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稿3：《文心雕龙·神思》选读（上）

1、古典名著： 文心雕龙三、 文心雕龙·神思选读（上）好，现在我们就进入第三个大的问题，我们来选读文心雕龙的神思 篇。为什么要选神思篇呢？ 我刚才已经讲过， 神思篇是“剖情析采”， 也就是它第三个部分里面的首篇，在这篇里头呢刘勰其实非常细致地讲述了就是 我们怎么样去运思，怎么样去创作，怎么样用语言来表达，以及我们怎么样来培 养自己的文学的兴趣和感觉这几个重要的问题。在读这个神思之前，我先来 讲一个我们读书的一个方法。古人曾经总结过我们怎么样去读一首诗，他说读一 首诗起码我们要读它三遍。第一遍叫做“快读以会其机”， 就是第一遍读得很快， 这个“机”就是关键，我们掌握了这首诗的关键就好了。第

2、二遍叫做“细读以会 其义”， 也就是说这到第二遍的时候我们就要细细地读，一个字都不要放过，就 是“一掴一掌血”， 把每个字都弄清楚，它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要放在这里， 它要表达什么意思，这叫“细读以会其义”。 第三个阶段叫做“默诵以会其神”。 因为中国古代的诗就比较短小，当第三遍的时候其实已经记下来了，记下来之后 默诵会其神。“神”这个东西很难讲，但是它事实上它是可以感觉到的，你说一 个人精神很好，那你描绘是描绘不出来的，但是你能感觉他的精神很好，有顽强 旺盛这样的生命力，这个东西都是可感的，但是却不可说的这样的东西。所以我 们来读这个神思篇也采用这样的方法。第一遍“快读以会其机”， 第二遍“

3、细 读以会其义”， 第三遍“默诵以会其神”。当然我们不能把它默诵下来，我们可 以第三遍来整体对它进行一个阅读。这个其实就是读书从总体到部分再到总体的 一个过程。好，那接下来我们来读一下文心雕龙 ·神思篇。现在呢我们叫做“快读 以会其机”。古人云： 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1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 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 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 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 关键将塞，则神有遯心。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积学以

4、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绎辞。然后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 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夫神思方运，万涂竞萌，规矩虚位，刻镂无形。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将与风云而并驱矣。方其搦翰，气倍辞前； 暨乎篇成，半折心始。何则？ 意翻空而易奇，言征实而难巧也。是以意授于思，言授于意，密则无际，疎则千里。或理在方寸，而求之域表； 或义在咫尺，而思隔山河。是以秉心养术，无务苦虑； 含章司契，不必劳情也。人之禀才，迟速异分； 文之制体，大小殊功。相如含笔而腐毫，扬雄辍翰而惊梦，桓谭疾感于苦思，王充气竭于沉虑。张衡研京以十年，左思练都以一纪。2虽有巨文

5、，亦思之缓也。淮南崇朝而赋骚，枚皋应诏而成赋。子建援牍如口诵，仲宣举笔似宿构。阮瑀据案而制书，祢衡当食而草奏。虽有短篇，亦思之速也。若夫骏发之士，心总要术，敏在虑前，应机立断；覃思之人，情饶歧路，鉴在疑后，研虑方定。机敏故造次而成功，虑疑故愈久而致绩。难易虽殊，并资博练。若学浅而空迟，才疎而徒速，以斯成器，未之前闻。是以临篇缀虑，必有二患：理郁者苦贫，辞溺者伤乱。然则博闻为馈贫之粮，贯一为拯乱之药。博而能一，亦有助乎心力矣。若情数诡杂，体变迁贸。拙辞或孕于巧义，庸事或萌于新意，视布于麻，虽云未贵，杼轴献功，焕然乃珍。至于思表纤旨，文外曲致，言所不追，笔固知止。至精而后阐其妙，至变而后通其数。伊

6、挚不能言鼎，轮扁不能语斤，其微矣乎。赞曰： 神用象通，情变所孕。物以貌求，心以理胜。刻镂声律，萌芽比兴。 结虑司契，垂帷制胜。3好，我们刚才把文心雕龙 ·神思篇给大家读了一遍，我说这遍叫做“快 读以会其机”。 “快读以会其机”就是我们要知道这篇文章主要讲了什么，我们 可以把它分成哪几个部分。接下来我就给大家看一下我所分的文心雕龙·神思 篇的一个结构图。我们可以看到其实文心雕龙·神思篇它是由这么几个部分组成的，首先 是神思总论，这个讲神思的本体，它讲了两个问题： 一个是神思，一个是文 思。第二个问题神思篇讲了神思和这个创作的过程，这个创作的过程就是第 一个神与物游，

7、第二个神以言表，神与物游就是说精神，或者这个想象和事物之 间的一个交流。神以言表就是说我们任何的想法其实都要靠语言去表达的。第三 个部分是讲神思和才性的，这个其实是从作者的角度来讲的。刚才我在读的时候 其实大家已经了解到，其实不同的作者他的才性是不一样的，这个就叫迟速异分。 就是有的人他写作很快，有的人写作很慢。你比如文章里头举到司马相如，比如 扬雄，比如桓谭，比如王充，比如张衡，比如左思，这些人写得都很慢。但是像 刘安，像枚皋 ，像曹植，像王粲，像阮瑀，像祢衡，他们这几个人写作就非常 得快。但是呢无论是快还是慢，其实都要靠你平时的一个积累。然后靠你这个对 于文章的包括技巧，包括思想这样的把握

8、。第四个他就讲了神思和作品，也就是 说呢作品必须靠神思来完成，而作品和神思之间又是有张力的。也就是你的想象、4你的神思所有的东西不是都能够由语言来表达出来的，这之间有张力。其实文 心雕龙我们说它刚才我们“快读以会其机”之后，就知道它分了这么几个大的 部分。接下来我们就进入第二遍的阅读，叫做“细读以会其义” 。好，我们来看。 说：古人云 ：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就是首先讲什么是 神思，他用了庄子里的一句话。就是说形在江海之上， 心存魏阙之下。江海 大家都知道，其实就是江湖，代表了一种不做官的一种萧散的态度。而魏阙， 魏 是高高的 ，这个魏就通于上面有一个山的这个巍。高高的这个阙

9、代表了这个朝 堂。他说我这个人啊在江湖上，但我的心却在朝堂上。这怎么办呢？ 在庄子 里其实它原意是这样的。但刘勰这里是没有用他的原意。是说神思这种东西它是 可以跨越时空的，我身虽然在江海之上，但我的心却可以在魏阙之下。这就是神 思。第一个他就总写了神思。接下来他就因为写神思，并不是仅仅要写神思。神 思要落实到文思。因为这本书就叫文心雕龙 ，因此他要落实到文思。他说“文 之思也，其神远矣”。 就是说当我们作文的时候用思考或者想象，它的作用是非 常大的。他接着呢他就讲了两点，他说“寂然凝虑，思接千载”。 就是说这个虽 然我在这里不动，但是其实我的思想已经到了千载之前。然后“悄焉动容”， 我 稍微有

10、一个动作，“视通万里”， 其实我已经看到了万里之外的东西。人之所以 不自由，是因为我们被局限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里头。我们要想自由，就要超越 时空，但事实上我们人一直在做超越时空的这样的努力。无论我们的交通工具的 发展，无论是我们对各种科技的探索，其实都是在做超越时空的努力。但是刘勰 说其实我们的想象，我们的思想，其实就可以超越时空。所谓“思接千载”， 那 就是把时间超越了； 所谓“视通万里”， 就是把空间超越了。这想象力真的是， 无论是对于创作还是其他，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他说“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 声”， 就是说在吟咏的时候，其实你听到的声音是珠玉，珠子和玉碰在一起的那 种非常美妙的声音。这

11、个其实是讲南朝时候，做文章特别讲究声律，讲究声律之 美。就是说呢，这个文章，为什么？ 我刚才说了，文和笔在南朝是有区别的。文 就是用韵的，笔就是不用韵的。那文才能称作文章，笔它是应用文。所以他说这5个东西要吐纳珠玉之声，就是写的文章要炳炳烺烺，读起来朗朗上口，这样才是 好的文章。他说“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 这个其实是讲意象的。也就是说， 我们要写文章，我们要表达思想，我们不能直白地把我们的思想表达出来，我们 要用一些意象。比如说我们说我们要写愁，写愁这件事情，我们不能说哎呀我很 愁啊，或者我真的很愁啊，我愁得没办法。这个是不是在表达愁呢？ 也是在表达 愁。有没有感染力呢？ 没有，或者是不

12、高，或者是不深，或者是不厚。你比如说， 我没有说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个其实就是恨和愁就表达出来了。所 以他说“卷舒风云之色”， 其实你要用意象去表达一种感情，这种感情和意象之 间这种结合是非常巧妙的，所以他说这就是“思理之致乎”， 就是说你能做到既 把握声律又把握了意象，然后呢这个其实就是想象最高的境界。这一段可以说就 是神思的总论，先说神思是什么，然后转入了文思，说文思的作用可以超越 时空，然后说我们要表达这种文思是需要声律和意象的，这个就是神思的总 论。接下来就开始讲神思和创作了。我刚才讲神思和创作其实有两点，一个是神 与物游，第二个是神以言表，我们来看文本。他说“故思理为妙，

13、神与物游”， 就是说这个想象、这个思想，最高的境界那就是神与物游。大家不要忽略了这个 “游”字，这个“游”字是相当相当关键的。“游”是什么？ 长时间的相处，这 个就叫做“游”， 不是短暂的。你对一个东西的理解必须要有一定的时间的积淀， 你不论你有多么敏锐的观察力，你有多么好的想象力，如果你对这个这个事物没 有长时间的一种接触，你事实上是不可能知道它的妙处在哪里，特别是一些非常 细小的景物。大家都来到杭州之后都喜欢去西湖游览，但是如果你去西湖匆匆看 一眼，其实你根本体会不到西湖的妙处在哪里。西湖的妙处恰恰就在于游，如果 你长时间跟它接触，你就能了解它的妙处。所以神与物游这个游字非常非常得关 键。这个“游”不仅我说是长时间的接触，还有一个互相的一个交流，互相的交 流那才叫游，如果单方面的摄取那不叫游。比如说我们说我把这个景生生地拔出 来，或者我照了个照片，我就把这个景掌握了？ 没有。事实上你要通过和这个景 的不断交流，你了解它，它把它的东西灌输给你，它这样才是有一种生命力的东 西。这个生命力的东西表达出来，那这个在文章里头就觉得你文章有生命力。所6以他讲神与物游，这个游字非常得关键。接着他就说了，“神居胸臆，而志气统 其关键”。 他说想象这个东西，或者思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