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阿杏——家庭治疗.doc

“疯子”阿杏家庭治疗不和睦的父女俩 阿杏是在老家的亲戚介绍给我的，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是和父亲一起。她父亲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对门外的姑娘喊：“进来，进来。”她进来，她向父亲嘀咕了什么，而后很生气地扭过头，那姑娘就是不理他，父亲只好亲自去拉她，姑娘又嘀咕了几句，恶狠狠地，像是在骂。落坐后，父亲说：“珍，这是医生，你自己讲。” 阿杏姑娘怒气冲冲地对着父亲说：“你讲，你说我有精神病的！” 看来，这对父女的矛盾还很严重。停顿了片刻，父亲僵持不住，只好自己先开口：“我这孩子原先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自从两年前得了精神病后，就完全变了个样。”他首先给这孩子下了个结论。 可是珍不同意父亲的观点，一听父亲说她得了精神病，就火了：“呸！就是你，是你说我得了精神病的，我恨死你了。” 面对发了火的阿杏，父亲默而不言，向我使个眼色，告诉我：“医生，她就这样，不懂礼貌，不顾场合，对父亲这样的态度，你说她还不是精神病吗？” 我很想听听阿杏的意见：“阿杏，你自己谈谈吧！” 阿杏并不买我的帐，仍在生气：“医生，你就听这老东西的吧！”说完，起身离开了，我很诧异，她竟当着外人的面，用“老东西”这个词来称呼自己的父亲。她的父亲被激怒了，起身举拳要打阿杏，我制止了他的这种行为。 “嗯。”阿杏的父亲叹了一口气，“蛮好的一个孩子，年纪轻轻的，现在变成了这样。” “看来，她对你有意见。”我说。“是的，她恨我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她这样子我也不知怎么办？” 接着，他谈了阿杏的一些情况。 “两年前，孩子读初二时，特别是同学们聚在一起时，她总是有意避开，其实，她的成绩很好，老师也很喜欢她。这样与同学接触少了，同学们就说她自傲。这倒没什么，可后来，她坚决不上学，医生，你想想看，她可是我们全家的希望，不上学哪行呢？一气之下，我拿着鞭子抽她，一次又一次，她还是坚决不去学校。” “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用鞭子抽呢？”我不解地问。 “在农村，这是教孩子最直接的方法。孩子不懂事，我们只好强迫她，只要她坚持上学，长大了就会懂得父亲的一片苦心的。”阿杏的父亲理由很充分，他认定长大了的珍会理解他的，可是，他的皮鞭和棍棒把阿杏打得离他的愿望越来越远了，阿杏彻底地辍学了，她害怕去学校，她恨父亲。“阿杏没有上学，打她也不去，在家里常与我吵嘴，甚至拼命地与我作对，越来越不像话了。我感到她可能精神有问题，就带她到当地精神病院去看医生，医生说她有精神病，需住院治疗。她不肯，没办法，我请人帮忙，强行把她送去了医院。” 从外表来看，阿杏的父亲是一个朴实、厚道的农民，他的言语间流露出对阿杏的爱，同时也显现出这位忠厚农民教孩子的最原始办法：强迫、打。 不过，我想先和与阿杏谈一谈，我让阿杏的父亲离开一会儿，我走近阿杏， “你恨你爸爸吗？”我打破了沉默。 “嗯。”阿杏点点头。 “能谈谈你的情况吗？” “我没有上学，因为我害怕见到老师和同学，一想到上学，我就焦虑不安，我没有去学校，父亲就用鞭子打我，他总是这样，动不动就用鞭子打我或者打我的母亲。”阿杏开始说起她的父亲来。 讲完父亲的不是，阿杏轻松多了，除了对父亲的怒火，阿杏并没有讲出更多的东西。哭诉精神病院第二次咨询时阿杏哭了。 由于他们父女俩之间缺乏了解，所以我决定采用家庭疗法，让他们知道对方的心理话。 “医生，这次她好多了，没有骂我，还在家干些农活。”阿杏的父亲认为没有挨骂就是治疗的效果，能干些农活，勉勉强强还可以吧。“不过，她还是怕见人，话特别少，常一人闭门不出。我几次要她跟同乡去南方打工，她就是不肯。”现在阿杏的父亲已经降低了对孩子的要求，不过要阿杏打工去，阿杏还是不能接受。 “谁叫你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我就是不去。”珍的立场还是蛮坚定的。 看来珍对父亲把她送往精神病院一事还耿耿于怀，不肯放过父亲，仍与父亲作对。“你不肯上学，怕见人，又骂我，不送精神病院送哪里？” “哪个叫你打我呢？你哪像个父亲？” 父女俩又交上了火，我只好喊停。“医生，其实我没有精神病，我心里很清楚，我是恨他才这样的。”阿杏忍不住哭了。 “不愿上学，因为我害怕见到老师和同学，特别是看到同学们三五成群地交谈时，我就满脸通红，怕看她们，可我的爸爸不问青红皂白，用鞭子打我，逼我去学校，那时，我很害怕学校，一往学校走，我就很紧张。 “爸爸是一个没文化的人，他把我和母亲看成是他的私有品，动不动就打我们，不准我们违背他的意愿，我如果反抗他就打得更厉害。我辍学了，他叫了几个男人强行把我绑到精神病院去。” 阿杏当着父亲的面很激动地揭父亲的底，她的父亲默不作声，无可奈何的样子。看来这种治疗方法已经产生效果了，我决定继续采用这种疗法。“那是什么鬼地方！去的时候，医生见是几个人把我绑来的，忙说，赶快住院，这样就把我送进了住院部，关在一间简陋的房子里，我愤怒极了，怎么这样，我爸爸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恨他，是他毁了我，这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想死。 “在那里医生强迫我服药，服药后整日晕晕地呆坐着，我再也不想讲话了，只是被动地活着，看着那些精神异常的人，语无伦次地讲些莫明其妙的话，或者做些古怪的动作，她们真的疯了，可我不一样，我是清醒的，但医生硬说我是精神分裂症阴性症状，要我服药 。 “一个月后，他来看我，我没有理他。他见我变成这模样，决定把我接回家，还带了很多药物，医生说要继续治疗，一回到家里，我就拿起菜刀要砍他，被村里人拦住，他们说，这孩子病成这样，住院也没有治好。这样一来，全村人都知道我是个疯子，我怎么说得清楚呢？这全是他造成的。” 面对着女儿的这番哭诉，旁边的父亲似乎有话要说，但终于没有开口。这次的治疗使他们父女有了相互沟涌的机会，压抑已久的积怨得以宣泄，她的父亲似乎明白了女儿为什么恨自己，没有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低着头，双手抱住脑袋，静静地听。看到阿杏的情绪已经表达得差不多了，我决定结束这次咨询，让她父亲有时间去思考女儿的痛苦。不过这次阿杏还是没有透露自己厌学的原因。尿床、害羞、辍学在下一次咨询中阿杏终于露出了少女少有的微笑。由于父女俩的别扭已经少了很多，而阿杏的情绪也好了很多，我想应该是谈论阿杏的主要问题的时候了。“阿杏 ，听说你以前是个很优秀的学生，是吗？” 谈起她的“光辉历史”，她当然高兴，脸上充满幸福与自豪。“在我的记忆中，读小学时是很快乐的，整天无忧无虑，说说笑笑的，同学们都喜欢与我玩。那时，我的成绩很好，小学六年级就被选入实验班（尖子班），这对于一个村里姑娘来说是很了不起的，大人们都夸我有出息。” 说起这些阿杏几乎没法停下，讲了很多快乐的故事，我们静静地听着。讲完后阿杏又叹口气：“唉，都怪我有一个坏毛病。” 阿杏有什么坏毛病？阿杏的父亲同我一样有点意外，睁大了眼睛注视着阿杏。 珍看了一下她的父亲，欲言又止。她低下了头，轻轻地说道：“我有一个坏毛病尿床。” 尿床！阿杏的父亲睁大眼睛看着她，显然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光知道用鞭子来打我。”阿杏又生气了。 “医生，就是这尿床改变了我的人生。” “读初二那年，我的成绩很好，可是我有尿床的毛病。一次竟然被一位要好的同学发现了这个秘密，这下可完了，同学们会把这当作笑料的，我感到很自卑，长时间压抑自己的情绪，久而久之，我甚至不敢跟同学讲话，就这样，养成了我冷漠、古怪、孤僻的个性，同学老师们都远离我，同学们说我不爱说话，老师说我太胆小。” “同学们说我自尊心很强，但我发现自己很脆弱，一句话，甚至别人一个不好的表情都会让我伤感。慢慢地我好像总有意避开他们，以避免心中的种种顾虑。 “第二年，我参加了竞赛班，要到别的中学去读书，这时我心中无限地惊慌，恐惧，我害怕见到陌生同学，我不愿意去，可父亲非要我去不可，这时，我的紧张与恐惧更严重，同学和老师都觉得我怪，我自己也不知所措，渐渐地害怕起学校来。“谢天谢地，突然我的身体有点不适，医生说我患了肾炎，需要休息，这样我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公众场合，在家里我的心情好多了。 “休息期满，该去学校了，我的恐惧又与日俱增，一提起学校我就紧张，可父亲竟然拿着鞭子抽打我，逼我去学校，我受到了极大的污辱，死也不去学校。我恨我爸爸，他不了解我，只是野蛮地逼我去学校，一点也不关心我。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我那恐惧的心态并没有消失，反而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凄凉，没有人关心我，疼爱我，唯有父亲的斥责，母亲那叫人伤感的骂声，我好委屈，好难过，好孤独，好绝望。有时我觉得家人故意让我难看，于是就与他们对着干。 “这样，爸爸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在他们眼中，我是一个疯子。” 阿杏一口气说完了这些，他的父亲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不知道他是否在自责。我也长嘘了一口气，阿杏的病因终于找到了，这表明我们的咨询至少成功了一大半。坏爸爸要做好爸爸阿杏的父亲是个老实的农民，与天下父母一样，他喜欢自己的孩子，希望她能成才。阿杏也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她极有成才的可能。由于缺乏沟通，阿杏恨她的父亲，恨父亲不了解自己，不尊重她，阿杏的父亲也恨她，他恨铁不成钢，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能不上学呢？ 父母是孩子人生的导师，要教导好孩子，主要任务应是营造和谐的家庭环境，让孩子健康地成长。不说什么特别高深的技巧，至少要尊重孩子，理解孩子。阿杏的父亲很少与她交谈，他不“尊重”她，甚至用鞭子打她，使她失去了少女应有的尊严，他不了解她，一个好端端的孩子，为何突然厌学呢？他自以为是地断定她精神不正常，强逼孩子进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