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对奥康鞋业反倾销的法律分析和思考

欧盟对奥康鞋业反倾销争议案的法律分析和思考=内容摘要：2012 年 11 月 15 日欧洲法院最终裁定欧盟普通法院在审理奥康抗辩欧盟反倾销的案件上，个别法律条款使用不当，有失公正，终审判定撤销普通法院判决，废除欧盟理事会（EC ）NO .1472/2006 法规，并责令欧盟理事会退还征收的反倾销税费并支付诉讼费。奥康抗辩欧盟反倾销在欧洲法院获得胜诉彻底解决了这场官司相关的法律问题，为中国鞋企未来面对反倾销等国际贸易争端问题找到了相关法律依据，对中国鞋企国际化提供了强有力的法律保障。奥康对欧盟反倾销争议这一典型案例，主要涉及欧盟理事会针对自中国和越南皮面鞋靴实施的反倾销措施违反欧盟反倾销基本法规中的有关抽样原则和市场经济待遇条款之间的衔接问题而被撤销。关键词：欧盟 奥康 反倾销争议 法律分析= 一、引言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以下简称 WTO）的成立,标志着国际经贸往来新的里程碑。加入 WTO 以来,中国与全球经济贸易有了更深了交流,中国和世界,特别是WTO 成员国频繁的经贸往来,这为中国企业的出口贸易带来新的发展机遇,但另一方面,意味着将更加频繁与一些 WTO 成员国有不同程度的经济和贸易摩擦和纠纷,这就使得中国和中国企业直接面临国际市场的挑战。国际贸易在反倾销问题上，加入 WTO 十年以来，特别是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涉及到中国的贸易争端调查、争端数量及比例急剧上升，贸易保护主义的态势一触即发。随着中国制造业参与国际分工的广度和深度进一步加大，国际贸易争端和产业冲突不断增多的局面将会继续持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态势。中国已然成为国际贸易保护主义的首要目标国和最大受害者。受经济利益的驱动和国内政治博弈的需要，以WTO 贸易救济措施之名，世界主要经济体普遍采取大量不合理的贸易限制与贸易救济措施。据统计，欧盟对华贸易救济措施案共 157 起，其中反倾销案 152 起。 根据欧盟法院的判决报告显示，不少反倾销争议事实上是由于各成员方对于 1994 年关税贸易总协定（General Agreement on Tariffs and Trade，以下简称 GATT1994）相关规定和 WTO 反倾销协议规定的具体规则在理解上存在重大分歧所引发的。因此，正确认识和理解 GATT1994 相关规定和 WTO 反倾销协议规定的原则和规则，对于我国及我国出口企业能否有效利用 WTO 反倾销规则是至关重要的。通过具体案件中欧盟法院对 WTO 反倾销规则的具体解释和运用，有助于我们正确认识和运用 WTO 反倾销规则来维护企业合法权益。笔者试图通过对欧盟对中国奥康鞋业有限公司（Zhejiang AoKang Shoes Co.Ltd，以下简称奥康）征收反倾销税争议案的分析，特别是通过欧洲法院对 WTO 反倾销协议具体原则的解释和运用、对有关当事方争议的评判的分析，以期使读者尤其是我国出口企业，正确掌握国际反倾销法律制度的具体内容，对欧盟反倾销的法律与实践有一个更深刻的理解，以便能够从中发现规律，寻求对策，从而有助于我国出口企业制定应对外国反倾销指控的策略。二、案情简介2005 年 5 月 30 日，欧洲鞋靴产业联盟（Confdration europenne de lindustrie de la chaussure，以下简称 CEC）向欧盟委员会（Commission of the European Communities）提出反倾销调查，指控原产自中国和越南的皮面鞋靴（footwear with uppers of leather）存在倾销行为。 2005 年 7 月 7 日欧盟官方公报 1上公布欧盟对来自中国和越南的皮面鞋靴启动反倾销立案调查。2005 年 7 月 25 日，当事方请求给予市场经济待遇（Market Economy Treatment， ）或分别待遇（Individual Treatment） ，但委员会以正在调查中，未与回应。2006 年 3 月 23 日,委员会通过(EC)553/2006 号暂行法规 2（以下简称“暂行法规” ） ，委员会认为真正的实质性有害的进口增长发生在 2004 年年底前调查期间，而 2005 年被第一年从中国进口的鞋类不再受制于配额制度，此外,该委员会认为源自中国和越南在 2003 年（1.09 亿双鞋）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非实质损害量破坏性进口量。超过进口量需要被考虑在建立损害消除水平中。委员会得出结论,基于从中国进口的“从低征税规则” （lesser duty rule）,这一个的反倾销税等于水平需要消除伤害应实施,在本例中为 16.5%。2006 年 10 月 5 日，欧盟理事会作出终裁：对自中国进口的涉案产品征收 9.7%16.5%的反倾销税，为期 2 年。2008 年 10 月 7 日，欧盟委员会对原产于中国皮面鞋靴进行反倾销日落复审立案调查，浙江奥康、福建建乐与广东的裕元工业、番禺创信鞋业、华坚、通佳鞋业、佛山南海金履等 7 家鞋企被抽中，并进入书面答辩程序，进行产业无损害抗辩；2009 年 12 月，欧盟对此案作出终裁：对中国涉案产品继续征收 15 个月的反倾销税直至 2011 年 3 月 31 日，税率为 9.7%16.5%。期间在 2006 年 10 月 23 日中国奥康领头温州“泰马”及广州“南海金履” 、福建等 5 家中国鞋企上诉欧盟普通法院（General Court） ，2010 年 4 月欧盟普通法院驳回中国五家鞋业的诉讼请求，宣布中国鞋企一审败诉。2010 年 4 月 8 日，我国政府上诉世贸组织，通过这一渠道解决这场由欧盟发起的不公正的国际贸易争端。2010 年 7 月，奥康正式向欧洲法院提起上诉，而其他 4 家鞋企到此均已表示放弃。根据法庭调查结果，在判决书中，欧盟高院的结论是：1.由于欧盟理事会条例（EC）第 2117/2005 号法规 3（以下简称“基本法规” ）第 2 条第 7 款 a 项规定 4，然而，在基本法规的第 2 条第 7 款 b 项规定 5正常价值将依照基本法规第 2 条第 1 款到第 6 款相关规定，在一个或多个生产商被调查报告证实了的合理权利要求和第 2 条第 7 款 c 项规定的标准和程序的基础上确定。所以依照第 2 条第 7 款 c 项第一上诉人主张 MET 的举证责任仍属于上诉人。1参见 OJ 2005 C 166, 第 14 页2参见 OJ 2006 L 98, 第 3 页32005 年 12 月 21 日欧盟理事会条例（EC）第 2117/2005 号法规（OJ 2005 L 340， p. 17）修正了 1995 年 12月 22 日欧盟理事会条例（EC）第 384/96 号法规（OJ 1996L 56，p.1）对来自非欧共体成员的进出口产品进行反倾销措施。4第 2 条第 7 款 a 项规定了对自市场经济国家的进口产品，正常价值一般应该由第三方市场经济国家的基本价格或是推定价值确定。5第 2 条第 7 款 b 项规定在反倾销调查中涉及特别是来自中国的进 口，如果所 进行的生产和销售被证明是在被普遍接受的市场经济条件下。2.普通法院错误的混淆了基本法规第 9 条第 6 款和第 17 条第 3 款关于“单独倾销幅度（individual dumping margin）的规定，且依照基本法规第 2 条第 1 款到第 6 款规定，在被证明市场经济条件存在的条件下，保证倾销幅度的计算不受人为影响，且需要调查三个月内完成。而普通法院混淆了基本法规第 2 条第 7 款（关于确定正常价值）和第 17 条（关于抽样，特别是确定倾销幅度）的内容和目的。至此，2012 年 11 月 15 日，欧洲法院向奥康鞋业正式下达判决，宣布撤销欧盟普通法院关于案件 T-407/06 和 T-408/06 浙江奥康和温州泰马诉欧盟理事会的判决，废除欧盟理事会暂行法规关于向中国和越南的皮面鞋靴包括奥康在内的征收最终反倾销税和最终临时反倾销税，并责令欧盟理事会支付包括一审在内的所有的诉讼费。本案的争议主要涉及欧盟委员会针对自中国和越南的皮面鞋靴实施反倾销措施时是否应对每一个提出市场经济待遇或是分别待遇的涉案的非样本公司的权利要求进行审查。从本案案情来看，当事人双方之间的争议事实上是由于双方对基本法规的第 2 条第 7 款关于市场经济地位和第 17 条关于抽样之间的认识和理解的不同所引起的。在处理该案时，欧洲法院就反倾销领域中的重要问题和基本问题作出了具体的解释。因此，对本案进一步进行分析研究，有助于我们进一步加深对基本法规第 17 条关于抽样的认识和理解，同时对我国今后处理反倾销领域相同问题具有积极参考意义，这将或能帮助欧盟承认我国市场经济地位。三、法律分析由于该案涉及的法律问题较多，我们对该案的法律分析集中在抽样的问题上。在本案中，奥康认为欧盟委员会没有区分申请分别待遇的涉案企业是否被确定为样本。抽样调查是指在申诉人，出口商或进口商，产品类型或者交易数目很大的情况下使用，其方式包括两种情况：一是使用样本方式；二是使用最大数目的调查对象。且要求样本的统计具有有效性和调查对象的数目具有代表性。根据基本法规有关抽样调查的规定，对于调查哪些利害关系方、产品类型或交易，调查机构享有最后的选择权。根据基本法规第 17 条第 3 款规定，在采用抽样调查的情况下，调查机构应当为哪些在规定时限内提交了必要信息单没有被确定为样本的利害关系方分别确定单独倾销幅度。除非出口商或生产商的数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单独确定倾销幅度将带来不合理负担，而且将阻止调查的及时完成。 6在欧盟委员会启动了反倾销调查后，由于应诉公司达 150 多家，而启动了抽样调查程序，抽取了 7 家企业进行调查。后 141 家企业同样填了调查表，却没有被审核，直接因为前面 7 家企业没有获得市场经济地位而被适用同样的税率。那么后面 140 多家企业填或不填调查表都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奥康认为普通法院在基本法规第 17 条适用的法律效应和该法中第 2 条第 7 款 b 项和 c项关于给予市场经济待遇或分别待遇的权利要求适用法律错误。普通法院混淆了基本法规第 9 条第 6 款和第 17 条第 3 款关于“单独倾销幅度”的规定，认为倾销幅度归因于一个享有市场经济待遇或分别待遇的非样本公司以及基于在一个或多个样本公司的被给予市场经济待遇或分别待遇计算的。且奥康认为非被样本公司即使不经单独幅度的计算程序依然能够从被给予市场经济待遇或分别待遇获益。根据抽样技术显示，依据基本法规第 9 条第 6款和第 17 条第 3 款申请“单独倾销幅度”计算与确立市场经济待遇或分别待遇地位有显著的差别。奥康认为，依照基本法第 9 条第 6 款和第 17 条第 3 款规定非被样本公司适用单独倾销幅度，必须除了提交市场经济待遇权利请求，还必须提交一份详细的生产商或出口商6参见邓德雄，欧盟反倾销的法律与实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4 年版，第 182-185 页。的回复问卷（样本公司也必须完成） 。而依照 17 条第 3 款要求这些回复包括问卷构成的“必要信息” ，以便能够在公司正常价值和出口价格数据的基础上计算出单独倾销幅度。在本案中，由于不属于样本公司，而仅仅提交了市场经济待遇要求，基于欧委会一直以来的实践，其将不能依照基本法规第 9 条第 6 款和第 17 条第 3 款从单独幅度中受益，而是基于另一个或多个样本公司获得市场经济待遇而取得同样的待遇。这将使得申请分别待遇的所有涉案企业（包括被确定为样本的涉案企业）均有可能因为基本法规第 17 条第 3 款规定，在欧盟委员会调查机构可以认为出口商或生产商的数量过大而决定不单独确定哪些没有被确定为样本的利害关系方的倾销幅度，在本案中涉案企业也同样被拒绝授予分别税率，从而不能单独确定倾销幅度。而欧盟委员会认为，这个决定适用于所有非样本出口商，所有出口商的加权平均倾销幅度包括样本公司在内的所有出口商的加权平均数倾销幅度不能超越机构自由裁量权的幅度范围。而欧盟理事会说普通法院没有提及上诉人奥康为了获得倾销幅度而在寻求市场经济待遇或分别待遇。从原诉判决中可以明显知道普通法院没有履行法定义务，而是认为既然市场经济待遇的决定只是服务于计算单独倾销幅度，只有当他们决定确定单独倾销幅度时有义务作出给予市场经济待遇的决定。在听证会中，当讨论到 2012 年 2 月 2 日案件 C-249/10 P Brosmann Footwear (HK) and Others v Council 判决时，欧盟理事会依旧认为当出口商不属于样本公司时，没有必要就市场经济待遇进行判决，市场经济待遇只服务于确立计算正常价值方法。欧盟委员会认为确立 141 项市场经济待遇或分别待遇的“案头分析”（desk analysis）可能阻止机构及时完成调查报告。因此，考虑到上诉人奥康没有对欧盟普通法院的此项判决提出异议，请求欧洲法院驳回上诉请求，至于听证会上所提到的Brosmann 案，请求法院限制此案的判决时效。由于反倾销调查机构认为上诉人的权利要求绝大部分除了抽样部分外离不开政府，鉴于适用加权平均率的行为从作出承诺的抽样公司到所有非被样本公司都没有争议，所以没有对上诉人的权利要求单独检查。而普通法院认为，是否给予市场经济待遇或分别待遇，根据委员会享有充分的自由裁量权。而在 Brosmann 案判决中，就涉案的 4 个其他公司废除争议法规，被认为是违反基本法规第 2 条第 7 款规定，委员会有义务对来自贸易商希望被给予市场经济待遇是来自基本法规第 2 条第 7 款 b 项的措辞非常明显（the very wording） 。该义务包括依照基本法规第 2 条第 1 款到第 6 款规定，在被证明市场经济条件存在的条件下，保证倾销幅度的计算不受人为影响，且需要调查三个月内完成。而普通法院混淆了基本法规第 2 条第 7 款和第 17 条的内容和目的。因此上诉人的第一条 7上诉理由必须得到支持，因为原诉判决违反了基本法规第 2 条第 7 款的规定。由于原诉判决被撤销，就没有必要审查第二条上诉理由了。四、结语中国对欧盟出口的增长,是可以达到双赢的效果的。中国产品给欧盟加工业带来了经济优势,给欧盟消费者带来了便利。而欧盟打着贸易救济措施旗号,在实践中滥用反倾销措施,以减少其竞争压力。通过此案，我们应重视被诉的每一个反倾销案件,采取积极应诉,充分行使欧盟反倾销法所赋予的权利,申请获得市场经济待遇、分别待遇,在遭到不公正和歧视待遇时申请司法审查。中国已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还应利用其争端解决机制来保护自己的利益。根据普通法遵循先例的原则，奥康此案或许有助于中国从欧盟非市场经济国家名单上撤除。7 上诉人共两条上诉理由：第一条，上诉人已经主张给予市场经济待遇/分别待遇；第二条，基于基本法规第 20 条第 5 款的答辩权利惯例。Abstract:Judgement of 25 November 2012 of Court of Just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 that sets aside the judgment of the General Court of the European Union in Joined Cases Zhejiang Aokang Shoes v Council ，annuls Council Regulation (EC) No 1472/2006 imposing a definitive anti-dumping duty 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