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浅析王阳明的狂者胸次.doc

浅析王阳明的狂者胸次甄圈.浅析王阳明的狂者胸次姚文永,王明云(运城学院政法系,山西运城044000)摘要:求学问道艰辛不易,圣人难做.在儒家传统规范中,狂者是仅次于圣人的人格风范,是继学传道的中坚.王阳明在明代特殊的环境下,大力呼吁狂者之士,既是学术传承之需,又是学术治世使然.关键词:王阳明;狂者;胸次中图分类号:b248.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8-8008(2012)01-0023-04孔子把儒家人格风范分为中行,狂,狷,乡愿等类型.相对于圣人(圣人即行中庸之人,即中行之人),狂者是更为容易达到的一种理想人格类型,是现实的理想人格,如王阳明尝言:我在南都以前,尚有些子乡愿的意思在.我今信得这良知真是真非,信手行去,更不着些覆藏.我今才做得个狂者的胸次,使天下之人都说我行不掩言也罢.王阳明在世之时就有圣人之称,可他自己又要作狂者的胸次,那么,狂者的胸次到底是什么呢?它和王阳明良知之学关系如何?我们通过本文的梳理,希望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一,狂者与狂者的胸次的界定狂在古代早期文字中多指傲慢,狂妄,愚蠢,心意不定等,且多非褒义.然自从孔孟之后,狂被赋予正面的词意,狂者有进取之意最早来自孔子.孔子日: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孔子把狂狷视为达不到中行之后的选择,而狂狷又有不同之处,狂者主进取,狷者倾向于有所不为.相对于狷,狂是仅次于圣人的人格风范.对此,孟子的解释更为清晰.孟子日:孔子岂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如琴张,曾皙,牧皮者,孔子之所谓狂也.其志缪缪然,日: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洁之士而与之,是狷也,是又其次也.孟子认为,孔子的最高道德理想是中行,即中庸,然并非人人可得,也并非人人能得,而狂者为其次,琴张,曾皙,牧皮等均是狂者的代表.狂者,志大言大,有古人之风,行而不掩,有无所持之气质,正是狂者的进取精神与勇气让孔子对传道颇抱希望.夫子初心,欲行其道于天下,至是而知其终不用也.于是始欲成就后学,以传道于来世.又不得中行之士而思其次,以为狂士志意高远,犹或可与进于道也.e2孔子传道于天下,然道终不被用,因为中行之士难觅.为传承学术,启沃后学,孔子不得已求其次,即狂者,孔子所看重的正是狂者志意高远的进取精神,认定其犹或可与进于道也.正是为狂狷始终不改其志,不知剪裁,且确实有其斐然成章可以称赞之处,所以是任道之资._3这也从侧面证明传道之不易.王阳明白征宁藩以来,天下谤议益众.阳明让弟子各言其因,有言功业日隆而被忌;有言心学影响日大而为宋儒所非;有言同志日众而被排.王阳明认为都没有说到实质处.实质原因是此时的王阳明已不想仅仅做个乡愿给人看.在圆润把握良收稿日期:2011-08-28一基金项目:山西省姚奠中国学研究项目(2011gx10)作者简介:姚文永(1978-),男,河南延津人,运城学院政法系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中国传统文化.关于古代对狂的释义,如尚书?洪范:日狂恒风若,此处狂为倨傲;左传昭公二十二年:胡,沈之君幼而狂,此处狂为狂妄;诗经?齐风?东方未明:折柳樊圃,狂夫瞿瞿,此处狂指愚蠢.知之学的基础上,王阳明要做真自己,即更无掩藏回护,才做得狂者.因为做到了狂者,所以天下尽说我行不掩言,其实,这正是依良知行.邹守益,薛侃,黄宗明,马明衡,王艮等侍,因言谤议el炽.日:吾自南京已前,尚有乡愿意思.在今只信良知真是真非处,更无掩藏回护,才做得狂者.使天下尽说我行不掩言,吾亦只依良知行.请问乡愿狂者之辨.曰:乡愿以忠信廉洁见取于君子,以同流合污无忤于小人,故非之无举,刺之无刺.然究其心,乃知忠信廉洁所以媚君子也,同流合污所以媚小人也,其心已破坏矣,故不可与人尧,舜之道.狂者志存古人,一切纷嚣俗染,举不足以累其心,真有凤凰翔于千仞之意,一克念即圣人矣.惟不克念,故阔略事情,而行常不掩.惟其不掩,故心尚未坏而庶可与裁.髓在回答弟子的提问中,王阳明重点区别了乡愿与狂者.王阳明日:乡愿以忠信廉洁见取于君子,以同流合污无忤于小人,故非之无举,刺之无刺.然究其心,乃知忠信廉洁所以媚君子也,同流合污所以媚小人也,其心已破坏矣,故不可与人尧,舜之道.可以说,乡愿是两面得利之人,虽然两面都把乡愿视为全人,然终究是假中庸,是做不回自己的人,即心已破坏.而狂者与此相反,狂者志存古人,一切纷嚣俗染,举不足以累其心,真有凤凰翔于千仞之意,一克念即圣人矣.惟不克念,故阔略事情,而行常不掩.惟其不掩,故心尚未坏而庶可与裁.狂者以圣贤为榜样,不拘泥于规则,有远大的志向,一克念即成圣人.狂者的特点正是不克念,做事大多行常不掩,这也是被谤议的主要原因,但却能做回自己,即心尚未坏.从王阳明对狂者的界定我们可以归纳出,首先,狂者有极高的道德追求,志存古人,一切纷嚣俗染,举不足以累其心;其次,狂者有独立的人格,真有凤凰翔于千仞之意;再次,狂者有无所持的个性,行常不掩;最后,狂者离圣人只有一步之遥,一克念即圣人矣,心尚未坏而庶可与裁.可见,狂者就是在独立,自信,道德的基础上张扬个陛的志意高远者,而狂者的胸次就是志意高远者在独立,自信,道德的基础上张扬个i生的胸怀,雅量与境界.可以说,狂者有圣人的胸怀,有圣人的进取精神,这是其特点与积极面.在儒家的概念中,狂者距圣人只有一步之遥,可见狂者的精神境界甚高,可狂者是如何达到的呢?二,良知之学与狂者胸次在程朱理学的熏陶下,传统学者都是在圣贤的格言下格物致知,谨慎为学.然自从王学诞生,一切随之改变.学贵得之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求之于心而是也,虽其言之出于庸常,不敢以为非也._j.王阳明以学贵得之心为标准,彻底摧毁了学者以圣贤,经典为标准的为学途径,奠定了学者自信的基础.在此基础上,那些原本遥不可及的圣贤,狂者也就显得不再遥远.对于此,王阳明自己便深有所感:昔孔门求中行之士不可得,苟求其次,其惟狂者乎?狂者志存古人,一切声利纷华之染,无所累其衷,真有风皇翔依千仞气象.得是人而裁之,使之克念el就平易切实,则去道不远矣!予自鸿胪以前,学者用功尚多拘局;自吾揭示良知头脑,渐觉见得此意者多,可与裁矣.良知之学奠定了学者自信的基础,是达到狂者情怀的学术基础.在王阳明揭示良知之学之前,学者用功尚多拘局,即自信,无所持的情怀并没有被激发出来;在他揭示良知之学之后,渐觉见得此意者多,可与裁矣,即学者自信,无所持的情怀由良知而发,并逐步达到狂者的境界,甚至有些圣人景象.可以说,王阳明把良知作为达到狂者(豪杰)境界的内在依据._4对此,王阳明也毫不避讳,在今只信良知真是真非处,更无掩藏回护,才做得狂者.使天下尽说我行不掩言,吾亦只依良知行.11盯正是对良知真是真非的不再疑惑与绝对信仰,做事不委曲,不敷衍,不口是心非,不受无谓的道德约束,王阳明才最终摆脱乡愿的影响,走向自主,独立的狂者之路的.然狂者亦有其自身固有的不足:狂者志存古人,一切纷嚣俗染,举不足以累其心,真有凤凰翔于千仞之意,一克念即圣人矣.惟不克念,故阔略事情,而行常不掩.惟其不掩,故心尚未坏而庶可与裁.黜阔略事情,而行常不掩是狂者的特点,也是其难以克服的不足,而这个不足来源于狂者的不克念,即不能自裁.从为圣的角度而言,王阳明四句教(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为心学学者达到良知之学提供了明确的学术途径,而达到并保持良知正是圣人的学术标志.狂者心尚未坏而庶可与裁,即狂者有可以裁的潜力,但目前不能.不能裁,即不能为善去恶,狂者只能停留在知善知恶是良知这个层次.从心学的角度而言,无善无恶心之体只是指出狂者境界的内在根据,而为善去恶才能最终实现圣人的境界._5】2狂者到圣人虽只有一步之遥,却需要千倍努力方能达到,王氏日:日:狂狷为孔子所思,然至于传道,终不及琴张辈而传曾子,岂曾子亦狷者之流乎?先生日:不然,琴张辈狂者之禀也,虽有所得,终止于狂.曾子中行之禀也,故能悟入圣人之道.琴张是狂者,虽有所得,终止于狂,即有圣人的胸次与进取精神,却没有圣人对得失的合理把握.从王阳明心学理论而言,还是不能裁,即只有知善知恶是良知的胸次,没有为善去恶是格物的合理把握.曾子却不然,有中行之禀,即有圣人的胸次与对得失的合理把握.如果说以上是对狂者缺点的理论提示,那么,下面就是王阳明对狂者缺点的具体阐释:中秋月白如昼,先生命侍者设席于碧霞池上,门人在侍者百余人.明日,诸生入谢.先生日:昔者孔子在陈,思鲁之狂士.世之学者,没溺于富贵声利之场,如拘如囚,而莫之省脱.及闻孔子之教,始知一切俗缘,皆非性体,乃豁然脱落.但见得此意,不加实践以入于精微,则渐有轻灭世故,阔略伦物之病.虽比世之庸庸琐琐者不同,其为未得于道一也.故孔子在陈思归,以裁之使入于道耳.诸君讲学,但患未得此意.今幸见此,正好精诣力造,以求至于道.无以一见自足而终止于狂也.e1l99王阳明认为,世之学者,没溺于富贵声利之场,如拘如囚,而莫之省脱.在如拘如囚社会中,狷者,善人,乡愿好做,奋发进取的狂者难为,而狂者正是社会所需.一切俗缘,皆非性体是王阳明对社会的真知灼见,是良知的理论基础,虽然狂者可以见得此意,但不加实践以入于精微,则渐有轻灭世故,阔略伦物之病.即狂者虽然认识到一切俗缘,皆非性体,有知善知恶的操守,但在具体实践的把握上不能入于精微,即不能为善去恶,如此以往,狂者渐有轻灭世故,阔略伦物之病,即有圣人所具有的狂者胸次,却没有圣人在具体实践上所具有的对得失合理把握的能力.这也是狂者最终没能人道的一个原因,其为未得于道一也.对于今天讲心学的学者,一定要求至于道,切莫因自足而终止于狂.从以上分析可知,在心学范畴中,良知是启迪学者自信的基础,是达到狂者的理论依据.从原因层面而言,王阳明讲良知之学,呼吁狂者之士,原因有二:一是王阳明对近世学者的忧虑.大抵近世学者,只是无有必为圣人之志.近与尚谦,子莘,诚甫讲孟子乡愿狂狷一章,颇觉有所省发,相见时试更一论如何?闻接引同志孜孜不怠,甚善甚善!1180-81近世学者,只是无有必为圣人之志,即学术动力不甚足,通过阅读乡愿狂狷一章,王阳明觉有所省发,他所省发的恐怕是狂者进取的精神,从闻接引同志孜孜不怠,甚善甚善!我们也可知一一0其二是学术救世使然.仆诚赖天之灵,偶有见于良知之学,以为必由此而后天下可得而治.是以每念斯民之陷溺,则为戚然痛心,忘其身之不肖,而思以此救之,亦不自知其量者.天下之人见其若是,遂相与非笑而诋斥之,以为是病狂丧心之人耳.呜呼!今之人虽谓仆为病狂丧心之人,亦无不可矣.天下之人心皆吾之心也,天下之人犹有病狂者矣,吾安得而非病狂乎?今诚得豪杰同志之士扶持匡翼,共明良知之学于天下,使天下之人皆知自致其良知,以相安相养,去其自私自利之蔽,一洗谗妒胜忿之习,以济于大同,则仆之狂病,固将脱然以愈,而终免于丧心之患矣,岂不快哉!明代中期,各种不良征兆得以显现,农民起义,藩王叛乱,边疆危机等不断,作为有责任心的学人(是以每念斯民之陷溺,则为戚然痛心.),以学术拯救世道是学术的必然落脚点.王阳明得良知之学,并以为必由此而后天下可得而治,却被视为病狂丧心之人(此病狂丧心应该含有对王阳明狂者胸次与行为的不满与嘲讽.),王阳明并不以此为憾,仍然以儒者济世情怀宽宥之,天下之人t5皆吾之心也,天下之人犹有病狂者矣,吾安得而非病狂乎?他的目标是坚定与明确的,今诚得豪杰同志之士扶持匡翼,共明良知之学于天下,使天下之人皆知自致其良知,以相安相养,去其自私自利之蔽,一洗谗妒胜忿之习,以济于大同,则仆之狂病,固将脱然以愈,而终免于丧心之患矣,岂不快哉!三,王阳明的狂者胸次王阳明龙场悟道之后,基本都在宣讲良知之学,并呼吁狂者来承担重任,其实王阳明本身就是具有狂者胸次的人.嘉靖三年(1524)王阳明和门弟子在浙江绍兴乡下天泉桥的碧霞池上共度中秋,时有百余名友朋和门弟子,王阳明有月夜二首与诸生歌于天泉桥,再次阐发了其狂者的胸次.万里中秋月正晴,四山云霭忽然生.须臾浊雾随风散,依旧青天此月明.肯信良知原不昧,从他外物岂能撄!老夫今夜狂歌发,化作钧天满太清.处处中秋此月明.不知何处亦群英?须怜绝学经千载,莫负男儿过一生!影响尚疑朱仲晦,支离羞作郑康成.铿然舍瑟春风里,点也虽狂得我情.中秋之夜,万里正晴.然四山云霭忽然生,盖指对良知之学的俗见,须臾浊雾随风散,盖指狂者不为利欲所动,卓然独立后的自得.随后,王阳明再次阐释了对良知的信仰与肯定,肯信良知原不昧,在良知自信的基础上,王阳明还发狂歌,老夫今夜狂歌发.相对于第一首,在第二首中,王阳明除了对良知学术的肯定,须怜绝学经千载,莫负男儿过一生!还有对程朱理学的批判,影响尚疑朱仲晦,支离羞作郑康成.更有与孔子一样对狂者极为看重的热情与期待,铿然舍瑟春风里,点也虽狂得我情.守仁既赞赏曾点的狂言狂态,又赞赏孔子对曾点狂言狂态的肯定.他是与曾点息息相通的._6j】其实,王阳明赞扬狂者除了对自我狂者的肯定,更多的是寄托对狂者的希望.除此之外,王阳明的一首诗文殊台夜观佛灯可谓不着一狂,尽得风流.老夫高卧文殊台,拄杖夜撞青天开;散落星辰满平野,山僧尽道佛灯来.王阳明把自己狂者的胸次在拄杖撞青天的比喻中尽数表达了出来,在自信的良知之学基础上,王阳明那种道德独立被挥洒得淋漓尽致,其个性张扬的境界常人难以企及,这是对狂者胸次的最好注解.自王学诞生以来,对王阳明的评价就不能定于一,有以圣人言之,有以圣门叛逆言之,而更多的是以狂者言之.王阳明本人也认为自己是狂者:当时有称先师者日:古之名世,或以文章,或以政事,或以气节,或以勋烈,而公克兼之.独除却讲学一节,即全人矣.先师笑日:某愿从事讲学一节,尽除却四者,亦无愧全人.又有訾讪之者.先师日:古之狂者,缪嗲圣人而行不拼,世所谓败阙也,而圣门以列中行之次.忠信廉洁,刺之无可刺,世所谓完全也,而圣门以为德之贼.某愿为狂以进取,不愿为愿以媚世.呜呼!今之不知公者,果疑其为狂乎?其知公者,果能尽除四者而信其为全人乎?王阳明认为,古代的狂者,志大言大如同圣人,而在得失的合理把握上却不如圣人,所以被世人认为不甚成功或败德之人.相比较而言,乡愿忠信廉洁又能迎合世俗,是完全人,却被圣门视为德之贼.相对于德之贼的乡愿及自守独善的狷者,王阳明更愿意成为进取的狂者.阳明是圣贤中的狂者.他的一生,用世而不阿世,自持而不隐世.处贫贱富贵夷狄患难之中,无人而不自得.l2m可以说,圣贤中的狂者是对王阳明极为准确的定位与评价,是对王阳明一生进取的礼赞.综上,在明代中期这个学术思想活跃,社会危机明显凸现的时期,王阳明从心学的角度理解并诠释整个社会,呼吁狂者出现,既有继承学术的一面,更有承担社会责任的一面.可惜狂者没有大面积出现,社会发展终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王阳明的狂者胸次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代表了一批追求进步的学者对社会发展的探索.参考文献:1王守仁.王阳明全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