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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1、试论反离骚文学价值 摘要: 反离骚至宋以后引起了不少争论,辩护者与抨击者大都把扬雄对屈原的态度作为评价反离骚的标准。本文则从文学的角度来分析反离骚:首先反离骚开启了一种新型的悼文形式;其次,反离骚虽是拟骚,但已经摆脱了离骚的笼罩,扬雄在反离骚中输入了自己的时代精神;最后,扬雄的反离骚中建构了自己独特的文化心理结构。 关键词: 屈原扬雄反离骚 离骚是我国浪漫主义诗歌的丰碑,是屈原生平的自述,诗歌中叙述了他从“甚任”“怒而疏”“绌”“放流”“行吟”“自沉”的曲折复杂的悲剧人生过程,这种灾难性的经历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乃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拥有。所以当屈原愤懑难当、欲投无门时,血与泪就成功地幻化成了优

2、美的诗篇。以离骚为代表的楚辞便诞生。离骚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凄惨、美丽的眼泪,更为我们塑造了一个高大、脱俗的抒情主人公形象,即“屈原形象”。屈原虽被后世誉为伟大的爱国诗人,世代受人景仰,但在汉代,人们对他的认识却经历了由尊崇(以东方朔为代表)到怀疑(以贾谊、司马迁为代表)再到否定(以扬雄为代表)的过程。对屈原最终的否定是由扬雄的反离骚来完成的。 反离骚一文,自东汉至魏晋隋唐并没有引起多少争议。到了南宋,洪兴祖肇端于前,朱熹紧随其后,认为扬雄为“屈原之罪人”、“离骚之馋贼”,而同时代的李贽、胡应麟,清代方苞则为扬雄辩护,他们认为扬雄对屈原的基本感情与态度应该是尊敬、同情与惋惜。总之,辩护者与抨击者

3、都把扬雄对屈原的态度作为评价反离骚的标准,却忽略了反离骚本身的文学价值,这是不妥的。本文试图从文学的角度来分析反离骚。 一、反离骚开启了一种新型的吊文形式,即虚反其辞而实悼其人。 反离骚虽题目不称“吊”,然而却是吊文,更确切地说它是一篇立意独特的“吊赋”。一般的吊文都是正面赞颂死者的德行、功绩,吊者对被吊者绝少微词。比如春秋左传哀公十六年载:孔子卒,鲁哀公诔之曰:“天不吊,不遗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茕茕余在疚!呜呼哀哉尼父!无自律。”此诔辞又见礼记檀弓:鲁哀公诔孔丘曰:“天不遗耆老,莫相予位焉,呜呼哀哉,尼父。”这两篇诔文篇幅虽较短,但却具有了吊文的基本抒情特征:词哀情切,对被悼者既恭且哀,

4、因而成为后世吊文的滥觞。这一抒情特征被后世的吊文所继承,像鲁国柳下惠的妻子作的柳下惠诔。文心雕龙哀吊篇云:“原夫哀辞大体,情主于痛伤,而辞穷乎爱惜。”到了汉代贾谊首开用骚体写作吊文的先例,创作了吊屈原赋,直接承继楚辞余绪,然而其抒情特征是不变的,只是在吊文中表达了一下自己要与屈原选择不同的人生道路:“凤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远去。”“历九州而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司马相如继续延其波,创作了哀秦二世赋。而后扬雄创作了反离骚,反离骚虽在艺术上无大建树(文心雕龙哀吊称:”扬雄吊屈,思积功寡,意深反骚,故辞韵沉。”),但它却开启了“虚反其辞而实悼其人”的新型吊文形式。 通观反离骚全篇,扬雄对屈原的处

5、世方法、人生态度都持否定、批判的态度。扬雄认为屈原不应该扬娥眉于浊世,而应当怀瑾握瑜,“幽之离房”;不应该执着于楚国,而应当效法孔子,“周迈天下”;更没有必要自沉汨罗,完全可以如“神龙之渊潜兮,俟庆云而将举”,为何放弃了许由、老聃保己全身、无残辱之丑的高尚道路,却选择了彭咸赴水而死的狷急之行。然而他的批判都是建立在同情屈原、为他惋惜的基础上。这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证明:(一)反离骚序中说:“又怪屈原文过相如,至不容,作离骚,自投江而死,悲其文,读之未尝不流涕也。以为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湛身哉!”从这段自序中可以看出扬雄对屈原的才华、人格是肯定的,对他的遭遇是极为同情的,扬

6、雄是带着崇拜与无奈的心情写作反离骚的。(二)反离骚的正文,文章开头说:“惟天轨之不辟兮,何纯洁而离纷!纷累以其兮,暗累以其缤纷遭季夏之凝霜兮,庆妖悴而丧荣。”这里提到了政治的黑暗,群小党人对屈原的嫉妒,致使屈原以芬芳之质而遭季夏严酷之霜,惋惜、伤感之情溢于言表。文中用“累”称屈原,表现了扬雄对屈原的深切同情。文中用“神龙”、“圣哲”、“仲尼”作为屈原的类比者,而用“九戎”、“驾鹅”、“驴骡”作为屈原的对比者,这从正、反两方面衬托了屈原人格的伟大和崇高。可见扬雄对屈原实是在情感上认同而理智上批判。从情感上来说,反骚实为合骚。扬雄赞美屈原的人格,欣赏屈原的才华;但他“默而好深湛之思”,从理性的角度

7、扬雄反对屈原的人生态度,反对屈原固守楚国甚至自沉。这种悼者与被悼者情感与理智的二维空间对立的表现手法,堪称创造,在西汉末年事事摹仿的沉闷文坛显得格外突出和耀目。这种表现角度也给了后人以相当的启迪,如皮日休的反招魂和宋潘的反北山嘲等,便无疑受到它的影响。 二、反离骚虽是拟骚,但已经摆脱了离骚的笼罩,扬雄在文章中输入了自己的时代精神,因此反离 骚有了自己新的面貌,成为汉代拟骚诗的高峰。 作为骚体诗,它不可避免地要继承“骚体”的特点,这首先体现在它对离骚语言形式的继承。屈原在娴熟运用楚地诗歌体式的基础上,创造性地建立了属于自己的诗歌语言,后世称为“骚体”语言。在楚辞以前,诗歌语言是四言体,由于语句过

8、于节缩,有时情感的表达会受到字句的限制。而骚体诗突破了诗经四言的句式,以杂言为主,句式参差多变,停顿自由,诗句字数普遍地增多了,每句都有动词,语句停顿也增多了,这样节奏感就增强了。离骚基本上是六言诗,除去“兮”字不算,只夹杂有少量的四、五、七言句。反离骚继承了这一特点,句式以六言为主,并夹杂了七言句。同时,离骚中又多用对偶。据统计,全篇对句在百句以上;并已出现了错综对,如:“固时俗之工巧兮,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这就形成了离骚的诗句在错落中见整齐,在整齐中又富于变化的特点。反离骚中也有类似的对偶,如:“凤皇翔於蓬兮,岂鹅之能捷!骋骅骝以曲兮,驴骡连蹇而齐足。”它的成就虽不

9、能与离骚相比,但从对偶句中也可见扬雄的有意继承。反离骚还继承了离骚语言的散文化,离骚开头即云:“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这种叙事性的散文语言被扬雄继承,反离骚开头即采用散文语言叙事性的交代了创作的缘由:“有周氏之蝉嫣兮,或鼻祖於汾隅,灵宗初谍伯侨兮,流于末之扬侯。淑周楚之丰烈兮,超既离皇波,因江潭而往记兮,钦吊楚之湘累。” 总之,从继承上来讲,扬雄的反离骚成就并不大。屈原作为“楚辞”之父,他所创造的文学成就及其本人的艺术才华是无人能够超越的。即使对屈原持批评态度的班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才气,认为屈原“文辞丽雅,为辞赋之宗,虽非明哲,可谓妙才”。扬雄的反离骚另

10、辟蹊径,变离骚中抒情浪漫的语言为理智的说理语言,并加上他对时代的思考,从而创造出了独特的思想价值。 首先,反离骚的句子虽多“拾取”离骚的某些意象,但语言的表达方式已经发生变化。离骚中的语言以抒情、叙事为主,而反离骚除少数叙事性语言外大多都是说理议论性语言。其次,扬雄在借助离骚形式的同时在反离骚中加入了自己对汉朝时代的思考,而表达了与屈原不同的选择。唐人刘知几曾言:“盖模拟之体,厥途有二:一曰貌同而心异,二曰貌异而心同。”(史通模拟)反离骚便属于貌同而心异。 离骚中有“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

11、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反离骚便有“素初贮厥丽服兮,何文肆而质燮!”批判了屈原的矛盾心理,虽一向注重内外兼修,但当仕途不得意之时却又宣扬要远游去楚,甚至自沉。离骚中描绘了一个黑暗的世道“固时俗之工巧兮,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竟周容以为度”。在这个世道里有“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的臣子,还有“荃不查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怒”,”约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的君主。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屈原仍坚持自己的美政,“宁溘死以流亡兮”也绝不放弃。而扬雄则对此有异议,他认为屈原与群小党人争斗,就好比“资娃之珍兮,鬻九戎而索赖”,“凤皇翔於蓬”,

12、是极其不智的行为,认为屈原应该“襞而幽之离房”,“懿神龙之渊潜,埙庆云而将举”。在反离骚中扬雄大胆表露自己的思想,尽管他赞赏屈原,雅好屈骚甚至过于相如,“悲”其遭遇至于痛苦“流涕”,但是他的反骚立意在“反”,故主旨仍是“以为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湛身哉!”扬雄虽模拟屈原,但已摆脱了屈原的笼罩,加入了自己时代的思考,是模拟基础上的超越。 三、扬雄在反离骚中建构了自己独特的文化心理结构,这一结构在汉代具有普遍意义。 前文已说过,汉人对屈原的态度经历了一个从尊敬到怀疑再到否定的过程,扬雄对屈原理性的否定也是建立在前人基础上的。贾谊在远谪江湘、临江敬吊屈原时说:“所贵圣之神德兮

13、,远浊世而自藏历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怀此故都也!”他认为屈原应该“高举远隐,洁处山林,从乔松之游”;董仲舒说,不能与屈原一样”无所复顾”,而要“远游而终古”(士不遇赋);司马迁也叹惋屈原恋恋于楚,而未能“游诸侯”以通明君;庄忌哀时命、刘向九叹也在悼伤屈子的同时,给屈原设计了一条“与赤松而结友”、“宁幽远以远祸”的出路。而扬雄则在总结前人经验的同时加上了他对屈原及其时代理性思考,并借以关照汉朝。 屈原所处的时代党人“嫉妒”成性、君主尽信谗言,已绝无改变的可能,“时命”不遭也理所当然,屈原过于好洁绝不为时代所取。但他毕竟处在战国时期“道势相争”的大背景下,在那个时代各国经常面临强敌环伺乃至兵临城下

14、的危险局面,所以“士”阶层地位颇高,“得士则昌,失士则亡”是战国时期的真实写照,“士”阶层都敢于大胆建言,剖析形势。这一时期也出现了很多明君贤相的故事,被后世人传诵不衰。所以屈原倘若适他国,是很有可能实现自己美政理想的,完全有可能成为像姜尚、伍子胥、管仲、百里奚这类被重用并且青史留名的贤臣,可屈原却选择了“从彭咸之遗泽”,这的确让扬雄痛楚、惋惜。 再看扬雄所处的汉代虽与战国相距不远,但士阶层的地位却相差悬殊。首先,与战国相比汉代士阶层的地位迅速下降。汉代大一统社会相对稳定,“游说之士”无用武之地,他们的地位也就大幅度下降。自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君主权利也空前提高,君主对臣下随时都

15、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这又与战国士大夫们敢于大胆建言,即使言语尖锐锋利,君主也能容忍与接受又形成鲜明对比。其次,“士”的职能改变了。这一时期由于社会安定所以士大夫的谋生手段不再是进策建功,而转变为娱悦主上,粉饰太平,即“从实用性职能转变为娱乐性职能”。基于以上两点,在汉代屈原式的人格亦不须再坚守,汉代人大多融汇儒道来解决时、命、遇的矛盾冲突,道家有“保身尽年”、“顺其自然”的处事原则,儒家也有“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的用世精神。所以汉代文人在汉代的历史长空下渐趋养成了保生全身的智慧。但同时也应该看到汉人对战国的“策士之风”存在向往之情这一面。扬雄在解嘲中就曾写道:“伏上世之士,或解缚而相,或释褐而传;或倚门而笑”从这里可以看出扬雄也希望像先贤一样被人重用,也能“画一奇,出一策,上说人主,下谈公卿”,只是汉人的时空已不允许臣违君命,纲常伦理乃天经地义,明君贤相的遭遇已退归传说的时代。扬雄就是这样创造了一个时空的超越,把汉代的情事置于屈原生活的时空,又将屈原从楚国历史的时空放到汉朝,如此置换,方有了不尽的“哀”、“怨”或“责备”的情绪,再进一步融合儒道处事原则,而形成了扬雄合乎自身和时代的精神需要的文化心理结构,这一结构在汉代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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