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运行中的风险分析

金融运行中的风险分析

一切经济活动均带有风险，金融运行也不例外。自1997年7月，东南亚几国发生金融危机

之后，金融风险及其防范，成为世界各国共同关心的重大国际性课题。究竟如何认识金融风

险，并予以防范，是中国金融进入21世纪必须予以认真回答的重要问题。

一、金融风险的定义及分类

1.金融风险问题的重要性

自1997年7月亚洲金融危机发三以来，金融风险已成为中国最流行的话题之一。世界性金

融危机还在传染，我们中国也必须提高警觉性，要具有相当的忧患意识和危机意识，只有这

样，才能头脑清醒地认识我国经济运行的现实矛盾，并采取恰当的对策。

中国是一个经济处于转型期的国家。经过20年的改革和开放的实践，社会资源的配置方式

己发生了根本转变，计划让位于市场，数量管理让位于价格信号，财政为主让位于金融为

主，这就是资源配置方式转变的主要内容。金融成为国民收入的主要分配手段，既符合市场

经济规律，同时也出现了一个伴生现象，那就是：国民经济的各种矛盾，总要集中地反映在

金融领域。虽然在产业划分上，金融属于第三产业，是为实体经济服务的部门，但实物资源

的流动总是以货币资金的流动为牵引因素的，因此，金融服务部门并不是一个被动的、仅仅

满足实体经济中微观主体需求的部门，而是一个既提供服务又具有巨大调节作用的部门。如

果将国民经济看作一个人的身体，那么，金融部门就是这个人体中的血液循环系统和神经系

统。

在市场经济中，竞争领域中的一切活动都附带着一定的风险，金融风险则表现得更为突出。

按照最抽象的分析，经济运行体系可以简单地分成两个部门：实体经济部门和金融部门，在

现代经济条件下，不仅实体经济部门中的矛盾要反映到金融部门来形成一定的金融风险，而

且金融本身也会由于运行过程中的种种问题而自动生成风险。特别是在各类资产证券化、原

生性金融产品衍生化趋势日益加强的情况下，这种虚拟商品的独立运动所生出的金融风险会

越来越多。从这个意义上说，在一个市场经济体系中，存在着金融风险是十分正常的、合乎

逻辑的现象。

谈到这里，人们不仅会问：既然存在金融风险是十分正常、合乎逻辑的现象，那么，我们为

什么又要把金融风险问题提到如此重要的地位上并将之作为关系到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一

个关键问题呢？这其中至少有如下几个原因：

笫一，从东亚6国、俄罗斯、巴西金融危机的教训来看，其金融风险的发生和金融动荡无一

不是金融风险长期积聚的结果，而金融风险一旦演化成金融危机，就不仅会导致经济衰退，

而且还会引发社会危机甚至政治危机。

第二，中国在经济转型过程中，国有商业银行的资金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被当成了“准

财政资金”，用于支持国有企业，由“预算软约束”到“信贷软约束”，使大量的国有企业

债务转化为国有商业银行的不良资产，巨额的银行存量不良资产和仍在不断增加的新的不良

资产已成为可能影响经济发展全局的“定时炸弹”。

笫三，中国经济的外向依存度正在不断提高，在这样的背景下，处理金融风险问题的影响会

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抵御外部金融冲击的能力；二是国际金融市场的信任程度。我们只有

主动进行结构调整，有效地化解和降低金融风险才能避免金融危机的发生并对国外投资者产

生较强的吸引力。

从上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出，中国目前关注的金融风险，同传统意义上的金融风险已有很大区

别。从其实质含义上说，它是指那些可对国民经济正常发展带来严重威胁的金融隐患。

2.什么是金融风险

西方的金融风险分析是金融市场理论和证券投资理论的一部分。

在对全社会的资产进行划分中，实际资本和金融资产是两个最基本的构成部分。一般情况

下，实际资产为其所有者或支配者提供服务流量，金融资产则为其所有者或支配者提供货币

收入流量。货币收入流量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就是利息、股息、红利等。

当人们用自己的货币以一定的价格购买金融资产时，这种金融资产提供的收入流量并不是现

时的收入流量，而是在未来•定时期内陆续实现的货币收入流量，因此，在这种待实现的货

币收入流量转化为实际货币收入流量时必须考虑时间因素。现实世界是个充满竞争和意外因

素的世界，一定量的金融资产在未来的时期内到底能产生多大的货币收入流量，还有相当的

不确定性。这种预期收入遭受损失的可能性，就是通常所说的金融风险。

在许多文献中，人们都把风险等同于不确定性。事实上，风险和不确定性是有严格区别的两

个概念。

对于一个微观经济主体来说，风险是它的预期收入遭受损失的可能性，而不确定性则是某种

预知或控制某种不愉快事件发生的不可能性。从统计学角度看，不确定性是表现为随机事

件，它的出现一般具有偶发、突然等特点。而风险通常与收益相伴而生。例如，金融资产的

投资者关于不同数值的资本收益预期的信心可以用概率来表示，可以用概率来说明这种预期

的任何一个既定状态。假定投资行为有n个可能结果，那么，这个概率分布必定有两个特

点：一是具有平均值所代表的中心倾向；二是肯定会出现一定的偏差即离中趋势。概率分布

的中心倾向就代表着投资者的预期收入值，而离中趋势所代表的就是投资者的收益风险。用

概率论的语言说，投资者的风险就是概率分布中特定的货币收益值与代表投资者预期的中值

的背离程度，它可以用标准偏差公式来进行衡量，公式如下：

(Ri—V)2P(Ri)(13•1)

在公式13・1中：R代表投资收益，R代表中值；P(R)代表任•一选定的投资。

以上是资产选择理论和金融市场理论中的风险定义。这一定义下的金融风险具有如下特点和

涵义：①作为研究对象的风险特指微观风险或个别风险；②个别风险的分析主要服务于面临

资产选择的微观投资主体；③在一个充分竞争的金融市场中，理性投资者可以在不同的资产

选择中对风险和收益做出估计或替代性决断。

显然，上述有关金融风险的传统分析，同我们这里将着力加以讨论的金融风险是有严格区别

的。

3.系统金融风险或全局性金融风险

所谓系统金融风险或全局性金融风险是相对个别金融风险或局部性金融风险而言，现在我们

所谈论的、并将之作为经济工作重点之一的问题，其所指就是这类金融风险。

从世界上一些国家的教训看，金融危机不管由什么原因引起，最终都表现为支付危机，即：

或是无法清偿到期的国外债务，或是银行系统已不能满足国内存款者的普遍提存要求继而进

一步导致挤提甚至是银行破产。正是从这种基于对流动性重要程度的重视，国外不少货币金

融理论著作都将最初的系统风险定义为支付链条遭到破坏或因故中断所导致的危险现象。

现在，我们在谈论和使用系统金融风险概念时已经自觉不自觉地将之与“全局性金融风险”

等量齐观了。在文化发展史上，一个词汇、一个概念随着历史条件的变化而出现涵义上的些

许变动是常有的事。系统金融风险之所以可以等用于全局性金融风险，我想，一个重要的原

因就是金融体系的发展和进步已使得金融领域内各个行业间的连动和交互影响成为小争的事

实。例如，证券市场和信贷市场本来是金融领域中职能不同的两个市场，但股市的大涨大跌

有可能造成大量的银行破产；反过来，一些有影响的大银行间的并购或破产事件也可能引致

股票市场行情的急剧变动。

在现代市场经济中，金融领域是竞争最激烈因而风险程度也最高的领域，没有风险就没有金

融活动，因此，想要避免金融风险是不可能的，对于决策当局来说，有决策参考意义的是关

注系统金融风险或全局性金融风险。我们的报刊上常用的提法所谓“化解金融风险”实际上

是一句糊涂话,系统金融风险或全局性金融风险一直存在，个别金融风险或局部性金融风险

每天都在出现生生不息，如何化解得了？如果说“化解”，只应该是化解危机，但在危机尚

未出现时，我们要做的工作应该一一也只能是降低系统或全局性金融风险。

那么，系统金融风险或全局性金融风险的度量标准是什么呢？

应当说，人们之所以关心系统金融风险问题，原因就在于系统金融风险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

转化为金融危机，金融危机如果引发社会政治危机，就不仅会对统治者的政权构成威胁，，还

会导致经济发展的停滞或严重倒退。从这个意义说，讨论金融风险的度量标准问题实质上是

在解决金融危机的预报问题。

在1997年7月以来出现金融危机的国家中，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四个东

南亚国家大体属于同一类型，韩国、日本、俄罗斯各属于其他类型，而1999年1月刚刚出

现佥融动荡的巴西又属于另外一个类型。泰国等国的金融危机的爆发带有突然性，不仅这些

国家的政府没有准备，连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国际性金融机构事先也没有料到。在世界经济

学界，曾作出这些国家将出现金融危机预言的一一据我们所知一一仅美国的经济学家保

罗-克鲁格曼•人。克鲁格曼判断的依据是泰国等东南亚国家虽然大量吸收国外资本，但国

外资本的短期资本比重过高，而且，这些国外资本并没有在提高这些国家的资本形成率和技

术成果转化方面发挥作用，却大量地流入了股票市场和房地产领域，因而经济体系中蕴含了

危机因素“1999年巴西金融动荡与泰国等发生金融危机国家的最大差别，就在于巴西政府

早在1998年下半年就有了思想准备和应急安排，并且，巴西的金融动荡早在东亚金融危机

出现不长时间以后就已在许多经济学家预料之中了。这些经济学的判断依据就是巴西的一些

重要经济指标与某些国家在危机突发之前的同类指标已极为相象。由此可见，金融危机决不

是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它在爆发前表现在经济体系中潜藏的金融风险总要体现在一定

的指标或金融经济运行间的结构性矛盾上。

4.风险、信心及预期

从各金融危机国家的一些重要经济指标上，我们可以大体回答系统金融风险的度量问题。这

些值得注意的重要指标有：国际收支经常项目赤字占GDP的比重、财政赤字占GDP的比例、

当年外债还本付息额与国家外汇储备之比、金融机构不良资产比率、是否存在严重的经济、

金融泡沫现象、经济增长速度及国民税收增长率，等等，它们能够综合反映一国的经济实力

及实体经济与货币金融部门循环中出现的问题。但有一点必须指出，这些指标可以标识金融

风险的程度，却不足以预测金融危机在何时可能爆发。因为现代市场经济的运行过程是非常

复杂的，如果一组指标就能简单地显示风险及预告危机，那么，许多经济学家都会失业。

金融在市场经济运行中是最复杂、最精巧的一部分。金融的基础是信用，信用的背后是信

任，而信任又要靠信心来支撑。这里所说的信心就是市场参与者对一国经济前景的预期。

在前面的分析中，我们只假定经济体系中存在着实体经济和金融经济这样两个部门，在我们

谈到信心和预期问题时，还应该对市场参与者进行细分，例如可以分为：金融部门、企业部

门、家庭部门和政府部门。这4个部门代表了不同的利益集团。在这四个部门之上，实际上

还有一个更具代表性并超脱于各利益集团之上的公众部门。在政府存在着自己政治利益和经

济利益至上的情况下，公众部门实际上抽象地代表着全社会的利益。其关系如下图（图13-

1）O

图13-1市场参与部门及其基本利益关系

图13-1中的利益关系需要说明的有3点：①政府部门与公众利益之间的关系之所以用虚

线，原因在于政府政策效果存在着不确定性，也就是说，政府在一定时期出台的政策，也有

可能产生相反的效果；②公众利益是市场所有参与者利益的综合反映，它不能只代表一个部

门的利益，例如政府或其他某个部门；③政府既是市场参与者（例如以发行国债的方式筹集

资金，以采购者、投资者的身份介入市场等等），也是市场的调节者（以间接政策或直接行

政干预方式），是图13T中四人部门中最重要的一个。

政府政策效果存在着不确定性，同样，市场的运行结果也存在不确定性，这两个不确定性都

会对公众利益预期或公众信心产生影响。在政府经常采取措施干预或调节市场的前提下，政

府决策对公众预期或信心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作用。这样，就会形成如下的传递过程。

图13-2信心的形成和作用传递过程

图13-2所标示的公众信心形成过程似乎有过分强调政府决策作用之嫌。但在现代经济运行

中，市场变量总是以某种事后结果对公众信心产生影响的，只有政府决策一一无论中央政

府、有一定示范效应的地方政府、或是货币金融当局一一才能以预先的信息传递方式对公众

信心的形成起决定性的影响。

公众信心的形成过程，也就是重要经济信息的采集和判断理念的建立过程，在这一过程中，

信息是否具有真实性、充分性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按照非对称信息论的观点，各类市场

参与者都有自己的私人信息，因此，它们之间的博弈是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进行的。企

业、家庭、金融部门在采集政府的决策信息时，政府明显处于拥有大量信息的一方，特别在

一个市场深度不够，经济运行透明度不高的国度里，情况更是如此。在这种条件下，如果政

府出于政绩或追求短期安定等种种考虑，常常会利用媒体或进行误导性宣传，或有意掩盖经

济中业已发生的严重问题，那么肯定会产生如下的结果，即：在短期内公众信心可能不受损

害甚至还会提高，但当各类微观主体发现自己被误导后，就会出现公众信心急剧回落的局

面。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经济体系中蕴含的金融风险不但不会减少，反而会进一步加大。

在经济转型国家，政府不仅由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构成，那些在支配资源、担负行政管理职

能方面具有很大权利的各类条条机构也是政府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些全国性的商业银行总

行，甚至也有“准政府”特色。这些除中央政府以外的形形色色的政府或“准政府”机构，

它们的博弈对象是中央政府。即使中央政府强调经济运行的透明度，但这类机构的首脑出丁

政绩的考虑，一般都倾向于在自己的任期内把问题捂住一就像他们的下属也用同样的手法对

他们所做的那样。当这种现象普遍化并缺少制度性改革约束时，全社会的金融风险就会越来

越严重。

二、系统金融风险的形成原因

1.系统金融风险生成的一般原因与个别原因

人们重视系统金融风险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金融危机，从这一命题出发，探讨金融危机的产

生原因，既含有防止系统金融风险的发展或扩大而达到一定的临界值，又附带有研究系统金

融风险形成原因的意图。因为，如果能准确分析系统金融风险的产生原因并找到恰当的解决

办法，事实上也就达到了有效防止金融危机发生的目的。本世纪90年代以来，世界上金融

危机频仍，特别是这次仍在继续蔓延的亚洲金融危机，给J'我们一次很好的接受教训的机

会，使我们能够从中总结出许多东西。

众所周知的是，在国际性金融组织对危机发生国家提供援助时，针对不同的对象，提出的一

些受援条件也有所不同，但有一个条件却无一例外，那就是敦促受援国家抓紧进行结构调整

或结构性改革。这说明，国民经济运行中的结构性矛盾就是系统性金融风险的一般形成原

因。⑴

在东亚国家及巴西金融危机的形成原因分析中，有一种值得注意的倾向，即把金融危机的发

生原因归咎于金融自由化，这是很值得商榷的。

金融自由化是20世纪70年代晚期才兴起的世界性金融改革活动，进入90年代中期以来，

它已成为金融改革的全球性趋势。无论发生于发展中国家的金融自由化，还是出现在发达国

家的金融自由化，其根本目的都是要提高金融运行效率，并且，这一改革目的的实现一般都

要通过扩大金融行业的对内对外开放、放松利率汇率管制、减少信贷配额管理、提高信息透

明度和鼓励竞争等多种手段。金融自由化作为一种改革理论，它的上述涵义是十分确定的，

决不能因个别国家政府制定的金融自由化政策出现偏差就否定金融自由化。我们认真研究一

下发生金融危机国家的反危机措施就可以发现，由于各国国情的差异，他们所采取的反危机

对策也存在相当大的差异，有些国家在放弃或放松汇率管制的同时开始注重对国际短期资本

流入的管制，还有些国家则以更彻底的金融自由化政策来医治金融危机。

在通常的经济分析中，结构问题一般是与总量问题相对应的概念。总量问题可以简单地运用

总帚政策即宏观政策去•解决，但结构性问题的解决就要比总帚问题的解决复杂得多。其道理

在于：结构性问题产生的原因通常较多。例如，结构性问题既可能导源于体制或制度性原

因，也可能肇端与政策性甚至政治、文化传统，等等原因.正由于这一点，金融危机的成因

分析就不能止歇于结构性矛盾这种一般结论上，而是要通过归纳和分类，对危机发生国家进

行针对性讨论。

到目前为止，世界上公认的金融危机国家共有8个，即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

宾、日本、韩国、俄罗斯和巴西。从金融危机的原因上大体可将其归纳为以下4类：

笫一类：泰国、马来西亚、印尼、菲律宾和巴西。这五国的共同特点是没能很好地控制外债

的期限结构和流入资本的恰当运用，在引入外资时，短期资本比重过高，外源融资没有重点

为提高本国的资本形成率和科技成果的转化服务。

第二类：日本。日本在世界上本来享有第二经济强国之誉，然而自1997年以来一直在遭受

金融机构接连倒闭、经济疲软衰退的困扰。从表面看，日本的许多金融机构不良资产比重过

高与90年代初期的泡沫经济、虚假繁荣有关。因为后来的股价、房价急剧跌落使那些以股

票为担保品向房地产商以及其他行业贷款的银行及金融机构出现了大量的坏账，其实，口本

的金融体制和企业制度实际已埋下了危机的种子。

笫三类：韩国。作为亚洲新兴市场的典范国家之一，韩国目前正面临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的

困扰。韩国曾以政府扶持大企业、大企业集团的赶超战略创造了经济奇迹。但韩国的赶超战

略是以政府的政策银行和信贷倾斜为支撑点的握苗助长式经济发展模式。由于东方文化特有

的政治与经济紧密融合关系和市场运行透明度不够，使许多韩国的大企业集团以极高的负债

比率形成对银行的金融拖累，并出现对外支付危机。从这些情况看，韩国的金融危机有其自

身的特殊性。

第四类：俄罗斯。俄罗斯的金融危机似乎已很难与近年来发生金融危机国家的情况放在同一

层次上进行比较，其原因在于，俄罗斯以“休克疗法”进行的突变式改革在财富分配、市场

条件准备、抑制腐败、中央与地方和企业之间关系以及金融政策等等方面出现诸多的失误，

这种改革是以生产力破坏、政治混乱和经济关系紊乱为代价而实现的。因此，俄罗斯的金融

危机始终是其经济危机和政治危机潜伏并发生作用的结果。从这一推论可以认定，我们不应

该珞俄罗斯的金融危机简单地当作金融问题甚或经济危机来讨论。

2.外部金融冲击

所渭外部金融冲击，是指国际游资自由进出入某一国家，并对该国的国际收支及国内经济总

量及其结构均产生较大影响的状况。

在东亚金融危机中，一些资本项目管理较松的国家的确出现了下述现象：当国内经济状况较

好时，大量外资涌入，特别是那些以投机为目的的短期资本流入的比重会更大。由于这些资

本以短期获利为目的，因此常常投向房地产、证券巾场领域形成经济泡沫。一旦投资对象因

经济情况变坏或出现足以动摇投资、投机信心的国际事件，这些短期资本就会迅速抽逃，其

结果必然是投资对象国的国际收支出现危机、货币贬值、银行支付困难，并导致经济衰退。

发展中国家要取得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就必须大力采用外援融资手段，而外援融资手段一定

要有资本账户开放作为前提。单纯吸收国外直接投资虽然能降低外部金融冲击可能带来的风

险，但受投资国产业发展等条件限制，仅仅吸收直接投资而排斥短期资本会大大降低其经济

发展速度。在赶超战略指导思想下，新兴市场国家通常都把经济发展速度放在首位，相应

地，对其资本项目也实行放松管制的政策，这一政策被视为金融自由化政策的有机组成部

分。无论是金融机构还是各类产业、证券投资者，在对一国进行投资时，都非常看重资本账

户的开放程度。许多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所存在的对境外投资复杂而冗长的审批程序、红利和

利涧的汇出管制，以及证券市场的进入壁垒，常常令人望而却步。并且，在经济全球化、资

本流动国际化和机构投资人跨国化的背景下，即使许多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实行了较为严格的

资本账户管制，投资者与当局的博弈也会使管制变得十分困难。例如，境外投资者可以利用

制作假进出口单据、利用跨国公司或跨国银行的内部运行网络运作、运用“迟收早付”或

“迟付早收”等种种手段来逃避管制。这些问题的存在使得一些新兴市场国家干脆采取了放

开资本账户的政策一一尽管这样做会给这些国家带来i定的风险。

发展中国家是否应该大胆实行资本账户开放的政策？从实践上说，一些新兴市场国家已摒弃

了种种顾虑而毅然实行之了.从理论上说，一些经济学家一直持有不同的见解和主张U在东

亚金融危机发生后，这些见解和主张也值得我们进行重温和回味。一个典型的事例就是曾积

极倡导金融自由化的美国经济学家罗纳德・I.麦金农在其《经济自由化的顺序》(1991)一

书中曾设计了资本账户开放的逻辑链条。他认为：发展中国家的资本账户开放应有三个前提

条件：①通过降低财政赤字使国家保持较为雄厚的财政实力，以便在最终支付发生时不致捉

襟见肘；②贸易体制的改革和利率的自由化。管制型的僵化利率体制容易使国际资本的流出

流入与国内的产业领域需求脱节。政府如果将官定利率定得过高，会导致不正常的外资特别

是短期套利资本的涌入；如果官定利率偏低，乂会出现资本外逃现象。因而有必要建立一个

市场资金供求决定的利率机制；③汇率制度的改革。汇率自由浮动是资本账户开放的必要条

件之一。如果在固定利率或联系汇率制下开放资本账户，国际资本的大量流出入就会形成巨

大的金融冲击力，在本币和外币供求关系严重失衡的情况下，一国政府勉强维持汇率的稳定

性会酿成国家支付风险或国际支付危机。金融危机后泰国和巴西等国不得不放弃汇率管制的

事实已验证了汇率制度改革对资本账户开放的必要性。这些国家的汇率管制放开不过是一种

被迫性的适应性调整行为，这•行为的启辿意义是：如果在资本账户放开前就放开利率管

制，其经济效果是否还更好一些呢？

东亚金融危机发生后，在各种有关危机原因的解释中有一种分析•，把危机发生的原因归咎于

国际投资资本造成了金融冲击。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是持此种观点最强烈的一个代表性人

物。在经济学家中，美国的著名经济学家克鲁格曼在讨论东南亚国家金融危机的治理措施

时，曾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出的以紧缩财政开支、提高利率等内容的一揽子治理措施名之

曰一一"A”方案，而他自己提巴的治理措施名之曰一一"B”方案。该“B”方案内容十分

简明，就是加强资本项目的管制，克鲁格曼的论据就是中国。他在今年初发表的一篇讨论亚

洲金融危机的文章中画出了一个三角形，他称其为“TheeterntilIriangle”（永恒的三角

形），如图13-3o

贷币政策的独立性

图13-3永恒的三角形

他认为，自布宙顿森林体系解体以后，世界各国的金融发展模式都可以被概括进这个三角形

框架，A是选择货币政策独立性和资本自由流动，目前美国及若干亚洲金融危机发生国家选

择了这一模式；B是选择汇率稳定和资本自由流动，实行货币局制度的香港、南美洲若干国

家及欧元区国家选择了这一模式；C是选择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和汇率稔定，这方面最有代表

性的国家是中国。他认为，美国选择A模式却不发生金融危机的原因是美国的金融体系十分

健全和完善，而亚洲一些国家之所以发生金融危机，主要教训是没有像中国那样实行资本管

制。克鲁格蛀的观点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这一观点的弦外之音就是：中国金融体系内部也累

积了相当大的金融风险和结构性问题，在某些方面可能不亚于某些发生金融危机的亚洲国

家，只是由于限制了资本的自由流动才使得中国免遭金融危机之害。

承认“服务贸易总协定”条款并在包括金融部门在内的服务领域内实现全面开放是加入世界

贸易组织的题中应有之义。中国是一个在亚洲和世界范围内具有经济个性的大国，在经济发

展和宏观调控上有许多不同于其他国家的特点，不可能为保持汇率稳定而采取货币局制度，

既要实现资本的自由流动，又不能放弃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因此，金融发展模式不可能选择

克鲁格曼“永恒三角形”中的C,而只能是A。也就是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过程，也就

是金融发展模式由C到A的转变过程。这种转变到底对中国原有的金融体系乃至整体经济产

生哪些影响，这是一个需要从多方面加以思考的问题。

三、国有企业与系统金融风险的生成过程

对于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的金融安全问题，我们可放在后面讨论，这里先分析•下国有企业

与中国系统金融风险的连带关系问题。

1.由财政依赖到银行依赖

对于传统计划体制下的国有企业软预算约束行为及其对全社会资金供求关系的影响，匈牙利

著名经济学家科尔内在他的《短缺经济学》等论著中已作过系统深刻和切近实际的分析。应

当承认，改革近20年来，中国的经济体制、宏观经济条件及微观经济基础等方面与传统计

划体制相比都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国有企业的预算软约束行为并未得到根本矫正，

只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又采取了新的表现方式。

在中国传统计划体制下，虽然流行的货币资金分配方式是物资跟着计划走、货币跟着物资

走，国有企业对投资的收益存在着普遍不负责任的倾向。但是，中国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

货币资源的集中和分配是财政主导型，银行只处于配角地位，在对货币资金分配中，银行在

大多时间内只负担超定额流动资金部分，而属于投资部分的固定资金供应和经常性、稳定占

用的所谓定额流动资金则由财政供应。

在货币资金分配中占比例较小这一现实说明，传统体制下企业预算软约束所形成的投资风险

实际是一种国家风险、财政风险，而不可能形成银行系统风险。

在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过渡中，国有企业尽管还在同政府、同财政保持一定的关系，

但它们同银行特别是国有专业银行的关系更加密切了，而且，这种更加密切的往来关系是在

客观经济条件已发生巨大变化的历史时期形成和发展的。

首先，在全社会资金分配中，银行成为主要角色，财政已退居次要地位。许多在改革前即已

存在的国有企业，其负债比率（主要是对国家银行负债）业已达到80国以上，而在80年代

以来新建的国有企业，其自筹配套资金按要求要达到总投资的30乐其余资金由各家银行用

贷款方式解决。但实际上，真正在建立之初就筹足30%自有资金的国有企业为数极少，绝大

多数企业都存在着在计划体制下就存在的“钓鱼行为”，即用项目来套取国家银行的信贷资

金。如果说，传统计划体制下的国有企业主要是依靠政府的“父爱”和资金支撑自身发展

的，那么，在改革近20年后的今天，大多数国有企业则是靠国有银行的资金“供血机制”

来维持的。

其次，在传统计划体制下，在全社会商品流通中，是以普遍计划指令下的统购包销制度来代

替市场的，各部门、行业、企业之间存在的是一种产品供求衔接关系，在这种关系背景下，

由商品到货币之间的一如马克思所说一“惊险跳跃”实际上是不存在的，这和我们的国有企

业已被推向市场的现实状况正好相反。既然国有企业在市场竞争中有可能成为失败者，既然

它们生产的产品有可能无法实现为货币，那么显然，大量依赖银行贷款的企业所生产的产品

卖不出去，银行的贷款就无法按时收回，银行与企业与市场已形成了一种高度依存、共生共

荣的关系。

第三，在传统计划体制下，并不存在国有企业倒闭的问题，但在今天，我们业已看到，所谓

国有企业的“资产重组”、“兼并”、“倒闭”等等已成了报刊杂志.卜.出现频率较高的用

语。本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合乎逻辑的经济现象，但是，这种种现象又是发生于史无前例

的经济转型时期，而旦，许多业已倒闭和濒临倒闭的国有企业又身背巨额的国有银行债务，

因此就有可能对体现为不良债权的国有资金造成巨大损失。

上述3个背景条件的巨大变化，要求我们从实际出发，超越科尔内的计划体制下国有企业预

算软约束分析，认真研究中国经济转型时期国有企业行为与系统金融风险之间的关系。

2.信贷软约束

改革后中国国民收入分配格局的新变化不仅营造了新的利益框架，而且也对社会资源的分配

机制产生了重大即响。从财政“分灶吃饭”到分税制的建立，地方政府与中央政府在利益上

己具有相当的独立性。撇去中央企业即通常所说的“条条制”企业不谈，凡是新建的地方国

有企业及原地方所属的企业，它们现在都和地方政府站在一起成了向中央政府讨价还价的力

量。而国有专业银行，这是改革近20年来所剩无几的重要“条条”之一，作为执行货币资

源分配的特殊机构，它们在众多的国有企业和地方政府的眼中，自然成了最主要的“进攻”

对象，而“进攻”的目的，依它们在不同阶段的需要而有所区别。

在企业的初创和成长阶段，国有企业和地方政府形成一种合力，用种种办法以尽可能多地争

取国有银行的货币资金。按照正常的优币供应过程，中央银行将规模切块给各专业银行及其

他机构，专业银行和其他具有分配职能的金融机构再根据资金及客户的效益和额度要求等情

况将货币资金分配出去。国家银行理应按照市场经济下银行厂商的一般经营理念和规则，根

据有关商业银行法规去自主决定贷款给谁及贷款多少，并通过这种正常的经营活动追求自身

利益。但在中国的货币供应过程中，却存在一种被某些经济学家概括的所谓“倒逼机制”。

即：国有企业在地方政府的支持和帮助下给国有专业银行施加种种压力，迫使其供应信贷资

金，国有专业银行的既定贷款额度被强制突破，最后又只得向中央银行申请再贷款，使得全

社会的货币供应过多地增加。

经济体系中的全部货币都是由银行注入的，而银行的资产业务特别是贷款业务是货币供给的

基本渠道。从理论角度说，银行对货币供给完全能够进行总量和节奏方面的控制。特别是中

央银行，它不仅有贷款限额手段，还有许多其他可资运用的政策工具。问题在于，中央银行

在执行货币政策时不可能抱定人们通常所说的“专治驼背，生死莫论”的态度。这使得“信

贷软约束”现象不可避免。从中国近20年改革的进展情况看，国有企业改革是收效最差的

•个领域，而国有企业又是货币供给倒逼机制的源头。国有企业曾经是中国国民经济的基本

细胞和支柱，决策层中认定的“保持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主导地位”的观念，使得银行不

可能狠下心来对一切效益不好的国有企业切断货币资金供应。相反，出于对国有企业的偏爱

及国有企业牵涉大量城市就业人口等种种考虑，许多大型国有企业即使不合乎贷款条件但也

能享受到种种“倾斜政策”的照顾。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国有银行的贷款'业务行为也出现了

相应的扭曲，这就是：对于基层机构的信贷业务人员来说，将贷款放给国有企业与放给非国

有企业相比，是一种最为安全的业务行为，即使这笔贷款将来成为呆账、烂账，他们也不会

受到严肃的追究。一个多级法人制和单一国有产权及基层信贷人员的这种政治风险规避行

为，实际也为系统金融风险的形成埋定了一种内部基础。

3.国有企业的行为节奏与系统金融风险

不良国有企业造成系统金融风险的活动，也可划分为3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企业初创或立项阶段。在这一阶段，它们在少量地方政府给予资金或自筹资金支

持二，跑计委、经贸委以求得立项、批准企业成立；接下来又拿既有的各种批文找专业银行

总行的某一部门进行评估，并力图通过评估获得信贷规模及资金。这些预定目的达到后便开

始进入人员组织、挖坑基建及设备购置、调试生产等阶段。一般而言，从项目动意至上述各

个目标的完成要经过半年一年甚至二至三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后，企业生产的产品是否

已与市场需求不相吻合，或技术是否已滞后，这些问题倒不大令人担心。只要项目上去了，

就业就可以增加、派生收入就能出现、企业领导就可以购车分房、干部就更容易安置，地方

工业产值规模就肯定扩大，等等，这都是用国有资金上项目时普遍存在的心态。一旦由于客

观条件变化及企业经营管理不善等主观原因使企业不仅不盈利连偿还银行贷款也出现问题，

国有企业对国有银行的威胁就进入第2个阶段。

在第二个阶段，国有企业大都表现为市场营销受阻，产成品大量压库或应收账款数额巨大,

致使其资金周转不灵、流动性短缺、银行货款已无法按期偿还。国有企业对国有银行开始抱

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企业领导对银行催收贷款人员一般都采取敷衍塞责直至躲避

不见的态度，在这一阶段中企业对银行登门求援的地位至此已完全颠倒过来。国有银行对这

类国有企业大都束手无策，基层行处为了应付上级的检查，减少不良业绩记录，也常常采取

尽量收息、本金作贷款转期手续，以求达到账面不良债权比例不高的目的。这样的工作重复

多次后，国有银行还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即：资金周转不灵、经营已陷危境的国有大型企业

可以毫不掩饰地提出发放工资性贷款的申请，这种申请如能够得到满足，这些企业也许还能

拼搏挣扎下去，如得不到满足，那么，对国有银行信贷资产最具威胁性的第3个阶段就悄悄

到来了。

第三阶段故事的基本主题就是近几年来在全国各地不断发生的国有企业假破产、真废债行

为。据最高人民法院统计，全国的国有企业破产案件自1994年以后迅速增长，1994、

1995、1996年破产案件的年平均增长速度为284%,仅1996在1〜9月受理的破产案件就匕

1988〜1993年5年间的总数增长1.3倍。其增长速度相当于1993年的441%。在这些破产企

业中，对于银行债权较好实现的债权偿付率只能达到30%左右，而有相当数量的企业，其对

银行的债权偿付率连1%都达不到。,为什么国有企业破产风险会越刮越猛？这是一个值得认

真加以探究的现实问题。木来，在市场经济运行过程中，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发挥作用肯定

要表现为新企业诞生和某些旧企业破产这种经济调整方式，但在中国经济转型这一特殊历史

时期，大量亏损国有企业的破产却成了某种利益驱动下的扭曲经济行为。在国有银行的债权

还没有周密的法律法规保护的条件下，允许对国有银行高额负债的企业破产，这在许多地方

政府和国有企业的眼中已变成了一种优惠政策。从地方政府的角度说，那些已对地方财政不

再提供税收好处的国有企业破产，实际上是甩掉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包袱，而预计破产企业在

破产申请前采取的资产转移、重组等行为对地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为遭受损失的

对象在一开始就已经确定，那就是国家银行。因此它们支持企业申请破产、对企业破产财产

的压价评估视而不见，甚至还采取行政命令的办法规定破产指标让地方法院立案受理和裁

决。从国有企业的角度讲，既然破产可以作为一种对国有银行的废债手段，那么，即使破产

冲债要花费相当的代价，只要破产时能做到财产压价评估、破产前部分物质要素转移或冲掉

相当•部分国有银行的债务，它们就已经有了相当的收益。这其中对某些中饱私囊的经营者

的好处，更不必细说。

4.观念障碍：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从全国情况看，用破产的手段对银行废债之风还在蔓延，而且采用这种手段的基本上都是国

有企业。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现象。

在传统计划体制下，中国一直用高度集权制实行赶超战略，国有企'也全部由国家投资，利润

也全部上缴财政，铁饭碗式的用工制度和企业再投资不足，使全国多数大中型国有企业都面

临设备陈旧、冗员过多等问题。改革近20年来，非国有企业大量涌现，它们不仅机制先

进，而且没有历史包袱，这自然会使许多国有企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处于极其不利的地

位。许多建立多年的国有大中型企业，它们上缴的利润可能早已使国家的投资收回，这些企

业的职工也将一生献给了企业，最后，当这些企业有破产之虞时，国家也不得不从各方面考

虑，给它们以种种优惠政策。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国有企业改革背后牵涉的最主要问题是

就业问题，政府对国有企业给予各种政策优惠时，社会安定方面的考虑是一个基本出发点。

当然，意识形态方面的原因也相当重要。在许多人的头脑里，小平同志提出的坚持“三个有

利于”的标准还没有真正扎根，他们在“保持国有经济主导地位”观念的影响下，对国有企

业也倾注了深切的关注和情感。对于非国有企业，他们总认为是社会主义经济的异化物。我

们业已看到，之所以出现国有企业不良经济行为导致金融风险这种现状，就是因为国家对国

有企业的偏爱已派生出歧视性贷款政策，使国有企业在紧缺性货币资金分配环节已比北国有

企业占有相当大的优势。据统计，至1995年年底，在国家四大专业银行中，最具代表性的

银行中国工商银行仅投入全国大中型国企的贷款占其贷款总额已达70%以上，⑶如果加上某

些小型国有企业的贷款，这个比例就会更高。在争分短缺性货币资金方面国有企业具有天然

的体制优势，但从全国多数国有企业的情况看，它们在占用和运用这些货币资金时却暴露了

自身难以克服的弱点。不少经济学家及实务界人士有时喜欢用某些国有企业比非国有企业经

营状况还好这种个别情况来以偏概全，坚持说产权明晰化问题不能包医百病，关键还是企业

班子素质和经营策略问题等等。这种看法是不对的，为什么不对？简单说就是缺少统计数据

的支持。据对全国与工商银行有稳定信贷关系的近9万家工业企业的调查：截止1995年

末，国有企业35567户，亏损面为36.5%,资产负债率67.1%,流动比率99乐户均盈利1.4

万元，资本金299万元；三资企业1400户，亏损面为27.4%,资产负债率60.2%,流动比率

114%,户均盈利243万元，资本金3772万元；股份制企业460户，亏损面14.6斩资产负

债率54.1%,流动比率126%,户均盈利4565万元，资本金4482万元。经济效益排序依次

为：股份制企业、三资企业，国有企业情况最差。川

当某些国有企业确实到了难以根治阶段之后，它们和带有严重本位主义倾向的地方政府力量

相结合，必然会走到用破产方式对国有银行废债的道路上去。令人不解的是，决策层对这种

极端危险倾向不但没有立即采取有力措施进行制止，而且还有一些助长国有企业“恃宠而

骄”错误倾向的误导性政策继续出台。例如：规定国有企业在连续3年无力偿还国有银行利

息时可享受停息待遇等等，这种过度的优惠已导致不少国有企业出现能付得起息却也通过做

假账而不向银行付息的苗头。

令人常常感到困惑的一个问题是：国有企业与国有银行在产权性质上是一样的，为什么许多

人只重视国有企业物质资产的流失却忽视了国有银行信贷资产的保全呢？也许，在他们的心

目中，银行有的是钱，即使国有企业用破产废债的方式赖掉一部分也无关大局，因此才对现

实经济生活中已出现的严重危及国家银行安全运营的系统风险抱着“问题不大”或“等等

看”的态度。实际上，只要我们粗略算笔账就立即会发现问题的严重性。我们知道，在中

国，与国有工业企业发生业务最多的是工商银行，据这个银行对近9万家开户企业的统计，

国有企业贷款逾期呆滞率已达2：乐欠息率则达6.4乳1995年末，工商银行总行资产总额

为31075亿元，其中，短期贷款11863亿元，中长期贷款2848亿元，贷款总额的71%投向

了国有大中型企业。一根据以上数据粗略计算，仅工商银行系统信贷资产中的呆滞资产就已

达2000多亿元。其他3家专业银行，姑且假设它们的资产质量比工商银行要好得多，比方

说各白只有几百亿的呆滞资产，四大专业银行累加也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数字。按照《巴塞尔

协议》的规定，商业银行的核心资木比率不应低于4%,而补充资本总额不得超过核心资本

总额，这样，总资本比率应达到8%或接近8机这一资本标准规定是国际银行界的权威机构

巴塞尔委员会在总结市场经济国家银行竞争、发展的经验教训的基础上，经过数次酝酿筹划

于1988年提出的。这一标准提巴后立即得到许多市场经济国家的赞同，并成为各国银行业

发展和风险控制的重要尺度之一。中国近年来在银行发展和监管中也在参照《巴塞尔协议》

的精神来努力执行和运作。按照惯例，商业银行每年发生的贷款资产损失要对其补充资本中

的“贷款损失准备金”项目进行冲减，若实际贷款资产损失大于贷款损失准备金，就不得不

冲减核心资本。从中国情况看，我国四大商业银行每家的核心资本只有几百亿元，按照上述

银行会计作法，在近年来全国如此严重的国有企业破产废债趋向集中，显然，将会出现一种

非常不美妙的结果。也许，我们的国有银行只能采取将国企废债造成的信贷资产净损失记入

利润分配中借方，以求下一年度用盈利来弥补的办法了。但这样做，只是用会计手段将系统

金融风险遮挡起来而已，长此以往，就会累积起巨大的经济和社会危机。

四、加入WTO与中国的金融安全

1.GATS条款可能引发的外部金融冲击

中国为加入FT0已进行了13年的多边谈判，如果能在1999在内取得MO成员资格，势必会

对中国的改革和发展产生巨大的推动和冲击作用。加入WT0对申请国说来，并不是免费午

餐。要想进入这一国际经济循环的主流体系，中国还需要继续进行艰苦的多轮多边谈判，其

中，承诺履行“服务贸易总协定”（简称GATS）的相应条款，也是加入WTO的必要步骤之

O

在关贸总协定乌拉圭回合多边服务贸易谈判中，服务贸易谈判委员会将国际服务贸易定义为

以式4类：①从一缔约方境内向任何其他缔约方境内提供服务；②在一缔约方境内向任何其

他缔约方的服务消费者提供服务；③一缔约方在其他任何缔约方境内通过提供服务的实体性

介入而提供服务；④一缔约方的自然人在其他任何缔约方境内提供服务。从本世纪70年代

以来，由于世界性的产业结构调整和科技迅速发展，服务贸易在跨国投资的推动下，正以远

高于货物贸易的增长速度迅速发展，并且其贸易覆盖范围已被概括为12个大部门的150多

个分支部门。目前，在中国加入WTO谈判中，争议较多的是银行、保险、证券等业务领域，

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金融部门。

中国是近20年世界上经济增长速度最快的国家，它不仅是一个巨大的货物和一般服务贸易

市场，也是一个有着巨大潜力的金融市场。截至1999年3月底，中国城市居民手中的金融

资产已经达7万亿多元；外汇储备已达1465亿美元；中国居民的储蓄率目前仅次于新加

坡，居世界第二位；不断改善的投资环境和积极推进的经济改革使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具吸引

力的投资地区之一。正因为具备这些条件，使得许多外国投资者一直垂涎于中国的金融市

场，金融市场方面的市场准入和承诺草案也一直是中国加入b0多边经济谈判的焦点问题。

按照GATS（1994年4月15日）条款，“金融服务”的内容被概括为如下16项：

（1）直接保险（包括合作保险）：

（A）人寿；

（B）非人寿。

（2）再保险和再再保险；

（3）保险中介，如中间人业务和代理；

（4）辅助性保险服务，如咨询、保险统计、风险评估和索赔清算服务：银行和其他金融服

务（保险除外）

（5）接受公众储蓄和其他应偿付的资金；

（6）各类借贷、包括消费信贷、抵押贷款、信用贷款、代理和商业交易的资金融通；

（7）融资性租赁;

（8）所有的支付和货币交换服务，包括信贷、应付项目和借方信用卡、旅行支票和银行汇

票；

（9）担保和委托业务;

（10）自有账户和消费者账户的交易，不论是兑换、证券经纪人，市场交易或其他方式：

（A）货币市场证券（包括支票、汇票、储蓄单）；

（B）外汇；

（C）衍生业务，包括，但不局限于期货交易和期权交易：

（D）汇率和利率凭证，包括互换交易、远期汇率协议：

（E）可转让证券；

（F）其他可转让票据和金融资产（包括金银）。

（11）参与各类证券的发行，包括认购和代理服务（不管公开的或私下的）和有关发行服

务的提供：'

（12）货币代理；

（13）资产管理，为现金或有价证券的管理，各种形式的集体投资的管理，年金管理，监

督，保管和信托服务；

（14）金融资产的处理和清算服务，包括证券，派生业务和其他可转让票据；

（15）金融信息的提供和转让，金融数据处理和其他有关金融服务提供者的软件；

（16）顾问、中介和在（5）至（15）项列明的其他辅助性金融服务的所有活动，包括信用

贷款业务的参考和分析，投资和有价证券的研究和建议，开拓性业务和对社团改组和战略的

建议。

以上条款可以说已囊括了金融领域内的所有营利性业务。中国金融市场如果全部开放，那

么，必将面临如下几方面的金融冲击：

第一，尚未走向企业化经营的国有商业银行系统尽管其分支机构众多，但它们在服务质量、

工作效率、经营能力、技术条件等等方面是无法与发达国家实力雄厚的大银行相竞争的，一

旦外资银行大量进入并放开其人民币、外币储蓄业务的限制，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将面临储户

流失的严重问题。

第二，资本市场开放的前提是人民币资本账户下的可自由兑换。这一条件一旦具备，意味着

资本自由流动的目标业已实现。从国际上许多国家的经验教训看，资本自由流动虽然有利于

大量吸引国外资本，但开放国的经济基本面和市场结构应状态良好，国家财政实力及金融当

局的监管能力必须足够强，否则，大量短期资本的流入和流出就会对开放国的金融安全构成

极大威胁，甚至，引发金融危机。

第三，保险市场的开放目前已在进行，按照GATS条款的要求实行彻底开放，中国面临的紧

迫问题是如何利用再保险和再再保险机构解决经济金融体系的安全运行问题，如何在大规模

引进国外保险业投资之前明确中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市场承担度和政府承担度问题。

笫四，管制性利率和有管理浮动汇率是中国现行金融体制的两根支柱。在金融开放条件下，

市场利率必然要取代官定利率，现行的非市场化汇率决定机制也必须面临考验。

第五，透明度和自由化是每个申请加入WTO国家必须遵循的两条游戏规则，这两条游戏规则

也是金融开放的前提和精髓。但从中国FI前情况看，金融业的透明度和自由化程度不仅低于

已遭受金融危机困扰的日本和韩国，甚至还低丁•许多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中国金融领域的法

规建设、会计、报告、审计制度与国际接轨以及市场准入、竞争环境等等方面，都存在这严

重的缺陷，这些缺陷的存在也内在地规定了中国对GATS条款的承诺安排。

2.现存框架下的金融风险与结构矛盾

安全与效率是中国金融改革和开放过程中始终要加以妥善处理的两个目标。近些年国际金融

危机的经验和教训使得我们在通过改革开放提高效率时必须时时顾及到金融安全问题，并把

安全目标排在效率R标之前优先进行考虑。

什么是金融安全？金融业是一个技术性、利润丰厚、竞争异常激烈因而有存在高度风险的领

域。想造就一个无风险的金融运行体系，这在任何国家都无实现的可能。所以，我们说的金

融安全，其涵义只能是将金融风险控制在可能引致危机的临界点以下，在不至触发金融危机

的条件下尽可能地降低金融风险、提高金融效率。

在金融风险的分析中，首先应区分个别金融风险与系统金融风险。个别金融风险是指金融市

场参与者在金融活动遭受损失的可能性，而系统金融风险则是指那些可能导致整个金融体系

陷入支付危机、货币贬值危机以及内外投资者信心危机的可能性。我们强调金融安全，主要

任务就是要降低系统金融风险。

从发生过金融危机国家的教训看，即使由高度开放条件卜•的外部金融冲击引发的金融危机，

究其原因，总是能在危机发生国家的经济基本面和金融体系中找到可以使外部因素发挥作用

的内部缺陷。这种内部缺陷，我们可以将其定义为“结构性问题”。中国经济中的结构性问

题状况及金融高度开放后结构性问题的发展趋向，实质上就是我们判断中国加入WTO并实现

金融高度开放后金融安全问题的基本标准。

在目前条件下，中国经济和金融的结构性问题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①企业结构中的国有经济拖累国有企业改革问题一直是中国总体改革中的一个核心问题。

国有企业固有的预算软约束弊病在经济转型时期直接演化为国有商业银行系统的信贷软约

束。国有企业负债比率大都在70%以上且经营不善，这是导致国有银行系统存在大量不良资

产的根本原因。1998年，在银行系统连续五次降息、国有企业为此减少利息支出约1000亿

元条件下，国有企业整体盈利只达100多亿元，实质上是在1997年的基础上增亏了900多

亿元，从经济核算意义上说，国有企业已成为一个积重难返的亏损部门。尽管我们近年来采

取了一系列措施诸如将国有企业改造成股份制企业进而到股票市场去融资等等办法，但国有

企业向现代企.业制度的迈进仍有很长的路要走。即使是用最现代的方法，例如用发行股票的

方式将原来的国有企业改造成公众公司，但中国绝大多数的上市公司75%左右股权仍是在国

有资产的代表者一一政府手里，也就是说国有企业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因此，资产所有者虚

置及内部人控制问题仍得不到真正解决。中国的国有企业和北国有企业，这两部分微观经济

基础在改革20年中的增长速度、税收及就业贡献度方面，后者已明显超过了前者。但在货

币资源的配置上，多年来我们一直是执行向国有企业的倾斜政策，以至于使国有企业成了名

副其实的“资金黑洞”。

②自1993年6月实施结构紧缩性宏观经济政策以来，经过5年左右的时间，中国已治愈了

通货膨胀，并且在成功地解决了总量矛盾之后结束了传统意义上的所谓“短线、长线”间的

结构矛盾，自1998年开始，中国面临的总量问题不是需求大于供给，而是有效需求不足：

结构问题也不是“长线、短线”之间的数量型结构矛盾，而是各产'业、行'业技术等级间的质

量型结构矛盾。到目前为止，全国工业、商业和外贸的库存已达3万多亿元，许多行业都出

现了开工率不足、市场能力大量过剩的现象。要改变这一状况，必须运用金融等多种手段强

制进行产业结构升级，促进高新技术成果的转化，提高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这

样，才能在加入FTO后，保持民族经济的竞争力。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认识为经

济基本面服务的金融体系中的结构性矛盾，进而将加入、盯0后的压力变为加速改革的动力，

尽快使实体经济部门和金融部门在较好地解决结构性矛盾问题后进入良性循环状态。

③中国金融体系的结构性矛盾是一个较为复杂的问题，它反映在方方面面。首先要提及的

就是国有商业银行系统的大量不良资产。按照对外公布的口径，商业银行系统真正形成坏账

的部分占银行总资产的比率为6〜7%,但实际情形可能要严重得多。在全国商业银行系统的

清产核资和信贷资产五级分类工作没有结束之前，任何说法只能是一种估计而己。从我们调

查的结果看，有的银行系统1万多亿元的信贷资产，可周转的、有活力的比率只达50%左

右。而且，自1998年以来，尽管国有商业银行普遍重视信贷质量管理，但不良资产仍然有

增元减。一些经济学家已注意到1992年房地产泡沫对国有银行资产质量的影响，这种分析

只能解释部分银行存量不良资产的产生原因，却无法解释为什么自1992年至1998年国有商

业钗行系统仍然会产生大量的增量不良资产。中国和日本、韩国一样，都是存在大量银行不

良资产的国家。但中国的经济体制和发展政策的选择上同日韩两国存在明显的差异。在国有

企业资金从财政拨款改为银行贷款以来，中国的国有商业银行系统在近20年时间内一直在

扶持国有企业发展、保持国有企业在国民经济中主导地位的战略思想指导下发挥着所谓“第

二财政”的作用。多年来，信贷资金财政化形成的国有商业银行的“供血机制”维持着一种

货币不断向私人部门漏出的低效循环。当决策层通过制定《商业银行法》和银行企业化改革

等手段企图解决这•问题时又发现：在中国信贷供给中存在着•种各种利益集团交互作用的

倒逼机制，即承担着解决就业和大量社会功能的企业向地方政府施压一地方政府向各地的银

行施压一各地银行被迫发放贷款一最后以既成事实向各商业银行总行和中央银行施压。最终

的结果就是解决了城市近2/3就业人口的国有企业占用了全社会近3/4的信贷资金资源，国

有商业银行系统也因高负债且经营不善的国有企业而累积了庞大的不良资产，这一问题如不

很好解决，即使是保持现状没有外部竞争冲击，金融部门也同样存在着系统金融风险。

④在银行系统累积大量不良资产的背后，存在着经济转型国家所固有的金融结构矛盾，那

就是直接融资与间接融资的比例相差悬殊。从近年来的统计数字看，企业通过发行股票和债

券直接融资额与商业银行系统每年新增贷款之比大约为1：10。经济改革的基本内涵就是要

实现资源配置方式的根本转变，山传统的依靠计划、行政手段配置资源转变为依靠市场机制

配置资源。在间接融资体系中计划经济行为惯性依然起主导作用的条件下，大力发展直接融

资，将企业推向市场，让市场游戏规则在货币资源的配置上起决定性的作用本来是代表改革

方向的一种改革，也是降低国有银行不良资产造成的系统金融风险的有力措施。但是，在若

干年资本市场的培育过程中，我们不但没有收到资本市场建设应当收获的结构调整功效和规

模效益，而且还在资木市场特别是股票市场中积聚了系统性金融风险，其表现就是大量的上

市公司存在着严重的质量问题。从我们获取的信息看，在目前800多家上市公司中，至少有

200多家质量极差。有许多公司上市后只是从股市上圈走了一大笔资金而己，既没有提高企

业的资本形成率和技术转化率，也没有在公司运营机制方面得到实质改善。上市.公司的质量

问题我们可以从企业自身找原因，可以从监管方面找原因。但有一点也是不容忽略的，那就

是，在一些人心目中，中国股票市场被当作了国有企业解困的一个工具，这种指导思想的偏

差使得许多地方、部门在推荐上市企业时都挟带一定的甩包袱动机，并采用做假材料的办法

蒙混过关。这必然影响上市公司质量，并加大了股市风险。

⑤中国的投融资体系存在一个最明显的结构性缺陷就是大量的中小企业缺少为之服务的金

融支持系统。在发达市场经济国家，中小企业的金融服务在近20年来一直在不断加强，在

间接融资中，有为中小型企业服务的金融机构和准金融机构；在资本市场上，有专为中小企

业服务的特殊板块。但中国近年来却始终未能解决这一问题。中国的产业结构调整主要靠提

高高新技术成果的转化率来实现。根据一般规律，高新技术成果大多为中小企业所吸纳，所

以，支持中小企业特别是创新型中小企业的发展实际上是关系到中国的实体经济部门能否顺

利实现结构调整的关键举措。在这•举措中，弥补投融资体系的结构性缺陷，建立为中小企

业服务的资本市场和其他金融机构又是关键中的关键。不少人目前存在一种误解，在他们看

来，中国目前的金融风险已足够大了，如再建立新的市场板块，岂不是增加了风险！他们的

忽略之处在于：建立这样的市场板块实际上是在稀释原有的系统金融风险，增加的只是个别

金融风险，其中的道理在于，中国由于缺少为中小企业服务的资本市场和有资金力度的机

构，因此，大量的货币资源仍然是绝大多数流向大型国有企业，而大型国有企业在债务包袱

和社会包袱异常沉重的情况卜，根本拿不出多少资金在搞研究开发。况且，即使有些大企业

能拿出较多的资金搞研究开发一根据一般规律一一这些资金也大多是为该企业开发配套产

品服务，这同我们这里所说的通过大量吸纳高新技术成果促进经济结构的涵义是有明显差别

的。1998年，为扩张内需，财政用发债方式筹集1000亿资金加上银行配套的1000亿元贷

款，它们所起的作用只是拉动经济增长，并且，这些资金绝大部分流入了与基础设施建设相

关行业的大型国有企业手里，中小企业直接受益微乎•其微，根本也起不到结构调整的作用。

3.加入WT0对中国金融体系的影响

金融体系是一国经济构造中最敏感、最复杂的部分，它的运行状态、发展趋势要受许多变数

的影响。正因为这一点，简单地将加入WT0作为一个给定的外生变量，并由此精确地描述出

中国未来的经济金融走势及必然出现的局面，那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们只能以中国金融体

系及经济结构的现状为出发点，从正面效应和负面效应两方面进行大致的逻辑判断。

首先，我们分析中国加入WT0后对银行业的影响。从现状看，中国的银行体系由四部分构

成：①国有商业银行；②其他商业银行；③城市商业银行；④中央银行。其中，其他商业银

行是指股份制商业银行；城市商业银行是指按国务院批准的计划由原城市信用社组建而成的

为城市企业和个人提供金融服务的银行。在上述4类银行中，其他商业银行没有历史包袱或

历史包袱较小；城市商业银行资产在全部银行资产中所占比重很小，可暂不讨论；中央银行

则元论在现存状态下还是在完全开放情形下，所面临的只是监管内容和形式的转变。因此，

我们要考察加入灯。对银行业的影响。关键是分析对国有独资商业银行的影响，因为工、

农、中、建四大国有独资商业银行在全社会储蓄、存款和信贷资产总量中占有绝大比例，这

四大银行的安全对中国的金融安全来说具有决定性意义。

对银行来说，只要不发生支付危机，只要流动性保持较好状态，即使出现较大比例的坏账或

数额较大亏损，也能在相当的时期内维持正常的运营局面，这是亳无疑义的。因此，一旦外

国有实力的大银行加入中国并全面开展人民币、外币存贷款业务，在某种临界状态下，中国

的国有独资商业银行即使失去••大批存贷款客户，也未必发生支付危机。而且，在这种限定

的前提下，我们所能收到的必然是银行类金融服务得以改善的效果。那么，这里所说的“某

种临界状态”，其涵义是什么呢？我们可以给出两个约束条件：①由于四大国有独资商业银

行中任意一个银行资产都达1万多亿，即使一家倒闭也会引致系统金融危机，因此，一家国

有独资商业银行也不可以在加入WTO后破产，这是第一个约束条件；②假设四大国有独资商

业钗行中有一家资产状况最差的且其呆滞资产比例为50乐那么，这家银行的可流动性资产

及总资产必然会要求一个固定比例或固定数额的存量及增量负债来支撑，通常它表现为存款

准备金及呆坏账准备金之和。根据现有的实际数据和比例，这很容易通过计算得出。可以认

为，这就是“安全临界状态”的第二个约束条件。也就是说，中国加入酊0并大规模开放银

行业后，只要在中国境内开张的外资银行通过业务竞争，使中国四大国有商业银行的存量及

增量负债对可流动性资产和总资产的支撑能力不受伤害，中国原有金融体系的支付危机就不

会出现。

支付危机不会出现意味着中国四大国有独资商业银行即使面临激烈的市场竞争，也能保持良

好的流动性比率，这种立论的根据除了卜.面“临界状态”定义外，还有一点是必须提及的，

那就是中央银行和主权信用手段几乎可以给事关金融全局安全的大国有商业银行提供近乎无

限的支持，这一点非常重要，它是我们敢于全面开放银行市场的一个基本保障。

当然，我们也应当考虑到银行业全面开放后的负面影响，其中值得注意的问题主要有以下几

个：①在保证不发生支付危机的临界状态以下，中国国有独资商业银行只有提高营运效益才

能不断补足核心资本，提高自身的抗风险能力。但在外资银行大量进入后，中资银行不可避

免地会遇到诸如优良客户流失的问题，若他们不能发挥自身的优势，提高服务质量，保持相

当的业务份额，就会面临由业务萎缩而导致的财务风险。②中国四大国有独资商业银行的体

制性弊病十分严重，人浮于事，结构设置重复，非生利资产比重过高。服务质量低下是人所

共知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外资银行大量进入中国，现有四大银行的机构规模会被迫

压缩，银行就业人员的下岗现象也会普遍化。③从近些年的情况看，金融透明度日益降低，

而造假数字、虚报情况的现象在四大国有独资商业银行中尤为严重。在一个相对封闭的体系

中，各种矛盾较容易掩盖，但在外资银行的业务份额达到一定比例且会计、报告、统计等制

度同国际相统一后，四大银行若再不提高透明度强化内部制约监管机制，就可能积聚系统性

金融风险。④加入KTO后，中资银行将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是人才流失。中国四大国有独

资银行与外资银行在个人收入方面的巨大差距将导致许多优秀业务骨干“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