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关怀：卢广纪实摄影个案研究.doc

人文关怀：卢广纪实摄影个案研究 目 录 一、人文关怀与尤金史密斯 .3 二、纪实摄影的涵义和社会功能 .4 （一）纪实摄影的涵义4 （二）纪实摄影的社会功能6 三、卢广纪实摄影的特征分析 .7 （一）背景：中国当代纪实摄影思潮7 （二）卢广的纪实摄影实践及作品特征分析.8 1.纪实摄影的特征分析.9 （1）选材独特9 （2）苦行僧般的意志10 （3）专门挖掘社会隐蔽问题 10 （4）作品影响力强，社会反响极大 11 （5）主题式照片：具有感动人心的强烈冲击力.11 2.解海龙与卢广纪实摄影作品比较分析 .14 （1）解海龙和卢广的摄影之路 14 （2）文化视角（内容分析） 15 （3）摆拍争议（形式分析） 16 （4）社会反响与评价19 四、对卢广纪实摄影实践的若干思考 22 （一）体制外的自由之路22 （二）名利得失与责任自觉23 （三）现实的土壤与见证的空白26 （四）专业素养与职业精神27 1.专业素养.27 2.职业精神.28 结语 30 参考文献 31 致 谢 32 文献综述 .2 开题报告 .6 外文翻译 10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1 中文摘要： 在国际纪实摄影的理念中，人道主义成为纪实摄影高举的旗帜，人文关怀是纪实摄影 师的指引精神，卢广在关注中国的环境与人、疾病与发展、污染与建设问题中逐渐走向国 际化的视野，在具有全球性的艾滋病、环境污染等问题的报道中颇有建树。本文试图围绕 卢广及其纪实摄影的实践来展开论述，从沙龙摄影到纪实摄影，从个人名利到人道公义， 从社会发展到媒介变化，分析卢广是如何创作出一系列为社会所瞩目的作品，走向纪实摄 影的巅峰。 英文摘要： in the concept of international documentary photography, humanism become documentary photography exalted flag and the humanism spirit is guiding documentary photographer. lu guang in china, through focusing on the environment and people, disease and development, pollution and construction problems by photography，gradually come up with the internationalized vision, he has the global aids, environment pollution problem in china has reported. this paper tries to discuss about lu guang and his documentary photography practice, from salon photography to documentary photography, from personal fame to humanity righteousness, from social development to media changes, to analysis how does lu guang create a series of works concerned by the society, and climb to the peak of the documentary photography. 关键词：卢广 人文关怀 纪实摄影 keyword：lu guang humanism documentary photography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2 前言 中国纪实摄影师卢广在 2009 年 10 月获得“尤金史密斯摄影基金会”年度“尤 金史密斯人道主义纪实摄影奖”，成为国内获此殊荣的第一人。卢广连同其获奖的组 照关注中国污染一时成为网民关注的焦点。 其实说卢广获得了这个摄影奖并不准确，“尤金史密斯人道主义纪实摄影奖”也 不是一个单纯的奖项，而是一项基金，用来支持纪实摄影师们的拍摄计划。如果一个纪 实摄影师专注于人道主义纪实摄影，正在进行一个拍摄项目，他就可以凭借项目来申请 这个基金。 对于卢广何以成功获得该笔基金，尤金史密斯基金董事会主席罗伯特普雷基认 为：“中国已经是全球范围内举足重轻的一股经济力量，但这并非没有代价。比方说工 业污染，大量的污水、废料排入江河大海，造成对当地百姓健康的威胁。卢广拍摄这一 项目，是符合尤金史密斯的摄影传统的。” 普雷基评价卢广的中国污染系列作品 令人难以抗拒：“对于中国的工业污染，卢广可能不是第一个或者惟一进行拍摄的人， 但他对这个问题的切入是严肃有力的。”1 从以上采访，我们可以简单感受到纪实摄影某些方面的特征。 纪实摄影（documentary photography）在中国算是一个刚起步的事物，目前还缺乏 丰富的专业书刊来展开书写。因此对于一般大众，甚至许多摄影专业人士来说，对纪实 摄影的理解都只是停留在凭字取义而不知其真正内涵的水平。 更多时候，当我们说纪实摄影，其实说的是一个更小范围的摄影，叫做“社会纪实 摄影”，本文即将展开的论述也取纪实摄影的狭义，而不做广义的囊括。因此新闻摄影、 在现实条件下不做任何装饰摆布拍摄也不做后期篡改的照片、风景照、艺术照等都不算 在纪实摄影的狭义之内，当然他们都有纪实的性质。 纪实摄影不是简单的拍摄活动，记录过程。摄影师通过纪实摄影来记录，更重要的 是通过纪实摄影来表达一些严肃的观点。 纪实摄影师天生就要有一种献身精神，有人道 主义的关怀。他们通过长期的坚持，不懈的积累，以真诚而严谨的专业主义要求记录和 诠释着我们的社会变迁中的种种现象。通过对现象的透彻认识和精密编排，让社会大众 深刻认识到其中的本质，引起反应。纪实摄影师通过纪实摄影来表达观点、批判现实， 从而使纪实摄影的人道主义上升到引起大众共鸣和反思的高度。 1南方周末摄影师是历史的保管人专访尤金史密斯基金董事会主席2010 年 4 月 7 日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3 卢广在国内摄影界或许是一个颇具争议的人，这一点将在正文谈到。但是他在纪实 摄影这条路上的跋涉已远远超越其他同行。卢广也必将在中国纪实摄影史上留下浓墨重 彩的一笔，成为中国纪实摄影不可绕过的一块路标。 一、人文关怀与尤金史密斯 （一）人文关怀 从现在纪实摄影来看，那些最有视觉冲击力量的图像主要在于那些关注边缘人群的 影像。精神病患者、无家可归的孤儿、妓女、吸毒者、农民工等等，他们的生活状态和 精神状况，他们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的灰暗身份，都是纪实摄影从人文关怀的旗帜出发 所关注的影像，而这影像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反过来又激励纪实摄影不断深入，并最终 举起人文关怀的大旗，将镜头焦点对准了这些弱势群体、边缘人物、底层社会。 人文关怀以人为本，纪实摄影师们围绕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展开思考，并表达 自己对人的尊严、人的生存状况的关注和维护，同时为人类的公平与正义发出诉求，希 望通过图像语言的冲击，让人们认识到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是关心人、爱护人、尊重人， 关心人类的生存和发展、解放与自由是人类应有的自觉意识。 国内摄影师们能真正理解人文关怀并将此作为自己纪实摄影创作的精神的不多，其 中最突出者当属卢广，无论是关注时间长度、关注深度、广度还是专业的能力都远远地 超出国内的同行。从卢广获得“尤金史密斯与人道主义摄影奖”可以见证，卢广作为 一位以人文关怀为精神引导进行创作的纪实摄影师已经获得了世界最高的荣誉与肯定。 （二）尤金史密斯与人道主义摄影奖 尤金史密斯人道主义摄影奖是成立于 1979 年的尤金史密斯基金会为纪念世界著 名摄影师尤金史密斯而建。 尤金史密斯执着的摄影态度和其通过作品散发出来的强烈的人道主义关怀，为纪 实摄影注入了精神血液。史密斯身份有两点强烈的气质：一是执着，再执着；二是人道 主义关怀，坚定地站在贫苦大众的一边。这两点在纪实摄影师的身份得到了传承和遵守。 尤金史密斯一直被称为理想主义者，他总是挑战自己，启发他人，他追求完美， 坚持真理，正如他的传记作家贝马特所说：“他是新闻摄影的普罗米修斯为维护 他的原则而受煎熬。”对当代摄影师来说，不是要继承他的拍摄手法，而要是继承他的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4 精神。 “尤金史密斯摄影基金会”的成立为传承史密斯人道主义精神奠定了一个实体基 础，确切的说“基金会颁发的并不是一个奖项或者一笔奖金(award)，而是一笔经费 （grant）。过去的 34 年来，这个基金每年都会颁发一笔经费给一两名摄影师，目的是保 证这些重要的、有意义的、关注人类生存的长期摄影项目，不会因为资金短缺而中断。 ” 尤金史密斯人道主义摄影奖评选遵循三个标准：对摄影的激情，对生命的关怀，对 社会的探究。 尤金史密斯基金并非单纯的奖励而是意在资助没有条件完成个人计划的摄影人继 续工作下去。像尤金史密斯基金这一既有精神上的鼓励、物质上的帮助，还有名誉上 支持的奖项，其价值显得格外重要也更有意义。能获得“尤金史密斯人道主义摄影”， 对一位纪实摄影师来说，将是一生中获得的世界性的最高荣誉。 二、纪实摄影的涵义和社会功能 （一）纪实摄影的涵义 摄影作品都有纪实的性质。对所面对事物如实描述是摄影最根本的特征。摄影直指 事物真实面貌的特征使很多人把摄影看作是眼睛的延伸和视觉记忆的银行。“从广义来 说，凡是在真实场合、以真实的拍摄手法拍摄、并在后期制作中不加以篡改的任何照片， 都可以看着是纪实性照片，包括新闻摄影、艺术摄影（未加修饰）、风光摄影以及实用 目的的摄影，如纪念照、法医照片等。”2 严格意义上的纪实摄影却不具有如此宽泛的定义，也不是从照片的纪实性质来进行 定义。严肃的纪实摄影在照片纪实性质的基础上提出了其社会学意义上的要求，它要求 摄影家们通过纪实摄影去关注社会、透视社会、改造社会。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纪实摄 影不再只是大众随手“咔嚓”拍摄的私人照片，虽然他们都有纪实的性质，但纪实摄影 显然已经走出个人界限成为一个社会公器，通过纪实摄影，摄影家们表达自己的情绪、 观点和意见，从而去影响社会，引起思考和反应。纪实（document）源于拉丁文 docere（教育），表明纪实摄影的初衷是影响、规劝甚至更多的时候是批判现世，而不是 2 孙京涛著：纪实摄影风格与探索 ，山东画报出版社，2004 年，p7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5 运用摄影技巧所作的单纯记录式的文献摄影。它蕴涵了拍摄者的主观评价，也突出了拍 摄者希望通过其作品达到“教导”的目的。 国内研究纪实摄影的第一人，学者黄少华在其 1986 年的硕士论文论纪实摄影为 纪实摄影提出了一个概念：“纪实摄影是摄影家对现实世界中具有社会历史意义的人与 人、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做相对全面的诚实生动地描写，以导致观众对被描写对象的关 注与正确认识的一种摄影形式。”同一时间，1985 年美国南卡罗来纳大学硕士研究生斯 提芬妮安克莱因（stphanie ann klein）在采访了威廉汤普森（willianthompson）， 吉恩理查森（jin richardson）和杰尔费里德曼（jill freedman）这三位美国当代著名 的纪实摄影家后，在她的硕士学位论文纪实摄影的新定义中描述了纪实摄影的 3 个 层次的特征： 1.纪实摄影是有一个技艺高超、富有献身精神的摄影家以任何画幅的照相机拍摄的 系列照片，他能够抓取人类状况之现实的本质，展现生活条件，而无论其是 好还是坏。 2.纪实摄影是对被研究社会状况的视觉描写，其中流露出拍摄者的关心，并表明可 能需要作哪些变革。 3.纪实摄影是解释人与环境、与其重要活动之间的相互关系的解说性照片。 从以上两个定义可以看出，纪实摄影是对社会的关注，对社会的研究。有的时候人 们会给这样的纪实摄影一个更加精确的词汇：社会纪实摄影（social documentary photography）。摄影评论家孙京涛如此总结： 纪实摄影的题材涉及到人类社会及其环境的各个方面，它可以以某个族群或者某些 特定的人为研究对象（人物纪实）；也可服务于目前，揭示那些错误的或正在造成损害 的行为和事件（问题纪实），或者是记录那些一去不返而又有价值的东西（文献纪实）； 摄影师对题材的挖掘要本着一个由个体到公众、由特殊到一般意义的原则，其主旨是通 过深入研究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各个层面的关系，探讨人的终极命运问题；纪实摄影 的操作者可以是专业的，也可以是业余的，但他们对题材的反映都是全面而充分的、真 实而朴实的；摄影师的第一任务是记录，第二任务是评价这种基于事实之上的评价 可以体现在摄影师对题材的选择中，也可以蕴藏在对技术手段的选择以及文字的叙述中； 纪实摄影就是一组照片，并配有相应的文字解说；纪实摄影呈现给读者的方式主要是展 览和图书，纪实摄影客观上要在社会优化发展上起积极作用。3 3孙京涛著：纪实摄影风格与探索 ，山东画报出版社，2004 年，p19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6 因此，这里可以将摄影定义为一种社会科学的工具，一件探讨社会问题的公器。除 了拍摄时曝光准确、对焦清晰之外，这张照片的价值在于其反映的真正的社会的、经济 的、或者的政治的诉求。 （二）纪实摄影的社会功能 著名纪实摄影家刘易斯海因有句名言：“我要展示需要纠正的事情，我要展示值 得赞美的事情。”1917 年海因拍摄了大量反映工厂使用童工这一现象的照片，这些触目 惊心的照片在公众中引起了极大地震惊和愤怒，直接促成了“禁止使用童工法”的通过。 曾经创办过人间杂志的台湾学者陈映真对纪实摄影有过这样的论述：“纪实摄 影和报告文学都发端于 19 世纪末叶、20 世纪初叶和中期以后，当欧洲和北美资本主义大 工业生产急速发展所造成的矛盾达到相当尖锐程度的时代。1917 年新的苏联成立，欧洲 立刻进入革命的风暴。长期以来，贫民窟簇生，女工和童工在资本主义血汗工厂中、在 资本进行其原始积累过程中过着黑暗悲惨的生活。农村残破，资本的原始积累运动造成 欧洲的穷人跨越国境、猬集工业城市，形成贫困的移民。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浩劫造成广 泛的贫困、疾病和流离失所的人民人民或忧心忡忡地、或愤怒地要求知道生活中隐藏 的矛盾真相，要求知道历史变革运动遍地火种的实况”历史的发展证明，纪实摄影在 社会批判方面所作出的努力，要远远大于对人类成果的歌功颂德。 19 世纪初开始初开始出现的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思潮随着社会矛盾的日益加剧，到 19 世纪 30 年代已成为欧洲文学的主流。爱弥儿左拉认为，对文学创作而言，“真实是首 要的”，“一切艺术家都必须研究与再现真实的自然。”1842 年，巴尔扎克在人间喜 剧前言中全面提出了现实主义的纲领：作家同时应是研究现代社会生活的历史家；小 说家的任务不仅在于摹写社会现象，还阐明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指出人物、欲念和事 件背后的意义；艺术必须为社会服务，艺术家不仅要描写罪恶和德行，还要指出其中的 意义。“现实主义的宗旨与摄影术发明的原始驱动力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现实主义精 神关注社会、关注人生、关注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强调为社会服务融入摄影 中，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纪实摄影在逐渐发展成为重要的目击社会、见证世界的工具的 同时，也为自己在骨子里注入了批判现实主义精神。”4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7 纪实摄影要求摄影师肩负更重大的责任。他不仅在记录，也在评价。苏珊桑格塔 在论摄影里谈到摄影与现实主义的关系时说道：摄影的现实主义可以定义为不是 “真正地”存在着什么东西，而是我“真正地”觉察到什么。这其中不自主地强调了操 作相机的摄影家的主动性，作为社会学意义上的照片也只有通过摄影家的主动探索才能 得以显现其意义，否则只是机械的记录不会产生多少价值。 三、卢广纪实摄影的特征分析 （一）背景：中国当代纪实摄影思潮 纪实摄影在中国得到发展始于 70 年代末，一批年轻人成立了“四月影会”，开始摆 脱宣传体制，以个人视角关注社会问题。新中国成立到 80 年代末，一次又一次激进的政 治运动，摄影已经完全成为歌功颂德式的政治宣传工具，当时的摄影理念无非两类：其 一，只拍“高大全”、“红光亮”的新闻摄影；其二，主要是以前拍摄风花雪月被斥为 资产阶级情调后转而拍摄祖国大好河山的艺术摄影。“四月影会”犹如横空出世，打破 了这两种单纯的摄影理念，但是它也只是对摄影的政治宣传提出了质疑和抗拒，并没有 提出鲜明的口号和见解，也没有为摄影界指明新的道路。 “四月影会”的姿态深入一部分摄影家的心里，他们透过为数不多的摄影报纸、期 刊杂志去管窥国际纪实摄影的发展变化，并开始琢磨和研究。由于资料的缺乏和政治上 的封闭，70 年代末到 80 年代中后期的纪实摄影创作一直处在摸索阶段，显得幼稚和盲目， 缺乏的系统性。 80 年代末到 90 年代，随着政治环境的不断稳定和开放，使得许多国际纪实摄影作品 和理念得以引入中国，引导纪实摄影实践不断深入，国内开始产生了一批批优秀的纪实 摄影作品。比如解海龙的我要上学，袁冬平、吕楠拍摄的精神病院等。“这些 摄影家在理念上接受了人道主义、人文关怀的精神，抱着关注与解决社会问题的信念， 积极探索研究，向国人展示了农村失学儿童、受挫的信访者、精神病人等等弱势群 体、边缘群体的真实生活状态，并发挥了不可忽视的社会功能。”5刘树勇认为这 一时期的纪实摄影“直接触及到主流意识形态所一直回避的社会现实层面，即那些一向 被看作是社会主义阴暗面的底层人民的生活现状，那些存在于这个国家内部的复杂 4孙京涛著：纪实摄影风格与探索 ，山东画报出版社，2004 年，p6 5李晨成：纪实摄影社会学视角初探 ，中国电影出版社，2007 年，p209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8 多样的社会问题，进入了影像记录者的视野，从而使那些主流意识形态宣传所粉饰的太 平繁荣景象受到强烈的质疑”。 通过多年的实践和理论研究，摄影界对于纪实摄影的看法越来越深入，越来越深刻 涉及更核心、更根本的东西人性。胡武功提出中国纪实摄影正从“乱糟糟的社 会生活题材退出来，转向人的精神生活和内心活动”，论证了“直面现实、干预生活、 关注生命、揭示人性”是中国纪实摄影的时代标志。王征明确主张“摄影家应关注人， 关注人的命运，关注他所置身并与之联系的社会生活，提倡对人性的直接表达和以人为 本的精神。” （二）卢广的纪实摄影实践及作品特征分析 卢广希望自己“在中国做一个真正的摄影师，留下一些足以记录这个时代的影像， 就像我最推崇的纪实摄影大师萨尔加多那样。” 从淘金、吸毒者、小煤窑、艾滋病村，到京杭 大运河、青藏铁路建设、非典，再到血吸虫病、环 境污染他拍的主题现实而富有挑战性，照片张 张震撼人心。1993 年，卢广带着 10 万元存款来到 北京学习摄影，这时他已经 32 岁。在中央工艺美 术学院（现清华美术学院）学习期间，他完成淘 金者吸毒者等几个小专题的纪实拍摄，同时 也加入了中国摄影协会。1996 年，35 岁的卢广获 得第三届全国摄影艺术最高奖金像奖。 他似乎就 是为摄影而生，从踏入摄影圈到取得中国摄影界的 最高荣誉只用了 3 年时间，这是一份让人羡慕和嫉 妒的成长经历。 图一：这一张风尘仆仆的照片似乎在彰显一个纪实摄影家的奔波和辛劳 其实卢广从 19 岁就开始了他的摄影之路。只是那个时期的摄影多集中在祖国的大好 河山或者作为纪念意义的肖像照。“以今天人们习用的摄影观点看过去，却是既见不到 国民生民活动的真实状况，也不见摄影家面对外在世界种种物象之时个人独有的视角和 判断。”6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9 直到 20 世纪的中后期，纪实摄影的观念才在中国逐渐实践开来。最富盛名的莫过于 解海龙的我要上学，它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关注，将纪实摄影的功能发挥到极致，成 为这方面的典范。卢广说：“到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进修以后，听到了一些老师们讲的 一些这个技术摄影，特别像解海龙的纪实摄影对我触动很大，所以我 1994 年，我的第一 组照片，就是到西藏的，去拍那个西部淘金的纪实照片。”正是从这里，卢广走出了艺 术摄影的天地，开始了他的纪实摄影之路。 1.纪实摄影的特征分析 （1）选材独特 卢广的纪实摄影专题基本都是自己平时积累和发掘的题材。与体制内的摄影记者相 比，卢广没有体制分配的题材任务，没有国家授权的拍摄项目，他的一切选题都是自己 的积累和发现。卢广说他会经常研读国家新颁政策，解读时事热点，以为拍摄题材的准 备。但是他的专题却总是从问题出发，以独特的视角揭露出某一领域所存在的触目惊心 的问题。 以西部淘金专题为例，当时社会人人沉浸在淘金发财的美梦里，没有多少人去 思考淘金热的背后存在着怎样的问题，更没有摄影记者愿意大老远跑到这些荒芜之地拍 摄。 “拍摄过程中，有很多藏民向我反 映，金矿开采影响了他们的生活，水源 改道迫使他们从别的地方引水喝。草原 破坏后，他们没有地方放羊。对此，牧 民们进行过抗议，但没有取得效果。从 那以后，牧民们只好忍气吞声，眼睁睁 看着自己周边的环境被一点点地破坏。 ”卢广说。 选材独特的基础上，卢广还有独特 的视角。他分别从淘金人的艰苦生活、 死亡率以及环境破坏、牧民生活变化等 6刘树勇：纪实摄影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中国摄影出版社，2005 年，p76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10 角度进行了拍摄。虽然从图片上很难看出金矿资源被破坏的程度，但完全可以看出滥采 金矿对环境破坏的严重性。 图二：一个西部淘金者抱着即将被病魔夺去生命的亲人。穿过前景，我们还可以那么多的帐篷与人的 聚集，看到背后的赫土以及远处少许的几抹草地，这是人和环境的悲剧。 从西部淘金开始，卢广的一系列关注社会热点问题的纪实作品不断完成，包括 吸毒者战争后遗症血吸虫病非典沙漠危害人类艾滋病村青 藏铁路等，直到获得尤金史密斯人道主义摄影奖的中国环境污染系列。 （2）苦行僧般的意志 选材独特，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在摄影圈，人们送给卢广一个绰号“拼命三郎”， 卢广拍摄专题的拼命可谓有目共睹。这种拼命体现在三个地方： 一、常年在外奔走拍摄，一年又三分之二的时间不在家里，即使回到家也主要在整理照 片，梳理文字，对摄影人生的拼命； 二、为拍到第一手照片，龙潭虎穴都敢闯，什么地方都敢去，胆大心细，拍到许多珍贵 的照片后也能全身而退； 三、长时间的坚持，有些专题一做就是好几年，他不停来奔波各地坚持对同一题材的关 注，或者不断返回以前拍摄的地方记录题材的变化，如果没有这份坚持与积累，许多专 题也只能流于肤浅。 以吸毒者为例，吸毒者是一个危险的边缘人群。卢广为了拍摄到能直接反映这 个群体状况的影像，花了几个月时间跑到云南边境，混入吸毒者圈子，首先要与吸毒者 周旋，然后还要获得许可进行拍照。卢广快结束离开的时候，一名吸毒者对卢广说如果 不是看出他是真心诚意地拍照片想帮助他们的话，差点就为了一次吸毒费把他给卖了。 其间的各种凶险，出一点差池，卢广就会丢了性命。 以卢广的经商头脑，他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美好生活，只是对摄影的热爱，对社会 的关注让他过上了苦行僧般的纪实摄影生活。 （3）专门挖掘社会隐蔽问题 社会隐蔽问题，主要是相对于大众传媒来说，那些未被主流媒体关注，未被社会所 了解但是又在社会里潜伏并广泛存在的问题。大众传媒或者主流叙事对这一类问题的处 理是淡化，再淡化，基本不会进行一个什么的调查报道。 卢广的工作就是弥补这一主流叙事之外的空白。虽然在中国也有许多纪实摄影师，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11 但是他们给自己的定位以及作品多拍摄一些温和的题材与记录一些时代的影响，自始自 终关注于社会热点问题，挖掘隐蔽问题的纪实摄影少之又少。 卢广对社会隐蔽问题的发掘与把握能力，让他在这一领域无人可比。他的每一组作 品都引起巨大的反响，也获得社会广泛的关注。 （4）作品影响力强，社会反响极大 卢广的纪实摄影作品，往往将社会问题的阴暗面暴露在阳光下，引起极大的震动和 反响。卢广的纪实摄影一直在探讨着社会现实，而这种现实更多表现为对社会问题、社 会变迁的关注与积极参与解决，这样的摄影实践对起到了改造社会的作用。 他的罪恶路上无青春、同性恋等都在国内外产生巨大的反响。而西部淘 金则直接引发了社会对淘金热的反思与国家层面的行动。吸毒者选在国家刚颁布 禁毒令之后，更让整个社会对吸毒的有了深入的认知和反省。这些作品的力量不在 于塑造了怎样鼓舞人心的英雄形象，或者帮助社会将那些作恶的人绳之以法，而是通过 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活生生的现实影像告诫社会，提醒社会的良知。因而，也获得了 社会的共鸣，得到广泛认同，也就获得极大地社会反响。 （5）主题式照片：具有感动人心的强烈冲击力 卢广的纪实摄影作品多采用大片幅式的图景，在形体、线条、尺度比例以及质感、 色彩上都有独到的运用，整体专题作品有如一首史诗般的油画般的厚重感。每组作品里 都有一幅最能表现主题的统帅照片，就像是乐章的最强音，具有一种强烈动人的冲击力， 也让整组作品显得丰满而雄厚，同时又充满力度。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12 下面请看卢广获得“荷赛”（world press photo）当代热点类(组照)一等奖的 作品艾滋病村。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13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14 组图：中国河南某艾滋病村 卢广的作品在构图上有一种很强的形式感，强烈地在传达他所关注的主题，在用光 方面又营造出一种现场感，其咄咄逼人的现实图景让我们即使只是观看图景也有一种强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15 烈的现实冲击感。色彩上的冷峻处理，光影中的明暗运用，构图上的简洁明了，更加突 出了题材主旨之外，影像本身的冲击力。 2.解海龙与卢广纪实摄影作品比较分析 这里我选取艾滋病村来做一个简单的分析，并将之与解海龙的我要上学做 一个对比。对一组纪实摄影作品的分析，可以分为两个方面：内容分析和形式分析。内 容包括两个方面：第一，是题材的重要程度，也就是被拍摄对象的社会意义和文化价值； 第二，是摄影家对作品所反映的社会现象、社会生活的认识和评价，这些认识和评价不 仅通过图片，也通过图片标题、说明文字来表达。形式分析则主要集中在摄影语言的运 用与后期编排选择相关，主要体现为纪实摄影的专业性。另外需要考虑的因素是：拍摄 时的难度、时间长短和地域大小，以及最重要的是其所引起的社会反应。 图三：解海龙的“大眼睛”与卢广的“艾滋病村”患者对比 （1）解海龙和卢广的摄影之路 解海龙中学还没毕业就当了兵，之后在社会当了十几年工人，出于对摄影的喜爱， 他狠心买下第一台照相机和放大机，开始对摄影的追逐。那时的摄影还沉浸在一个单纯 的时代里，风花雪月、大好河山是摄影追逐的对象。很多那个时代玩摄影的工人们，一 想通过拍照片拿奖、出名，也希望通过拿奖赚钱，把设备钱都赚回来，还可以更进一步 升级装备。1981 年，解海龙拜首都照相馆摄影师许喜占为师，1984 年加入北京广角摄影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16 协会，同年他被调到崇文区文化馆做起专职摄影。之后，他随着社会大潮的进步、紧跟 政治气候的变化拍摄了许多获奖的照片。通过这些摄影沙龙和比赛的锻炼，他积累了丰 富的拍摄经验，也锻炼了娴熟的能力技巧。另外，他也逐渐走入摄影界，成长为其中小 有名气的一个会员。 这几乎是那个时代半路出家玩摄影都有的经历，卢广的成长路径跟解海龙相仿。只 是卢广并没有拜入哪位摄影师的名下。卢广在永康老家的时候，就用照相机赚了钱， 1985 年，他的一幅迎合社会风潮的赶春，获得浙江日报迎春摄影大奖赛特等奖，奖 品为价值 800 多元的冰箱，这让他激动了很久，下决心努力挣钱，然后到北京去真正学 摄影。 80 年代中期，卢广在永康开了家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照相馆，生意颇红火，有闲暇 就模仿着报刊上的“作品”开始“创作”，这些经验为他进入北京学摄影之前打下了深 厚的功底。就纯技术角度来看，他们的摄影水平基本不逊色于专业摄影师，只是在摄影 的理念上还只处在通过摄影赚钱出名的“小我”、“小功利”范围内。 （2）文化视角（内容分析） 我要上学和艾滋病村两组题材都是社会纪实摄影题材范围，关注的社会问 题都是主流叙事之外的真实情况，极易获得社会的关注，具有非常鲜明的拍摄意义。解 海龙拍摄这组作品，本身就是受雇于国家的基金会，依然是根据国家政治需求在走， “我觉得这题真的选对了，因为这里面有当时三个热门话题：一是关注贫困；二是关注 教育；第三个就是关注儿童。搁在一起就是我要上学纪实展览。7”而当时卢广拍摄 的艾滋病村则是另一番遭遇，这是一个国家官方全盘否认的事实。8由此为题材的拍 摄带来了地下工作的色彩，卢广如果走官方路线去拍摄肯定会被劝阻。 抛开官方的支持与否定不说，这两组纪实摄影无疑都是优秀的作品，也在社会中产 生了积极意义，让拍摄的问题得到关注和解决。但是有一点不得不提，从中国传统文化 的角度来看这两组题材，可以发现这两组题材对摄影师的影响。 解海龙本来反映贫困孩子面临失学的作品也应属于负面题材，却一步步获得了国家 的肯定和推广。中国有句话叫“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我要上学暗 合中国传统文化里对孩子的重视和关注，获得了社会广泛的同情，也引起了海内外华人 7 张云雁，李全大眼睛的希望 ，希望出版社，2002 8早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我们政府推行意识形态优先的政策，为了表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把艾滋病与吸毒、同性 恋和卖淫嫖娼并列，认为只有出现上述行为才会感染，所以艾滋病被直接定义为一种脏病。结合中国传统的意识，艾 滋病形成了一个政治问题。为了表达我们的优越性，为了表示我们能拒这些丑恶现象在国门之外，在这个问题上中国 能够免疫，当时的宣传种下了现在整个社会受歧视的基础。艾滋病挑战中国，谁在杀人？救助邢台艾滋感 染者研讨会记录之四王克勤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17 的广泛关注。失学儿童这一问题逐渐演变成一件全球华人都在关注的热点问题，解海龙 的照片在其中发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反过来，也正是因为他的纪实题材切中中国人心 中最为温暖和心痛的一部分，引起了大家对孩子的关心，也让自己的照片逐渐升华，最 终成为中国纪实摄影与社会现实之间成功互动的神话，至今无人能超越。 卢广的艾滋病村反映的也是一个严重的世界性的问题，但是却犯了一个忌讳。 中国传统文化里有一个重要的道德标准：避讳。论语中叶公对孔子说：“吾党有直 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 直在其中矣。”孔子在春秋里也说“为尊者讳耻，为贤者讳过，为亲者讳疾”。在 这样的传统思想中，一个人应该尽量隐瞒伟大人物的丑事，应该尽量掩盖高尚人物的过 失，这样做才是道德的做法。直至新中国以后，又把国家抽象为伟大的人物，圣贤的形 象，那么掩盖国家的错误，隐瞒国家的丑事，就成了基本义务，也是值得赞扬和提倡的 做法。卢广的艾滋病村也只有在国外获得大奖 9，才开始得到政府的承认和救助，只 是这一切已经跟卢广无关，他继续以一个自由摄影师的身份关注中国社会问题。 纪实摄影的批判精神跟中国传统文化的中庸平正之间的差异，让纪实摄影在中国像 个具有道德问题的人，他在有些时候表现得光明正义，有的时候却又像个叛逆小人。其 实被批评者恨纪实摄影，受关注者欢迎纪实摄影，人之常情。纪实摄影题材的好坏难以 评分出高低，我们更应该关注作品的主体是否正如反映那般真实和需要介入提供关怀。 （3）摆拍争议（形式分析） 记录真实是第一位的。从两者的成功来看，解海龙和卢广记录的真实无疑获得了肯 定。在真实之后，则是带有摄影师个人主观视角的选择：光影、色彩、人物、构图等等。 解海龙使用了黑白胶片来拍摄我要上学。黑白照片具有高度的抽象能力，能以 一种朴质的平和，将最有力量的地方通过简化凸显出来。这一特点在大眼睛这幅典 型的照片里可以鲜明地被注意到。而卢广的彩色作品，细致地彰显了被艾滋病折磨之中 的人体所承受的痛。在这样的语言分析上，基本各有见地，这里无意于过多分析。我想 通过以下这两幅照片来关注一个问题： 9 “2004 年 2 月 14 日，这组照片在荷兰的世界新闻摄影比赛上获得金奖。通过国内外媒体的纷纷报道，艾滋病村的问 题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视，河南政府组织了 76 个处级以上干部，带队到艾滋病村进行医疗等各方面的救助工作，社会 各界也开始关注这片孤岛，伸出关爱的援手。 ”采访文章：卢广：阳光下的聚焦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18 图四：解海龙的希望工程与卢广的艾滋病村里拍摄的孩子 我要上学抓拍的特征明显，艾滋病村摆拍的痕迹很浓。 在摄影语言运用分析里提及摆拍与抓拍的问题，我有一个去道德化的因素考虑。按 照我们平常的逻辑：摆拍不真实虚假假问题别有目的怀疑摄影师 摄影师没有道德作品丧失价值反映的问题为虚假。摄影师们也大多在得出 一个结论：不能摆拍，认为摆拍关涉真实的本质。 首先，关于真实不真实的界定，摄影界尚无定论。这其中我们可以分为两种真实： 现象真实与本质真实。从现象真实的角度来看，我要上学是真实的，艾滋病村 则显得做作，有摆出来的真实的虚假感。但是就本质真实来说我要上学、艾滋病 村都是真实的。本质真实的判断必须依靠整体图片传达的信息包括文字来判断。 纪实摄影是一项非常理性的工作，摄影师需要从芜杂的现实图景中摄取可以反映事 实本质的那一瞬间，并通过编辑整理成系统的形象语言。在拍摄的过程中，纪实摄影大 师尤金史密斯也说：“如果在采访的最后，如果在我知道的主要人物之间还有一些真 实的关系没有被拍到，我可能会安排他们产生关系。如果我觉得对故事的真实性有帮助， 也会毫不迟疑地进行指挥（当然，平常我总是尽量不这样做）。如果遇到那种需要长时 间才能出现的画面，我也会以稍微强迫的方式使它们发生。”10 以下这段南方周末对尤金史密斯基金会董事会主席罗伯特普雷基的采访可以帮 助我们理性地看待“摆拍”的问题： 南方周末南方周末：在中国摄影界，卢广的摄影方法是被争议的，比如他的“摆拍”，你怎么看待摄影作品 的真实性？ 普雷基普雷基：尤金史密斯也经常被指责照片过于“舞台化”，太多摆布。似乎人们对卢广的疑问也是 10 狄沧源编著：品读世界摄影大师精品尤金史密斯 ，西苑出版社，2001 年，p19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19 一样的。 我说似乎，是因为中国摄影圈内，还没有人直接跟我这么说，都是“有人说卢广怎么怎么样”。所以， 第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摆拍”，我不认为他“摆拍”了，“摆拍”（staging）意味着摆布出 不真实的现场进行拍摄。就好比演戏或者拍电影，搭出来假的场景，让人们误以为那就是真实的现场。 我认为卢广可能是在拍摄过程中让被拍摄人“摆”（posing）出了造型。这是拍摄环境肖像时，摄影 师常用的一种手法。如果你翻阅美国的财富杂志，你就会看到许多“摆”出来的环境肖像。 安妮莱伯维茨可能是这方面的先驱：把拍摄对象放在特定的环境下，让他做出特定的造型以迎合这 个环境，并进行拍摄。卢广在拍摄人物肖像时，可能也用到了同样的手法。 南方周末南方周末：你认为什么是不能接受的“摆拍”？ 罗伯特罗伯特普雷基普雷基：真正的问题在于，卢广是否在一定环境下，摆出了不存在的场景，来针对一个现 象说一些不真实的话，编一些故事；又或者，卢广所拍摄的，是一个真实而又重要的问题，是应该引 起人们热切关注的问题，而他所做的，可能是为了突出这一问题，让一些处于这个环境里面真实的人、 切身受到这个问题严重影响的人，做出特定的动作，以这种方式让我们更贴近真相。 我认为，卢广所做的，是后者。看他所拍摄的，是否是一件正在中国真实发生的，对中国人的生存、 健康、心理具有重大影响的事件。如果答案是“是”的话，如果卢广用他强有力的方式表达出来的， 是一个真实的问题，那他就是一位严肃、真实、坚定的“关怀”纪实摄影师，尽管他的摄影风格可能 和史密斯的“水俣”和“匹兹堡”专题一样，非常得“诗意”或“舞台化”。其实，史密斯的“水俣” 可能影响到了卢广，毕竟他们面对的同样是污染的问题：工业废料的任意排放对居民健康造成严重影 响，包括新生儿先天缺陷等等。污染并不是中国的独有现象，美国、欧洲、日本等，在现代化进程中， 都发生过这些问题。如果指责卢广的摄影人认为卢广的拍摄方法不对的话，或者他们应该用自己认为 正确的方式把这些重要的问题拍摄出来。11 对新闻摄影来说，摆拍是一个致命的错误，不可原谅的造假行为。但是这一标准不 适用于纪实摄影，新闻摄影追求的是瞬间真实，而纪实摄影追求的是事实真实。面对一 些摄影界同行的指摘，卢广说：我追求的是真实事件，而非真实瞬间。这是专业理性的 回答。 纪实摄影师可以通过适当的主观介入，让自己的表达更加明确。前文已经赘述纪实 摄影师的两个要素：忠实记录真实，对所记录的社会现象、问题作出自己的评价。摄影 语言使用的时候，摄影师已经开始评价，而不仅仅只是通过文字说明。摄影师的色彩选 择、光线构成、视图框取、主体构成，都在显示摄影师的评价和意见，甚至从题材的选 11 南方周末：来自互联网选文网址：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20 择之初，摆拍已经开始。纪实摄影师在讲述的时候可以通过镜头语言以及实物增减来扩 大或者缩减信息的传达，这一切都是在已有之物的基础上所进行的信息组合，其目的主 要是为了更加清晰、完整地传达整个作品的真实和可读性。这是任何一件为了大众传播 的信息产品所必须的加工。 回到解海龙和卢广的两组作品上，我要上学带给我们更多的是感动与惭愧，让 我们检视自己也生出帮助之心；艾滋病村则让人感到惊悚和震撼，卢广的镜头竟是 如此坦然地将病痛苦难展示在我们的眼前，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觉得难以接受，又生出 巨大的同情。 （4）社会反响与评价 1.对拍摄对象的影响 经过希望工程的宣传和传播，解海龙拍摄的照片里的那些失学儿童，比如“大眼睛” 、“大光头”、“大鼻涕”等都受到广泛的关注。希望工程在首场展出后的 8 个月 内就收到各界捐款 1 亿元，是 1992 年 gdp 的 1/25。2009年11月中国青基会常务副理事 长、党组书记顾晓说希望工程开展20年来，累计募集的资金有五十六亿七千多万，累积 资助学生346万人，缓建边远山区、贫困地区的希望小学15940所。12解海龙欣慰于他拍 过的地方都建起了希望小学，照片中的每一个孩子都得到了捐助。“大眼睛”苏明娟在 “希望工程”的帮助下完成学业，被安徽一家银行录用。“希望工程”在实施 20 年来，已 经成为中国影响最大的失学救助社会机构，改变了数以百万计的孩子的命运。 卢广的艾滋病村在国内外的媒体上广泛流转，引起了社会对河南艾滋病村的强 烈关注。“民间抗艾第一人”高耀洁一直在做关于艾滋病的宣传，虽然她编报纸、免费 出版书籍、街头到处发传单，但是影响一直很小。此前政府一直的态度是隐瞒、否认艾 滋病村的存在和蔓延。随着卢广的照片在南方周末等媒体登载之后，整个社会才正在在 思考询问关于艾滋病的问题，政府也跟进首先关闭了导致艾滋病广泛传播的有偿卖血站， 随后开始统计河南艾滋病村的数量。政府的转变体现在政策上，如今河南艾滋病村的病 人们基本都可以享受“四免一关怀”政策。13许多志愿者积极参与抗艾志愿者工作，艾滋 12 来自互联网，百度百科：希望工程 13 “四免”指的是：1 对农村居民和城镇未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等保障制度的经济困难人员中的艾滋病病人免费提供抗病 毒药物。2 在全国范围内为自愿接受艾滋病咨询检测的人员免费提供咨询和初筛检测。3 为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孕妇提供 免费母婴阻断药物及婴儿检测试剂。4 对艾滋病病人的孤儿免收上学费用。 “一关怀”指的是：将生活困难的艾滋病病人纳入政府救助范围，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给予必要的生活救济。积极扶持 有生产能力的艾滋病病人。避免对艾滋病感染者和病人的歧视。 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2006 级 新闻专业学年论文 21 关怀之家、艾滋学校等都在志愿者们的努力下开始兴办，更多艾滋孤儿得到温暖的关怀 和科学的救助以及知识的引导。 2.对社会的影响（政府行动与民间反应） 民间反应民间反应 解海龙的照片获得了民众的一致好评。无论是现场展出还是网络评论，民众对解海 龙无疑都是赞不绝口，同时也生出巨大的同情心。一方面是中国人特殊的心理：再苦不 能苦孩子，另一方面照片中艰苦朴素的学习场景也成为大多数家长教育孩子的样板。 “红庙学校的一位老师看完展览以后，马上回到学校，不由分说租了几辆大轿车冒雨把 学校的300多名学生拉来受教育，说这个展览太感人了，不看太遗憾了。”14解海龙的照 片第一次通过纪实摄影的方式将真实呈现在大众的面前，大家在惊奇之余又满怀同情， 更受教育被照片里的情景所感动。大家纷纷解囊，捐款源源汇集。 卢广的照片基本上没有获得过专门的展览机会。以艾滋病村为例，卢广拍成照 片之后主要还是在传统的媒体和摄影比赛这两个渠道进行发布。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卢 广的作品得以广泛自由地传播，获得了某种展览的可能。卢广在南方周末发表了艾滋病 孤儿的照片后，人们逐渐将目光集中到河南的这些村庄上，并认真地去认识艾滋病的危 害与艾滋病将给社会带来的威胁。许多人纷纷捐款给卢广，他们希望通过卢广能救助那 些尚在年幼的艾滋病患儿。2004 年，卢广的这组照片获得了世界新闻摄影比赛上的金奖， 得奖之后国内外各界对河南的这些“艾滋病村投”以更多关注的目光，纷纷伸出援助之 手，“而当河南艾滋病村人民的生活真的改变了，我意识到这个奖的份量和涵义远远大 过它的本身。”卢广在接受采访时也认为自己的照片为改善艾滋病人的境况做出了贡献。 政府行动政府行动 政府逐渐地肯定了“希望工程”和解海龙的照片。1994 年 1 月 29 日，解海龙选了 56 张照片在人民大会堂展出。这是把纪实摄影展搬到庙堂的第一人，解海龙成功地配合 政府跟希望工程一起获得国家层面的肯定和鼓励。无论展览走到哪，都有政府的领导前 来观看，然后题词，合影，最后捐款。在国家权力的关注和照耀下，希望工程获得广泛 的关注和报道，上至全国性媒体，下到地方小报，无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