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监察权运行的法社会学分析——从政府帮助农民工讨薪的现象切入（可编辑）

1、劳动监察权运行的法社会学分析从政府帮助农民工讨薪的现象切入 天府新论年第 期 劳动监察权运行的法社会学分析劳动监察权运行的法社会学分析从政府帮助农民工讨薪的现象切人王伦刚摘要 劳动监察权在处理民工讨薪中已经从监察违法异化为协调纠纷,其原因在于,只有这样,才能在现有约束条件下较好地完成政府为民工讨薪的任务。劳动监察权的异化虽然能为民工讨薪,但也存在种种负面社会效果。关键词 劳动监察权;监察;协调;社会效果;法社会学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述问题可以转化为,在农民工讨新过程中,劳动监察权是一、 问题与方法如何运行的,以及为何会这样本文采用参与观察法考察劳动监察权的动态运行、现政府尤其

2、是劳动监察大队帮助农民丁讨新,是我国社实原因及其社会效果。为此,笔者 年年底至今在西南会生活中长期存在的现象。人们对政府帮助农民工讨新褒县劳动局监察大队进行持续调研。为进一步弄清政府劳贬不一。新闻媒体上常见对政府的赞赏性报道,但笔者在动部门处理农民工投诉的内在运行机制,笔者还对相关政调研中发现,很多讨薪农民工对政府部门的处理结果并不府官员和工作人员、涉案农民工进行过大量的非正式访谈。满意。学者们也从不同侧面评价这种现象。一些学者认为,通过调研活动获得的第一手材料是本文讨论问题的基础。政府保护农民工权益的行为不规范。例如,有人指出,农民工权益保障中,地方政府及其公职人员的实际行为与其二、催讨与协

3、调:劳动监察权的真实运行社会角色存在冲突; 还有人指出,政府帮助农民工过程中劳动监察权启动的目的主要是对用人单位遵守劳动法存在大量“人治讨薪”现象。 另一些学者认为,政府帮农民工讨薪弊端重重。例如有人批评政府介入农民 讨薪是 律、法规的情况进行监督检查,发现是否有违法行为。调对巨额司法成本的无奈回应。 还有人指出,“政府帮忙” 研中我们却发现,实际中,劳动监察权的启动主要是接受的欠薪治理模式存在种种弊端。政府清欠行动改变不了导 农民工投诉和加工案件事实。致欠薪的利益格局,就无法阻止欠薪发生。 另有人指出, 农民工可以进行投诉的机构非常多,根本不受政府机政府不能替代劳动者自身的维权,只有与劳动者

4、力量有效 构主管和级别的限制,但绝大多数农民工还是选择到县级整合,政府作用才能发挥到最佳。 甚至还有学者认为,政 劳动监察大队投诉。从规范法学的角度观察,农民工的投诉是经验性的,不符合国家正式法律的要求,这主要体现府行为不规范和执法疲软是农民丁 资被拖欠的主要原因。 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农民工投诉的经验性有两个实体特在争论不休的价值评判中,人们对政府如何以及为何 点。第一个特点是投诉的自发群体性。农民工投诉更多时帮助民工讨薪却很少关注,而这恰恰是评判政府行为的前 候是具有地缘和业缘关系的 “一拨人”。第二个特点是反复提。在现实生活中,政府帮助农民工讨薪,主要是拥有劳 性。他们会反复在一个部门或

5、者在各个可以投诉的政府及动监察权的县级政府劳动行政部门在具体操作。因此,上其机构之间反复投诉一个案件,以求 “东方不亮西方亮”。基金项目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资助项目法治进程中农民工非正式的利益抗争及其应对机制的阶段性成果。 项目编号:收稿期 ? 一作者简介】法学博士,西南财经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经济法、社会法。 四川成都天府新论年第 期 劳动监察权运行的法社会学分析另一方面,农民工投诉的经验性还有三个程序特点。首先 这个时候的协调内容就包括公司之间的工程款、劳务款,是投诉的口头性。用劳动监察队员的话来说,就是 “甩脚 农民工工资只是包裹在其中而已。二是欠多少钱 因为农甩手

6、空脚空手 的,一来就说他没有拿到 工 钱 ” 民工投诉一般没有书面证据,双方在数额认定上有差距的。其次是认为政府应该为他们做一切事情。老板不接 , 好的时候用工方还有工资表,可以确定数额。有些企业连他们会要求监察队员打 联系;老板跑了,他们会要求 工资表都没有,数额无法确定的。这个时候,老板愿意认监察大队找老板。最后是民工要求政府处理投诉的时间要 账多给的,也支持。老板不愿意多给的,就没有办法。只求非常紧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对他们来说是非常 要老板愿意支付不低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的工钱,监察大队这边就行了。其他没有证据的部分,监察大队这边就没贴切的。有办法支持农民工。接受投诉的过程也是监

7、察队员加工事实的过程,从认真倾听到记录在案,监察队员们对农民工的经验性投诉进 催讨与协调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监察队员们行的是一次完整的 “法律加工”。如果案件很小而且简单, 对监察权力的非正式行使。必须将权力非正式行使,或者将非正式权力正式行使才能达到目的。用监察队员们的话他们就不做记录,立即进行处理。如果需要记录,他们会来说,叫 “吓”、“骗”、“哄”才能使老板就范。某监察大要求投诉者在一个早已印制好的投诉登记薄上写下自己和队大队长不止一次对我说,如果他是老板,他就不理,你用人单位的基本情况和基本事由。在接受投诉的过程中,拿他也没办法。监察队员根据国家正式法律的要求在加工农民工们投诉的

8、我们发现,劳动监察权在处理民工讨薪过程中被异化事实,在裁剪和拼接,使其符合监察队员们心中的法律关了:劳动监察机构由 “行政执法机构”演变为 “讨薪裁决系图。通过监察队员们的加工与核对,农民工的经验性投机构”,劳动监察的内容由 “监察违法行为”转化为 “解诉述说的事实与国家法律对接上了,形成了一个比较 “清决工资纠纷”。劳动监察队员们自称,“我们都是泥水匠,晰”的案件。可见,接受投诉和加工事实不在于对用人单抹平就是高水平”位遵守劳动法律、法规的情况进行监督检查,而是为解决纠纷做好准备。三、为何监察变协调:劳动监察权异化的解释监察队员不能停留于对经验性投诉进行法律加工,他们还必须及时解决纠纷,尽量

9、让农民工得到工资。对于事劳动监察演变为劳动协调,确实能够解决或者部分解实清楚,双方没有争议的工资纠纷,监察队员们就催讨。决农民工的讨薪问题。但是,这种演变也会遇到解不开的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惰,软语劝解老板支付 资。对于难题。每当老板们声称自己在外边小差甚至 “人间蒸发”老板强词夺理,无理取闹,他们就会说你违法了,你看着不参加协调时,每当老板和农民 不能达成协议或者达成办 通过催讨,少数欠薪的老板,就会立即支付农民工工协议后老板又置之不理时,监察队员们只能表示无奈,唯一资。但是,大多数老板却没有这样爽快。一些欠薪老板接的办法就是推荐农民工到劳动仲裁委去申诉。这令很多到 以后,承认是没有给钱,但

10、是却说结帐日子没到或农民工感到特别失望,觉得监察队员们在踢皮球。看来,者说其他公司的转帐款未到,请求多等几天,这时监察人 劳动监察演变为劳动协调具有某种必然性。那么,在处理员会劝农民工们多等几天,要求双方协商。如果不行,到欠薪纠纷时,为何劳动监察会变成协调呢 这正是我们要时候再打 投诉。这种情况往往会造成农民工反复投诉,追问的问题。直到工资到手为止。政府应该成功为农民工讨工资,这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对于事实不清楚,双方有争议的工资纠纷,监察队员 中国社会举国上下的共识。全社会都来关心农民工已经被们就会组织双方进行协调。行政协调的第一步,就是找到政府倡导。 年开始,温家宝总理为农妇熊德云讨薪的老板。

11、找到老板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遇到有法人资格 事情传遍大江南北以后,他的行为就为政府及其官员如何的用人单位,监察队员还可以亲自打 通知单位的负责 对待欠薪民工树立了一个政治和道德典范。从那时起,讨人到场来进行协调。遇到没有法人资格的单位,例如项目 薪农民工们就多多少少带着相同的期望走进政府和劳动监经理、包工头等自然人,监察员们还无权通知这些人到监 察大队。新闻媒体也经常报道某省委书记、某省长、某县察大队。很多时候,为了处理问题,他们也不固守法律关 委书记、某县长、某监察大队又为农民工讨回了工资。但系的要求,会把开发商、承建商、项目经理以及大小包工 是,农民工讨薪主要投诉的地方还是县劳动监察大队

12、。因此,只要农民工投诉,劳动监察大队就应该义不容辞地为头和农民工代表都叫到一起进行协调。人聚齐以后,协调会才能开始。协调会主要涉及两个问题:一是谁欠了钱 农民工讨工资,而且应该像温家宝总理那样成功。劳动监一察大队也认可这一点,笔者调研的西南 县、 县以及珠般而言,通过监察队员的事实加工以后主体问题是比较三角 市 区劳动监察大队,也要在每月、季度和年底上清楚了。但是,有的时候是开发商没有给钱,这个时候承报已经成功为农民工讨回多少丁资,作为工作业绩。建商、劳务公司、大小包工头就会都来到现场参与协调。天府新论 年第 期 劳动监察权运行的法社会学分析证据材料非常不齐全,甚至没有,加上劳动监察大队人手但

13、是,劳动监察大队成功为农民工讨回工资的现实要短缺,要求监察队员们收集欠薪案件的相应证据根本不求需要法律赋予相应的权力作为支撑,劳动监察权能胜任这个具体的任务吗 我们先来看看,在用人单位不支付工 现实。再次,成本太大,缺乏经济支撑和激励。“责令”之资的情况下,现行法律法规规定劳动监察大队可以怎么做。前,监察队员需要对案件调查取证;如果用人单位不履行现行 劳动法第 条、劳动合同法第 条、劳动“责令”,劳动部门要以自己的名义申请强制执行,缴纳执争议调解仲裁法第 条、劳动保障监察条例第 条、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关于实施 劳动保障监察条例 若干 行费用,还要付出人力、时间、精力成本。同时,农民工讨薪案件数量

14、大,监察队员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这样办规定第 和 条、违反 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 行政处罚办法第 条均对此做了相应规定。概括上述规定, 案。更何况其收益仅仅是上级表扬、群众碑等名誉收获,激励太小。用人单位不支付或者拖欠工资的情况下,劳动监察大队可最后,执法可能还会受到领导干预和企业反弹。一是以 “两责令”。“两责令”是指可以责令用人单位限期支付依靠企业发展的领导要求其注意执法力度,尽量给企劳动报酬、劳动者工资低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的差额或者业创造宽松的创业环境。县领导经常强调要注意执法力度,解除劳动合同的经济补偿;还应当支付其差额部分;逾期谁知道做出的行政处理决定会不会符合领导的要求 二是不支付

15、的,可以再责令用人单位向劳动者加付赔偿金,数额按应付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百分之一百以下的标准确定。 企业可能会产生反弹。有监察员告诉笔者,如果把企业按程序处理厉害了,老板也许会把正在修建的工程中途停工,如果 “两责令”以后,用人单位仍然不履行,那么,劳动这时又会引起业主的抗争。监察大队就可以申请法院强制执行,这可以称为 “一申看来,运用 “两责令一申请”的劳动监察权来强制用请”。“一申请”的法律依据是 年 月 日最高人人单位支付工资,也就是帮助农民工讨要工资,不仅很难民法院办公厅关于对 关于请解决劳动监察决定强制执行成功,也无法及时应对现实需求。因此,劳动监察队员们问题的函 的答复 法办号 ,和

16、 年面对用人单位的欠薪行为,只能采取协调的办法。采用协月 日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办公厅关于转发 最高人民法院调的办法,才有可能得到老板配合,还能全部或者部分解办公厅关于对 关于请解决劳动监察决定强制执行问题的决问题。如果采用法定的 “两责令一申请”程序,既不能函 的答复的通知 劳社厅发号 。总结而让老板配合,义不能解决问题。这就是劳动监察权异化的言,用人单位不支付或者拖欠工资的情况下,劳动监察权原因。劳动监察权的异化行使也是在现有约束条件下完成的内容可以概括为:“两责令一申请”。政府为农民丁讨薪任务的最好途径。但是,监察队员们运用 “两责令一申请”的劳动监察权来强制用人单位支付工资,也就是帮助农民

17、工讨要工资四、劳动监察权异化的社会效果很难成功,因为存在种种约束:首先,需要较长时间,不能满足农民 讨薪的时问要 劳动监察演变为劳动协调之后,积极的作用在于这种求。农民工觉得政府出面定能马到成功。在农民 看来, 做法能够部分解决民丁讨薪的问题。绝大多数用人单位都于活拿钱,天经地义,他/ 难理解政府出面为何还会遇 多多少少支付了劳动者工资。但是,通过劳动监察大队的到困难,何况温家宝总理帮忙讨薪时,熊德云当天晚上就 协调,政府帮民工讨薪只能是部分成功。农民工得到的大拿到钱了。更主要的是,农民丁尤其是建筑业工人工资都 多数只是他们所要求的 资的一部分,绝非全部工资。此不是按月发,一般都是节假日或年底

18、结清 资,平时都是 外,用人单位应该为农民工缴纳的社会保险金,绝大多数只借支生活费,所以,农民工讨薪的时问一般在节假日、 农民丁不会提到。在丁资都得不到支付和全部支付的情况年底最为集中。这时,他们要急着拿着工资回家,家人也 下,再要求社会保险金可能会被看成不合时宜。更主要的盼着他们拿钱回家安排生活,因此,农民工要 钱总是时是,法律所规定的可以责令用人单位支付工人的拖欠工资间紧迫。通过劳动行政程序处理丁资拖欠问题,是农民丁 的加付赔偿金,根本未见劳动监察大队运用过,因为没有在时间上不能承受的。一位监察队员告诉笔者:“按照程序 运用的条件。在沿海地区,未责令用人单位支付 人拖欠走,在现实生活中就不解决问题。农民 来了十个人都没资的加付赔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