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实务：论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

论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由财务报告目标出发提出会计信息质量特征，已经成为一种共识。会计目标主要在于明确和满足各类使用者对会计信息的需求，即要求会计提供有用信息，而质量特征则是明确和满足各类使用者需求的信息特性。二者之间的关系是：会计目标的实现程度取决于会计信息质量特征的具备程度；会计目标的定位对会计信息质量产生影响。

会计信息系统是公司治理结构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公司内外的利益相关者都根据会计信息了解并监督企业管理活动，并做出相关决策。会计通过计量，提供各类契约缔结和履行方面的信息，有效地协调了广泛存在于组织中的契约关系，为维护社会和经济的正常秩序提供保障，同时会计本身也是它所帮助运作的企业契约组合的一部分。公司会计信息质量的高低影响到代理冲突的激烈程度，而代理冲突的激烈程度又影响到公司的治理特征，所以，会计信息质量能够通过代理成本因素间接影响到公司的治理内外部治理机制。

一、会计信息质量影响企业报酬契约设计和履约成本

对经营者的监控主要是通过对其履约过程的监控来实现的。管理行为的可观察度取决于信息系统的完善程度。企业产出的分配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会计信息可以反映一个企业特定时日的财务状况、特定期间的经营成果和现金流量情况，可以作为企业产出的替代变量，因此位于剩余索取权和剩余控制权，监督和激励的中心环节。高质量的会计信息有利于对董事会、经理人和职工的行为进行监督和评价，改进公司治理结构。

管理者报酬契约是以业绩衡量为目标导向与评价标准的治理契约，签订管理者报酬契约的关键在于确定业绩衡量的标准。在经理人的业绩评价中，财务指标和非财务指标都发挥着作用。非财务指标计量在独立第三方鉴证等方面困难更大，信息不对称程度更加严重。就经理人的激励来看，经理人是对公司整体业绩负责，财务指标更具综合特征，相对更全面更直接地反映经理人努力的正确程度。财务指标主要包括会计业绩指标和市场业绩指标，评价和激励经理人采用指标的基本原则是当某种业绩基础能更有效、更敏感地反映经理人的经营行动时，经理人的激励机制设计就需要更依赖该业绩基础，其在经理人激励合约中的权重更大。高质量的会计信息有利于管理层报酬激励契约的设计和实施。

会计信息影响经理人行为的可观察度，只有作为所有者和经理层的委托代理双方均充分享有会计信息，所有者才能对企业资产的保值增值情况、获利能力，未来发展前景等作出可靠的判断，交易中的博弈双方才会处于较为平等的地位，所有者才会得到一个相对公平的交易结果。在控制系统的运行过程中所有者同样需要借助于对充分可靠会计信息的享有，实现对经理层的监控和制衡，保障自己的正当权益。

会计信息的特征也会对董事会成员的激励方式产生影响。在财务会计信息透明度不高的公司中，公司会计信息对减轻管理者与外部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的作用会很小。在这样的公司中，内部董事们将相对持有更多的股份，长期的股权激励有利于使他们以股东的利益为出发点实现他们作为董事的职责，提升企业的长期价值。同样，外部董事们只有得到长期的激励约束，才会有动力为了股东的利益去实施高成本的政策监督和建议活动。

二、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的内涵和实现途径

(一)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的内涵

在管理者的业绩评价中，会计业绩指标，市场业绩指标和非财务指标都发挥着作用。Bushman和smith(2001)构建了一个同时基于会计基础业绩和市场基础业绩来设计管理者激励合约的理论模型。评价和激励管理者采用指标的基本原则是当某种业绩基础能更有效、更敏感地反映管理者的经营行动时，管理者的激励机制设计就需要更依赖该业绩基础，其在管理者激励合约中的权重更大。会计业绩指标在业绩评价中和其他指标相竞争，就提出了对会计信息质量特征的要求。

本文遵循会计信息对契约结构的内生影响这一研究思路，针对管理者报酬契约，认为剩余的会计规则制定权的合约安排的不确定性会影响企业剩余索取权的分享安排，即企业生产出的会计信息的特征或质量会影响管理者报酬的水平、结构或报酬与业绩的联系程度，这时，就发生了“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

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是指：在对管理者进行业绩评价和报酬激励的过程中，遵循短期效益与长期效益评价相结合的原则，提高管理者报酬对具有较高信息质量和信息含量的会计信息的依赖程度，进而实现依据会计信息的质量特征调整报酬水平和报酬结构，保障管理者报酬契约的有效运行，有利于降低代理成本，提高企业业绩。报酬契约中的信息质量鉴别体现了内部治理对高质量会计信息的需求，与会计信息的契约有用性或治理有用性密切相关，根据会计信息的质量特征调整会计信息的报酬契约有用性就是对报酬制定进行会计信息质量鉴别的监督过程。

(二)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的实现途径

公司治理系统由内部监控机制和外部监控机制组成。内部监控系统是主要股东、董事会，监事会对企业经营者进行监控的机制，在一定的情况下是公司治理的主体。企业的内部监控机制保证企业的会计系统和审计系统向股东会、董事会、监事会及外界披露及时准确的会计信息。

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行为实施的主体，从广义上看，可以是企业所有的利益相关者，包括股东、债权人，管理者、雇员以及其他关心企业经营、发展的利益群体，可以说只要是企业会计信息的使用者，都可以对会计信息质量进行鉴别，影响管理者报酬契约的制定，只是不同的信息使用者在信息优势和监督能力方面存在差异。狭义来看，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行为实施的主体是能够了解企业会计信息生成的原则和过程，并能对企业管理者报酬契约的制定决策产生影响的利益相关者。股东大会是公司的权力机构，负责公司重大决策的审批。选聘董事组成董事会，董事会是对管理者进行业绩评价和制定报酬激励计划的职能部门。因此，可以认为董事会是对报酬契约进行会计信息质量鉴别的主体。美国公司董事协会在描述董事会职责范围时就认为董事会在检查和监督企业内部管理控制工作方面的作用包括：辨别董事会对信息的需求，并安排这些信息的及时提供；每年对董事会接收的信息进行评价，以确保这些信息的准确性、完整性和合理性。

在企业治理结构内部，可以在董事会中设立审计委员会和薪酬委员会，或引入具备专业素质的独立董事。在企业治理结构外部，则通过独立审计和财务分析等中介机构，以确保管理者所提供会计信息的真实性和相关性，并在管理者激励设计中对报告盈余重新进行考量，实现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

(三)针对报酬契约进行会计信息质量鉴别的意义

在我国的资本市场逐步发展的背景下，会计业绩是衡量经理人努力的最优、也是最主要的度量指标。针对报酬契约进行会计信息质量鉴别的意义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有利于降低报酬契约的制定成本

董事会应该依据财务报表数字背后的经济活动来决定经理人报酬，在决定经理人报酬时对不影响公司价值的会计选择有所调整，降低了报酬契约的制定成本。由于会计信息提供企业订约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信息支持，且经理人的报酬因不同的契约而变化，会计程序就有可能影响企业的价值以及经理人得到的报酬，以会计为基础的业绩指标可能受到管理者的操纵。在实际工作中，董事会无法杜绝管理者的那些只提高会计业绩指标而不增加公司经济价值的活动，但可以在计算高级管理人员奖金时，把不能带来经济收益的支出排除在收益定义之外，这样高级管理人员就不会过多地投资于这些领域。可见通过会计信息的质量鉴别对利润实质进行把握，能够降低所有者和管理者之间的代理成本，而无须将企业报酬制定所依据的业绩数字的产生程序逐一规定，事实上这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2、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有利于优化经理人的会计行为

由于会计信息具有明显的经济后果，不同的会计行为必然会导致不同的利益格局，从而引起治理结构的调整，以使各方的利益达到新的均衡。报酬契约在激励管理层提高企业绩效的同时，也使得管理层出于自利动机而有机会操纵企业会计行为，会计行为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引致会计信息质量鉴别，设计合理的管理报酬契约能够纠正经理人的动机，从而优化企业会计行为。当管理者出于提高自身报酬水平进行会计信息操纵的行为被识破后，委托人目标实现的不确定性仅来自其经营战略实现的风险，来自受托人在经营战略实现后操纵收益数字的风险降低了。从动态的过程看，在报酬契约设计中进行有效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会减少管理者由于报酬契约产生的自利性盈余管理行为。

3、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体现会计管制的效果

在对会计的管制方面，实证会计理论的研究结论是：正是因为报告盈利与管理报酬之间的联系会对会计程序有影响，才引起对会计的限制；如果采用以盈利为基础的报酬计划来奖励管理人员是为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那么管理人员用于计算盈利的方法就应予以限制，这种限制必须受到监督或审计；即便在实施信息揭示管制之前，审计师很可能就已经开始向董事会或股东报告有关背离公认会计程序的做法，这种报告向不直接参与经营管理、但决定着管理人员报酬的董事会发出信号，使其调整用于计算管理人员报酬的盈利数额。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说明了会计管制的实现。

4、报酬契约的会计信息质量鉴别有利于降低代理成本，提升企业价值

从提高报酬契约激励效力的角度来看，一切指标的设定和考量都应围绕与激励目标的高相关性而进行。提高业绩度量指标的会计信息的质量，可以使基于会计报表指标订立的奖金等报酬契约能够切实激励经理从事有益于公司业绩增长的经营活动。在管理者报酬契约制定程序中增强内部治理对高质量会计信息的需求，能够对经理人报酬一会计业绩的相关性产生符合激励相容理论的影响，长远来看有利于企业业绩和会计信息质量的双赢。

三、基于业绩评价的会计盈余质量分析

业绩评价是评价主体利用其所掌握的信息对评价客体运用一定的方法，程序、指标等进行分析进而对评价客体在一定时期内的行为表现做出某种判断的过程，而报酬契约是激励主体根据业绩评价的结果对激励客体的固定收入与风险收入、短期收入与长期收入按激励与约束相对称的原则形成的一整套报酬制度，让激励客体做出有利于激励主体的行为或决策。由此看来，激励机制与业绩评价有如下关系业绩评价是激励机制的前提，是执行报酬契约的依据，公正的业绩评价是报酬契约发挥激励功能的基础；同时，有效的激励机制会促使激励客体的业绩提高，形成良性循环(周仁俊等，2005)。

业绩评价功能是会计信息治理作用发挥的基础，从业绩评价角度探讨盈余高质量的需求有利于提升会计信息治理作用。委托代理模型虽然不断努力消除业绩评价中的噪音，但业绩指标的噪音只是一个表象的问题，何种噪音占优实际上体现了不同利益相关者的要求(支晓强，2000)。仅笼统地谈论业绩指标的噪音，如很多研究以会计收益业绩度量的噪音的时间序列方差表征的业绩“噪音”来作为会计业绩质量评价的替代，没有全面考虑会计信息系统的复杂性和会计政策选择的多样性，忽视了会计信息的其它决策功能对业绩评价的影响。不深入细化的研究盈余不同的质量特征对业绩评价“噪音”的影响，就无法观察企业的利益相关者，尤其是大股东自身特性导致的需求是怎样影响业绩评价过程的。

会计盈余作为企业业绩的综合计量指标，受到利益相关者最大的关注。在对外披露的财务报告中，会计盈余被视为是对公司经营成果的度量，是决定可分配股利的标准。从证券市场监管的角度看，会计盈余指标是对上市公司获得上市、增发和配股等资格进行评价和监管的重要指标，说明会计盈余也是资本市场上投资者和监管者评价公司业绩的重要指标。在管理者激励的实务中对经营管理者进行业绩度量的会计业绩最主要的指标是会计盈余业绩(净资产收益率、每股净利润等)，盈余代表了最典型的会计确认和计量，盈余质量是会计信息质量的一个典型代表。

从业绩评价的角度来看，盈余质量是指企业报告收益反映实际经营业绩的真实程度。作为评价和激励经理人的业绩基础，业绩基础要尽可能敏感地准确地反映经理人的努力。会计业绩作为业绩评价基础的缺点主要有：(1)盈余数字容易受到操纵；(2)管理者一般倾向于迅速确认收益，隐瞒损失；(3)会计业绩不能完全反映管理者当期的努力程度。管理者的一些决策可能减少当期利润，增加未来收益，忽视管理者对未来有益努力，这样的盈余信息价值相关性会降低；(4)过分注重当期盈余数字，使管理者的决策短视，影响盈余的持续性。

如前论述，会计报告的目标视角对盈余质量会产生影响，研究会计盈余质量对管理者报酬契约的影响，可以从对经营管理者进行业绩评价的角度展开的。因此有必要在众多的盈余质量评价标准中选择更为关键核心的质量特征将盈余质量具体化。针对会计业绩指标在报酬契约中发挥作用的局限性，提高会计信息的可靠性、时效性，稳健性和持续性等质量能够缓解会计盈余应用于报酬契约的缺陷，增强会计信息在评价管理者业绩时相对于其它信息的优势。后文是对基于业绩评价目标的盈余质量特征的分析。

(一)可靠性

会计信息受操纵的程度越轻，可靠性质量越高，这时会计信息在评价监督经营者时对其当期努力体现在当期业绩的部分计量得越准确。可靠性是会计信息在报酬契约中发挥监督激励作用和在资本市场上发挥估价作用都依赖的质量特征，是盈余有用性的基础决定因素。研究可靠性这一质量特征如何对报酬一业绩的敏感性产生影响弥补了企业绩效评价中缺乏信息不对称问题分析的不足。盈余可靠性水平直接受到盈余操纵程度的影响，盈余可靠性越高，会计信息评价经营者当期努力程度和当期业绩就越准确，会增加会计业绩和经理人报酬的敏感性。

(二)及时性

会计信息的及时性，狭义是指会计信息加工和报告的速度和效率，即会计信息披露的及时性：广义则指会计信息反映企业当期经济事项的能力，除了会计信息披露的及时性，还包括会计确认的及时性。盈余确认的及时性研究文献主要有Collins等(1994)；Basu(1997)、Pop和Walker(1999)，Gilvoly和Hayn(2000)等。本文是基于对管理者业绩评价的需求来提出盈余的核心质量，更偏重于盈余确认的及时性。在本章的论述和后文章节的实证检验部分提及的盈余及时性特指盈余确认的及时性。

盈余及时性是指当期的会计盈余吸收当期经济盈余(经济盈余用当期股东权益市场价值的变化来替代)的程度(Ball，Kothari和Robin，2000)。从定义可以看出及时性特征和会计盈余的价值相关性密不可分。盈余的价值相关性越强，说明经营者的努力(有些是非财务的)在市场上得到越多的体现，如果不考虑这种市场的全面反映，仅就会计指标本身判断经营者的业绩，会遗漏经营者业绩中大于企业业绩的部分。会计盈余及时性越强，会计信息在评价监督经营者时，对其当期努力影响未来业绩的部分遗漏的越少。关注盈余的及时性有助于提高经营者报酬制度的激励性。会计收益的信息与实际经营成果的结合程度越高，报酬契约的效益越高，企业的代理成本越低。研究会计盈余及时性对企业管理者报酬－业绩敏感性产生的影响，克服了以往研究会计基础评价指标对报酬决定的影响时对市场指标的忽视。

(三)稳健性

稳健性原则又叫谨慎性原则，起源于会计估计和不确定性。稳健主义要求选择避免高估资产和收益与低估负债和损失的会计处理方法，要求会计师倾向于对好消息的确认(如利得)比对坏消息的确认(如损失)需要更多的证据(Basu，1997)。企业契约是会计稳健性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在使用会计数字缓和企业契约方的代理冲突的情形下，稳健主义是作为最有效契约机制而自然产生的，因为它对收益的确认比损失的确认要求更严格的标准，是契约各方权衡下的绩效确认原则，并受到会计准则的推动和审计人员的认同。从所有者与经理人之间的契约关系看，委托人与代理人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问题。就代理人而言，当净利润是衡量代理人业绩的主要指标时，代理人可能为获得更多的报酬倾向于多确认收益，侵害股东的利益。而所有者也能够预期到经理人的机会主义行为，会因此减少经理人报酬对会计盈余的敏感程度。所有者或监督者(董事会)希望公司的会计政策是稳健的，认为这样才能真正了解代理人的努力程度，减少代理成本，控制道德风险。就市场上潜在的投资者而言，在他们成为委托人之前会面临逆向选择的问题，因此，他们希望管理当局披露既相关又可靠的信息。相关的信息是指投资者能够用来评估公司未来的经济发展的信息，而可靠的信息是指不会被管理当局操纵的信息。在委托人与代理人双方利益的博弈中，采取“符合”稳健性原则的会计政策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选择。出于保护债权的目的，公司债权人也要求公司能及时报告“坏消息”，因为他们的权益对公司市场价值的下降更为敏感。

(四)持续性

将会计盈余作为业绩指标和报酬契约相联系，容易使管理者以牺牲企业长期利益为代价，追求短期利益，影响管理者的“决策视野”，也使盈余缺乏持续性。会计盈余按持续性可分为三类：(1)持续性会计盈余，这类性质的会计盈余预期将持续到公司未来会计年度；(2)暂时性会计盈余，此类性质的会计盈余仅涉及当前会计年度，在以后会计年度不再发生；(3)价格无关的会计盈余，此类盈余是由会计变更引起的，它既不影响企业当年经济业绩，也不影响以后年度经济业绩，会计政策变更产生的会计盈余变动仅仅是纸上变化。显然，持续性会计盈余是企业综合素质和竞争能力的体现，对企业未来收益数字有较强的预测价值，而暂时性盈余和价格无关盈余没有持续性，因此对企业未来收益无预测价值。当期盈余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延展到未来，不仅是证券市场的投资者需要关心的问题，也是董事会等职能部门评价、激励管理者需要对盈余数字进行调整的依据。

不论从概念提出的目的，还是实证研究中模型的设计，盈余确认的及时性、盈余持续性都和价值相关性密切相关(Kormendi和Lipe(1987))认为：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