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源九日天路行 - 上海徐汇区青少年活动中心.doc

“三江源”九日天路行引子：田林第三小学是上海市徐汇区的绿色学校，早在2003年，该校就以“流动的芳草地”为主题，开展了丰富多彩的环保活动。这些年来，“芳草地”没有停止过“流动”，该校正在进行的“绿色环保西部行”活动成为“流动的芳草地”的拓展，从上海沿长江流域向西部青藏高原延伸。因为“绿色环保西部行”中的一些内容正好与上海市科技艺术教育中心、青海玉树三江源生态保护协会等单位共同策划的“同饮一江水，共护母亲河”长江流域青少年生态环境保护特色教育项目相吻合，经上海市科技艺术教育中心、徐汇区青少年活动中心、田林三小、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四方环保志愿者共同磋商，选择田林三小与青海玉树州孤儿学校作为“同饮一江水，共护母亲河”活动试点学校，徐汇区青少年活动中心作为活动的先遣队，赴长江源地区进行实地考察，进而推动该活动在全区乃至全市绿色学校中开展。田林三小全体师生行动起来了！他们用主题班会的形式畅想着长江源头的生态之美、他们创作了以保护藏羚羊为题的环保小报、他们建起了绿色流动图书馆、他们捐出了带有自己环保心愿卡的玩具 他们的心愿和礼物将走进青海玉树州孤儿学校，与孩子们手拉手，共同开展保护母亲河的活动。带着田林三小全体师生的嘱托，肩负着“同饮一江水，共护母亲河”长江流域青少年生态环境保护特色教育项目先遣的使命，我们开始了“三江源九日天路行”。第一天 （2008.6.2） 现代与原始的置换早上6：00，我、姚建兰、孙婷、施芝龙、李伟一行五人乘着活动中心的车子向浦东机场捷驰而去。已经有多次由浦东机场飞外地的经历了，每次来到候机大厅，每当打量着这座太过直白的建筑和结构：白色的钢柱错落有致的排列在屋顶上，弯月一般张紧的钢缆像一把把古代引弓待发的弩机，随时要把利箭射入苍穹，大大小小的紧固螺栓一目了然的显露在外 这些，无一例外的彰显着这座建筑的崭新、宏大和现代。伴随着喧嚣和强劲，飞机带着我们、也承载着给玉树孤儿学校孩子们的礼物离开上海向青海西宁飞去。刚在旅馆里住下不久，传说中的“扎多”出现了，作为此次活动青海方面的使者，他刚刚乘火车从北京赶到西宁，为的是和我们一起商讨和启动“同饮一江水，共护母亲河”长江首尾姊妹学校生态文明教育合作项目。扎多个子不高，脸色黝黑，比起我在网页上看到的照片显得苍老和疲惫，一脸络腮胡子让我总感觉他象哪个演员？但又总想不起来，一口夹杂着藏族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挺有特色。他很快使我们每个人都兴奋起来，说的最多的话题是生态多样性。什么“经济全球化对生态多样的侵略”、“大规模生产线使多彩的农牧业产品变得单一”、“有机农业就是传统农业”、“最原始的才是最生态的”等等。交谈中，这位曾荣获过2006 CCTV 中国经济年度人物公益奖、教过书、扛过枪、当过官、又弃官做起了环保志愿者的45岁的康巴汉子哈希扎西多杰（简称扎多）在我们眼中的形象越来越鲜活。下午，我们见到了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的另外两位成员扎拉和江多。晚上，扎多、江多和扎拉请我们在西宁城文庙附近的藏族餐厅用晚餐。餐厅完全按照藏族的风俗、文化习惯装饰，墙上挂着几幅已有千余年传统的、被称作唐卡的卷轴画和丝织饰品，桌上摆满了起源于康熙年间的手抓羊肉，碗里盛满了700多年前即由汉地传入并与当地习俗结合的藏族圣饮酥油茶，耳边回响着充满西域风情、高亢深邃的藏族民歌，让我们仿佛走进了一个荒蛮原始而又充满真情实意的世界浦东机场的现代与藏族餐厅的原始在瞬间被置换。回到旅馆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西宁的晚是沉静的，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早早进入了黑夜。我推开窗户，路上已少有了行人，过往的车辆也渐渐稀疏起来，我朝明天出行的目的地青海湖所在的方向望去，惟有隐隐约约、重重叠叠的山影，分不清多少，也分不出远近来第二天 （2008.6.3） 瑶池的震撼与忧虑因为考察三江源的活动有两天是在无人区，我们必须准备足够的干粮和给养。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去了西宁的一家超市，采购方便面、方便米饭、火腿、咸菜 最重要的是矿泉水！ 我想，我们是去往“中华水塔”，怎么会没水喝呢？6月的青藏高原还是一个蛮荒初开的时节，山顶和山后坡还有着尚未化去的积雪。104国道两旁黄色的枯草中刚冒出一些青绿，远远望去，呈现出一种懒懒的绿色来。我们乘坐着协会的越野吉普和猎豹皮卡客货两用车，朝着青海湖方向行驶。一会上坡，一会下坡，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来到了海拔3500米也称作赤岭的日月山。这座山有两个山峰日峰和月峰，两个小山峰隔路相望，上面分别建有汉式建筑风格的日亭和月亭。就是这座南北走向，山体并不高峻的日月山，却占尽了地利的优势，因而在许多历史、人文、地理的事件上都有着它的影子。说到气候，日月山是我国季风区与非季风区的分界线；说到地理，日月山是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的分界线，也是青海农业和牧业的分界线；说到人文，它又是蒙、藏族文化和汉、回族文化的分界岭。遥想当年，唐文成公主进藏和亲，曾经小住此地，当弃轿换马即将踏入吐蕃国地界的时候，她站在日月山顶翘首回望东方，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取出临行前母后所赐的日月宝镜观看，镜中尽显长安的繁华景色。公主悲喜交加，想到自己和亲的重任，便毅然将日月宝境抛下赤岭，顿时宝镜变成了碧波万顷的青海湖。后人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公主，就把赤岭改名为日月山。而民间百姓的真情与附会相互叠加，又演绎出公主的泪水汇集到涓涓的倒淌河里，致使由西向东的河水流向变为由东向西倒流。从此永不向东！下山的车像是知道人的心思一样，一路小跑的来到魂牵梦绕的青海湖。美丽的青海湖，古代称之为“西海”，又称“鲜海”。它拥有4300平方公里的辽阔水域，比著名的太湖大一倍还要多。它是我国第一大内陆湖泊，也是我国最大的咸水湖。传说中的女神西王母在居住处修有瑶池和蟠桃园，每年农历三月三举行蟠桃会，宴请天上各路神仙。而其居住处的古名为仙海，仙海即鲜海，青海湖即西王母之瑶池也。 在“特别导游”扎多的带领下，我们沿着湖边缓步而行，用眼睛、用耳朵、用心灵去领略青海湖的胜景。第一次见到青海湖，你几乎无法接受它的大，它的远，它的蓝。放眼望去，空气湛蓝而透明，湖面壮阔而浩瀚，天连着水，水依着山，时空遁隐了，距离消失了，只感觉自己像一颗原子，抑或一个电子，在这蓝色的宇宙中显得如此渺小。无风的时候，湖水文文静静，恹恹懒懒，湖面就像是一张铺天盖地的青色丝毯；微风乍起的时候，湖水粼粼闪闪，涟涟滟滟，湖面又像是一簇接天连地的蓝色经幡。从风中，你能听到远方白云的欢笑和大山的呼唤；从风中，你能嗅到周边草木的芬芳和动物的气息。伫立在青海湖边，你的身体会感受浩渺洪荒的冲击；你的精神会经受原始天界的震撼，你的心灵会得到由外至里的漂洗和净化。忘却了世俗、隐失了烦恼、抛弃了私欲，而真正感受到一种升华，一种和谐、一种人与自然的融合。融合是一种境界，与山水真正的融合是藏族神山、神湖、佛寺圣地的朝拜者。我们在湖边碰到五个朝拜青海湖的僧人，一身绛红色的僧服装扮，他们的皮肤因日晒雨淋而失去润泽，相似红铜色的皮革；表情也因虔诚而略显单调，除去感恩时的微笑外就只剩下一脸的平静。每天天刚放明的时候，朝拜转湖就开始了，他们两眼直视苍穹，口中喃喃自语，手上戴着专用的木掌手套，“啪”“啪”“啪”，分别在头顶、额际和胸前拍出三声，据说是对佛、法、僧三宝的顶礼。三次拍手合十之后，他们向前迈出一大步，同时伸直双臂，陡然扑倒在地，用额头亲吻地面，完成一次等身长头的过程。按藏族佛教信徒的习俗，一生要叩10万次等身长头，才能让灵魂明明亮亮、干干净净。他们要用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一步一叩首，转湖360多公里。他们吃糌粑喝酥油茶，睡帐篷，无论刮风下雨，天冷天热，始终如一的磕长头，五体投地。我们问及僧人朝拜祈祷的目的时，有的讲为全家平安，有的讲为草场水草丰茂，有的讲为羊和牦牛增骠，有的讲为所有好心人祈福。一切都如此平凡而朴素，一切都如此坚实而伟大！当你置身瑶池仙界，在落日的余晖中看着这五个僧人像海豚一样，在地平线上跃起、沉没、再跃起、再沉没时，你的心里就会产生一种抵御不了的共振，原来人是可以以这样的目的和方式生活在天地之间！当你看着朝湖僧人远去的背影和在风中摇曳的经幡时，你会被感动的泪流满面 扎多告诉我们：瑶池仙界也有仙界的困惑和忧虑。资料显示，近年来青海湖流域生态系统退化趋势明显。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测绘资料显示，青海湖面积为4568多平方公里，到了2000年，通过遥感卫星数据分析，青海湖的面积是4256多平方公里，50年内缩减了312平方公里。青海省气象科学研究所副所长张国庆说：按照缩减的面积计算，青海湖平均每年要缩减一个杭州西湖。他认为，造成青海湖不断缩减的因素主要有气候变暖、人类活动加剧以及降雨量减少等原因，特别是在青海湖周边盲目开荒，破坏了注水河流的水源，目前青海湖50的注水河流已经干涸。青海省水文局的测量数据也显示，青海湖水位每年平均以121厘米的速度下降，以这样的速度，青海湖年平均减少湖水436亿立方米，正在从单一的高原大湖泊分裂为“一大数小”的湖泊群。有专家预测，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不断萎缩，平均水深18米的青海湖将在200年后完全消失。扎多略带悲戚的讲述，深深地打动着我们，刚刚游湖时所产生的震撼顿时又化作对青海湖未来的担忧。我在想，每年7月在青海湖举行的号称“中国的环法大赛”的环青海湖国际公路自行车赛将对青海湖的环境带来怎样的影响？我在心里祈祷着：愿青海湖的灵性能唤起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和热爱。看着眼前这位略带忧虑神情的康巴汉子，我不由想到他们苦心经营的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他们以绿色为信念，以真情为动力，以感悟为手段，同有缘之人携手，与乡村百姓并肩，孜孜不倦，持之以恒，致力于青藏高原生态环境与传统优秀生态文化的保护与宣传。他们当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没有固定的工资收入，没有什么“三金、四金”，每月工资300600元不等，有时就连最基本的生活费也难保证。但成立协会的11年来，他们还是始终如一的恪守着最初的承诺，孜孜不倦的辛劳着、奔忙着、呼唤着。我想，他们才是真正的生态环保志愿者，才是三江源神山圣水的真正的守护神。只要他们还在，只要他们的队伍在不断扩大，瑶池就一定会继续明亮和灿烂，三江源的生命之树也一定会继续常青！当几百年过去，我们的后人仍能享受青海湖的风采时，他们一定会记住这些为保留和传承原汁原味的人文遗产、以及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多样性的先贤志士的名字！晚上11时，我们到了海南共和州，宿海南宾馆。我，姚建兰、孙婷住一间屋，我对姚说：该准备孤儿学校的讲课内容了，你先备课，然后叫醒我备课，我们轮换着睡。当晚，姚建兰备课到凌晨一点多，我是凌晨四点才躺到床上。第三天（2008.6.4） 冬虫夏草与黄河之源清晨7点，我们向玉树结古镇进发了。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与玉树孤儿学校的教师交流的事情，昨晚又准备的很晚，所以在车上也不知睡着了多少次，醒来了多少次。当我正在为翻倒在公路边一辆装满牛奶的货车揪心时，前面扎多的车示意我们停下，他指向公路左边的一座山说：牧民在挖虫草，我们上去看看吧！山不算高，山上的小草刚刚长出小芽。当我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这时，山顶上有人吆喝着我们，他们当我们是挖虫草的外来入侵者。就在这时，我们看见一位挖虫草的妇女身穿棉袄，头和脸被围巾和口罩围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对眼睛使劲儿盯着脚下的草丛。突然，一棵弯弯的向一边发芽的深土色的冬虫夏草植株被发现了，我们连忙围拢过来，大家忙不迭地摄像和拍照。只见这位妇女手握特制的小锄头，用非常娴熟的动作将锄头伸到土里，撬出包含虫草植株的全部泥土，取出虫草的根芽后，又将原土填回到挖虫草的小土坑里。她最后的这个动作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在这之前曾听到大量关于挖虫草对生态环境严重破坏的信息，有的甚至说挖一棵虫草要留下一个很大的土坑等等。扎多看出了我的疑问，告诉我：每年六月是采挖虫草的黄金时间，学校机关放假、乡镇企业停产、全体人民上山打歼灭战。尤其是这些年，人们越来越多的夸大宣传虫草的医疗保健作用，市场的需求和价格的诱惑又极大地刺激了农牧民不顾一切的挖虫草。因而才有了万人空巷、全城静寂的现象。那么，怎样看待这种经济利益和生态环境保护间两难抉择的问题呢？有记者是这样论述的：冬虫夏草是中国青藏高原独有的名贵野生药材，地面上看它像一棵草，挖出来它的根却是一条虫，形如春蚕，有头有口。冬虫夏草实际上不是草，它是一种昆虫与寄生真菌的结合体。虫是鳞翅目虫草蝙蝠蛾幼虫受寄生真菌感染而死亡的尸体，因幼虫冬天生活在冻土中，故称冬虫。草是寄生虫子头上的虫草真菌子座，形似草。因夏天出土，故称夏草。冬虫夏草主产地在青海和西藏，青海产量尤高，一般生长在海拔 3600 米 5000 米的高山草甸和灌木从中。目前，青海等原产地的售价与30年前比较已经上涨千倍以上，顶级虫草一克高达269元，比黄金还高出几十元。 其实，允许还是不允许采挖虫草在当地已是一个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话题。作为当地农牧民全年最主要的经济收入来源，完全禁挖虫草是绝对办不到的。而片面的以采挖冬虫夏草每个坑多少平方米来计算对草场的破坏，也是不可取的。据果洛、玉树草原上的一些群众说，如果对长出的虫草全部不采挖，任其长成“荒草”，反而会白白“肥”了老鼠。他们发现，没人挖虫草的地域，鼠害就会相对严重。据此推测：老鼠吃过冬虫夏草后，繁殖能力会特别强，会生育出更多的“儿女”。虫草家乡人的这一说法，至今没人能够否定。因此，在虫草采挖和生态环境保护上，只能是因势利导，当地政府部门应因地制宜，编制虫草资源保护规划和年度采集计划，并严格实行虫草采集管理制度，同时加大草原生态保护宣传力度，强调采挖土的回填和休年轮采的做法。其实，我们也从当地学校老师中了解到：实施了环境教育的学校会特别强调学生和家长挖过虫草的土坑要回填，要注意保护山地植被。我在想，如果我们的生态环境教育能够让每一位采挖者都能自觉自愿将草皮和土回填，同时遵循“不要一次全部挖尽，留下一些做种，以利于来年生长”的虫草采挖规律；如果每一位采挖者能够在搭扎帐篷、生火做饭，丢弃垃圾时注意保护当地的植被、草场、灌木、河流等生态环境。那么，每年虫草采挖季节结束后，草山上就不都会留下无数寸草不生的坑洞。经济利益和生态保护间的抉择也不会如此两难！ 在亲历了采挖虫草的过程后，我们又上路了。在开往结古镇的途中，我们要经过黄河的源头。黄河的源头在哪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黄河源头的追问，是人们对民族精神源头的追寻和对人文始祖根脉的追溯。当母亲之河黄河疮痍满身、污损遍布、每每断流的时候，我们总是带着一种愧疚和负罪的心情去看望这位“老祖宗”。当车子驶入黄河源头区域时，满眼是望不到头的群山。有的山千仞壁立、昂首引颈、直指蓝天，像是在与天际接吻；有的山则绵延无界、座卧水边、闲情淡意，像是在与湖河相拥。山水相依，水山相连，有山则有水，有水必有山。我原以为，黄河之源会有滔滔洪水，一望无边，但实际我们看到的却是“黄河如丝天际来”的景象。黄河的源头星宿海是两道山峡所围成的水草交织的湿地，其间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湖泊水塘。在天高云淡、月明星稀的夜晚，水光闪烁恍若群星，星宿海由此得名。其实，星宿海还不是黄河的终极源头，真正的源头在120公里之外，海拔4800米的青海玉树巴颜喀拉山脉各姿各雅山的几条山沟里，山沟里有泉眼，泉眼中流出的清水，就是黄河的最初水流。从各姿各雅山的泉眼泪涌，到星宿海的涓涓细流，又经过扎陵湖和鄂陵湖的涵养壮大，流到青海玛多的黄河已是一派大河景象了。从此便势不可挡，流经8个省区，绵延5464公里，跨越青藏高原、黄土高原和黄淮海大平原三个地理高程，最后于山东东营市默然入海。其间孕育、成河、发展和变迁，经历了十万余年的历史长程。而早在黄河演变成为从河源到入海口上下贯通的大河之前，我们的人文始祖在80万年前就开始在黄河岸边栖息、繁衍。母亲河从肤色、精神到灵性都给了华夏儿女挥之不去的烙印！但是，当我们历数黄河的丰功伟绩时，却不得不面对触目惊心的现状。2008年中国环境状况公报说：黄河在滚滚5千多公里的流程中，人可直接接触并利用原水作为饮用水水源的、类水质只占到全流程的50%，已有25%的流段是基本丧失水功能、甚至不能与皮肤接触的劣类水质。试想，黄河孕育成河需要几十万年，而干涸断流与污染毁灭却只在几十年间。当我们背负污毁母亲河的千古骂名时，我们怎么能够上对得起先逝的列祖列宗？我们又怎样面对后继的子子孙孙！扎多指挥着车子继续向玉树进发，我们离长江上游通天河越来越近。大约下午七点多钟，我们来到了通天河畔。矗立在路边的刻有“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的石碑，是为了纪念2000年8月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的建立。远远望去，十余阶台阶上，由江泽民题写的“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纪念碑赫然映入眼中。纪念碑用56块花岗岩雕出了代表56个民族的中华“儿女”向上展开的手掌。碑体高6.621米，象征着长江发源地各拉丹东海拔6621米的雪峰，碑基座面积363平方米，象征了三江源流域36.3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刻有长江、黄河、澜沧江的三块石碑伫立在主碑旁，它告诉人们三江源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的源头所在。黄河总水量的49%、长江总水量25%、澜沧江总水量的25%，均源出于此。中国13亿人口中，有近10亿人的血管里奔腾着这三江之水。在扎多的带领下，姚建兰早已投入了通天河畔“猪八戒”的怀抱。这就是吴承恩在西游记中曾提到的八百里通天河。当年唐僧取经归来通天河里的老龟驮他回渡时，问起唐僧第一次过通天河时托他向佛祖问自己寿龄一事，唐僧如实相告因取得真经过度兴奋给忘记了，老龟一气之下潜入水底，把师徒四人扔进河中。唐僧幸有徒弟保护无碍，但所取经文却全被河水打湿，故在河旁石上晾晒经文，传说一些经文内容还印到了石头上。我看到通天河河谷宽广，水流平缓，完全不像西游记中所说的那样，是一处险渡。但是，矗立在河边的形似唐僧、悟空、八戒、沙僧的青石群、河岸边的“晒经台”以及河对面山坳里“高老庄”的袅袅炊烟，使你不得不相信这就是传说中和现实里的通天河，一条通往天界的河！而当地群众认定了这里就是唐僧晒经之处,不少人还专程跑来煨桑台，挂经幡，敬佛祭河。我和姚建兰也虔诚的拾石垒台，诺许着各自心中的愿望。孙婷的高原反应比较严重，小李也觉得气不够用，一屁股坐在河边的草地上，但他还是坚持举着摄像机不停地拍照，施老师表现不错，我估计他的相机里又增加了不少珍贵的镜头。 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玉树州结古镇协会的住地，大家克服高原反应带来的不适，与三江源生态保护协会的老师一起连夜投入了紧张的准备工作。第四天 （2008.6.5） 孤儿学校的感动高原的太阳总比人起的更早，当结古山从云雾中探出面孔，结古镇的早晨也就悄悄来到你的身边。因正值采挖虫草的季节，结古镇这个玉树州的首府略显冷清和娴静。相比之下，坐落在城郊的孤儿学校格外热闹，因为在“六五”世界环境的今天，孤儿学校的师生将要和我们一起共同举行了“同饮一江水，共护母亲河”环境教育合作项目启动仪式。作为“青海上海”长江首尾姊妹学校生态文明教育合作项目实施的先遣部队，我们带着田林三小全体师生的嘱托，带着“流动的芳草地”，走进了青海玉树州孤儿学校。 迎接我们的是全校师生排列整齐的长长的队伍，洁白的哈达、真诚的眼睛、灿烂的笑容我被深深的感动着。“同饮一江水，共护母亲河”- 2008“绿色摇篮”环境教育项目将玉树州教育局、州科协、团州委、州青少年科技辅导员协会、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当地绿色摇篮项目先进学校、上海徐汇区青少年活动中心的环保志愿者们以及玉树孤儿学校的师生凝聚在一起。当玉树教育局局长讲道：“孩子是未来的！环境也是未来的！三江源未来的生态家园需要有环境意识、有能力参与自然生态环境保护的未来公众主体。现在正在接受我们教育的这些孩子，是三江源将来的可持续发展的主体，培养他们的可持续发展思想、环境问题的洞察能力、藏族传统优秀生态文化的传承意识，是我们三江源地区教育工作者神圣而伟大的使命！”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当地行政官员对环境教育的理解、支持和激励。当三江源青少年环保志愿者从州团委书记手中接过授旗，当州青少年科辅协会承诺动员全州中小学教师投入三江源生态保护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环境保护的社会合力和公众参与的力量。孤儿学校的孩子们手捧洁白的哈达，载歌载舞欢迎上海的老师。当全校的孩子列队举起田林三小学生精心制作的“青海站”站牌，接过田林三小学生精心准备的夹带着一张张环保书签的书籍，拿到田林三小学生精心挑选的贴着环保心愿卡的玩具时，我们看到的是闪烁在孩子眼中感激的目光和荡漾在孩子脸上纯真的笑容。 接下来是徐汇的老师们和孤儿学校的师生共同举行的环境教育活动。无论是活动的启动仪式还是环境教育讲座，无论是环保示范课还是两地教师间的研讨和交流。我们感到：环境教育在三江源地区用“绿色摇篮”项目演绎，它与东部发达地区的环境教育同本同源，但它更深源于雪山环绕的高洁灵土之启示，更贴近于孕育生命的神山圣湖的滋润；它倡导绿色生态理念，践行生态伦理道德，将蕴含生态哲学智慧的青藏生态文明寓环境教育之中。我们相信，长江首尾学子手拉手，“绿色摇篮”将走出摇篮，走向深广的三江源大地！ 在与孤儿学校校长和教师的交流中我们得知，1992年，不到30岁的藏族汉子尼玛仁增义务创办了这所公益性的藏医孤儿学校，使200多名因交通事故、自然灾害和身体疾病等原因失去双亲的孤儿集聚在一起，从此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并接受基础教育和藏医职业教育。目前，第一批招收的49名学生经过15年的学习和实践，全部成为藏医。 爱是孤儿学校办学的根本，爱是抚平孩子心灵创伤的圣水。尼玛校长本身就是爱的化身和榜样。学校的老师说：“没有尼玛校长就没有这些孤儿的今天。尼玛校长在学校的时间比在家多，在外面的时间比在学校多”。前一句话我们容易理解，后一句就需要作一些解释了。原来，全校209名学生和37位教职员工的学习生活费用大部分要由尼玛校长去“化缘”。因为学校不是政府全额出资，除了民政系统每年对部分孤儿有一定的补助外，学校绝大部分费用是要靠自己想办法去“找”。在外面“找钱”成为尼玛校长的主要工作。尼玛校长笑称自己是玉树最大的“乞丐”，今天从某个公司化缘来一车面粉，明天向政府申请一部分资金，后天向慈善团体申请项目支持这些年来，尼玛校长使学校新盖了食堂、教学楼、电教室，还有太阳能浴室。但是，最让校长揪心的并不是这些看得见的东西。校长说：“资金的压力是大的，可最重要的是如何提高教学质量。这里实在太缺老师了！”我看到校长在说这句话时，眼中露出的恳切的神情。后来才知道，全校37名教职工中只有12名教师由政府发放工资，其余全部要由学校、由眼前这位健硕的康巴汉子用自己的嘴、自己的腿去解决，是一位英籍藏族人士的长期捐助，才使得孤儿学校有了基本的费用并维持至今。听到这些情况，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参观过程中，我发现校园与学校大多数教师的住家是连在一起的，中间没有围墙。教师们几乎每天24小时守护着孩子，他们是学生的老师，又是孩子的爹娘；既教书识文又育人成长。一位老师告诉我说，新生入学报告是老师们最心痛的时候，当问起孩子们父母的情况，看着孩子忆及往事时痛苦的表情，老师会和孩子一起抱头痛哭。孤儿学校的学生不仅仅只来自于玉树州，西藏、云南、四川等地都有，因为经费有限，学校不得不限额、限龄接收孤儿学生。学校对学生们的管理实行“一帮一，大带小”。吃饭时、就寝前，高年级的学生总是特别关照自己的小弟弟小妹妹。在孤儿学校，学友兄弟姐妹间的情感弥补了一些父母亲情的缺失。爱是学校开展生态教育的基石和圣经，孤儿学校的生态环境教育也是从爱开始的。“母亲的河流是爱的源泉，请不要往里排放脏水，把母亲心灵污染”，这是老师讲给学生最动听的环保语言。边措是孤儿学校六年级的学生，他说：“如果一个人会同情别人，有着一颗善良的心，这个人就能看到动物眼中的泪水，也会听到动物急促的呼救声”。初一学生更求久美拍了张照片刊载在绿色摇篮小册子里。照片的题目是：为何无人理她？他歪歪扭扭的写下这样的注解：“当我在拍这张照片前，被眼前的情景深深地刺激着。那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奶奶，身穿一件破藏袍，身前放一个罐，她跪在路人面前，不断地向人们磕头，请求帮助，但很少人理她。为什么？人类是平等的呀！我希望看到这张照片的人，能多留意一下这些可怜的人。”是啊，你给予了孩子多少爱，孩子们同样会把爱回馈给你。当老师把爱填满孩子心灵的时候，他们就能变成格林童话中白雪公主，就会听懂动物的戚语和忧声，就会读出植物的悲伤和痛楚，因而就能以一种超越人类自身情感的生态伦理良知，呵护自然、呵护生命，专注弱小、关爱他人，让地球上所有有生命和无生命的自然存在物都享受道德关怀的阳光。“有爱就有未来”，当我们把生态伦理的理念传输给孩子们的时候，未来就与他们同在！在孤儿学校，我们参观了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的办公室。这间不太宽敞的房间是孤儿学校无偿为协会提供的。让我没想到的是，一个没有固定经济来源的、由六七个藏族男人支撑的民间环保组织，会把这间办公室整理的如此井井有条。办公桌、电脑台、资料夹、档案袋、杂志、刊物 没有多年的积累，不可能有眼前的一切。在办公室的墙壁上，我看到了：“本协会存在的唯一原因是保护生态环境本协会以自己的方式、特色和理念共同承担保护三江源这一“亚洲冰塔”、“中华水塔”的历史使命和社会责任”等掷地有声的话语。墙壁上、书架里、办公桌上，你会从这些无声的物品中读解出协会发展的历程和活动的轨迹。望着书架上该协会荣获的 “2007年福特汽车环保奖”的奖牌，我似乎明白了，这些康巴汉子们为什么可以在没有固定经济来源和工资收入的情况下，十多年如一日无怨无悔用自己的汗水滋润着三江源母亲河的生命之树，用自己的身体守护着可可西里这片生态圣土的理由。也许是今天讲课、座谈、参观等活动节奏太快，说得话太多，晚上回到宾馆时我的头痛得厉害。姚建兰比我更吃力，她不仅主持了今天的启动仪式，还上了示范课，她没有吃晚饭就躺下了，还没缓过劲儿又爬起来写报道稿。孙婷这几天的高原反应比我们几个人都严重，但她一直在为今天的活动作准备并承担了示范课的助教，她还是我们的“后勤部长”。施老师和小李不仅全程拍摄下了今天的活动，还深入了解了孤儿学校的电化教学及设备情况，他们已经在思考和计划着怎样帮助学校建立起网络系统。我的同事们也让我感动，我在内心感激他们！第五天 （2008.6.6） 玉树的前卫和黑颈鹤的欢歌清晨，协会成员在玉树宾馆与我们汇合，两辆车装满了我们10个人的行装。顶着寒风，冒着细雨，我们出发了。 按协会原先的安排我们应该在玉树呆一天的。因为赶时间，我们只好取消了在玉树的参观。我们没有领略到玉树勒巴沟令人惊叹的巨石文化景观，也没有亲眼见到结古寺由26亿块玛尼石堆砌而成的世界第一大嘉那玛尼石堆，更没有游览文成公主庙。但是，昨天在孤儿学校玉树教育局旦争才仁局长说的一句话“玉树是牦牛之地、歌舞之乡、三江之源、名山之宗。”我感受到并且记住了！在驱车出城的路上，与我们同行的协会志愿者亚卓问我：你们在玉树买东西有没有发现大家不使用塑料袋？因为没时间进商店，我没有感觉到。亚卓接着告诉我，2004年，也就是四年前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向玉树州人代会提出议案，禁止商家无偿提供塑料袋，号召玉树人少用或不用塑料袋，没想到州里竟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并且大家都身体力行的按照要求去做了。现在玉树人已经习惯用报纸或纸叠的口袋去买东西。我非常震惊，三江源的人民早在国家颁布“限塑令”的四年前就开始“限塑”了。但是，亚卓接着说：玉树人在逐渐习惯少用塑料袋的同时，往江里倒垃圾的习惯一时半会还纠正不了。在玉树，没有产生工业污水的企业，造成江水污染的都是生活污染，但整个州也没有污水处理厂,只好任由人们将生活污水倒入江里。这个景象是扎多们最不愿看到的！驱车一个多小时，我们来到了三江源黑颈鹤自然保护区，这是由扎多主导成立的雪豹、黑颈鹤、湿地、野鹿和藏羚羊五大自然保护区之一。在望远镜里我看到了黑颈鹤优美的姿态。据专家讲，在动物世界中，对生存环境要求最为苛刻的莫过于黑颈鹤了。它既要求空气清新水草丰茂，又必须远离城市远离喧嚣，故而诺大的中国也仅有几个地方能满足黑颈鹤栖息、繁衍的需要。也正是由于黑颈鹤高贵而孤傲的习性，使得它成为15种鹤中最稀有，最珍贵的品种，也是最晚被发现的一个高山品种。可喜的是，在保护区里黑颈鹤的数量在不断增加，已多达900多只，其中有200多对是即将要繁衍小生命的繁殖对。在黑颈鹤的世界里，一切都井然有序，春季迁徙的时候，鹤群分批启程，其中的繁殖对群体有先行权，因为它们承担着繁衍小生命的重任。到达目的地后，那些成双成对的繁殖群会得到位于中央最安全最安静的地域，而更多非繁殖群的黑颈鹤则自觉栖息在核心区域的外围，承担着护卫繁殖对的使命。生命因和谐而美丽，自然因有序而长存，在大自然和生物群体的有序中，蕴含着人类认识的或尚未认识的进化规律，请尊重它！敬畏它！让它保持原有的所有惯性！这就是我们对有生命体和无生命体最好的保护！在黑颈鹤自然保护区我们还领略了斑头雁妈妈带领着她的小宝贝悠闲自得漫步草地的情景。斑头雁因头上有两条黑色条斑而得名。它体形如鹅，长着桔红色嘴巴、黑色嘴唇、桔红色腿脚，灰褐色的羽翅。它是鸟类飞行中的佼佼者，飞行高度可达8000米以上，每日飞行300到500公里，在青藏高原栖息高度可达海拔4800米左右。斑头雁迁徙飞行时排成 “一”字形或“人”字形，是我们儿时认识诗意般世界的最好的道具。说来非常有趣，斑头雁不仅是认真负责的家长，在情感上也非常专一，忠于爱情，出入成双成对，一旦丧偶，便不再婚嫁，形成“孤雁”。就在我们停车驻足观赏珍稀鸟类的时候，一头藏獒远远向我们跑来。看到它健硕的体型和虎虎生威的架势，我们都唯恐避之不及。但没想到的是，它没有一点攻击性，反倒与每一个人友好亲善，不停地往人腿上蹭，最后竟毫不难为情地舔起孙婷的脸来。这只藏敖温顺的令人难以置信，完全没有了野性。为什么？藏獒本是藏民用来狩猎护家的动物，如今它见到陌生人也如此友好，是人类改变了动物？还是动物与人、动物与其他物种天然亲近的本性使然？我不知道，在动物的眼里，人类是友善还是残暴？对动物来说，人类是应端出美酒款待的朋友还是该拿出猎枪驱赶的豺狼？！中午时分，我们到了治多县索加乡，扎多、扎拉和东周的老家在这里。亚卓只允许他们回家呆半小时拿祭祀时的礼服（藏族服装）。我想这未免太残酷了，这帮血气方刚的男人为了环保，舍小家而重新组成了一个大家庭。这个家便是三江源生态保护协会，现在共有六口人，扎多、江多、亚卓、扎拉、东周和欧要，他们住一间屋吃一锅饭。在协会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职责，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自然而美丽的爱称，扎多即飘雪、江多即大树、亚卓即石头、扎拉即岩石、东周即秋风、欧要即白云。扎多是家长，是这个家庭的灵魂人物，他8岁时成为孤儿，是吃百家饭穿千家衣，靠乡亲救济长大的。1992 年，扎多成为西部工委索南达杰招募的第一个“志愿兵”，从西部工委成立到索南达杰牺牲的545 天里，他和他的伙伴们12 次进入可可西里，行程6万公里，历时354天。“三四个人在无人区玩命了几年，有时候想着要放弃，但索书记不离开，我也不离开！”扎多如此说。之后，索南达杰牺牲，西部工委重组，野牦牛队成立 再后来，陆川的可可西里影片问世，青藏公路上建起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藏羚羊成为北京奥运会吉祥物之一 这期间的酸甜苦辣只有扎多自己最明白。 值得一提的是，在三江源生态保护协会里，还有一个外来户，她是来自香港的女志愿者。是青藏高原美丽的自然风景吸引了她？还是藏族人关爱自然、敬畏生命的生态道德良知感染着她？使她不仅自己志愿在协会里服务，而且动员自己的丈夫从经济上给予孤儿学校和协会很大的帮助。她还给自己起了个美丽动人的藏族名字卓玛清水，一个多么美丽的名字，在美丽名字的背后，是一个更加美丽的心灵！家里每个成员都有一段感人的故事，玉树的前卫和黑颈鹤的欢歌就是被他们演绎的如此美丽而动人！我被他们每个人的故事深深感动着就在我们向目的地行进途中，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我们终于来到了欧要的家温暖的小屋、滚烫的奶茶、风干的牦牛肉欧要的父母和哥嫂把我们视为最尊贵的客人，用最丰盛的食物款待我们。他们腾出自己的房间给我们住，用干牛粪为我们烧旺火炉，他们有千百条理由留下欧要帮家里做生意、挖虫草、赚大钱，可他们最终还是把心爱的儿子献给了三江源的环保事业。面对着纯朴善良的欧要一家，尊敬和钦佩油然而生。第六天 （2008.6.7） 可可西里六月的雪清晨，下了一夜的雪仍没有停止的意思，平时高不可测的天际，一下子像卷闸门似的拉了下来，一团一团的雪花就像是从这伸手可及的屋顶上倒下来一样，整个可可西里大地被哈达包裹了起来，全部变成了白色的世界。为了抢时间，我们决定冒着风雪向可可西里进发。说来也怪，本来轻如鹅毛的雪花，积落到车辆上，就好像变成了铅块，压得车子在铺满积雪的公路上声嘶力竭的爬行着。在出行之前，我查过上海的海拔高度平均是2.6米，结果第一站就来到2295米海拔高度的西宁。接下来我们在不断地跳高：青海湖3239米、玉树结古镇3681米、黄河源头4492米，现在我们又在向平均海拔在4600米以上的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开进。我测算了一下，海拔高度每升高1000米，空气中的含氧量就会下降11%。由此推来，当我们在黄河源头活动时，空气中的含氧量仅相当低海拔地区的60%；而当我们向可可西里生命禁区前进的时候，含氧量只有上海地区的一半。我们每一个人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高原反应，我感觉浑身没有力气，头隐隐作痛。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位于青海玉树藏族自治州西北部，面积约4.5万平方公里，是世界第三、我国第一大无人区，也被称作“世界第三极”。由于自然环境恶劣，空气稀薄人类无法长期居住，因而保留了原始的生态环境和独特的自然景观。也因为是无人区，人类活动的干扰较少，可可西里成了高山野生动物的天堂、高原野生植物资源的福地。这使我想起了一个美国人的著作没有我们的世界中所描述的朝鲜半岛“三八”线的情况：1953年随着停战协议的签署，38度纬线南北各两公里的区域被划为非军事区，由于遍布地雷，这里成了无人区。55年过去了，这块长243公里，宽4公里的非军事区，因为没有人类的进入而成了各种生物的聚集地，这个地雷遍布的世界上最危险的区域竟变成了野生动物最安全的避难所，各种频临灭绝的动物甚至东北虎都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生态位置。为什么“有人”则成了动物、植物以及其它物种的梦魇和地狱？而“无人”则成为除人之外所有生命体的天堂和乐土？一个“人”字竟具有如此决生死、定阴阳的魔力！60多年前，几百万人在集中营里遭到屠杀，人类以最罄竹难书的种族灭绝罪，将战争狂人永远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可翻开那越来越厚的“灭绝物种名录”，诸如数也数不清的渡渡鸟在不到200年里被人类的肠胃消灭干净；拥有几十亿只数量的北美旅鸽，在50年的时间里被人类的枪棍绞杀殆尽的事例比比皆是。当历数一个个经历漫长艰难演化历程的动物、植物和生物烟消灰灭、尸骨无存的时候，我们人类的心头是否曾经掠过“种族灭绝”的阴影？将心比己，我们真的应该从现在起，把人类道德对象的范围扩展到其它生命体和自然界，把关心其它物种的命运视为人的一项基本道德使命，从内心里认可和尊重其他有生命体和无生命体的进化方式和内在价值，让它们也真正享受做牛、做马、做树、做草、做微生物的幸福和权利！雪渐渐下得小了起来，公路两旁也不时显现出动物的影子。走着走着，我们看到山坡上有几只山羊大小的动物在奔跑，向扎多一打听，才知道是保护区里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藏原羚，别名叫藏黄羊。从望远镜里看去，藏原羚体型较小，四肢纤细，前额高突，眼大而圆，雄性长有一对较细小的角，浑身上下毛厚而浓密。它可能像人一样喜欢富有弹性的雪草地，以颇为优雅的姿势一颠一颠的奔跑着，其特有的雪白臀部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就像是挂着一面镜子，所以藏民也把藏原羚叫做“镜面羊”。雪已经停了，公路两旁的山势也平缓了许多。突然，右侧远处有几个移动的动物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不用说应该是藏野驴了。除了个头稍大、颜色偏红以外，与家驴看不出有太大的区别，但藏野驴对寒冷、日晒和风雪均具有极强的耐受力。说来很有意思，藏野驴是个个性极强的动物，它的视觉、听觉、嗅觉均很敏锐，奔跑能力强，当汽车经过的声音惊扰了它们的闲情逸趣时，它们便会随着汽车一起奔跑，直到从行驶的汽车前面横穿而过才肯善罢甘休。看来，想拿奥运长跑冠军的心思连藏野驴都有。 再往前走，就越来越多的看到三、五成群的藏羚羊了。藏羚羊是一个非常有灵性的动物，被称作“可可西里的骄傲”，是我国也是青藏高原特有的物种。藏民把藏羚羊当作高原奇兽，因其头角从侧面看时，两只对称的长角似乎并于一起，当地便有了“独角兽”之称，被人们视为吉祥之兆。藏羚羊喜欢群居湖滨，它的鼻腔特别宽阔，肺活量大，血液中的血红蛋白含量高，在海拔6000米的冰峰雪岭上，不要说人，就连很多动物也难以迈步，而藏羚羊却可以在这一高度上以6080公里的时速奔跑一个小时。大自然往往遵循着天然的法规，藏羚羊家族也遵循着一些庄严的自然法规生活、繁衍、发展、壮大。每到交配季节，藏羚羊好像听从一种无声的命令，自动来到无人区的半荒漠草甸上集结，公羚羊是最忙碌的角色，它们一个个都忙于争斗角逐，施展全部本领以取得对母羚羊的占有权。有趣的是，在藏羚羊家族这场争夺异性的角逐中，往往不是强者取胜，而是弱者反败为胜。开始当然是弱者斗不过强者，实在抵挡不住强者的进攻时，弱者被迫落荒而逃，强者不肯罢休，紧追不舍，追着追着，弱者突然停了下来，顺势往地上一趴，它的两只长长的尖角伸向后方，使乘胜追击的强者猝不及防。此时，两只锐利的犄角就会刺进追赶者的胸膛。这是藏羚羊家族的奇闻，也是动物王国里的悲剧。“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这个大自然的规律在这里似乎变成了“智胜蛮汰”。每年春夏之交，成千上万的母羚羊要长途迁徙，云集在可可西里的卓乃湖和太阳湖一带，完成真正的“生儿育女”任务。母羚羊迁徙时，正是大雁列队北飞卓乃湖和太阳湖的季节。藏羚羊和大雁，一种走兽，一种飞禽，看来两种生活习性没有丝毫相似之处的生灵，竟然年年汇聚在同一地区，在那里它们和平共处，互为补充，配合默契，大雁吃羚羊产仔后的胎盘，母羚羊吃大雁的粪便。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可它又是那么合理，大自然就是以这种方式保持着自身的均衡与和谐。我问扎多：为什么母羚羊要经历如此艰辛的长途迁徙到这些地方产仔？扎多说：这是一个到现在也没有解开的谜。迎着落日的余晖，我们向格拉丹冬方向疾进。扎多把对讲机交给东周，示意他唱歌给我们大家听。东周这个小伙子大学毕业后以志愿者的身份加入了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负责环境教育项目，他和我儿子一般大，有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他的歌声有极强的穿透力和感染力。当低亢悠扬的可可西里歌声在车厢里回荡，当可可西里披上金色的霞光，我的眼睛又一次被泪水模糊可可西里/ 你遥远又神秘/ 可可西里/ 你在我的心里/ 这苍茫的大地/ 为万物的灵气/ 那灵魂的污迹/ 让风雪来荡涤/ 暖暖的怀里/ 是慈悲的圆寂/有谁来保佑我/ 让她生生不息第七天（2008.6.8） 长江源头的危机沿着可可西里山脉，我们向长江源头行进，没有现成的路可走，扎多们只能凭着经验驱车前行。车子在山坡、水沟和沼泽上滚动起落，我们随车上下颠簸，还不时下车帮忙把陷入泥窝的车推出去从地理学的角度来说，长江源是一个宽阔的自然区域，它在青藏高原的腹地，西面是乌兰乌拉山，东面是巴颜喀拉山，北面是昆仑山，南面是唐古拉山。这是一块由西向东倾斜的高原，东西长约500公里，南北宽近400公里，平均海拔在4500米以上。在这块辽阔的高原上，存在着几十条现代峡谷冰川，这些冰川和周围的雪山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固体水库。在这个高原上，还有无数的泉眼，日夜不停地向地面冒出涓涓的泉水。消融的雪水、冰水加上泉水，就汇成了大小不等、纵横交错的水流、小溪、沼泽、湖泊、河流，从而组成了长江源头的水系。就是在这复杂的地形地貌中，分别汇集、孕育和流淌出作为北源流的楚玛尔河，作为主源流的沱沱河和作为南源流的当曲河。据初步资料, 当曲河的流量为沱沱河的三倍左右，于是有人认为长江正源应为当曲河而不是沱沱河。论长度，沱沱河最长；论水量，当曲河最大；论流域面积，楚玛尔河最广。最终，北源的楚玛尔河与正源沱沱河及南源当曲河一起都汇入通天河。至此，母亲之河长江才正式成人 ，并开始了它自西向东，全长6380公里，先后流经青海、西藏、四川、云南、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等10个省区，最终由上海注入东海的伟大而壮丽的过程。据科学考察，由于近年来全球气候变暖、干旱缺雨，长江源以及整个三江源区域都受到越来越严重的荒漠化的威胁。从可可西里到各拉丹东，从当曲沼泽到巴颜喀拉山，河流一条接一条地干涸，湖泊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近十年来，青海的湿地水域总面积比上世纪80年代初期下降了21.4%；四十多年来，三江源地区年平均气温累计上升了1.2；而对于1956-2006年的降水分析表明：近五十年来，该地区的年降水呈减少趋势。可以说三江源是这个地球上最敏感的一块皮肤，中国8成以上的冰川盘踞于此，与20年前的照片相比，冰川退缩了二三百米，而冰舌前端的冰塔林几乎完全消失。照此下去，江源水系的分布格局可能会改变，源区河流将失去补给，进而导致“中华水塔”走向荒漠，最终形成与可可西里荒漠区、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罗布泊戈壁相连的干旱区和沙漠带。实际上长江源头的病痛还不仅如此。我们一路走来，随时都可以看到遍地鼠兔洞。听说有些地区鼠害丛生，灭了又生，生了又灭，灭鼠的规模赶不上鼠兔繁殖的速度。再加上牧场的过度放牧、非法采金、采矿、修路筑坝的破坏，使得三江源的生态环境的恶化更是雪上加霜。最使人感到困惑的是，三江源正在经历沧桑巨变，然而很多存在的问题却缺乏系统的、多学科的科学研究，因此也没有成熟、可行、有效的方法来支撑人们做出正确的决策和应对。一面是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急剧的恶化，一面是懵然不知、屡试屡错的现状。事实证明，在遏制长江源头生态环境恶化的过程中，首先应树立尊重自然、敬畏自然的生态理念，去顺应自然规律，因地制宜地采用科学的方法，再不能用人定胜天的思想或行政命令的方式来进行治理，恢复生态的最好方法应该是维护长江源生物链的平衡。 按照原定计划，我们将前往格拉丹东雪山进行考察并露宿山脚，但高原的天气太冷，我们带的御寒衣物太薄，而我自己已经出现了比较严重的高原反应，为了保存体力，扎多决定在远离格拉丹东雪山宽阔的草地上搭建帐篷，煨桑祭山。扎多、亚卓、扎拉、欧要、东周娴熟的拆卸着车上的行李，打桩、拉绳、生火，不一会儿，“同饮一江水、共护母亲河”的红色条幅悬挂起来了，帐篷搭起来了，行军床支好了、折叠桌上摆满了食物 可风越吹越大，野外煤气炉怎么也点不着，忠厚的扎拉去找牛粪，最终我们还是用石头砌起了炉灶，用牛粪和鼓风机烧开了高压锅的水。 修整一段时间后，庄严神秘的煨桑祭山仪式开始了。只见扎多们在刚才烧过水的炉灶上堆砌了石块，做成了一个小小的煨桑台，他们换上了鲜艳的藏服，在冒着缕缕青烟的煨桑台上撒上特制的植物粉，任风将它的芬芳吹遍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