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法与公司法的交集及其边界-案例、法理与实务

合同法与公司法的交集及其边界

——案例、法理与实务案例与问题对赌协议是否受利率4LPR调整？法理问题对赌协议是不是借款？对赌协议与股权让与担保、明股实债有什么差别？为什么是？为什么不是？怎么判断？对赌协议受公司法调整，还是受合同法调整？目录谁是股东：合同关系对公司法的冲击是否有效：合同效力与公司法的假想情境如何履行：公司法的限制与作为工具公司结论与思考：公司法与合同法的边界1谁是股东：合同法对公司法的冲击1谁是股东：合同关系对公司法的冲击商业诉求和法律逻辑：隐名（不愿）、融资（阶段性）变异股东：合同法的挑战谁是股东：公司法的立场1谁是股东：合同关系对公司法的冲击1.1委托持股：初始、转让、执行异议1.2股权让与担保1.3信托持股1.4拓展问题：婚姻关系与股权1.5谁是股东：公司法的法理1.1.1委托持股：谁是股东？发起设立时的委托持股争议逃避监管的委托持股委托持股与执行异议标的公司显名股东隐名股东委托合同登记是不是股东？1.1.1发起设立时的委托持股争议：谁是股东？案例：大地公司张三51%李四49%王五49%基本案情：判断标准：举证责任：法理问题：结论：谁是股东？1.1.2股权转让中的委托持股：金融机构股权代持金融审判纪要（稿）四、金融风险化解（二）金融机构股权确认与转让

导语在案件审理中发现，少数不法行为人通过隐瞒关联关系、股权违规代持等方式谋取金融机构的控制权，并在控制金融机构后干预经营活动，违规开展关联交易，违规套取金融机构资金，有的甚至把金融机构当做“提款机”，严重影响了金融机构的稳健经营，扰乱了金融秩序。审理与金融机构股权相关的纠纷案件，应当将法律、行政法规和规章中关于股东资格、股东义务等相关规定作为意思自治的边界，处理好契约自由和契约正义之间的关系，不宜简单套用《公司法解释三》第24条和《外商投资企业司法解释》第15条的规定，提高违法违规成本，改善金融机构公司治理，防范化解金融风险。金融机构股权代持的合同效力（纪要稿第104条）《商业银行股权管理暂行办法》第

12

条、《保险公司股权管理办法》第

39

条、《银行保险机构公司治理准则》第16条、《信托公司股权管理暂行办法》第24条、《证券公司股权管理规定》第29条分别规定银行业、保险业、证券业金融机构的股东不得委托他人或接受他人委托持有该金融机构股权。这是国务院金融管理部门依据《银行业监督管理法》《保险法》（《证券法》等法律的授权制定的行政规章。在认定金融机构股权代持合同效力时，应当认定上述规定属于民法典第143条第三项的“强制性规定”，结合实际出资人和名义股东的主体身份、代持比例、代持原因、是否披露代持关系、法律后果和影响等因素，准确认定合同效力。法院应当将其掌握的金融机构股东股权代持情况及时告知金融监督管理机构。规章通过授权导入强制性规定或然性博弈空间协同实践应对主要股东，代持无效——合同法（纪要稿第105条）主要股东股权代持：通过股权代持规避了金融监督管理机构对担任股东的行政许可，增加系统性金融风险隐患——代持合同无效。应当认定属于主要股东股权代持的情形：（一）委托他人代持，代持人构成主要股东；（二）金融机构主要股东受实际出资人委托，为其代持的股权；（三）自身持有与他人代持的股权合并计算后构成主要股东。代持无效的善后（纪要稿第106条）不支持坐实——谁是股东？转出去：损益分担收益：先告诉监管机构，再看：方案二，移交有效后果（金融纪要稿第107条）股权代持合同因不构成主要股东代持或事后获得许可的，人民法院应当认定为有效。实际出资人请求名义股东按照合同约定返还基于股权获得的股息红利、处置股权所获得的利益或作出相应补偿，应予支持。实际出资人请求人民法院判令将代持的股权登记在其名下的，在未获得国务院金融管理部门许可或备案前，人民法院对其诉讼请求不应支持。合同法上的效力公司法上的效力监管法上的效力1.1.2逃避监管的股权代持：小结委托合同的效力判断：规范依据与规范效果合同法与公司法的效果区分：谁是股东？善后：公司法与合同法的处理1.1.3委托持股与执行异议：规范依据《执行异议复议规定》第24条：案外人异议审查内容

对案外人提出的排除执行异议，法院应当审查：

（一）案外人是否系权利人；

（二）该权利的合法性与真实性；

（三）该权利能否排除执行。第25条

案外人异议审查标准

对案外人的异议，法院应当按照下列标准判断其是否系权利人：

（四）股权按照工商登记和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公示的信息判断；执行的是什么权利？主张的是什么权利？如何排序？如何救济？什么影响？1.1.3委托持股与执行异议:法律关系与法理标的公司显名股东隐名股东债权股权各自享有什么权利？执行的是什么权利？这个权利是谁的？谁亏了？冤不冤？冤是谁造成？有无救济途径？股权？1.1.3委托持股与执行异议：两个讨论《隐名权利能否阻却强制执行：权利性质与对抗效力的法理证成》

《人民司法》2017年第31期；

微信公众号“法与思”，发消息：76《外观主义与强制执行：代持股权是谁的责任财产？》

《民商审判前沿：争议、法理与实务（第二辑）》法院出版社，第99页-119页

1.2.1股权让与担保的背景：公司融资的新趋势股债二分的法律逻辑股债融合的商业逻辑涉诉纠纷：非黑即白，还是由白到黑的光谱？债股债股1.2.2股权让与担保交易形式与法律定性1.2.2股权让与担保的定性与利率上限为什么要定性如何定性刘生亮、李志刚：《对赌的本质及其法律规制》1.2.3股权让与担保中的法律关系1.2.3股权让与担保中的法律关系1.2.4股权让与担保：规范中的问题《民法典担保解释》第69条：股东以将其股权转移至债权人名下的方式为债务履行提供担保，公司或者公司的债权人以股东未履行或者未全面履行出资义务、抽逃出资等为由，请求作为名义股东的债权人与股东承担连带责任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问题：债权人/登记股东，是不是股东？为什么？1.2.4股权让与担保：规范中的问题《民法典担保解释》第68条第一款：债务人或者第三人与债权人约定将财产形式上转移至债权人名下，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债权人有权对财产折价或者以拍卖、变卖该财产所得价款偿还债务的，人民法院应当认定该约定有效。当事人已经完成财产权利变动的公示，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债权人请求参照民法典关于担保物权的有关规定就该财产优先受偿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什么叫形式上转移？1.2.5履约过程中的权利形态与标的公司破产投资人能否同时在破产程序中主张股东权利，又在股权让与担保合同下主张债权？确定回购，与享有选择权的差别1.3信托公司受托持股案：（2020）最高法民再77号爱建信托与方大炭素等股东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责任纠纷再审案

惠能公司

（标的公司）信托公司（受托人）方大碳素（债权人）原股东（委托人）1.3.1再审判决援引法条

《信托法》第37条：受托人因处理信托事务所支出的费用、对第三人所负债务，以信托财产承担。受托人违背管理职责或者处理信托事务不当对第三人所负债务或者自己所受到的损失，以其固有财产承担。《公司法解释三》第26条公司债权人以登记于公司登记机关的股东未履行出资义务为由，请求其对公司债务不能清偿的部分，在未出资本息范围内承担补充赔偿责任，股东以其仅为名义股东而非实际出资人为由进行抗辩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名义股东根据前款规定承担赔偿责任后，向实际出资人追偿的，应予支持。1.3.2再审判决援引法条公司法第32条有限责任公司应当置备股东名册，记载下列事项：（一）股东的姓名或者名称及住所；（二）股东的出资额；（三）出资证明书编号。记载于股东名册的股东，可以依股东名册主张行使股东权利。公司应当将股东的姓名或者名称向公司登记机关登记；登记事项发生变更的，应当办理变更登记。未经登记或者变更登记的，不得对抗第三人。爱建信托与方大炭素等股东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责任案

一审判决：爱建信托基于何种原因持有公司股权，涉及的是公司的内部关系，无法以此理由来对抗公司外部债权人。（框定法律关系？）二审判决：爱建信托明知受让股权未缴纳相应注册资本，且承诺承担出资义务，故应在未出资本息范围内承担补充赔偿责任。（过错与意志）最高法院裁定提审，再审判决理由：1.爱建信托实际上系依据信托合同作为受托人，为委托人持有股权，其与委托人分别属于惠能公司的名义股东和实际出资人；（定性）2.名义股东和实际出资人之间的约定只具有内部效力；（框定法律关系）3.上海信托登记中心是区域性登记机构，非全国统一信托登记机关，无法定公示效力；4.爱建信托所持股权在外观上并不具备信托财产的标识，隔离效果无法得到保障，方大公司无从知晓作为股东的爱建信托是否是实际投资人，“故从公示制度的完善程度而言，应优先适用公司法的相关规定”。（信托财产隔离与公司登记外观）爱建信托案启示信托公司受托登记，特殊性信托公司登记股东，在上海信托登记中心登记的效力如何产生公司法上的效力法律关系的框定受托人（名义股东）出资责任的性质与依据1.4婚姻关系与股权：问题与法理问题股权转让，要不要配偶同意是否构成无权处分是否适用善意取得法理夫妻共同财产的语境股东的语境公司法的规定权利变动与救济1.5谁是股东公司法的法理谁是股东？——部门法视角与法律关系语境合同法视角信托法视角破产法视角执行法视角公司法视角公司法视角VS谁是股东？——外观主义外观主义？外观主义的滥用？新发现，还是伪命题？谁是股东？——公司法问题！谁是股东——只能由、必须由公司法调整合同法的边界信托法的边界婚姻法的边界1.5谁是股东：公司法说明白了没？按外部登记？按公司名册？公司法第32条有限责任公司应当置备股东名册，记载下列事项：（一）股东的姓名或者名称及住所；（二）股东的出资额；（三）出资证明书编号。记载于股东名册的股东，可以依股东名册主张行使股东权利。公司应当将股东的姓名或者名称向公司登记机关登记；登记事项发生变更的，应当办理变更登记。未经登记或者变更登记的，不得对抗第三人。1.5谁是股东：股权转让过程中的股权变动时间

学理分歧内部登记说外部登记说合同成立说支付对价说合同+通知说内外区别说

实务争议谁行权谁开会分红给谁

解决路径内部合同特约外部主体的判断依据1.5谁是股东？——公司法的再造什么是好的公司法？股东身份的法定与约定股东权利义务的内部与外部风险承担与风险转嫁、交易成本与识别成本谁是股东？——公司法的再造外部第三人：必须是交易第三人？最小防范成本原则简单、清晰、已公示、可查询谁是股东？——公司法的再造股东身份的2.0版多元到一元、欠缺到不缺、登记与查询成本最小化什么是好的公司法？作为商法的公司法注重效率的公司法守住公司法的大门，守住股东身份法定的大门股东身份的确定性、识别成本的最小化什么是好的营商环境？——公司法的3.0版隐蔽权利不受保护的基本法理股东身份的法定性、确定性识别成本的最小化良法善治：鼓励什么，反对什么？2是否有效：合同效力与公司法的假想情境2是否有效：合同效力与公司法的假想情境公司为股东之间的股权转让提供担保，是否有效？一人公司能否为股东提供担保对赌协议的履行与公司法的关系公司法草案三的最新规定2.1公司为股东间的股权转让担保，是否有效？正方：有效，法不禁止即可为反方：无效，理由：公司为股东之间的股权转让提供担保，属于变相抽逃出资（2017)最高法民申3671号股权转让纠纷、（2021）浙执复2号执行审查案件、（2019）湘民终290号股权转让纠纷，被认定为抽逃出资正方案例及观点广西万晨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万晨公司）、陈伙官股权转让纠纷案案号：二审：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2015）闽民终字第1292号再审：最高人民法院（2016）最高法民申2970号【裁判要旨】股权转让发生在股东之间，并约定所属公司承担连带责任，标的公司承担连带责任系经过公司股东会决议，是公司意思自治的体现，这不存在损害其他股东利益的情形，也不违反法律强制性规定。正方案例及观点吴旭与福建鑫扬动力机械设备有限公司、郑夏珍等股权转让纠纷案案号：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2014）闽民终字第687号【裁判要旨】公司股东之间签订《股权转让合同》后，转让股东已将其持有的公司股权变更至受让股东名下，而非由公司自己持有，并无发生公司回购本公司股权之情形，公司在承担担保责任后亦有权向受让股东追偿，并不必然导致公司资产的减少，因此，关于公司为股东内部股权转让提供担保的行为违反《公司法》的规定应认定无效的主张，无法律依据，法院不予支持。法理追问公司能否为股东提供担保？公司法第16条的立法目的与规范方向2.2一人公司为股东担保，是否有效？正方：有效，没有公司法第16条规定的小股东要保护反方：无效，做不出公司法第16条规定的有效决议2.3对赌协议：案例与启示“海富案”：最高法院认为：投资者与目标公司本身之间的补偿条款将使投资者可以取得相对固定的收益，该收益会脱离目标公司的经营业绩，直接或间接地损害公司利益和公司债权人利益，故根据《公司法》第20条与《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第8条认定协议无效。“瀚霖案”：涉及目标公司为投资方与原股东对赌提供担保。二审判决援引“海富案”的观点认定担保条款无效，最高法院再审认定担保有效，理由：1.投资方已对目标公司提供担保经过股东会决议尽到审慎注意和形式审查，2.投资有利于提升目标公司持续盈利能力，并未损害公司及公司中小股东权益，最终判定目标公司对股东承担担保责任。无效有效对赌协议：案例与启示“华工案”：江苏高院明确投资方与目标公司的对赌协议原则有效，规制重心后移至对赌协议的履行阶段。理由：1.公司在履行法定程序后回购本公司股份，不会损害公司股东及债权人利益，亦不会构成对公司资本维持原则的违反。2.对赌协议具备履行可能性，法定减资程序使得目标公司的股份回购不会损害公司股东及债权人的利益，且股份回购款项的支付不会损害扬锻公司对其他债务人的清偿能力。3.基于目标公司存在拖延阻碍拒绝履行回购义务的事实，法院最终直接判令目标公司支付股份回购款。判决：有效且履行。2.3对赌协议裁判与立法趋势与公司对赌无效与公司对赌有效但履行不能与公司对赌有效且判决履行立法软化公司法？2.4公司法草案三的新规定第六章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发行和转让

第二节股份转让

第163条公司及其子公司不得为他人取得本公司的股份提供赠与、借款、担保以及其他财务资助,公司实施员工持股计划的除外。为公司利益,经股东会决议,或者董事会按照公司章程或者股东会的授权作出决议,公司可以为他人取得本公司或者其母公司的股份提供财务资助,但财务资助的累计总额不得超过已发行股本总额的百分之十。董事会作出决议应当经全体董事的三分之二以上通过。违反前两款规定为他人取得本公司股份提供财务资助,给公司造成损失的,负有责任的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应当承担赔偿责任。问题：是否适用于有限责任公司？3如何履行：公司法的限制与作为工具公司3.1如何履行：公司法的限制增资协议的解除：合同法视角与公司法视角

安徽邦泰诉上海企融宝委托合同纠纷案股权转让还是债权债务的概括转移：

认缴制下的公司法解释三第18条3.1.1增资协议的解除：安徽邦泰诉上海企融宝委托合同案判决：是委托合同关系，约定企融宝将邦泰的投资款用于对味菇坊股权投资，并将收益向邦泰分配。合同已生效并履行。虽然邦泰作为委托人享有任意解除权，但企融宝已将100万元作为对味菇坊的增资，并经章程修改及工商变更登记后，其股东身份、缴付数额、股权比例及公司注册资本均已对外公示，该投资款已经转化为味菇坊公司资本。邦泰要求企融宝将其投资款直接返还的主张，实质上等同于股东未经法定程序任意抽回出资，将造成味菇坊公司资产的不当减少，直接影响公司的经营能力和债权人利益。根据《公司法》的规定，该协议的解除并不当然发生股东退出、公司资本变更、股东出资返还的效果。故对邦泰公司要求直接返还投资款的主张，不予支持。邦泰作为涉案投资款的实际投资人，对案涉100万元投资权益可另行主张。企融宝邦泰味菇坊委托合同增资收益基本案情：按照约定增资，不达约定条件，解除投资协议，诉请返还投资款。3.1.1安徽邦泰诉上海企融宝委托合同纠纷案：裁判要旨在法律适用过程中，当法律行为同时具备公司法与合同法的双重属性，应平衡合同法与公司法之间的适法冲突，通过识别合同权利内容是否涉及公司法中的组织属性，作为合同权利实施边界认定的主要依据。合同权利内容涉及组织属性的，该合同行权利的行使应当受到公司法的约束；合同权利内容不涉及组织属性的，则直接适用合同法的相关规定。同时，在此类案件的裁判过程中应注重保护各方当事人的实体权益，不因法律适用的路径选择而受到不当损害。3.1.2股权转让，还是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