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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3华蜜是因为有你在1我几乎不记得童年时的妈是什么样子,她在我的眼里好像没有年轻过。她的头发从来不烫,随意地扎一个凌乱的马尾;她很矮很瘦,面目清秀,但从不化妆,嘴角常带着笑意;她几乎没有什么新衣服,经常穿着一身迷彩工装;她说话带着浓重的家乡腔调,几乎从来不训我,即使我犯了低级错误。小时候,我只觉得同学的妈妈白皙美丽、语音温顺,而自己的妈太一般平凡,以至于她来接我时,我经常在人群里找不到她。2即使妈这样一般,我觉得她嫁给爸还是委屈的。爸曾是一名军人,转业到地方后做了临时工,基本属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那种类型,时时常地歇业在家,间或喝醉了还发脾气,妈也不埋怨,就抱着我躲在屋子里不出声。有一年,快过年了,他喝醉把电视给砸了,那一年过得尤其黑暗,新年晚会也没有看到。我从心里是恨爸的。但是妈不让我恨,妈说,你爸心里苦,因为在部队时,他在一次工程施工中腿受了伤,导致现在腿脚也不利索。妈那么瘦小,家里家外都要靠她忙活,我从来没见她闲下来过。白天上班,晚上我写作业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织毛衣或是踩缝纫机,要不就是缝补衣服拆洗被褥,我从没见她睡过一个懒觉,因为爸从不做饭。我曾经以为别人的家和我的家是一样的,可是在同学小雪家里住了一晚之后,我才知道一个华蜜的家应当是什么样子。她爸妈说笑着做菜,晚餐后一个看电视,一个看书,很仔细地给小雪检查作业,睡觉的时候还要在她脸上香一下。我心里既艳羡又苦痛。我只有一点可以劝慰自己,便是我的成果好过小雪。3事实上我学习好,也只是得益于对家庭的冷淡。由于没有种种宠爱,我只能把热忱释放在学习之中,面对家人的唠叨,我更情愿得到老师的夸奖和同学们艳羡的眼光。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工作,做一名早出晚归的保管员。妈的单位地处荒郊的一座山上,四周是千亩森林,风吹过杉树林的时候特殊美。那时妈给我看她种的菜地,各色青菜长得好极了,怪不得家里总有簇新菜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先,她变得更劳碌了。她把种的菜拿回来到街边去卖。爸吼着说,你别给我出去丢人!但是后来妈没空时爸竟然也蹲在街边卖菜。我想妈肯定会把菜地的面积不断扩充,没想到她的安排更远大。春天,妈会带野菜回来。她清晰山上的地形,不仅满山遍野地挖各种野菜,还捋槐花、榆钱,摘枸杞芽尖……春天的勃勃朝气使她总能把一袋袋的野菜采摘好运回家,经过整理,其次天上班以前起早去路边售卖。夏天,她全力种菜,在单位院外种了半亩山地,分别种着茄子、辣椒、丝瓜以及各类蔬菜,当然南瓜也是必需的,坡上随处可以疯长。只要有空,她就在地里拔草、锄地、施肥,因而她菜园里的菜长得特水灵,哪种菜成熟了,她就齐齐整整地捆扎好,放进编织袋里随班车运回家,再拉到街边卖掉。秋天到了,她在千亩森林里挖树根,搬着梯子摘树籽,唯恐也只有她特殊清晰哪些树根、哪些树籽是可以入药卖钱的。有时候,去她的办公室,别的人在刺十字绣,她却总是在角落里翻检药材,她一粒粒地去掉树籽上的梗,摊在报纸上,拿到窗外晾晒。除此之外,妈竟然起先到处捡破烂,塑料瓶、纸箱和报纸,她不知从哪里收来的废品,那么多东西一下子涌进小小的家,家里简直是无立锥之地。我从来不让同学或是挚友来我家,说得难听点,我家就是一个一塌糊涂的等待各种垃圾细化归类的回收仓库,角角落落里都落满灰尘,堆满了东西,根本无从清扫。我踞守在书桌的一隅,发奋图强,幻想着早一日坐上火车远离家乡。4妈不停地劳作着,直到有一天菊花在她的脸上开遍。那时,我也被南方的一所高校录用。我走的那天雨丝飘飞,妈在窗外不停地抹着眼睛,而我没有,我跟自己发誓,肯定要做一个和妈不同的女人,要优雅、要美丽、要有气质。寒假回家时,家里没人。于是,我坐车到妈的单位,想给她一个惊喜。那天下着小雪,公共汽车是不到妈单位门口的,必需要顺着山道走20分钟。

我轻快地哼着歌走在山道上,走过一片拆迁工地时,一闪眼,我哑然失声!凝视着工地上一个熟识的身影惊呆了!那一身迷彩我太熟识了!是妈在拿着锤子砸水泥块,雪花飘飘里,我凝视着她的侧影,忽然眼泪汹涌成河。我清晰地看到,她费劲地在那些水泥上敲击着,把可以卖的钢筋给捡出来。细想她用锤子一点点地敲,不知要敲多久,才能翻弄出一两根钢筋。工地上只有妈妈一个女人,别的都是男子。我很震撼,她那么瘦小的身体是用怎样的毅力来完成这个艰苦的工作的。我泣不成声地走近她身边,喊了一声:妈。她迟疑着转过头,笑容在一头白雪下绽开,举着锤的手没有停,妞,你咋回来了?那天,我帮着她把钢筋铁块装进编织袋,两个人抬着我还觉得吃力,不知平日她一个人是如何背上山的。班车上的阿姨告知我,从这个工地起先拆迁以来,每天中午你妈吃过午餐以后就到工地上去,上班再回来。下班了也不回家,晚上在工地上砸到很晚,就住在员工值班室,其次天早上5点钟就又准时出工,到了上班时间,她再背着编织袋返回来上班。这就是负重前进的妈,当别人都在舒适地享受休息时间的时候,她却在寒风飞雪里叮叮当当地工作着,在山路上来回着。我很困惑,爸妈工资虽然不高,也能过悠闲的小日子,她干嘛要如此辛苦呢?晚上,我和妈妈睡在一起,摸着妈粗糙皴裂的皮肤和手上的老茧,泪花闪耀。这本应是一双细腻松软的手,被细心呵护的手。而今,却在日复一日的劳动中开满了茧花,雕刻出深深的纹路。我伤心,妈,你不累吗?我的学费我自己可以赚。妈道,能劳动是华蜜,我觉得好。那一晚,我辗转反侧,不能理解妈的这种行为。我认为她强加给我一种无形的压力。5大一暑期我就起先去社会实践,不再回家。直到大三的暑期,爸爸给我打电话,说想我了,我才匆忙往家里赶。进了门,屋里仍旧是乱糟糟一片。爸爸正在发脾气,一位青年男子坐在我家沙发上,一脸的局促。妈也坐着,眼泪汪汪。原来,这位哥哥是妈妈早年一位好友的孩子,父母双亡后,跟着奶奶生活,家庭特殊困难,多年以来,妈瞒着爸,始终帮他付学费,直到他高校毕业。前些天,他奶奶去世前,他才知道我妈的存在。他是特地来表示感谢的。听着这一切的时候,我有些恍然,刹那间全部的前尘往事一幕幕纷至沓来,全部对妈的不理解瞬间烟消云散。那一刻,我好感动。哥哥说:没有妈妈的无私帮助,他不行能得偿所愿进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高校。当然,他也料想不到,我家会是这样一种境况。我跟他讲,以前我也很不理解妈妈,觉得她没文化,穿衣服邋里邋遢,不懂得跟家人沟通,只知道往家里拉破烂,妈没妈的样子,家没家的样子。可现在我懂了,我有一个特殊的妈。哥哥临走的时候,眼含热泪深情地拥抱了妈妈,他说:阿姨,让我叫你一声妈妈吧。这个世界上有你,让我觉得暖和,我并没有被抛弃。那时,爸爸揉着眼角,悄然无声地走进了屋里。

我的心灵在这一天得以快速成长,我发觉自己竟然是如此脆弱,而妈妈无比坚毅。我最终知道,华蜜,是因为有你在。而付出,是你的华蜜所在。6现在,妈妈已经退休。她帮别人带孩子,扫院子,种树种菜,总是闲不住。爸爸脾气好多了,不再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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