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立意.doc

摄影立意任何一幅照片都可以有它的主题内容，哪怕是一幅拍得很不好的作品，或一幅很普通的照片。这是因为人们对准某一处景物按快门，总会有他的动机，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为自己确立了一个主题；同样，人们也可以从任何一幅照片中看出作者的意图，也就是说，作者的动机是可以通过他的作品反映出来的，特别是那些没有经过什么掩饰的作品，作者的意图总是那么显而易见。不论我们是否有意，每一幅照片中都或明确或含糊地体现出许许多多的内容：作品的思想内容是什么，质量如何、艺术价值如何；通过作品所反映出来的作者的思想水平怎样，道德情操如何、艺术情趣如何等等，包括人们常说的那个所谓“摄影艺术本体”的问题，也同样是从这个立意就开始明确了。所以可以这样说，摄影艺术创作的成败，从这里就已经看出三分了。（）是记录还是表现从立意开始就解决一幅照片是艺术创作还是一般记录，这是由摄影艺术的特点决定的。只要按下快门，眼前的景物就可以还原在照片上，作者的思想从哪里体现？如果是一般的记录，这是无所谓的，而且正合人意。正因为照片所还原的景物中没有拍摄者的主观意识，所以人们可以相信它的实证价值，愿意用它来“作证”。可是艺术创作却一定要能反映创作者的主观内容，否则还叫什么创作呢？所以，这是拍摄者必须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解决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如果你是用照片来“作证”，尽管如实地去还原好了，你所做的，不过是怎样正确地还原，把该拍的东西拍上、把焦距对清楚、把层次尽可能丰富地体现出来，包括恰当的构图、恰当的神态、恰当的光效等等，如此而已。注意：它们是以更好地“再现”为基本意图组织起来的；如果你要进行艺术表现，那就一定要加上能够体现出主观内容的形象因素，或者说使这些形象以你的审美表达意图为中心有秩序地组织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色调可以表意、构图可以表意、反差可以表意，动作可以表意、神态可以表意、服饰背景都可以表意，还有其它形象的审美属性等等，哪怕你只拍了一朵花儿、一块石头，只要突出到一定程度，它同样可以替你讲话；只要你拍摄前动了些脑子，并着意把自己的意图从照片上体现出来，比如叫被摄的人物做出一个手势、一种表情，比如集中地拍摄某一处景物，比如在被摄主体的前后左右有意放上一些东西或有意选择了某一处背景等等，“带艺术味的照片”就这样出现了，人们很容易从这种有意的安排上看出作者的意图。当然，表意的准确性或艺术价值是另一个问题。人在生活中的行为或其它什么，经常会体现出一定的艺术趣味或思想内容，那么，只要摄影者把这些拍摄到画面上，这幅照片也就体现出那个行为或什么情节的趣味性或思想性，这是摄影艺术的一大特点，也就是说摄影可以捕捉“艺术”，捕捉现实生活中的思想内容，而其它艺术形式在这一点上是肯定办不到的。所以，可以说，摄影艺术是离人类生活最近的一种艺术形式。需要注意的是，在这种情况下的拍摄和上面所说的记录还不同，记录只注意如何准确地还原物自身，而这种拍摄则需要把最能体现生活中的某个行为或情节的趣味性或思想性的东西体现出来，要讲“典型性”，按布列松的话说，就是要拍“决定性的瞬间”。可是，哪个瞬间、哪个角度、哪种构图最能体现这种内容呢？这就要靠有目的运用上述的形象语言来解决。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认识，而这个画面要由拍摄者自己做出决定，所以，这个画面体现的一定是这个拍摄者的认识，也就是这个拍摄者的思想感情。因此，这种拍摄看起来是客观的，其实仍是主观的，它所体现的并不真是自然生活中的情趣，而是作者的好恶。所以，这种作品同样是表意性的作品，是艺术作品，它同样需要用立意来解决主题内容的质量问题、思想格调问题、艺术价值问题等等。因此，在更多的情况下，人们就想方设法地在作品中加入自己的思想情感内容，或说想方设法地让人们能够通过作品了解他的思想情感内容。在风光静物类的作品中，人们是用色调、构图等，加物的审美属性来体现情感性较强的内容，在哲理性作品中，人们是用色调、构图等加物的审美属性来体现思想性较强的内容，在纪实类作品中同样可以反映出这些内容，所不同的，是纪实类作品更讲究一个“真”字，从形象，到形象与形象之间的关系，到拍摄手法，都更依赖生活的逻辑。作者希望这件作品能给人们一个真实的印象，但不论多么“真”，都有表意的意味，也就是说“真”已经不再仅仅是“真”，都有了一定的概括性，而这些意味恰恰都是在立意的基础上实现的。在单纯记录的照片中，尽管人们也能够看出作者的趣味或技术水平，但那些不过是一种反映而已，没有主动表达的意思。新闻摄影的基本功能是传播新闻信息，它最突出的要求就是不能失真，但是，特别是近几年，人们还希望在保证真实的前提下，通过新闻照片传达出现场的特定气氛以更好地感染读者、传达出摄影记者的主观评价以更大程度地充实新闻照片的信息容量等等，这样，不论人们是否承认，新闻摄影实际上一直在尽可能地利用摄影艺术的表现手法，以充分表达新闻事件的新闻价值和思想、情感价值，这也是具有一定表现力的新闻摄影作品和纪实性艺术摄影作品有时很难区别的原因之一（以后我们会专门论述它们的区别），它们之间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有表意功能。（）主题的质量人们评价一件艺术作品的价值，首先是从作品的主题开始的。因此，要想让自己的作品取得成功，就必须首先解决主题的质量，这是立意的第二个重要任务。主题包含的内容很多，它既包括思想内容，也包括情感内容及作者的主观感受。在实际创作时，不论选择哪一种，或几种兼容都不会影响作品的价值，影响作品价值的，是主题自身的质量。在主题质量方面最先要讲究的，就是一个“圣”字。圣就是圣洁，也就是高尚、积极、健康，可以陶冶人的情操。不难看出，“圣”和作者的文化修养及道德水平有着很大的关系，所以古人说：“人品不高，用墨无法。”（转自李日华紫桃轩杂缀），清代王昱说：“学画者先贵立品。立品之人，笔墨外自有一种正大光明之概；否则，画虽可观，却有一种不正之气，隐跃毫端。文如其人，画亦有然。”（东庄论画）。有着高尚、积极、健康的精神追求，才会有高尚、积极、健康的作品内容，不论是思想内容、感情内容，还是主观的感受，都能够体现出这种精神境界。看一幅作品是否高尚、积极、健康，不能简单地看表面上拍了什么，不能看是用了现代形式还是传统形式，也不能看是纪实的还是抽象的，是现实主义的还是浪漫主义的，更不能看是拍了美的东西，还是拍了丑的东西，最重要的，是看这些作品到底表现出了什么样的精神内容。如果作品表现出的内容是进步的、促人奋进向上的、是对丑恶现象进行批判的、是从骨子里歌颂美的，那么，不论表面上看起来如何，都可以肯定它的精神价值；反之，如果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美，也没有什么无法让人接受的东西，但作品所体现出来的精神内容是消极的、颓废的、反动的、淫秽的、自私的，就应否定它，批判它。在这方面，人们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看问题表面化。比如卢现艺拍的那幅带面纱的少女，很有可能被人们看成是一幅不好的作品：丑、扭曲、不堪入目，其实这幅作品所表现出来的内容，可能要比那些表面上看起来挺美的作品高尚得多；同样道理，有相当多的人体摄影作品，要比那些并不裸露的作品要健康得多；有相当多的表面上看起来很不客气的、批判性极强的作品，要比那些歌功颂德的作品崐要积极得多，进步得多，善良得多。我觉得，衡量一幅作品的好坏，一定要从它所体现出的主题内容着眼，而不能只看它的表面，同样道理，进行艺术创作，一定要从立意开始，就确立好积极进步的主题。其次，主题内容应该具有一定的概括性，或曰典型性，不能就事论事，不能“小肚鸡肠”，所谓“一滴水可以见太阳”是也。有不少人以为摄影（特别是纪实性摄影）既然是现实生活的再现，就不需要拍摄之前进行什么立意或构思，只要到生活中去寻找、去等待，等到突然发现了什么，灵机一动便按下快门，一幅作品就出来了。我觉得这种认识是对纪实摄影的一种误解。纪实摄影从表面上看是抓自生活中的某一个瞬间，但它的成功完全取决于它所体现出来的主题内容。这些主题内容（包括还原了的形象本身）不能说完全是作者精心组织出来的，但至少绝大多数是作者精心立意、精心构思的结果，那种“抓拍”的手法无非是一种自然感很强的特殊形式而已。有了事先的立意构思，生活中的某一瞬间就有可能与这一构思产生共振，这时，尽管作者不可能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完成一系列复杂的立意构思过程，但这却是事先立意构思的结果，从物理学上看，共振的准确性是不亚于任何一种度量衡的。作者对生活有较深刻的认识，立意时考虑得比较周到，作品就有可能体现出较强的概括性；如果立意很随便，或干脆没有立意，临时现立意构思，现想现抓，那到是真正的抓了，可却和“懵”、和“撞大运”无异，作品的主题能体现出什么就很难说，充其量是绝妙的就事论事而已。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实，就是在相当多的情况下， 作者在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意”，是事先没有任何准备，灵机一动临场发挥出来的。如何来解释这一现象呢？在这个问题上有两个概念需要首先理清楚，也就是我们在本章开头所说的立意和构思的区别。按照传统的美学观点，立意和构思讲的是一码事，都属于创作的心理准备过程。我认为这种划分是较为粗糙的，正是由于这样的划分方法不尽严谨，才导致了人们难以搞清艺术创作中的内容与形式的关系。立意实际上仅仅是主题的集中和定向，这个被选中的主题只是作者希望通过作品表达出来的某种思想、某种感情或体验而已，根本没有进入到如何选择形象、怎样组织形象的阶段；而构思是主题的具体化，是在已经确立了的主题的指导下具体选择形象、组织形象。这也就意味着：立意是解决主题的问题，而构思是解决艺术体现的问题。如果忽视立意，没有解决好立意，只一味地构思，作品必然难免形式化；如果只有立意而轻视构思，构思不足，就会导致艺术性不强而概念化。这一论点大概没有必要寻例证了。理解了这两个概念的关系后就不难发现，在创作者的心里一定是有着许许多多可以表现的内容的。有些想到了，也就变成了切切实实的主题，有些还没有想到，当然还不能算是已经形成的主题。但是它只不过是由于还没有想到才没有形成真正的主题而已，对于这一部分还没有确立的主题（也可以说是“待形成的主题”）来说，只要有一点哪怕是很少的启示，就可以立即形成一个真正的主题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摄影者一方面可以带着已经确立好的主题去寻觅适当的形象，并经过精心组织而成为一幅作品；一方面完全有可能受现场某一形象的启发，而把积淀在心中还没有形成主题的思想情感内容一下子变成切切实实的主题，并不失时机地捕捉下来而成为一幅完整的艺术作品！在这方面，本书的终审任国维同志给了我一个十分重要的启示：他认为前一种情况是正常的“先立意后构思”的创作方式，后一种则可以看作是“瞬间立意”，因为立意和构思几乎是同时完成的。这是事实，不论它有多么的奇特，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摄影艺术的独特之处。总之，要想实现概括性 ，就需要作者对崐社会、对人生有一定深度的认识，艺术作品，正是作者对社会、对人生的深刻的、耐人寻味的认识和评价，如果不能体现出这种概括性，而且不能体现出一定的深度，作品就会显得肤浅、干瘪、没有份量。再次，作品主题所反映的内容应具有一定的适应性，或者叫代表性、群众性等等，不论是思想内容、情感内容还是主观感受都是如此，这是由艺术作品的性质决定的，是艺术作品能否引起更多人共鸣的前提条件。有不少人认为，既然艺术作品是人的主观内容的再现，作者就应该不受外界干扰，尽最大可能地表现自己的意识，或曰表现自我，让自己的作品成为纯粹个人内心世界的再现。这样做当然不是不行，但最起码给人一种自私的印象，让人感到是对别人的无视。实际上，“表现自我”或“自我表现”是一种没落的资产阶级文艺观，它的出发点就是为了“个人”，根本没有“为人民”、“为社会”的意思，所以应该明确地摈弃和批判。从最低的标准讲，艺术作品总是给人看的，给人看的目的，无非是希望得到别人对自己的理解、支持或同情，希望人们能够接受自己的观点。基于这样一个最起码的目标，你的作品所反映的思想情感内容就一定要能够代表大多数人，或能使大多数人产生同感，并进而产生社会效益，否则，充其量不过让人们一看了之、一笑了之，不可能得到更高的评价。再有一点，就是实在性。我们常常看到有些人做作得很、轻浮得很、表里不一，这样的人很难得到人们的喜爱、尊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性格特征，哪怕是很糟糕的性格，只要它真实贴切，就可以得到人们的理解，正是这些不同性格的人物，组成了丰富生动的人类社会。艺术作品和人一样，可以给人各种感受：热烈的、深情的、含蓄的、粗犷的等等，然而，无论表达什么样的感受，都应该做到诚挚恳切，真实而自然，这往往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自己的作品能否被欣赏者顺利地接受。（）艺术价值立意要着意解决的第三个问题，就是如何体现艺术性。作品的艺术性实际上是由构思来具体解决的，因为我们所说的差异性以及后面将要详细论述的表层内容及隐含内容的关系等等都是在构思阶段才具体提出来的，立意不过是在落实将要隐含在作品中的主题。然而，即将进行的艺术表现，的确是从这里开始的。因为我们终归是在进行艺术创作，而不是其它什么，所以，所立之“意”一开始就是“艺术”的，而不是“非艺术”的，立意只能从艺术表现这个基础上展开。在立意阶段开始着手解决的，我觉得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就是“深”字和“雅”字。深，就是深刻，也就是丰富、深沉、含蓄，耐人寻味。“深”体现在思想内容上，就是对社会、对人生的深刻认识或理解。要实现这种认识的深刻性，就需要作者能够长期地、深入地观察生活，需要作者用哲学家的头脑去分析社会、分析人的思想。只有作者对社会、对人生有着深刻、独到的认识，才有可能通过作品表达出这种认识的深刻性，同样，只有能够体现出这种认识、分析的深刻性，作品才能体现出真正的力度。有不少作者以为，作品的深刻性是通过“难解性”体现出来的，于是，便想方设法地弄出些很怪的、很难琢磨的东西。其实，这样不仅不能体现出深度，反而会让人产生反感。那些真正有力度的作品，有时拍摄得很随便，有时只是我们天天见、不以为然的东西，让人家一拍出来，就变得很不一般了。从画面上看，这是作者十分自然巧妙地运用生活中的形象进行表现，从立意方面看，就是作者对这一主题所体现出来的内容有着较为深刻的认识，这一画面之所以被他选中，并被这样而不是那样拍摄裁剪出来，正是因为这个画面刚好能表达出他的意图。如果没有这种认识，看到这种画面（特别是那些司空见惯的画面）时也许一点反应也没有，也许拍下来又给裁剪得面目全非了。体现在感情内容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作者自己首先要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没有这个基础，表现在作品中，就是故作姿态，让人一看就很反感。要有深厚的感情基础，特别是对于那些自己一开始并不很熟悉的事物，就一定要去体验、去感受。当你对这一事物有了自己的评价之后，感情才会自然而然地出现，所谓“有感而发”就是这个意思。无感而发的作品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作品总是那么华丽而做作。正是由于作者没有什么感好发，又不能不发，就只好尽已所能用各种技巧去渲染，越渲染也就越做作。体现感受性的东西，最重要的是细微，观察得细微、考虑得细微，才能体现得细微；只有体现得细微，感受的表现才能深。北宋韩拙在山水纯全集论用笔墨格法气韵之病中说：“凡用笔先求气韵，次采体要（“体要”本意是指谢赫六法中的“骨法用笔”，既用线描的方法来表现对象的形体，这里的意思也就是指我们所常说的“形式”），然后精思。若形势未备，便巧密精思，必失其气韵也。大概以气韵求其画（先立气韵，再以这个气韵来要求画面），则形似自得于其间矣。”这句话虽是说的气韵问题，但却把立意在创作中的作用说得十分清楚，只有立意时注意到气韵，并把实现气韵作为作画的指导思想，画才能充分地体现出气韵，其它的内容也是一样的。“雅”，就是雅致，也就是趣味性、艺术性，从内容到形式都应有能让人玩味的东西。既然是艺术创作，不是写文章搞评论，就必须要考虑趣味性的问题。在立意的阶段要考虑的，就是什么样的主题能够适应摄影艺术这种体裁，并能让人从作品中体验出丰富充实的审美感受。摄影和绘画在画面形式上看起来很相似，从这一方面看，绘画所能体现出来的画面，摄影也同样能够体现出来，包括构图、色调、光线、质感等等，绘画所选择的形象素材摄影也同样可以使用，绘画能产生的审美效果，摄影也同样可以体现出来，特别是有些摄影家有意追求绘画效果，甚至索性“仿造”绘画，更是可以乱真。当然，在正常的情况下，由于创作方法不同，这些形象所产生的审美效果也必然各有千秋，从而使摄影艺术也能体现出自己的艺术特色，大量的风光静物摄影作品受到人们的喜爱已经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不过这只能是一方面，而且是相对次要的方面。摄影的特性是客观再现，那么，只有把立意的起点建立在客观再现上，才能更本质地体现出摄影艺术的艺术魅力。特别是当那些素材或形象原型对于摄影和绘画来说同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