集体谈判的内容范围。以往集体谈判的内容较多地集中在工资报酬、工作时间、休息休假、福利待遇、职业培训、劳动保护、社会保险、聘用解雇等工作条件和就业条件方面。然而,现在不少西方发达国家,如日本、美国等,工会经过努力,将过去一直被看作企业雇主特权范围

9、内的一些问题,如采用新技术、引进先进设备,变更管理组织,工厂的迁移变卖、合并、分包以及生产计划等,由于这些事项也直接或间接涉及员工的切身利益,现也已开始纳入集体谈判的内容范畴中。其次,扩大集体谈判成果分享的覆盖面。原先不少市场经济国家经劳资双方集体谈判后所获得的成果,如工资的增加,福利待遇的扩大等,只有参加该集体谈判的工会的成员才能享受。现在这一界限正在逐渐消失,有的工会在集体谈判中抛弃原来“非工会会员不得雇佣”的理念和主张;有的国家如美国在一个企业内并存多个工会的情况下,由各工会进行协商,推举出一个公认的工会作为代表参加集体谈判,使集体谈判的成果享受面扩大;有的国家如法国,甚至连非会员也能受

10、集体协议的保护。最后,参与集体谈判的劳方代表素质日益提高。集体谈判制度的建立与推行,说到底是劳资双方利益矛盾的产物。谁能成功地把握它,谁就有可能成为赢家,大凡市场经济国家无一例外。因此,集体谈判的代表素质是个关键,集体谈判双方都倍加关注认真对待。现在各市场经济国家的工会所派出的代表一般不再是临时凑合的人员所组成,而往往是在工会内部有意识组建而成一批专门负责集体谈判的人员,例如,瑞典工会中央组织与全国雇主组织的集体谈判往往由完全职业化的专门谈判家谈判卡特尔出任。这些人员的构成,包括工会组织的主要负责人和负责劳工事务的人员,其中不乏律师、经济学家、统计学家和财务人员,他们不仅懂法懂行,熟悉企业生产

11、经营管理和员工生活实际,而且精明能干,能言善辩,从而为提升集体谈判质量奠定了基础。三、在集体谈判中,西方市场经济国家工会往往注重从本国实际出发,并善于根据当时工会所面临的55© 1995-2005 Tsinghua Tongfang Optical Disc Co., Ltd. All rights reserved.第六期工会理论与实践2003年12月形势,审时度势,及时调整对策,体现出一定的灵活性尽管国际劳工公约和建议书对集体谈判的程序、内容等都有一定指导性的规范,对此,西方市场经济国家工会在具体实施过程中,既不随意违背,但又不拘泥于某些具体规定,而是较注重于针对本国的特点,从实

12、际出发,灵活把握。在集体谈判的层次结构上,日本、美国等国家工会不搞多级谈判并存,而主要在企业一级中进行。这是由于在这些国家中,企业工会是该国工会的主要形式,且实际上企业级集体谈判对该国的劳资双方均有利。因为企业级集体谈判无需复杂的谈判机构,谈判的直接性明显,即谈判的内容均为本企业的问题,双方代表都能亲自参加,可就某些谈判问题当场做出决定。对劳方来讲,这种好处还表现在工会易将员工召集起来,选举代表、听取意见、讨论提案、形成决议等都可提高效率。而在联邦德国等西欧各国和澳大利亚,集体谈判的层次结构则主要是在产业一级中进行,因为这些国家的产业工会相对强大。以联邦德国为例,它没有企业工会,工会都是按产业

13、原则建立的。当然,在西方市场经济国家中,工会选择以全国一级为主与雇主进行集体谈判的也不乏其例,如瑞典、挪威等斯堪的纳维亚诸国。这主要是由于类似瑞典这样的国家两个特殊因素所决定的:一是该国国内存在统一而又强大的全国性的雇主联盟,这是实行国家一级集体谈判的组织基础;二是该国法律规定,集体谈判和签订集体协议的权利在劳方归工会组织所有,且集体谈判的决定权控制在劳资双方中央一级组织手中,许多重大问题在中央一级进行谈判并做出决定。尽管这种以集中谈判为主导性的模式近年来受到挑战,出现了一些势力强大的行业级工会(如瑞典五金工人工会)与同级雇主签订集体协议的现象。然而,由此而成功者寥寥无几,这表明这种集中谈判的

14、模式至今依然有其存在的价值。在集体谈判的内容问题上,工资问题是集体谈判内容中的永恒主题。然而,近年来随着经济全球一体化进程的加快,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际形势动荡多变,世界经济出现衰退,西方各国工人面临着巨大的就业威胁。与此同时,不少国家政府还大幅度削减社会福利开支。面临如此严峻的形势,包括日本、法国、美国和意大利在内的西方发达市场经济国家工会,敢于面对现实、审时度势,及时调整各自的56对策,有些还提出要求发展与政府、雇主合作的“社会伙伴关系”。每年以提高工资水平为主要目的的“春斗”而出名的日本工会,在石油危机波及本国后,针对企业采取减少生产经营的举措,一时间,裁员与就业的矛盾相当突出

15、。为了确保广大会员的工作岗位,工会决定在集体谈判中暂时放弃工资要求,强调“雇佣优先”,最终实现平稳的经济过渡。20世纪70年代末,为了克服经济困难,美国产联-劳联与美国当局签订了全国性协议,明确表示劳工方面愿意在经济要求的斗争方面主动实行“克制”。意大利、法国的不少工会也先后与雇主达成冻结工资、公司压缩裁员或创造新工作岗位的协议。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不少西方市场经济国家在法律中都规定工会在集体谈判陷入僵局后有发动局部经济性罢工的权利,然而,各国工会对此往往都持非常谨慎的态度,绝不轻易行使。为避免劳资双方冲突加剧,瑞典工会还主动与雇主签订了“工业和平协议”,以积极合作的姿态,与政府、雇主加强协作,

16、实现“双赢”。当前,经济全球化已是当今国际社会经济发展的基本态势。为了应对经济全球化的挑战,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的工会组织纷纷及时调整对策,集体协商出现了国际化趋势。在欧洲,以欧盟为基础出现了全欧性的跨国集体协商制度。欧洲工联在“工会欧洲化”的口号下,与欧盟及其雇主组织举行了洲际集体谈判,随即签订了洲际性集体协约,以便在全欧范围内调节劳动关系和社会利益关系。作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协调劳动关系和社会利益关系重要制度的集体协商,已为西方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实践证明,是保障劳动关系和谐发展的“安全阀”;是缓解劳资和社会冲突的“减压器”;是避免社会动荡的“消火栓”。在我国实现以市场经济为目标取向的经济体制

17、改革过程中,劳动关系发生了深刻的变化,集体协商制度已被我国劳动法确认为协调劳动关系的重要法律制度之一,同时也被我国工会法规范为工会维护职工合法权益的重要途径之一,从而实现了以国际上通行的集体协商制度从整体上协调我国劳动关系的“零”的突破。然而,我们也须清醒地认识到,自从劳动法颁布实施以来将近10年中,据有关方面的不完全统计,约有半数的我国现有的各类企业以及实行企业化管理的事业单位,至今还未很好地建立并实行这项制© 1995-2005 Tsinghua Tongfang Optical Disc Co., Ltd. All rights reserved.王贤森:西方国家工会集体谈判经

18、验研究兼论对我国工会的启示度。究其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然而,相关的立法滞后是其中至关重要的原因之一。且不说较为系统规范平等协商、签订集体合同行为的专项性的集体合同法,目前尚未出现在我国的法律体系中,就连为工会法所原则确认的“劳动关系三方协商机制”,迄今为止,关于如何具体实施的操作性规范依然空白,致使各层次亟需建立协商机制的三方代表无法可依,颇感茫然、困惑。当然,在社会现实中,已经出现了一些三方协商的先行者,但其中真正具备制度形态的并不多见,不少的三方协商尚未形成规范且相对固定的组织制度及相关机构,在活动内容上也往往带有较大的随意性。另外,据有关调查资料显示,这项制度在具体实践中出现了一些异化

19、现象,如有些基层用人单位建立集体合同制度的目的主要是应付上级的检查,平等协商程序不规范,集体合同的质量差,且履约率低,形式主义走过场,工会一方的协商代表缺乏有效保障等。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伟大进程中,我国劳动关系必将随着产业结构的进一步调整而发生更为深刻的变化。这预示着作为职工利益代表者与维护者的工会组织,今后在代表职工参与劳动关系和社会利益关系的调节中,维护职工合法权益的难度更大,责任更重。作为集体协商主体一方代表的各级工会组织,尤其是工会各级领导机关,面临这样一个严峻课题,如何通过自身积极的努力,影响有关各方,切实改进集体协商制度运作,使之健康发展,在我国建立并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实

20、践中,焕发其勃勃生机,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在人们进行深入思考之时,结合我国的实际,同时借鉴西方市场经济国家工会所创造的一切有益经验,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参考文献1(荷兰)约里斯1范1鲁塞弗尔达特等,佘云霞等(译).欧洲劳资关系传统与转变M1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012郑桥,佘云霞等1世界工会概论M1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199913东方劳工丛书第一辑,走进WTO时代的劳动与工会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200214王名,刘国翰,何建宇1中国社团改革从政府选择到社团选择M1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15乔晓阳,张世诚1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会法释解M1北京:研究出版社,200116曹康泰,汪永清1中华人民共和国立法法释义M1北京:中国法制出版社,200017许俊伦1地方立法论M1北京: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200018石美遐1集体合同集体谈判M1北京:法律出版社,199619李德齐1建立劳动关系三方协调机制M1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1999110工人日报工会工作部1国际劳工组织与劳工公约知识读本M1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20021ExperientialStudyofCollectiveBargainingbyTradeUnionsinWesternCountriesWANGXiansen(ShanghaiAdministrativeInstituteofTrade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