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公共利益而转移技术-加州大学技术转移的政策演进与组织运行分析

1、    为公共利益而转移技术加州大学技术转移的政策演进与组织运行分析    摘要：作为在技术转移方面成就卓著的公立研究型大学，加州大学从建校之初就将技术转移作为大学服务于公共利益的内在使命，并在长期的实践中发展出系统的知识产权政策，建立了结构完善、分工协调的技术转移机构，形成了集权与分权并存的运行机制。这套系统在高效转移和应用加州大学科研成果的同时，合理规避了公立大学在参与技术转移过程中潜在的政治、法律与财务风险。加州大学技术转移服务于公共利益的目标取向及其相应的制度安排，为我国公立研究型大学提供了重要启示。关键词：加州大学，技术转移，公共利益，政策，组

2、织当今社会，研究型大学的科技创新日益被视为国家和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而技术转移则逐渐成为研究型大学实现服务社会经济发展功能的重要渠道。美国研究型大学技术转移的成功经验被许多国家仿效，我国理论界和实践界也在积极引介和学习，但是学习的对象多集中于斯坦福、mit等著名的私立研究型大学，忽视了私立大学和公立大学外部体制与内部组织的差异这种差异实际上导致了技术转移的政策取向和运行机制的不同。我国研究型大学多数为公立大学，与美国公立研究型大学所处的制度环境更为接近，分析美国公立研究型大学的技术转移经验对我国更有借鉴意义。根据美国知识产权拥有者协会（intellectual property owner

3、s association）的统计，2010年加州大学获得297项专利，在全球所有大学中排名第一，这也是加州大学连续第18年在专利数量上雄踞美国首位。2010年加州大学总的技术许可收入为1.25亿美元，比上年增长了3.2%。作为一所公立大学，加州大学的技术转移项目应该是世界上最大的，同时也是最成功的公共技术转移项目之一。本文对加州大学技术转移的历史、政策和组织框架进行分析，在此基础上提出对我国公立研究型大学技术转移政策和实践的启示。一、大学技术转移的影响因素：一个分析框架1980年美国出台拜杜法案（bayh-dole act），一方面明确规定，联邦政府财政资助产生的科研成果及知识产权归属于发明

4、者所在的大学，大学可以以自己的名义申请专利，而且参与研究的大学人员可以分享收益；另一方面要求大学必须努力开发或转让专利技术，如果一定期限内大学未能使某项发明专利商业化，政府将回收专利所有权。同时，拜杜法案还规定，向大学投入研发经费的企业减免相关税收，鼓励企业资助大学的研究。该法案的实施，明确了政府资助下科研成果专利权的归属问题，激励大学进行技术转移，各高校纷纷建立技术许可办公室，致力于推动科技成果的转移和商业化。然而，拥有强大科研资源和实力的研究型大学，并不都能如政策期望的那样在技术转移方面取得成功。一所大学在技术转移方面的绩效，还取决于很多其他外部和内部因素，而且并非每所研究型大学都适合深度

5、参与技术转移活动。布雷尼茨提出，影响大学技术转移能力与绩效的因素包括两个方面：第一，外在于大学的因素，主要包括全国性质的法规和大学所在区域的具体政策。前者诸如美国的拜杜法案、日本1999年出台的产业活力再生特别措施法等；后者主要是大学所在区域政府出台的地方性政策法规，例如加州、马萨诸塞州、北卡罗来纳等州政府对发展高新技术产业有具体的税收激励。这些政策将在区域和制度层面影响大学技术转移的需求强度、规模和创新环境。第二，内在于大学的因素，主要包括大学或学院内部对于技术创新和商业化的文化与传统；大学的知识产权、收入分成与股权政策；大学技术转移的组织运行效率、人员数量、素质与经验，以及技术转移办公室以

6、往的成功实践；大学整体的组织与体制结构。聚焦到加州大学技术转移的实践，外部政策因素诸如拜杜法案等对其技术转移虽然有一定的影响，但是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加州大学技术转移之所以成绩斐然，核心原因还是根植于大学内部的因素。作为一所赠地大学，加州大学致力于技术转移事业是其作为公立大学的固有使命和文化特色，历届大学领导人都非常注重将大学的科研成果应用到社会发展之中，并构建了一系列支持技术转移的制度和政策。随着加州人口规模的扩张和多中心经济体系的发展，加州大学在各个分校建立技术转移机构，与总校的中枢管理机构形成分权与集权有机结合的技术转移服务系统。需要注意的是，许多大学在推进技术转移的过程中，面临着来自政

7、府和公众的政治挑战，如大学过度参与私人商业活动会削弱其公共属性，并导致公共财政拨款的减少和公共支持的弱化。但加州大学一直坚守为公共利益而转移技术的组织使命和原则，并将通过技术转移取得的资金用于支持基础研究和教学工作，确保其作为一所公立研究型大学的属性，同时保证其技术转移工作与大学的教学、科研等核心功能良性互动和可持续发展。二、加州大学技术转移政策的演进过程1.赠地大学的技术转移使命加州大学保护和管理知识产权以促进公共利益已经有很长的历史。根据1862年林肯总统签署的莫里尔法案，加州大学最初作为一所赠地学院而建立。莫里尔法案给予每个州一块规模巨大的联邦土地，允许各州通过出售这块土地筹集经费建立至

8、少一所大学，主要用于培养农业和机械领域的学生。但是，直到1877年的哈奇法案，才重新确认了莫里尔法案，并将赠地学院的功能从单纯的教育扩展至教育与研究并重，研究则主要集中在农业方面。哈奇法案1955年又重新修订并确认，指出：“从事原创性及相关研究、调查和实验，为建立高效和可持续性的美国农业作出直接贡献，应成为州农业实验站的目标和责任。这些研究应涵盖农业基础问题及其延展领域，通过农业的发展来最大化消费者的利益。”加州大学的科学研究最初主要集中在农业和机械领域，但是赠地大学身上的研究成果转移与服务产业发展的使命一直保持下来，并逐渐扩展至所有产业。体现在赠地大学使命中的技术转移职责成为美国高等教育体系

9、的重要特征，并成为大学技术转移项目发展的宏观制度背景。2.技术转移政策的发展与许多大学二战之后才进行正式的知识产权管理不同，加州大学正式开始知识产权保护和专利技术管理始于20世纪20年代。最初，学校拥有的专利技术为“牙科手术持片器”，其他的主要专利技术包括1931年的描述木材加工的方法、1941年的坚果开裂器具和1945年的微生物保存方法。 1943年美国实施专利政策，建立了发明专利的许可机制。但是，对于大学发明的归属权，当时的政策并没有说明。1963年，加州大学出台政策界定大学发明的归属原则，以及专利技术许可收入的分成比例，即除去15%的管理费用之外，大学和发明者对半分享。之后专利

10、政策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发明专利归属大学一直没有改变，许可收入的分成变为，除去直接管理费用之外（15%），其余收入的35%分配给发明者，15%归属学校研究基金，50%归属学校一般收入。近年来的实际收入分配如图1所示，基本反映了加州大学技术转移收入的制度性分配结构。加州大学的每位教职工都必须签署一份专利协议，其中一项条款说明加州大学可以在将来改变专利政策及收入分成比例。这项条款非常关键，因为曾经出现过一位发明者起诉加州大学变更专利分成政策的事件。加州大学同时要求，即使是访问学者，只要使用了大学的研究设施或研究资金，都必须签署这个协议。3.大学领导的推动作用加州大学技术转移成效斐然，与大学的学术领

11、导对于技术转移重要意义的认可，以及对技术转移活动的不懈支持密不可分。近期的两位校长，阿特金森和戴恩斯更是明确地阐明大学技术转移的原因和方法。阿特金森（1995年至2003年任校长）认为：“加州经济的崛起与其研究型大学的崛起密切相关。新的产业不断兴起，新的产品不断发明，以及新的药品不断出现，不仅延长了人们的生命而且提高了生活质量。”戴恩斯（2003年至2008年任校长）认为：“我们的使命是教育、研究和公共服务，而技术转移是帮助我们完成使命的重要途径。它增加研究支持，它为学生创造教育和实习机会，它驱动地方经济发展，最重要的是，它使社会受益。”加州大学的技术转移项目最初的运行成本很高，所获收入难以弥

12、补开支，直到20世纪80年代后期，才为学校产生净收入。也就是说，加州大学技术转移项目实施了近10年后才获得与成本基本持平的技术许可收入。可以说，如果没有大学领导的坚定信念和持续支持，大学技术转移项目很难获取成功。4.技术转移的分权化网络生成加州大学技术转移组织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是不断地向分权化、半自治和以分校为基础的网络结构演变。加州大学中央技术转移办公室（central uc office of technology transfer）于1978年建立，位于旧金山湾地区，为整个加州大学系统提供技术转移服务。它的优势在于，可以集中资源，保证对选定项目进行足够的投资，促其成功。该办公室与伯克利分

13、校很近，但却距离圣地亚哥分校有500多公里。随着20世纪80年代研究项目的快速增加，这种与研究者缺乏直接联系，以及与分校距离过远的集权管理模式问题越来越突出。于是，加州大学开始在分校建立独立的技术转移机构（见表1）。这些技术转移机构虽然名称各异，但其功能相似，主要承担技术转移过程中与大学科研人员、当地政府和产业界进行直接互动的任务。 三、加州大学技术转移项目的组织结构加州大学技术转移项目虽然非常成功，但相对于其研究总支出而言，技术转移的直接财务收益仍十分有限。例如2002年技术转移项目创造收入1亿美元，扣去管理费用和发明者分成等，为大学的教育和研究提供了3000万美元的支持。但是相对

14、于该年度29亿美元的研究总支出，技术转移的直接财务收益还是非常少的。再如2010年，加州大学的技术转移项目创造收入1.25亿美元，仅为加州大学研究总支出43亿美元的2.9%。值得注意的是，技术转移项目的实施也需要巨大的投入。2004年的项目运行成本为1430万美元，法律事务费用为1390万美元；2010年的项目运行成本为2069万美元，法律事务费用为600万美元。加州大学技术转移项目之所以耗资巨大，是因为它拥有一个规模较大、功能完整、分工专业的组织机构。目前，加州大学的技术转移项目由六个具体的职能部门组成：信息技术与通讯处、综合法律服务处、技术许可处、专利诉讼处、金融管理处、政策分析与发展处。

15、这里尽量详细分析各部门的职能分工，一方面供国内大学参考，另一方面也突出强调加州大学不惜人力和物力打造一套结构完善、功能全面的技术转移组织，从而实现将公共支持的科研成果回馈到社会之中的组织使命。1.信息技术与通讯处。主要负责开发和维持知识产权数据库，数据库的名称为专利跟踪系统（patent tracking system，pts）。该系统将发明公布、专利申请、许可与金融信息整合在一起，这对大学知识产权管理的各个方面都极为重要。该处还负责信息通讯和报告，每年出版一份技术转移的年度报告，并且向大学技术转移者协会（association of university technology manager

16、s，autm）提交调查信息。同时，该处还负责起草大学技术转移的年度报告。该处在保持与大学内外利益相关者的战略性信息沟通方面的作用日益重要。2.综合法律服务处。代表加州大学签署技术转移方面的协议，下设专门的小组负责法律监管。法律支持对于技术转移项目非常重要，因此该处直接向大学董事会负责，并处理所有相关法律事务，规避法律风险。由于大学对法律和财务风险的抵抗能力较差，这种制度安排确保大学能够规避技术转移过程中的潜在法律风险。3.专利申请处。主要代表大学处理专利申请事务，包括完成相关书面程序，确保按时支付相关费用。该处与技术许可处、法律服务处及大学发明者之间密切互动，维护加州大学在美国境内和境外的知识

17、产权利益。4.政策分析与发展处。加州大学处于一个政策密集的制度环境之中，属于风险规避型公共机构。该处主要负责现行政策的解读和分析，提供政策咨询，帮助技术许可处和发明者遵循大学、州政府和联邦政府的政策法规。该处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根据州和联邦的政策变化更新大学自身的技术转移政策。5.财务管理处。随着技术转移项目的扩大，建立专门的财务管理机构成为必须。对：于加州大学来说，技术转移项目每年涉及约1亿美元的入账资金，2000万美元的律师费用，以及庞杂的大学与发明者的收入分配。如果没有统一连续的财务管理，可能会造成大学严重的收入和知识产权损失，并可能使大学发明者和许可单位面临法律风险。财务管理处为技术

18、转移项目提供统一和连续的财务管理服务。与常规的大学财务管理部门很不同的是，该处的工作环境更加动态和多元，工作人员必须理解知识产权管理的相关法律，并随时处理由于文化和制度差异而导致的大学和私人企业等利益相关者之间的财务冲突。6.技术许可处。该处是加州大学技术转移项目最大的部门，其内部按学科设置生命科学/医药、物理与工程、农业等小组。每个小组里面有相应领域的技术专家和通晓该领域技术许可范式的专业人员。对于每个技术转移案件，技术许可处将直接安排（或从其他部门抽调）至少一位技术专家（通常是拥有博士学位）、一位法律专家和一位商业专家（一般拥有mba学位）来进行“从摇篮到坟墓”的跟踪服务，从发明公布环节开

19、始一直到技术许可和许可终止环节。这与典型的将发明公布、专利申请和技术许可、后续管理进行部门分割的服务模式存在显著区别。四、加州大学技术转移管理的分权机制加州大学技术转移系统的显著特征是其分权型网络结构。各个分校在统一的制度框架下运作，进行资源共享，但却保持相对自治。这种网络结构的最大优点是，分权型的技术转移项目与其原创研究中心在地理上邻近，会增加成功的概率。分权与地理邻近可以使研究者更多地参与到许可技术的后续开发活动中，保持研究者与技术许可企业的研发人员和技术管理者之间的密切互动，从而跨越大学研究成果商业化的“死亡之谷”。针对全美的一项实证调查显示，大学和工业界的科学家和工程师通过制度性安排建

20、立“面对面”的直接联系，比其他诸如会议或电子交流的联系方式更有效率。企业更愿意与当地的大学合作，这种形式对地方经济的影响往往比其他形式的技术或者知识转移更为显著。 对技术转移的一些环节进行分权化管理的同时，为了控制法律和财务风险，获取规模经济，还必须对一些技术转移环节进行集权管理。加州大学对财务管理、信息技术服务（数据库）、政策分析与发展、法律监管进行集权管理，发挥着类似后勤部门的功能。这些环节的管理工作虽然对技术转移项目的良性运作非常重要，但却并不必要与研究者和企业进行直接接触。一般分权型的环节涵盖与发明者、研究资助者、技术许可企业以及地方工商部门直接互动的内容。加州大学各分校的技

21、术转移机构主要负责发明公布与评估、专利申请、技术许可、商业开发等活动。具体分工：如图2所示。五、结论与启示基于增进社会公共利益的目的，加州大学一直致力于大学研究成果的知识产权保护和技术转移。加州大学技术转移的成功实践固然得益于诸如拜杜法案等支持大学技术转移的外部制度和政策，但更密不可分的是其本身在技术转移方面的准确的战略定位、合理的政策和组织设计。通过对加州大学技术转移项目的历史、政策与组织框架的分析，可以发现加州大学技术转移实践对我国公立研究型大学有重要启示。1.增进公共利益而非大学自身利益是公立研究型大学从事技术转移的根本目标加州大学从事技术转移的动因澄清了学界的诸多误解，即认为大学从事技

22、术转移可以为大学及其发明者带来丰厚的报酬，而这是激励大学参与技术转移的核心动力。与在技术转移方面同样成绩卓著的哈佛、mit和斯坦福等私立大学不同，加州大学属于公立大学，其筹建的最初目的是为了促进加州农业和机械技术方面的改进，培养当地社会和产业需要的人才。将大学的最新研究成果向社会和企业转移是加州大学的固有使命和文化传统，大学的领导人一直重视通过技术转移来回馈社会，并认为这是推动社会进步进而保持加州大学公共属性的重要支点。虽然加州大学通过技术转移创造了不菲的收入，但这并不是它从事技术转移的根本目的。一方面，它的很多专利技术都以很低的费用许可出去，只要被许可的企业是真心且有足够的实力开发新技术；另

23、一方面，技术转移的大部分收入被它重新投入到科研和教学环节，支持进一步的研究和人才培养工作。这与我国某些公立大学动辄对自己的专利技术收取高昂的许可费用，全然不顾自己作为公共财政支持的公立大学的身份，造成许多专利技术束之高阁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提醒我们在学习美国公立研究型大学技术转移的成功经验时，应该注意到他们在竭力避免让商业行为扭曲科学研究的公共属性。2.结构完整、分工专业、运行协调的技术转移机构是技术转移高效运作的组织基础加州大学的技术转移项目由信息技术与通讯、综合法律服务、技术许可、专利诉讼、金融管理、政策分析与发展这六个具体的职能部门来实施。技术转移组织的服务性质明确，虽然整体规模较大，但是各部门分工清晰，协调机制和路径明确。相比而言，我国大学技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