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佩蒂的诊断

1 终于找到了，女儿的男朋友送给她的 MP4，还有一条丝巾，都是新的，还没有用过呢。 王国庆想好了，MP4 送给街道杨主任的儿子，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 MP4，是时下最新款的 MP4 的第六代产品，听说她儿子中考成绩挺好，进了重点高中，这样的孩子值得奖励。丝 巾就送给杨主任，她长的文文静静的，围上这条淡蓝色的丝巾肯定非常漂亮。女儿王莉的 男朋友和她拜拜了，留着这些东西只会勾起女儿伤心的回忆。回忆对失恋的人来说唯一能 做的事就是让时间的流逝变得痛苦不堪。如果女儿未来的男朋友问起这些东西的来历，还 不好交待呢，不如趁早送人，免得日后麻烦。 他边想着边打开 MP4 的盒子想检查一下。上次他把女儿看过的报纸杂志收拾一通全给 卖了，结果把女儿的装工资卡的信封也一起给卖了，幸亏废品收购站的人都认识他，才物 归原主，为这事，女儿好几天没和他说话。他打开盒子，把 MP4 拿出来，果然发现里面有 一张折叠的纸片，打开一看是一幅卡通人物画，男的跪在女的面前说，如果婚姻是爱情的 坟墓，那么请求你早日把我埋葬了吧。 靠！这小子，还挺幽默，有点王国庆家女婿的潜质。他心里暗笑。事实上是女儿王莉 没用婚姻把他埋葬，他自己先把自己埋了，半年前和女儿玩起了失踪，拜拜了。王莉和那 小子是在一家地产公司认识的，当时王莉在地产公司做楼管员，而那个小子是南方某电梯 厂家的技术员，两个人在工作中接触较多，结果这个南方小伙子盯住了年轻漂亮的王莉， 非要和她处朋友，还说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娶一个海边的女孩做妻子。两个人处的如胶似漆， 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王国庆还打算借点钱把家里房子装修了，见天想着招个上门 女婿。谁知有一天，这小子电话突然关机了，到处都找不到，没有任何音讯。王国庆为女 儿那个揪心呀，不明白女儿这么漂亮善良怎么遇到的都是负心汉。上警校时女儿与同桌的 男生好的死去活来的，结果毕业了，那个同桌却和女儿最好的朋友结婚了。 也许他掉到星海公园里淹死了也不好说。他这样对女儿说时，女儿用眼睛狠狠的挖了 他一下，痛得他好长时间都没敢睁开眼。这丫头，敢对当爹的使性子，真是欠揍，都是让 她妈给惯坏了。但他只是在心里嘀咕，却不敢说出来。自从女儿的男朋友失踪以后，常常 是一个人暗自落泪。后来王莉辞职了。这次的打击不小，王莉天天不出门，整夜整夜的上 网，不上网就是呆坐，不说话，性格也变得敏感古怪，如果王国庆哪句话说不对了，女儿 就会大喊大叫地冲他发脾气。有时王国庆在厅里正看着电视，女儿会突然冲出来，啪的一 下就把电视关了。是不是电视里谈恋爱的男女刺激到了女儿？王国庆想。因为王国庆就喜 欢看描写爱情的电视剧。王国庆真恨那个害了女儿的臭小子。哪天抓住他非把他剁成肉酱！ 他恨恨的说。这是他在香港电影里看到的台词。 有一天，王国庆在女儿电脑的键盘下面发现了一份诊断书，一看内容，把他吓了一跳。 “患者消极情绪较重，做事缺乏热情，有抑郁情绪障碍，诊断为抑郁症。”王国 庆久久地注视着那张诊断书，脑子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善良漂亮而又聪 明的女儿得了抑郁症。 王国庆的印象里，得了抑郁症就是得了精神病。女儿年纪轻轻的就得了精神病？王国 庆不敢声张，偷偷的和女儿的表姐琳琳联系，两人都觉得这病根是在恋爱失败这件事上， 经过商量，王国庆把琳琳请来家了。因为从小到大，王莉和她表姐最要好了。琳琳从北京 公安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后来也嫁到了北京。平时，王莉最崇拜这个表姐了。琳琳来 了后，明确告诉王国庆，抑郁症只是一种普通的疾病，与感冒没有什么区别，很重要的一 点是，抑郁症是可以治好的。所以，表妹抑郁了，就是要告诉大家，她的情绪感冒了，或 者正在“发烧”，还会“打喷嚏”，现在很痛苦，需要关爱，不过，王莉的病情不是太重， 而且吃点药再调整调整就会好的。王国庆还是有点不信，难道抑郁症真像感冒一样？ 琳琳太喜欢王莉了，知道表妹的病根儿在哪里，经常打电话开导她，听她吐露心声， 她利用休假的半个月时间从北京来到王莉家，天天陪着王莉，和王莉一起出去逛街、买衣 服、看电影、喝咖啡、聊闲天，两个人像一对漂亮的蝴蝶天天飞在一起，女儿的心情也一 点点好转了。 那些天，只要女儿不在家，王国庆就赶紧上网查抑郁症有关的信息。他在电脑上一打 抑郁症三个字，唿啦一下子就跳出四五十万条信息，仅抑郁症的种类就有近百种之多。他 发现大夫说的没错，女儿的一些特征还真是抑郁症：心境郁闷，情绪低落，悲观绝望，懒 于工作，行动迟钝，睡眠障碍，躯体不适等等症状女儿身上都有。不过，网上还说有不少 明星名人都得过抑郁症，据说美国前总统克林顿也曾服过治疗抑郁焦虑情绪的抗抑郁药。 而让王国庆害怕的是抑郁症患者常出现自杀倾向。不过，也有说抑郁症对人的发展很可能 是件好事。它让人陷入反思和内省，治愈后你可能会达到比以前更高的层次。所以，如果 抑郁了，不要认为是不幸的。 网上信息太多了，重复的也多，看多了，王国庆对抑郁症有了初步的了解。终于有一 天，他搜到的一条信息让自己宽了心。有一位英国科学家理查德佩帝用形象的方法来阐 述抑郁症：如果一个人学会了骑自行车，他就很容易把握平衡。即使在大风天气，他也不 会轻易失去平衡。然而，如果一只轮胎爆裂了，或者道路很滑，那么他保持平衡的本事就 没有了用处，他就会摔倒。在正常情况下，我们的大脑也是保持平衡的，即使其中的一部 分运转不完全正确，在一定情况下还可以由大脑的其他部位加以平衡。但如果出现了外部 因素（类似于自行车的轮胎爆裂），那就会导致整个体系的失灵，产生了抑郁症。抑郁症 被称为“心灵感冒”，意思是它像伤风感冒一样是一种常见的疾病并且能通过人际交往的 心理感应活动而“传染”扩散。 王国庆看了理查德佩帝的诊断，心情好多了。科学家就是不简单呀，一下子就能说 明白。总之，以理查德佩帝先生的说法，短时的抑郁心境通常通过自我调适就能恢复心 理平稳，并随着时间的流逝得到自我治愈。女儿的病就属于这类吧。真是不查不知道，怪 不得网友们说，知识就是内裤，看不见但很重要。 女儿的心情一天天的好了，王国庆为自己给女儿请来了琳琳这一举动而暗自高兴。 2 因为已经和杨主任说好了，他的申请已经批复，上午直接去街道办手续就行了。他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申请书一份、女儿王莉的居民身份证复印件和三张 1 寸的照片、户口簿 复印件、房屋产权证复印件、家庭成员的工资收入证明复印件等必备的材料，当然还有最 后一样东西，就是证明女儿病情的医院证明，这是女儿王莉办理城市低保待遇中最关键也 是最重要的材料。 要知道现在城市里想吃低保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不是谁想办就给办的，他可是费尽了 心思和口舌，才说服自己，也说服了杨主任，最终同意给女儿办理，也算是街道对他家照 顾了。 不过，杨主任还是有些担心，说老王我知道你比较困难，但是你女儿年轻轻的，拿这 个低保好吗。 他立马急了，说杨主任你怎么又变卦了，本来说的好好的。我可以选择放弃，但我不 能放弃选择！他语气坚决的说。 杨主任笑了笑，说你这个人还真是幽默。 幽默？他心里很是嘲笑了自己一下。 杨主任还是不放心的问，她病不是好了吗？你女儿真的同意了？ 他立即拿出诊断书，这不都写着吗：抑郁症。抑郁症是什么？是精神病的一种，我女 儿没有病我能硬说女儿有病吗？那我不是有病了吗？再说得这种病哪能那么容易好啊。 杨主任说，别说的那么严重，好像我真的不懂似的。你就不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何必 非要拿女儿的病说事？现在待业在家的年轻人多着呢。咱街道还有一个复旦经济系毕业的 男孩子也待业在家，你女儿念的是中专，找不到工作很正常。 王国庆嘴上却不饶人：念了经济系就可以不当穷人了？按你这么说，我要买个老婆饼 吃就能吃出老婆来了？ 杨主任被她逗笑了，杨主任在这个街道工作了十几年，对他家的情况比较了解，知道 他老婆瘫在床上十多年了，家里治病欠下了不少外债，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拉扯大女儿， 前年终于把老婆送走了。现今这样的男人还真不多，朴素而又感人，杨主任心里对他也是 佩服的。王国庆是个乐观的人，虽然过得艰难，却从不怨天尤人，平时乐意说笑话，是个 把日子过在段子的人。所以平时他家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事请求街道帮忙，大家能帮的 一定会帮他。这次他一定要给女儿办低保，街道还是给他特事特办了。 九点整，王国庆准时到了杨主任的办公室，进去直奔杨主任的大办公桌旁，拉开杨主 任的抽屉把礼物直接放进去了。杨主任发现了忙说王国庆你干什么？他一只手按着抽屉不 放，另一只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不许出声的手势。杨主任有些生气，说什么也不要 他的礼物。王国庆有些急了，他说杨主任你要是不要就是瞧不起我，你瞧不起我就是瞧不 起我们贫下中农。他说你老是帮我，老伴去世街道还给我补助，逢年过节还到我们家送慰 问金，我再不表示点谢意那我还是个纯爷们儿吗？再说了，你心眼这么好，收下了将来会 好人有好报的。杨主任说你这个哪跟哪儿啊？真是乱说一气，但脸上却挂着笑，也不跟他 计较，自然的收下了礼物。王国庆也不言语，心想我拍马屁却没有留下指纹，但的确是拍 过了，也好用。哈哈，心里乐坏了。 王国庆的老婆九十年代中期从一家企业下岗，回家不久，找了一份家政公司报名干家 政，上班第一天，合同还没有签，就被派去给一户业主家擦玻璃，不小心从三楼阳台上掉 了下来，结果把腰摔坏了，直接瘫床上了，一躺就是十几年，从此再也没有起来，王国庆 在单位办理了内退，回家专职侍候老婆。一个大男人天天侍候一个瘫在床上的女人，人前 人后却没有半句怨言，街坊邻居们都非常感动。前年老婆去世了，王国庆料理完后事，在 街道的介绍下，就新找了一份物业打扫卫生的工作。他说要继承老婆遗志，化悲痛为力量， 把家政事业进行到底，但是他有个条件，就是坚决不擦玻璃，给多少钱都不干，这是原则， 他说，他不能让女儿再没了爸爸。 王国庆在街道很顺利就办完了低保手续，领到了一张银行卡，小心的放好。想到从此 以后，每个月女儿什么也不干就会有 380 元的收入，心里就特别的有成就感。想到女儿王 莉，他满脸是笑，女儿是他的心头肉，这么多年来，他辛辛苦苦的就是盼着女儿快点长大 成人，如今女儿懂事又聪明。不过，能拿到这份低保，还得感谢另一个重要的人物，一个 重要的女人邱少霞。 3 半年前的一天，晚上他正在看电视，女儿突然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一本正经地跟 他说，爸，你找个老伴吧。 他一听，怔了一下，接着就有些火了，想说你个丫头片子，你彪了？但一想，不能说 女儿彪，女儿的病才好，我就说她彪，那不是咒她有病吗？想到那张让他紧张的诊断书， 他忙把话咽了回去。你妈才死几天就让我找老伴，想让我背负不仁不义的罪？你是纯心陷 害你老爸吧？ 女儿笑了，说得了吧，老爸，你等我这句话等得花儿都谢了吧？ 王国庆乐了，女儿自从和男朋友分手抑郁了以后，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他这么幽默的 讲话了，说是病好了，却天天呆在屋里电脑前噼里啪啦的网聊，把他这个当爹的根本不放 在眼里。现在，却没头没脑的让他找老伴。不过，王国庆看出来女儿是认真的，不是在开 玩笑，他既感动又心酸，女儿这十几年跟着父母受了不少罪，心中的理想是像表姐那样当 个警察，高考志愿填写的全部是警察有关的院校，从公安大学到市属的警校全部填报。那 段时间老婆病重，女儿和他轮班到医院护理，结果女儿公安大学没考上，最后市属的警校 是考上了，却没有考上包分配的分数线，差了三分，就这三分之差，让她毕了业就直接失 业了。 女儿让他找老伴的第二天，街道杨主任打电话来，问他想好了没有，要给他介绍个老 伴，说已经和王莉说好了。原来是杨主任做了工作，他心里有些感动。放下电话，他看着 墙上老婆的照片，竟然第一次感觉到了委屈：其实，一个男人不想女人那是假的，一个人 睡在被窝里的滋味真不好受。 那天晚上，他包了饺子，是女儿最喜欢吃的海螺韭菜馅的，海螺还是活的呢，二十多 元钱一斤呢，他还给女儿买了女儿爱喝的粒粒橙的料。女儿吃着饺子喝着粒粒橙，有些不 解地问：老爸，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么敢造？他抿着嘴笑了，吃了一个饺子，再慢慢的 喝了一口酒，说：“女儿，我问你一个事，你要说真话。女儿点点头。他看着女儿，问道： “你真的想让你爸找老伴，还是不好意思回绝你杨阿姨的好意？”女儿说没有啊，我就是 想让你找个老伴，有个人陪你，我干事业才能安心。嗬，还干事业呢。王国庆笑了，问那 你不后悔？不后悔，只要你不赶我走，嘿嘿。王国庆把热腾腾的饺子往女儿眼前推了推， 说，女儿你看好了，从现在起，我要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相亲活动之中，就你老爸 这一脸的慈祥与沧桑，多有魅力呀！一定帮你找个娴惠而又善良的后妈。 他把“后妈”两个字说得很重。 谁要后妈？女儿不满的叫到。老爸，我要事先说明白了，找老伴那是你的事，别把我 掺和进去。你是萝卜我是瓜，谁也不管谁，我还是我自个儿。 哈哈！有性格。他知道女儿虽然刁蛮任性，但也懂事善良。她想做的事，十头驴也拉 不回来。 吃过饺子，就算得到了女儿的同意了。趁着女儿到房间里上网，他一个人慢慢的喝着 酒吃着饺子，喝着喝着，有些醉意，看到墙上老婆的照片，眼眶就湿了，自言自语的说： 老婆我侍候你这么多年了，你也知足吧，下辈子你也找不到我这么好的男人了。我找老伴 不是变心了，我是让咱们这个家更完整一点。老婆站在墙上，脸上带着过往的微笑，柔情 的看着他。他又说，你别老是那样看着我，你平时最听你女儿话了，你女儿同意的事你从 来都不反对，女儿既然都同意了，你就不会反对吧。他向墙上的老婆眨了眨眼，然后笑了， 你同意了，你都眨眼了，我看到了。嘿嘿，我没白爱你一回。女人啊！嘿嘿！ 在杨主任的安排下，王国庆和女方见了面。没有想到女方还挺漂亮，看上去也不到五 十岁，而且还是他喜欢的那种胖胖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好像挺历害，反正不是温顺的那 种女人。女人名字叫邱少霞。敢情是邱少云的妹妹呀？一句笑话让女方害羞地红了脸，这 脸一红让王国庆一下子读到了她身上健康的信息。王国庆可是让家里的病老婆折磨的不轻， 所以找老婆的重要一条就是一定要身体健康。邱少霞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丈夫的坏脾气把 她打怕了，所以听杨主任介绍王国庆的情况后，心里已经喜欢上王国庆了，见到王国庆后， 看到他高高大大的，把自己收拾的利利落落的，谈吐还挺幽默，心里就生出了些好感。邱 少霞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她对王国庆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真是一个好男人。王国庆 有点飘，说，我也觉得我自己特别的好，我要是下辈子投胎一定做个女人，还嫁我自个儿 这样的男人。哈哈。女人开心的笑了起来，心想天天和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该多快乐啊。 临走时送给了王国庆一张照片，算是对王国庆有个交待。王国庆心里暗自高兴，心想就是 一粒屎也有遇到屎克郎的那一天啊！ 与邱少霞见过几次面后，邱少霞想到王国庆家看看，但王国庆想得经过女儿同意才行。 王国庆就想让王莉也见一见邱少霞。见面地点是女儿安排的，在家附近的一个烧烤店，因 为邱少霞说她有一个能吃能睡胖胖的上初中的女儿，特别喜欢吃羊肉串，所以，王莉就有 意安排在烧烤店见面。邱少霞娘俩儿先到，年轻漂亮的烧烤店服务员穿着合体的制服把菜 谱放到他们的桌子上，去给他们端茶倒水去了。王国庆的眼神跟着女孩转动着，并不贪婪 却充满了暖意。邱少霞小声的说，你喜欢看漂亮的女孩？他随口说，对呀，每个男人心中 都有一个狐狸精。说完发现说错话了，刚要说是开玩笑的，女儿王莉推门进来了。 邱少霞一看见王莉就喜欢上了，她还一个劲的夸奖王莉人长的漂亮，说你的皮肤咋这 么白呢，像漂过式的。邱少霞带来的胖女儿有些怯生生的看着王莉，在邱少霞的督促下， 小声的叫了声姐姐。羊肉串终于端上来了，结果是端上来多少胖女孩就干掉多少，几乎全 部给扫光了，王莉只拿到一串放在眼前，根本没吃，虽然有些吃惊但是还是挺喜欢这个小 妹妹，心想也不过如此，一定好打发，几串羊肉而已。倒是邱少霞却根本不在意自己女儿 吃多吃少，却一直打量着王莉，还诚心的问王莉有没有男朋友，有什么爱好，心中的未来 丈夫的标准是什么等等，烦得王莉一个劲的瞪着王国庆，王国庆就一个劲的和邱少霞使眼 色，让她赶紧闭上嘴巴，王国庆可不想让宝贝女儿生气。 邱少霞并不在意，仍然问这问那，王莉好像看出了邱少霞的担心，也看出了她的俗气， 心里就增加了不满，抢在她前面说，你不用担心我几十岁嫁不嫁得出去，我姥姥给我留了 一套房子，我没事时经常过去住，等你们结婚我就彻底搬过去。 那怎么行？邱少霞立即反对，仿佛她已经成了王太太一般。我可做不出后妈进了屋就 赶人家女儿出门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住我和你爸能放心吗，再说把房子租出去，还 可以贴补家用，现在工作又不好找，挣钱多难呀 王莉站起来，说你还不是我后妈呢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说了说。 末了王莉却来了王国庆的幽默了：想不到，你进入角色挺快啊。说完走了。 邱少霞有些发愣，好一会儿才说你女儿脾气挺大呀。倒是王国庆见怪不怪的样子，说 我没觉得她脾气大，她天生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你女儿不会是有病吧，脑子进水了还是让门挤了？ 嘿嘿！王国庆乐了，心想，我天天自己苦中找乐，没想到找了个女人词儿比我还硬。 王国庆就笑了笑，随口说，你别和他计较，她脑子是有病。 我说的嘛，邱少霞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又问，你是说真的，王莉她真有病？ 王国庆不想让邱少霞记恨女儿这点事，就点点头说，对呀，她受了点刺激，精神不好。 什么病？邱少霞穷追不舍的问。 也没有什么病，就是那个抑郁症什么的。 抑郁症？抑郁症就是精神病呀，我们邻居就有一个得了抑郁症的，犯病时可吓人了。 没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你看她刚才的样子多吓人。邱少霞一脸严肃，她现在是不是在家待业？ 王国庆点点头，她找个工作没问题，就是她现在不想找，怎么了？ 你别误会，邱少霞说，我一点没有嫌弃你女儿的意思，你女儿将来不就是我女儿吗， 我是觉得她有病，就应当得到应有的照顾？ 什么照顾？王国庆不解。 像你女儿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到街道申请低保，我家邻居那个人就是这样的情况，每个 月都能领到低保金。 拉倒吧，能行吗，我女儿也不是真有那个病，再说一到街道办手续，那别人都知道了， 传出去也不好呀。 你呀，真是老实大发了。邱少霞说，不是让你去埋汰自己的女儿，你就是去帮助一下 自己的女儿，你说她一个大姑娘在家呆着你给他办个低保，每个月快四百多元钱了，一年 就将近五千元钱，现在有些大学生都拿低保，更何况你女儿还是一个病人更应当拿低保了。 我女儿没病。王国庆警惕的说。 我不是说你女儿有病。不过，抑郁症确实可以领低保的，你不了解政策，我对政策了 解的比你多。 那怎么能行，再说我女儿病都好了。 抑郁症哪能那么容易好啊，你真是太天真了。 这样行吗？王国庆还是有些担心。 你一点都不用担心，你女儿不是有抑郁症的诊断书吗，你拿着诊断书去街道咨询一下， 行就行，不行拉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过，抑郁症其实就是精神病呀，我敢保证街 道一定会给你办。 王莉不是精神病。 我知道，是抑郁症，一样。 不一样。 好不一样不一样，不管一样不一样，但你一定要办，这是对你女儿做好事，解除他后 顾之忧啊。 那段时间，女儿说要复习考试，又要参加一个什么考试，一个人到姥姥留下的房子里 复习功课去了。平时女儿一和王国庆闹别扭就跑到姥姥的房子里住几天。邱少霞知道了， 就劝王国庆，说多好的机会啊，你给他办好了，等他考完试了一回来，你把低保证往和银 行卡往她手心里一放，她不拥抱你才怪呢。 要不我和女儿商量一下？别人要是知道不好吧，会不会说闲话？王国庆在电话里向邱 少霞请示。 商量好了黄瓜菜都凉了，时间就是金钱，早办早拿钱，你悄悄给她办了，回来给她一 个惊喜。你等她找到工作还不得猴年马月呀，有了低保可以慢慢找工作。再说现在谁管谁 呀，谁还会在意你得不得病呀，自己管好自己的事就得了。 王国庆放下电话，琢磨着邱少霞的话，觉得有道理，心想我女儿心情本来就不好，男 朋友跑了，妈妈去世了，爸爸又要找个后妈，那心情能好吗，给她办个低保，每个月白领 380 元钱，也算是对女儿做一件好事，再说我让街道做好保密工作就行了，就杨主任的为 人，不会把女儿得了精神病不，抑郁症的事说出去的。偷偷的办个低保也没有什么呀。 还是女人会过日子，想事想的细。 王国庆被邱少霞说动了，想想也是，管他们别人怎么说呢，我抽我自己的风让别人看 去吧。 王国庆就去找街道的杨主任，没想到，事情还挺顺利，杨主任真的就同意给王莉办低 保了。 因为事先沟通好了，他在街道顺利的办完了手续，真的领到了一张银行卡，从此以后 每个月固定的日子，女儿都可以领低保了。 因为办理女儿的事，他先后请了好几次假，和同事换了好几次班，结果最近他连轴转， 终于有一天可以休息了。王国庆美美的睡了个懒觉，算是彻底的解乏了。吃过午饭，他就 兴高采烈的往菜市场赶。 早晨女儿给王国庆打来了电话，说过两天就回家了，说最近又考试又面试的挺累， 还说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吃方便面都快吃吐了，说现在特别想吃爸爸包的海螺韭菜馅的饺子。 还说有个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他呢。她还让王国庆这两天把她在学校的获奖证书和奖学金的 证明等给找出来，她说她参加完了一次面试，马上就会有新工作了。“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王国庆晃晃头，自从女儿从地产公司辞职，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面试，结果 一次也没成功。一次，某计算机公司看好了，面试也通过了，但是公司的管人事的领导把 电话和地址都留给王莉，她就是一根筋的等消息，结果也没送礼也没请客，自然上不去了。 又一次，某大型企业招聘，王莉又面试通过了，吸取上次教训，特意打听到了主管的电话 和住址，王国庆给人家送礼，结果让人给退了回去，还说这样的员工心术不正不能录取。 这次女儿并不在意他的担心，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临放下电话前还不忘关心他一下， 说那个邱少霞最近怎么样，没有舍身炸碉堡呀？ 王国庆笑了：炸什么碉堡呀，她也不是董存瑞的妹妹。 女儿说，真白瞎那个名了。 王国庆在菜市场买了几块大骨棒和一大块冬瓜，准备回家煲烫，老婆活着时最愿意喝 他煲的汤了，老婆去世后他很少煲了，没了那份细细的心情。他又买了几条新鲜的黄鱼和 一块豆腐，又买了几瓶啤酒。回到家，他放下东西，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挂在墙上老婆 的照片。想起老婆活着时就对他说过，将来她死了，王国庆一定要找个好女人好好的过下 辈子。他对着墙上的老婆说：老婆，都是你命不好，活了一辈子遭了一辈子的罪。你的照 片我也不能挂多久了，以后我找了新的女人，就得把你像小三儿一样收藏起来了，你得做 我王国庆背后的女人了。但是你别忘记了，我心里最痛得还是你，本来我想女儿出嫁了再 找一个老伴，但是女儿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要出嫁的意思，再说不合适我还不让她出嫁呢， 我能养活你一辈子也能养活你女儿一辈子，也许我就是这命。嘿嘿，他对着照片笑笑。 墙上的老婆并不言语，但好像懂了他的心思，静静的注视着王国庆和王国庆眼下的家。 王国庆拿起电话，拨了一串电话号码，话筒里传来一串悦耳的铃声，接着一个女人豁 亮的声音传来：怎么样，王国庆，办好了吗？ 王国庆想，女人家说话这么大声大气的哪行，想到自己的老婆一辈子都和气的和他说 话，就觉得被这声音吓着了似的，但好在这段时间王国庆已经渐渐的习惯了邱少霞的声音， 一想到这个胖女人以后是他的老婆了，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好在邱少霞是个不错的女 人，又实在又开朗，还像家人一样处处帮他们着想，心里已经把她当成自己家里人了。 女人说办好了就好，说没什么事我挂了。王国庆忙说，别挂，别挂，我想请你来家坐 坐，吃点饭，算是感谢。 你女儿同意我去？邱少霞声音一下子软了许多，语气竟然有些羞羞哒哒，说你女儿不 同意我不会去的，我得尊重你家里人的意见。王国庆说，我已经和女儿说了，她同意你来， 再说她过几天才会回来呢。 现在家里就我自己。他怕别人听到似的，悄悄地说。女人还在犹豫，王国庆又说了一 句，把邱少霞说乐了。来吧！你看了我一眼，我就决定想你一辈子了。他语气里充满了暧 昧，你就过来陪我说说话，也就是话聊。 五点钟有人敲门，打开门，邱少霞站在门口，长发挽在脑后，用一个大发卡夹住了， 看上去特别的精神也特别的妩媚。他兴奋的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手上的包接过来，领着 她进了门。邱少霞看王国庆的家不大，两间屋子却收拾的干干净净，再看到他一个人在厨 房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心里就有了丝缕的幸福感。王国庆把给女儿的低保证和银行卡拿给 邱少霞看，邱少霞像自己得了钱似的也特别的兴奋。 饭菜终于做好了，邱少霞看了看满桌丰盛的饭菜，心里溢满了幸福，她这一辈子就想 找一个这样会过日子的好男人。王国庆倒上两杯啤酒，一杯给自己，一杯递给邱少霞，然 后指了指墙上老婆的照片，对邱少霞说。知道你今天来，我本来想把照片拿下来的，但是 我想让你们见见面，见过面后，也算是把咱们之间的事说明白了，等明天我就把这些照片 拿下来，以后就好好的和你过日子。来，干了这杯。 邱少霞也不谦让，两个人一下子都让杯子见了底。 两个人边喝边聊，酒越喝越少，话越说越多，不知不觉，桌子上的空瓶子越来越多， 他们都感觉到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喝酒了。 终于，邱少霞有些醉了，她放下酒杯，看了看墙上的照片，醉意朦胧的说，国庆，你 老婆长的挺好看呀。王国庆说，好看吗？好看什么用，命不济好看也白搭。墙上是老婆年 轻时的照片，见邱少霞主动说到照片，王国庆就说，我已经问她了，她说咱俩的事她听女 儿的，女儿同意了她就同意了，平时女儿想干什么她从来不阻拦。 邱少霞眼眶里有些潮湿，说，国庆你真好，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爱意。王国庆见状，忙 拿纸巾递给她，顺势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说，少霞，你是个好人，你能理解我吗， 我这么多年都是上了床熄了灯才发现身边没有个人。常常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我的人 生就是漫长的失眠啊。 窗外的太阳不知何时褪去了华丽而耀眼的衣衫，换了装扮，变得异常的妩媚。他们都 有些醉了，空气中充盈着暧昧的味道，屋子里充满了诱人的温馨。邱少霞握住王国庆的手， 把手放到自己的发烫的脸颊上，王国庆也抓起了邱少霞的手，他有些不能自持，站起来， 一下子把邱少霞紧紧的抱住，把邱少霞的脸埋在自己的怀里。王国庆说，我不管你是谁的 妹妹，我都要娶你。女人无力的推着他，说，谁说要嫁给你了。他们同时笑了，接着紧紧 抱在了一起 门，突然的开了，几乎是被踹开的，王莉一脸怒气的闯进屋里，她看了看拥抱在一起 的两个大人，脸上现出了一丝冷笑。 你不是过两天才回来吗？王国庆被女儿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王莉并不理会他的问话， 她看到放在茶几上的低保证和银行卡，问王国庆：你办的？王国庆有点发蒙，点点头，说 对呀，怎么了。王莉又对着邱少霞说：你的主意？我就知道王国庆没有这么多的心眼儿。 还没等邱少霞回答，王国庆就说，这事是你邱阿姨帮着想的，英雄的妹妹就是不一样。但 是显然这个时候不适合讲笑话，女儿的目光有些吓人。王国庆说，街道杨主任说了，只要 你没有正式的签合同，这个低保你永远都可以拿，一个月快四百元了。 邱少霞看不懂这个斯文而又白净的姑娘脸上怎么会出现凶巴巴的表情，她站进来，说， 小莉，你怎么了，你彪了吗？莫非你真的有病？她的病字还没没说完，突然她听到王莉刺 耳的尖叫：滚，快滚！ 王国庆火了，他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这样不知好歹，这样的蛮不讲理，他甚至朝女儿举 起了手，他怒呵着女儿，说你个混蛋怎么和这样和大人说话，她是你未来的妈妈，你个坏 丫头，看我不揍死你得了。他一巴掌抡下来，准确的打在了女儿白净的脸上。女儿吃惊的 看着他，这之前，他从来都不舍得动女儿一个指头。 女儿的眼泪奔涌而出，她哭着说，爸爸，我是彪子吗，我有精神病吗？你告诉人家我 有精神病？为了几个破钱你说女儿有精神病吗？ 原来是这个。王国庆和邱少霞对视了一下目光，王国庆说，谁说你有精神病了。 邱少霞说，这是街道对你们家的照顾，真是不知好歹。 谁用你狗拿耗子了？王莉冲着邱少霞叫道。 邱少霞说你这个孩子怎么不懂事，看来真是有病。 你说谁有病 你有病！ 你再说？ 你有病！ 你再说 有病有病有病！ 再说一句？王莉的声音开始发直。 说十句说百句我也不在乎，有病！有病！彪子！ 王莉停止哭泣，她突然拿起桌上的酒瓶，奋力的朝邱少霞头上砸去，邱少霞几乎是还 没来得急叫喊一声就直接倒地上了，头上的血一下子就泼到了地板上。 顷刻间，王莉仿佛失语了，她奋力的把桌子掀起来，哗啦一下子，一桌子的酒菜全部 倒在了邱少霞身上，那些美味一点点被地上的血染成了五颜六色。 5 邱少霞住院了，女儿王莉也离开了家。 王国庆又开始接二连三的换班，他一边要腾出时间到医院照顾邱少霞，一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